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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俊雅法官系列散文作品《西遊小記》

西遊小記(一)

我如同蜀鄙的富僧一般, 在朝聖的願望發酵到極致後, 終於按捺不住, 簡單收拾行裝, 出發了。

二O一七年關中的夏天,

非同一般, 酷熱難耐的伏旱肆虐, 田禾葉子乾枯欲燃, 竟然孕育出了一個新病種——熱射病。 有些人竟因此而辭別了這個暫時熱極而依然不失美麗的世界。 原定今晨出發, 昨夜卻下起了一陣難得的中雨, 頓時一片清涼。

這是一次心隨白雲遊動的歷程, 不需既定目標, 雲就是方向。 雨沙沙敲打著車窗, 綠色從窗外飛掠, 心一下子如卸負般的釋然, 雨洗去了煩惱, 洗盡了鉛華與俗念, 洗盡了方寸中的名利, 洗盡了千古的殺伐之聲與鼓角。 一顆心便輕鬆起來。 放下一切, 邁開雙腿, 擁抱松風與明月。

一路向西, 車過陳倉, 路隨渭水蜿蜒, 從平原進入山區, 雨漸漸變小, 雨後蒼山蔥蘢, 淅淅瀝瀝, 太陽雖未探頭, 卻從雲層後把熱散出, 峰巔雲繚霧繞,

仙境一般, 遠遠望去, 從翠微中露出的飛簷, 遙望可知暮鼓晨鐘伴日出日落而響起, 定是黃卷清燈之清淨之地。 秦雲浮游, 西向秦州, 始皇一統神州之先, 便在此為周室養馬。 而今金戈鐵馬聲己無蹤影, 這片熱土已複歸平靜。 往事如煙, 留下來的只有不滅的精神, 先哲老子告訴人們柔能克剛, 的確, 誰也戰勝不了永恆的自然, 青山萬古, 江河萬古。

將至秦州, 竟然無雨。 藍天白雲, 蒼山巍巍。 心欲淩白雲而上, 一路悠悠而行, 思接千古, 美哉!

蘭州已來過幾次。 滔滔黃河從城中向東流去, 有時咆哮, 而有時略顯安靜, 但黃則是不變的顏色。 黃河南岸, 綠樹成蔭, 黃河鐵橋經百年風雨而依然堅固, 折射出德國工匠精神的品質, 黃河母親雕塑安祥而莊嚴。

遊人如織。 每當夜暮降臨, 華燈初上, 又是另一番絢麗之景, 仿佛又置身於江南一隅。

來蘭州, 每次都先品嘗蘭州拉麵。 這次照例。 飽餐之後, 開車上路。 時代的發展, 科技的改進, 已無需策馬而行, 因而少了艱辛, 少了閱歷, 少了痛苦, 因而旅行變得寡味而缺少詩興。 鐮月從雲層中露出, 便憑添了幾分幽思, 只是沒有黃沙, 沒有駝鈴, 沒有胡笳的悲涼, 沒有商隊過後的飛塵。 男兒何不帶吳鉤, 收取關山五十州, 己是往昔的長歎與遠志。 一路燈光, 再也想像不出金戈, 刁鬥, 連營, 羌笛的意向。 思緒間, 己到了西寧, 已是淩晨過後, 雖是中伏天, 卻有些秋意的涼爽, 令人身心輕鬆無比。 幸虧發小陳君彥斌已安排好房子, 這一夜, 便安穩入夢。

西遊小記(二)

翌日, 卯時起床, 梳洗進餐己畢, 便向貴德行進。 駛出市區, 車盤旋在盤山公路上, 山勢由緩而陡峭, 植被由高而低矮, 以至於無。 當山色變為紅色時, 就到了地質公園。 山如斧劈刀削, 色呈紅黃, 連綿不斷, 一片蒼涼, 這些異於關中的奇景令人興奮, 不由人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公路一側, 有許多攤販在兜售杏和李子, 我們在一小姑娘的攤前停車, 詢問得知其上初中, 借假期未補課的時間替家裡賣水果。 遂各買了一袋, 杏子黃黃而小, 但甜味十足, 李子也是一種原生李子的果香味, 在三伏天可食杏子, 在關中來說是不可想像的, 愉悅心情, 自不必講。 稍憩繼續前行, 當過一座淩空而跨的大橋時, 黃河就從下邊流過。

