衛玠的風神華說
衛玠, 是一個“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男子。
一代有一代的審美觀念。 衛玠生活的魏晉時期, 人們的審美情趣偏於女性化,
那個時代的顏值擔當, 衛玠算是其中的一個。 另一枚與之不相上下的“小鮮肉”是潘嶽, 也即是潘安。 坊間流傳的“中國古代四大美男”, 兩人都在其列。 那麼, 衛玠和潘安到底美到什麼程度, 是怎樣的一種美呢?史書上語焉不詳, 一筆帶過。 《晉書》描述衛玠的美只有四個字:“風神秀異”——潘安更少了, 只有三個字, “美姿儀”。 “風神秀異”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美呢?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去想像。 這倒也不能怪作史者惜字如金, 實在美的確是極難形容, 極難描述的。 作為讀者, 你只需要知道, 衛玠美, 實在是美, 這就夠了。
美本身無法刻畫, 但可以通過別人的反應感知到。 衛玠之美,
這個“觀之者傾都”的玉人, 可不光有一副好皮囊。 時人對衛玠的推重, 傾城的姿容固然是一個方面, 但遠為重要的, 是在大暢玄風的魏晉時期, 衛玠“好言玄理”, 是清談的一等一高手——“于時中興名士,
衛玠思想學問高, 何以見得?還是要通過別人的反應感知到。 《晉書》雲:“遇有勝日, 親友時請一言, 無不諮嗟, 以為入微。 琅邪王澄有高名, 少所推服, 每聞玠言, 輒歎息絕倒。 故時人為之語曰:‘衛玠談道, 平子絕倒。 ’澄及王玄、王濟並有盛名, 皆出玠下, 世雲‘王家三子, 不如衛家一兒。
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 無論怎麼看, 衛玠也是上天的寵兒。 然而, 上天不給人以完美。 這位才華橫溢的美男子的身體很差, 體弱多病。 以今人的眼光視之, 簡直是活脫脫的男版林黛玉。 因為多病體羸, 衛玠的母親“恒禁其語”, 不讓他多說話。 大概是怕“多言傷氣”罷。 《世說新語》則雲:“王丞相見衛洗馬, 曰:‘居然有羸形, 雖複終日調暢, 若不堪羅綺。 ’”不堪羅綺當然是誇張之辭, 但其身體之羸弱。 亦可見一斑。
身體不好, 能不能“安安靜靜地做一個美男子”?不能, 因為他名聲太大。朝廷屢次徵召,屢次推辭,最終還是不得不出來做官——“辟命屢至,皆不就。久之,為太傅西閣祭酒,拜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可不是真的為太子洗馬,而是輔佐太子的一個官職,太子出行時為先導。洗馬乃“先馬”之訛也。
魏晉是一個烽火四起、時局動盪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擁有這樣一副羸弱的身體,其之命不長久也可以想見。永嘉六年,衛玠去世,時年二十七歲。衛玠之死,《世說新語》記載了兩種說法:其一,“衛玠從豫章至下都,人久聞其名,觀者如堵牆。玠先有羸疾,體不堪勞,遂成病而死。時人謂‘看殺衛玠’。”其二,“衛玠始度江,見王大將軍,因夜坐,大將軍命謝幼輿。玠見謝,甚說之,都不復顧王,遂達旦微言,王永夕不得豫。玠體素羸,恒為母所禁。爾夕忽極,於此病篤,遂不起。”據後人考證,南渡之後,衛玠到過南昌(豫章),卻未到過南京(下都),則所謂“看殺衛玠”只是一個傳說,紀念著一個美男子的絕代風華。
有美貌,擅清談,不是衛玠“有異於眾”的全部,其在關鍵時刻對時事、人物的敏銳洞察和判斷。永嘉四年,他極力勸說母親舉家南遷——“玠以天下大亂,欲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舍仲寶去也。’玠啟諭深至,為門戶大計,母涕泣從之。臨別,玠謂兄曰:‘在三之義,人之所重。今可謂致身之日,兄其勉之。’乃扶輿母轉至江夏。”(《晉書》)第二年,匈奴漢國君主劉聰命前軍大將軍呼延晏進攻西晉都城洛陽,前後12戰,晉兵皆敗,死三萬餘人。接著劉曜、王彌、石勒合兵攻破洛陽,殺西晉諸王公及百官以下三萬人,俘晉懷帝司馬熾,押送漢國都城平陽。到了南昌之後,“以王敦豪爽不群,而好居物上,恐非國之忠臣”,又想辦法離開。果不其然,王敦後來起兵造反,最終又兵敗而亡。