貴德, 便在眼前。

貴德四面環山, 黃河蜿蜒中流, 真是福地。 有言道, 天下黃河貴德清。 滔滔河水奔流而去, 我們乘快艇飛馳水上, 欣賞四周景色, 感受到的是粗獷的美。 快艇劃過, 浪花飛濺, 若拋珠撒玉, 在太陽照射下, 煞是壯觀。 登岸後品嘗回族小吃甜醅, 油炸土豆等, 琳琅滿目, 別具一番風味。 醅字是現實生活中使用不多的字, 只知白香山有詩雲:“綠蟻新醅酒, 紅泥小火爐”, 此外, 很少用到此字。 而今喝著甜醅, 方悟得行萬里路也是讀書須下的工夫。

隨後慕名來到貴德縣城玉皇閣。 登上高閣, 古城牆遺址依稀可辨, 有一角樓依然聳立。 一條長長的中軸線可以看出原有的建築中規中矩, 雖經風霜雪雨, 依然挺立, 似訴說著以往曾經的繁華!

雖然餘興未盡,但夕陽已沉,我們返回西寧。是夜,發小彥斌設宴,我們有幸在異地他鄉認識了格拉丹東製藥廠的董事長田養東先生及其侄田川生,青海省電視臺張主任張軍群先生,東陽三建集團吳總吳國旗先生,青海美澤興公司經理史文龍先生及終南鄉友龐宏先生。受到大家的熱情款待,正應那句老話,美不美,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看到鄉友們在此事業發展如日中天,感到由衷的高興!並表示祝福。

隨後漫步在高原的街市裡,欣賞著夜暮下的異域風情與叫賣,體會著民族團結的和諧,緩緩而歸。

西遊小記(三)

雖然時己中伏,但夏都的 夜沒有空調,卻涼爽得酣然入夢。按既定行程,天未亮己向茶卡鹽湖進發,當車駛出郊外,東方漸亮,看到了起伏的山勢,當霞光滿天時我們已在草原上賓士,天仿佛變低,極目遠眺,路幾乎可通上天邊,草原上偶見羊群和牛群,蒙古包似稀疏的星星點綴其間,別有一番異域風情。當行至一個叫大河橋的地方時,茶湖己近在眼前了,說話間車己駛入停車場。

乍進鹽湖,天湖一色,白得耀眼。唯有目之所極的天與水交接處的紅男綠女將天與湖隔開。湖邊經幡獵獵。淺淺湖水裡盡是赤足的體驗者。拍照的紅裙子及隨風而舞的紗巾甚是奪目。一湖喜慶,一湖笑語,世界平添了幾分喜慶。不覺之間日己正午,在戀戀不捨中又匆匆向青海湖出發。

記得五年前的七月到甘肅金昌辦事,歸途借道青海,從山丹縣到祁連,一路看到過殘存的古長城,訴說著曾經的蒼桑;看到過起伏而入雲的草原,淨化著六根不淨的蒼生;看到過尚未成熟的小麥,昭示著祖國地域的富庶與遼闊;看到過門源縣藍天下無際的油菜花,回饋著農人的辛勤與汗水。那時節當在沙島湖景區看到青海湖,便生出無限的遐想與浪浪漫,於是決定繞湖一圈。沿著青海湖邊的自行車公路賽的公路,悠悠向鳥島駛去,夕陽西沉,餘輝染紅了大地,白雲,藍天,湖水,油菜花,白犛牛,落日,編織成一幅無邊無際而美麗的油畫,令人陶醉。有趣的是夜幕降臨時,下起了小雨,更增加了一股清爽。是夜下榻鳥島,次日盡覽了青海湖鳥島一段的美麗身姿。成千上萬的鸕鷀起落著,甚為壯觀,它們異於江南捕魚人船頭的鸕鷀,享有著一生的自由。掬一抔水在手,揀幾塊潤澤的小石子,對著湖面吼幾句秦腔,便儲存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那不是青海湖嗎?”思索被妻子的一句話打斷,定睛一望,湖已在目。只是當日天有些灰,天與水的界限混在一起,少了遠觀湖水與天交接處上翹的感覺。今年晚了一些,油菜花已落,代之以果實,色彩便平淡了點。路上車來車往,當到二郎劍景區時,紅日高掛西天,但多了厚厚的雲彩。我們決定坐遊船一覽湖之神韻。湖水一片湛藍,船尾劃開一條水溝,被白浪填平,流下圈圈漣漪。鳥兒跟著遊艇上下翻飛,遊客趕忙拍照,便生出無限的愜意!

不巧的是,瞬間又下起了大雨,當我們下船,奔跑,坐觀光車到自己的車裡時,渾身已盡濕,塵埃已滌。

遺憾的是歸途因晚未能遊覽日月山。在返回西寧途中因雨前面發生了車禍,在雨中等待了二個多小時後,終於排除了障礙,等到旅店時己是淩晨一時。

又是一個累並快樂著的一天!

西遊小記(四)

如果到了西寧,而沒去塔爾寺,終是會有些遺憾!我對佛教瞭解甚少,尤其是藏傳佛教。見到穿紫紅色僧衣的僧人,第一次是在五臺山。塔爾寺以前也去過一次,只依稀瞭解到先有塔後有寺以及宗喀巴大師與菩提樹的掌故,看到的是白塔,經輪以及威嚴的法相。其它經時間的磨洗己無多少記憶。

在西寧己逗留三天了,經過商議,決定最後一站去塔爾寺。於是早起向彥斌辭行,他也為我們規劃了下一步的行走路線。駛出城區,下起了中雨,天空烏雲堆集,但空氣清新,涼爽宜人。來到寺門,遊人如織,佛門靜地一下子喧鬧不已,人聲鼎沸,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一片熱鬧景像。

無例外的又是照像,聽介紹,膜拜。宗教的信仰會使人把行為約束在教義之內並變為自覺行動,於是對廟簷下不停磕頭的膜拜者得以理解。有所敬畏是人類所必須有的,但散畏的主體各有不同。但都不外乎是堅守信仰,排除邪念,內心清靜,順道而為。這次對唐卡近距離接觸,有了更深的瞭解,也見識了酥油花絕活,令人歎為觀止。人只有心存善念,苦修苦為,克已為人方可得到內心的空明。

就在這參觀與參悟中,日已過午。遂出寺門,簡單打尖之後,便驅車向東。

一路高速到了民和縣後向西南到官亭下高速,過黃河便到了一個叫大河家的鎮子。這是個保安族居住的地方,保安腰刀即出於此。下車到街邊店鋪裡觀賞了各種形態的腰刀,為其精湛的打刀技藝叫好。出得店門,已近日暮,故又驅車匆匆趕路。由此到積石山段,山路盤旋,坡上梯田層層,因種植莊稼各異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有些地裡是己割堆在地裡的麥壘子,有些地裡是剛開過花的油菜,有些地裡不知是青稞還是什麼,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偶然見一村莊,也是一派祥和安康的景象,只欠“古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了”。行至臨夏縣,天黑下來,只有星星眨眼作伴,等到夏河縣拉不楞寺鎮住下時,又是半夜。

西遊小記(五)

清晨,當我漫無目的走在拉蔔楞寺鎮大街上的時候,東方露出魚肚白,太陽還未升起。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聽著嘩嘩的河水,看著店鋪裡開始忙碌的人們,愜意極了!人到中年難得這樣一個悠閒的早晨,什麼也不想,任憑雙腿順街遊走。賣肉的已開始營業,燒餅店熱騰騰、金燦燦的餅子已出爐,拉麵店也有客人散坐其間,絲毫沒有城市的緊張與慌忙,淡然的猶如雲卷雲舒,如此的平靜與和諧。不覺之間霞光初染山坡,天空瓦藍瓦藍,奪目的白雲在天邊升起,是我們出發的時候了。

早餐入鄉隨俗,一人一碗拉麵。隨後向拉不楞寺走去。此時太陽已很耀眼,拉不楞寺對面的山峰上樹木茂密,而寺後的山上則沒有樹木覆蓋,該寺占地面積很大,甘肅省佛學院也在此,寺內的街上到處是三五行走的僧人,法袍在遊人中十分顯眼,也不乏十四五歲的小僧人,他們不允許遊人隨意對他們拍照。房子一律的藏式風格,顯得華麗而敦實,有別于中原佛教。此行充分理解了“佛要金裝”這句話的含義。在這裡沒能看到藏傳佛教的辯經儀式及僧人辯經風彩,總覺有些缺憾。匆匆的相機卡喳聲和忙亂的腳步裡,又有多少人能理解佛教的精神要義?又有多少人的心靈能得到淨化?佛門淨地因旅遊而變得浮躁和紛亂。

走出寺院,在門外的大道上忽然傳來激烈的叫駡聲,原來是一中年婦女帶一小女孩和另外一大姑娘發生爭執,出口污言穢語。旁邊行走的幾個伊斯蘭漢子進行解勸,卻被中年婦女的同行男子誤以為是大姑娘一方的同路人,差點發生鬥毆。看來參觀以後,真正能把佛教的善,恕,用以啟迪自己心靈的眾生少之又少!只是走過場而已。