最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從小就名聲在外之人,沒有驕吝之氣,待人接物寬厚和平。“玠嘗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慍之容。”(《晉書》),人無完人,孰能無過?衛玠以為,人總會有想得不周全的時候,做錯了事在情感上是可以諒解的;如果別人不是故意冒犯和傷害你,是可以用道理進行排遣,自我寬解的。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這樣看,衛玠的雅量亦非常人能及也。
“風神秀異”的衛玠不是一般的美男子,其“秀異”是由內而外渾然一體的。對玄學通透的理解,對世事變化的洞察,以及待人接物的雅量,讓秀美的外表建築在了深厚的底蘊之上。時人不分男女欲一睹其風采,其偶然哉?千載而下,亦給今日的人們留下了無盡的想像:歷史上,曾經有過這樣一位美男子……
2017/11/15
因為他名聲太大。朝廷屢次徵召,屢次推辭,最終還是不得不出來做官——“辟命屢至,皆不就。久之,為太傅西閣祭酒,拜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可不是真的為太子洗馬,而是輔佐太子的一個官職,太子出行時為先導。洗馬乃“先馬”之訛也。魏晉是一個烽火四起、時局動盪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擁有這樣一副羸弱的身體,其之命不長久也可以想見。永嘉六年,衛玠去世,時年二十七歲。衛玠之死,《世說新語》記載了兩種說法:其一,“衛玠從豫章至下都,人久聞其名,觀者如堵牆。玠先有羸疾,體不堪勞,遂成病而死。時人謂‘看殺衛玠’。”其二,“衛玠始度江,見王大將軍,因夜坐,大將軍命謝幼輿。玠見謝,甚說之,都不復顧王,遂達旦微言,王永夕不得豫。玠體素羸,恒為母所禁。爾夕忽極,於此病篤,遂不起。”據後人考證,南渡之後,衛玠到過南昌(豫章),卻未到過南京(下都),則所謂“看殺衛玠”只是一個傳說,紀念著一個美男子的絕代風華。
有美貌,擅清談,不是衛玠“有異於眾”的全部,其在關鍵時刻對時事、人物的敏銳洞察和判斷。永嘉四年,他極力勸說母親舉家南遷——“玠以天下大亂,欲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舍仲寶去也。’玠啟諭深至,為門戶大計,母涕泣從之。臨別,玠謂兄曰:‘在三之義,人之所重。今可謂致身之日,兄其勉之。’乃扶輿母轉至江夏。”(《晉書》)第二年,匈奴漢國君主劉聰命前軍大將軍呼延晏進攻西晉都城洛陽,前後12戰,晉兵皆敗,死三萬餘人。接著劉曜、王彌、石勒合兵攻破洛陽,殺西晉諸王公及百官以下三萬人,俘晉懷帝司馬熾,押送漢國都城平陽。到了南昌之後,“以王敦豪爽不群,而好居物上,恐非國之忠臣”,又想辦法離開。果不其然,王敦後來起兵造反,最終又兵敗而亡。
最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從小就名聲在外之人,沒有驕吝之氣,待人接物寬厚和平。“玠嘗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慍之容。”(《晉書》),人無完人,孰能無過?衛玠以為,人總會有想得不周全的時候,做錯了事在情感上是可以諒解的;如果別人不是故意冒犯和傷害你,是可以用道理進行排遣,自我寬解的。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這樣看,衛玠的雅量亦非常人能及也。
“風神秀異”的衛玠不是一般的美男子,其“秀異”是由內而外渾然一體的。對玄學通透的理解,對世事變化的洞察,以及待人接物的雅量,讓秀美的外表建築在了深厚的底蘊之上。時人不分男女欲一睹其風采,其偶然哉?千載而下,亦給今日的人們留下了無盡的想像:歷史上,曾經有過這樣一位美男子……
2017/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