下來我們直奔桑科草原。隨著生活水準及生存觀念的轉變,自駕游己成時尚,一路上車輛穿梭,草原牧民劃地為場,幾頂蒙古包,幾匹馬便做起生意,家家都有騎馬的遊客。四野環山,目之所極均是草場。我們將車駛上一丘陵狀草場,迫不及待的體驗騎馬,主人不允許我們放馬馳騁,由她們牽著走,因此少了狂放,但草原上不知名的花兒爭奇鬥豔,卻理解了那句“踏花歸來馬蹄香”韻味。

綠草、野花、藍天、白雲、遠山、駿馬、蒙古包、紅帳蓬、輕風,一切疲憊已無蹤無影,只感覺到這個世界真好!要一壺酥油茶,和家人友人視頻,就在這從未有過的輕鬆中,日己過中天。

下一個目標是郎木寺。過合作,碌曲,一路草原如菌,經幡,瑪呢堆隨處可見,若見路邊的房屋,便可見堆起來的犛牛糞,那可是牧民過冬的柴火呀。在欣賞沿途風光中,也不知車行多久,到了熱鬧的郎木寺,街邊店鋪立,遊人擁擠,在這樣一個孤寂的草原上難得見到這樣一個紅火的街市。聽遊人講,此地有趣的地方在於郎木寺街的行政區劃,一半屬四川省,一半屬甘肅省。在此稍作歇息便向川主寺進發。

當行至諾爾蓋草原時車子發生了小故障,遂停車檢查,紅日即將西墜,但冷風習習。此時適逢牧民趕著一群犛牛過公路,放牧人騎馬在側,藏獒在邊上奔跑,別是一番風情。此時只有草地,沒有雪山,我不知當年紅軍是憑著多麼堅強的信念走過這用現代工具仍覺漫長的路,不由人肅然起敬。稍作檢修後,慢慢前行。

夜暮降臨,明亮的車燈照著前方,似乎十分孤獨,沒有同行者,沒有星星,但夜好象並不十分黑,遠山的輪廓依稀可見,行駛一段時間後偶見路蒙古包內閃爍的燈光,忽然覺得非常溫暖,也渴望對面或者後面來車,即使不停下互相招呼,閃一下燈,鳴一聲笛在這空曠的草原夜晚,也會覺得不孤單。

走著走著,忽見前方街市般的路燈,原來川主寺已到,看下表,已是淩晨。

西遊小記(六)

當一縷晨曦從窗簾中透進的時候,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我拉開窗簾,遠處的山峰被濃濃的白霧包裹著,很是神秘。太陽升起的山凹,淡淡的朝霞羞紅,四周一片靜謐,偶爾的一二聲雞鳴,是別樣的清脆。

昨夜晚到,下榻的旅館在城外,覺得川主寺有些清冷。不料早餐一畢,到鎮裡尋找銀行,才知這去黃龍和九寨溝的必經之處是多麼繁花!鎮裡商鋪林立,一概藏式風格,飲食,超市,賓館,一應俱全,四周山坡蔥蘢,山頭雲霧繚繞,確是一好所在。

銀行業務辦理結束,即向黃龍進發,此時才發現隨身小包丟失在早餐店裡,慌忙調轉車頭,及至店裡詢問,店主查驗後雙手奉還。萬般道謝之後,深感民風純樸。

車行至去黃龍的半道上,有一小憩平臺,停車遠眺,微雨中遠處一山峰被白雲纏繞,時現時無。偶露山峰,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光,平增幾分仙氣,不少遊客對此山峰祈福許願,甚為熱鬧。

無一例外的又是購票,檢票,上山。我們沒有選擇坐纜車,本是散緩的遊覽,不象跟旅行社有時間限制,隨心所欲走走停停,用身心去細細體會大自然的恩賜,不急於拍照留影,一掠而過。細觀盆景池,金沙鋪地,五彩池,各展其美,或細膩,或壯美,或清秀,或妖豔,或平靜,或內斂,或奔放,或神秘,不一而足,盡在各人去品味。當行至半山腰,回首一望,立身之處似與對面峰齊,這時雨漸大,但絲毫沒影響遊興,反而增加了涼爽。因避雨稍作停頓之後,一氣到達五彩池頂,俯視來路,如登天梯,池中雲動景變,美輪美奐。黃龍廟和黃龍洞為這裡增加了人文氣象。

黃龍本為旅遊聖地,但其所展示的文化卻美中不足,如鯁在喉。其中有一聯雲:賓從千里而來到此欣賞,客遊黃龍返回一路平安。未能做到文為景增色的效果。

當遊興己足,便下山,驅車。不需一一贅述。話說簡短,一路悠然行至九寨溝。

九寨溝不改的是人山人海。基本的旋律是水,雲,樹,天,山,光均為水增色。長海的深邃,熊貓海的平靜,珍珠灘的跳躍,諾爾郎的奔放,足以令人陶醉,我雖是重游,依然似初識般的激動。如果用人比喻九寨之水,其不輸妲己的妖媚,攝人心魄!九寨溝的高明之處,在於只標明景點名稱,很少有文字大力喧染,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留給人的無限的遐思……

日沉西海,方出山口。收穫的是手機和照相機的記憶體已滿,留待回家後慢慢回味。

趁著夜色,一路徐行,等到甘肅武都時又是淩晨時分。雖是子夜時分,但街道燈火通明,夜市攤依然叫賣,街邊下涼喝酒的赤背漢子酒興正濃,kTⅤ裡的唱歌聲時隱時現。看來武都的夜生活還蠻豐富。

由於未提前預訂賓館,在詢問了四五家之後才找到住處,因已夜深,故未給老賀同學致電。卻期待著明日相見。

西遊小記(七)

新的一天從一陣電話鈴聲中開始。

酣睡中,聽到電話響,接通後,聽到的是老同學軍超的聲音,他問我走哪了,我說在武都。他說咹,你在哪住,我馬上過來,你來了也不打電話,口氣中帶著埋怨和急切。我急忙用微信發了定位。可不等我洗漱完畢,他已進了房間。劈頭蓋臉先是一頓數落,你昨晚到了咋不打電話?我解釋說因已淩晨,怕影響你休息,故而未給你通話。他說你這麼老遠來了,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同窗之誼,溢於言表。

說話間己收拾停當,先吃早飯。走到街上,不時會看到揮舞木錘打糍粑的身影,這就是帶有武都濃厚地方特色的早餐,其實這也挺講究的,山外一般的洋芋還不適合,只有當地產的才適合作。來上一碗,辣椒鮮紅,糍粑略呈黃色,色澤誘人,嘗一口酸辣可口,味道濃郁,入口綿軟,入喉光滑,確是佳品!

他問我行程如何安排,我說會你之後便打道回府了。他說那只能安排到最近的萬象洞一遊了。用餐已畢,即驅車前往。因車出現小故障,便到一修理廠檢修。

借此機會閒聊中得知,三十年前他就來此地,先後在學校,鄉鎮等部門工作,現為區旅遊局局長,父母妻子一直在老家,幾十年來以此為家,實屬不易。檢修結束遂向萬象洞而行。一路上他給我們介紹了武都概況,新城是五一二地震之後所建,呈現一派都市景象,主導產業是花椒和橄欖。花椒因海拔高而乾旱,品質優良,橄欖是72年周總理引進種植成功的,已建成現代化榨油加工廠,是本地稅利大戶。因橄欖油的保健作用,近年產銷兩旺。也為百姓增加了收入。不一會便到了萬象洞的山坡下,車盤繞而上,路邊橄欖樹成排,果實累累,雖今年旱象嚴重,但其葉面似有臘質一般而泛光,長勢甚是喜人。

萬象洞口是在半山腰,立足不太寬敞的平臺回身一望,城區盡收眼底,白龍江從山腳下蜿蜒而去,高速路向兩邊沿伸,令人心曠神怡。進洞順階而下,先是感覺涼爽,繼而又有些冷,軍超介紹說此洞常年恒溫14度,洞頂有一窟窿,起著通氣作用,又形似彎月,下到第一平臺,令人稱奇,在貴州,廣西等地也曾觀賞過溶洞,而萬象洞似乎更加雄渾,石筍,石鐘乳在燈光映襯下神秘多變,不由人不感歎大自然的神奇。據說洞深有七公里多,目前只是開發了部分,供遊人參觀。真是萬象洞裡有萬象,自然萬象,人間萬象。不覺之間在洞裡遊覽了近兩小時,時間已是一點多鐘。

在鄉友電話的催促下,我們才意猶未盡地走出洞子。

午飯自然少不了,陝西商會的鄉黨在座,恰巧還有川渝商會的朋友,我曾負篋在重慶求學四載,也算是第二故鄉。川音秦腔倍感親切,氣氛便從禮貌的推來讓去到猜拳行令,這一路走來美景入心,此時美酒入腸,難免形骸放浪,不覺已是微醉。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互道珍重,友盼再來。駕車而返。

一覺醒來,已過天水,入鼻的是鮮香的花椒味,這是老同學的饋贈。他還向家父——他昔日的老師捎了當地的茶葉。他的細心周到值得我學習。

高速極大的縮短了空間感,帶來了便利。過了寶雞便又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氣,雖出門短短八日,如今踏入家鄉,便感到一股暖流。腸胃也活躍起來,一問吃啥,異口同聲的是,漿水面。

這一趟隨雲而動的散心之旅,至此劃上圓滿的句號。

西遊小記(八)

短暫的旅遊宛如讀本故事清新的書,當你讀興正濃時卻已讀到了結尾。掩卷沉思,一幕幕情景又清晰起來,揮之不去。回味之餘,卻有縷縷無端愁緒湧上心頭。

行程幾千里,飽覽了神州山川之奇,水木之秀,交通之便,風情之異,不必一一贅述,另一方面卻深深感觸到彌漫在社會活動中的一種情緒——浮躁。

不想去說食品生產,也不想說製藥和醫療,更不想去說文化教育,單是旅遊所接觸到的浮躁,可窺一斑。

旅遊止於拍照。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是眾所周知的順口溜,“上車睡覺,下車尿尿,景點拍照,回家啥也不知道”。其實國人旅遊大概如此。滿足於我去過,而對於深層的文化內涵則懶得去觸及,購物的興趣大於對景點的瞭解,拍照人擠人,看碑文介紹則鮮有人。走馬觀花,蜻蜓點水。

淨地不淨。佛門本是淨地,在逐利的大旗下,少有不收門票的寺廟道觀。淨化靈魂之處也被孔方兄惹得不安。誦經之堂,交錢可入,大殿之前,按價論香。許願祈福,點長明燈,拿錢可來,無錢莫擾。教人趨善棄惡之功已上九霄之外。

僧俗莫辨。著僧衣穿道袍者,真偽難辨。其善察香客之容,拋有禍須消之語,鉗怕災怕禍之心,迫使交出消災消禍之款。待其醒悟上當時,己是無奈。即使是真僧真道,有以卜卦惑人者,有鼓動上佈施燒香點長命燈者。再看僧人用具,豈是一個奢侈盡述,一邊誦經,一邊旁顧,一邊作法,一邊嬉笑。慌慌然已無靜字可言。

旅遊之所假貨假藥琳琅。任一景點皆有攤位售中藥材,雖少了強買強賣卻也誘君入甕,名人字畫及文玩古董亦隨處可見,報價在天,市價在地,一不小心,便悔之歎晚。

景點設置大有學問。本來到景點之後,步行少許即至檢票口,可偏要設置成如養鹿人取鹿茸的通道一般,迫使遊客坐觀光車,加大收入。

似此類,難以條陳。這次漫遊,遭遇了最貴的停車費50元,最貴的廁所收費2元。許多已偏離了正常的公道。究其凡此種種之源,無外乎是錢在驅使,這就是浮躁之根。

不管白貓黑貓,捉住老鼠就是好貓,一部分人也手段各異的迅速富了起來,但帶給社會的是偏離道德軸線的形形色色的氾濫,有些現象沉渣泛起,有些人造假害人,有些人貪污受賄中飽私囊。與傳統道德漸行漸遠,對金錢的追求不擇手段,趨之若鶩,使浮躁漫延。悖德斂財者為上流之士,守德獨善其身者反為無能之輩。若任其發展,富而心無天下者如蟻攘攘確非吉祥之兆。

所幸宇內清風漸勁,航程歸於正途。棄浮躁而歸清靜,不能不說是兆民之福!

雖然餘興未盡,但夕陽已沉,我們返回西寧。是夜,發小彥斌設宴,我們有幸在異地他鄉認識了格拉丹東製藥廠的董事長田養東先生及其侄田川生,青海省電視臺張主任張軍群先生,東陽三建集團吳總吳國旗先生,青海美澤興公司經理史文龍先生及終南鄉友龐宏先生。受到大家的熱情款待,正應那句老話,美不美,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看到鄉友們在此事業發展如日中天,感到由衷的高興!並表示祝福。

隨後漫步在高原的街市裡,欣賞著夜暮下的異域風情與叫賣,體會著民族團結的和諧,緩緩而歸。

西遊小記(三)

雖然時己中伏,但夏都的 夜沒有空調,卻涼爽得酣然入夢。按既定行程,天未亮己向茶卡鹽湖進發,當車駛出郊外,東方漸亮,看到了起伏的山勢,當霞光滿天時我們已在草原上賓士,天仿佛變低,極目遠眺,路幾乎可通上天邊,草原上偶見羊群和牛群,蒙古包似稀疏的星星點綴其間,別有一番異域風情。當行至一個叫大河橋的地方時,茶湖己近在眼前了,說話間車己駛入停車場。

乍進鹽湖,天湖一色,白得耀眼。唯有目之所極的天與水交接處的紅男綠女將天與湖隔開。湖邊經幡獵獵。淺淺湖水裡盡是赤足的體驗者。拍照的紅裙子及隨風而舞的紗巾甚是奪目。一湖喜慶,一湖笑語,世界平添了幾分喜慶。不覺之間日己正午,在戀戀不捨中又匆匆向青海湖出發。

記得五年前的七月到甘肅金昌辦事,歸途借道青海,從山丹縣到祁連,一路看到過殘存的古長城,訴說著曾經的蒼桑;看到過起伏而入雲的草原,淨化著六根不淨的蒼生;看到過尚未成熟的小麥,昭示著祖國地域的富庶與遼闊;看到過門源縣藍天下無際的油菜花,回饋著農人的辛勤與汗水。那時節當在沙島湖景區看到青海湖,便生出無限的遐想與浪浪漫,於是決定繞湖一圈。沿著青海湖邊的自行車公路賽的公路,悠悠向鳥島駛去,夕陽西沉,餘輝染紅了大地,白雲,藍天,湖水,油菜花,白犛牛,落日,編織成一幅無邊無際而美麗的油畫,令人陶醉。有趣的是夜幕降臨時,下起了小雨,更增加了一股清爽。是夜下榻鳥島,次日盡覽了青海湖鳥島一段的美麗身姿。成千上萬的鸕鷀起落著,甚為壯觀,它們異於江南捕魚人船頭的鸕鷀,享有著一生的自由。掬一抔水在手,揀幾塊潤澤的小石子,對著湖面吼幾句秦腔,便儲存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那不是青海湖嗎?”思索被妻子的一句話打斷,定睛一望,湖已在目。只是當日天有些灰,天與水的界限混在一起,少了遠觀湖水與天交接處上翹的感覺。今年晚了一些,油菜花已落,代之以果實,色彩便平淡了點。路上車來車往,當到二郎劍景區時,紅日高掛西天,但多了厚厚的雲彩。我們決定坐遊船一覽湖之神韻。湖水一片湛藍,船尾劃開一條水溝,被白浪填平,流下圈圈漣漪。鳥兒跟著遊艇上下翻飛,遊客趕忙拍照,便生出無限的愜意!

不巧的是,瞬間又下起了大雨,當我們下船,奔跑,坐觀光車到自己的車裡時,渾身已盡濕,塵埃已滌。

遺憾的是歸途因晚未能遊覽日月山。在返回西寧途中因雨前面發生了車禍,在雨中等待了二個多小時後,終於排除了障礙,等到旅店時己是淩晨一時。

又是一個累並快樂著的一天!

西遊小記(四)

如果到了西寧,而沒去塔爾寺,終是會有些遺憾!我對佛教瞭解甚少,尤其是藏傳佛教。見到穿紫紅色僧衣的僧人,第一次是在五臺山。塔爾寺以前也去過一次,只依稀瞭解到先有塔後有寺以及宗喀巴大師與菩提樹的掌故,看到的是白塔,經輪以及威嚴的法相。其它經時間的磨洗己無多少記憶。

在西寧己逗留三天了,經過商議,決定最後一站去塔爾寺。於是早起向彥斌辭行,他也為我們規劃了下一步的行走路線。駛出城區,下起了中雨,天空烏雲堆集,但空氣清新,涼爽宜人。來到寺門,遊人如織,佛門靜地一下子喧鬧不已,人聲鼎沸,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一片熱鬧景像。

無例外的又是照像,聽介紹,膜拜。宗教的信仰會使人把行為約束在教義之內並變為自覺行動,於是對廟簷下不停磕頭的膜拜者得以理解。有所敬畏是人類所必須有的,但散畏的主體各有不同。但都不外乎是堅守信仰,排除邪念,內心清靜,順道而為。這次對唐卡近距離接觸,有了更深的瞭解,也見識了酥油花絕活,令人歎為觀止。人只有心存善念,苦修苦為,克已為人方可得到內心的空明。

就在這參觀與參悟中,日已過午。遂出寺門,簡單打尖之後,便驅車向東。

一路高速到了民和縣後向西南到官亭下高速,過黃河便到了一個叫大河家的鎮子。這是個保安族居住的地方,保安腰刀即出於此。下車到街邊店鋪裡觀賞了各種形態的腰刀,為其精湛的打刀技藝叫好。出得店門,已近日暮,故又驅車匆匆趕路。由此到積石山段,山路盤旋,坡上梯田層層,因種植莊稼各異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有些地裡是己割堆在地裡的麥壘子,有些地裡是剛開過花的油菜,有些地裡不知是青稞還是什麼,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偶然見一村莊,也是一派祥和安康的景象,只欠“古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了”。行至臨夏縣,天黑下來,只有星星眨眼作伴,等到夏河縣拉不楞寺鎮住下時,又是半夜。

西遊小記(五)

清晨,當我漫無目的走在拉蔔楞寺鎮大街上的時候,東方露出魚肚白,太陽還未升起。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聽著嘩嘩的河水,看著店鋪裡開始忙碌的人們,愜意極了!人到中年難得這樣一個悠閒的早晨,什麼也不想,任憑雙腿順街遊走。賣肉的已開始營業,燒餅店熱騰騰、金燦燦的餅子已出爐,拉麵店也有客人散坐其間,絲毫沒有城市的緊張與慌忙,淡然的猶如雲卷雲舒,如此的平靜與和諧。不覺之間霞光初染山坡,天空瓦藍瓦藍,奪目的白雲在天邊升起,是我們出發的時候了。

早餐入鄉隨俗,一人一碗拉麵。隨後向拉不楞寺走去。此時太陽已很耀眼,拉不楞寺對面的山峰上樹木茂密,而寺後的山上則沒有樹木覆蓋,該寺占地面積很大,甘肅省佛學院也在此,寺內的街上到處是三五行走的僧人,法袍在遊人中十分顯眼,也不乏十四五歲的小僧人,他們不允許遊人隨意對他們拍照。房子一律的藏式風格,顯得華麗而敦實,有別于中原佛教。此行充分理解了“佛要金裝”這句話的含義。在這裡沒能看到藏傳佛教的辯經儀式及僧人辯經風彩,總覺有些缺憾。匆匆的相機卡喳聲和忙亂的腳步裡,又有多少人能理解佛教的精神要義?又有多少人的心靈能得到淨化?佛門淨地因旅遊而變得浮躁和紛亂。

走出寺院,在門外的大道上忽然傳來激烈的叫駡聲,原來是一中年婦女帶一小女孩和另外一大姑娘發生爭執,出口污言穢語。旁邊行走的幾個伊斯蘭漢子進行解勸,卻被中年婦女的同行男子誤以為是大姑娘一方的同路人,差點發生鬥毆。看來參觀以後,真正能把佛教的善,恕,用以啟迪自己心靈的眾生少之又少!只是走過場而已。

下來我們直奔桑科草原。隨著生活水準及生存觀念的轉變,自駕游己成時尚,一路上車輛穿梭,草原牧民劃地為場,幾頂蒙古包,幾匹馬便做起生意,家家都有騎馬的遊客。四野環山,目之所極均是草場。我們將車駛上一丘陵狀草場,迫不及待的體驗騎馬,主人不允許我們放馬馳騁,由她們牽著走,因此少了狂放,但草原上不知名的花兒爭奇鬥豔,卻理解了那句“踏花歸來馬蹄香”韻味。

綠草、野花、藍天、白雲、遠山、駿馬、蒙古包、紅帳蓬、輕風,一切疲憊已無蹤無影,只感覺到這個世界真好!要一壺酥油茶,和家人友人視頻,就在這從未有過的輕鬆中,日己過中天。

下一個目標是郎木寺。過合作,碌曲,一路草原如菌,經幡,瑪呢堆隨處可見,若見路邊的房屋,便可見堆起來的犛牛糞,那可是牧民過冬的柴火呀。在欣賞沿途風光中,也不知車行多久,到了熱鬧的郎木寺,街邊店鋪立,遊人擁擠,在這樣一個孤寂的草原上難得見到這樣一個紅火的街市。聽遊人講,此地有趣的地方在於郎木寺街的行政區劃,一半屬四川省,一半屬甘肅省。在此稍作歇息便向川主寺進發。

當行至諾爾蓋草原時車子發生了小故障,遂停車檢查,紅日即將西墜,但冷風習習。此時適逢牧民趕著一群犛牛過公路,放牧人騎馬在側,藏獒在邊上奔跑,別是一番風情。此時只有草地,沒有雪山,我不知當年紅軍是憑著多麼堅強的信念走過這用現代工具仍覺漫長的路,不由人肅然起敬。稍作檢修後,慢慢前行。

夜暮降臨,明亮的車燈照著前方,似乎十分孤獨,沒有同行者,沒有星星,但夜好象並不十分黑,遠山的輪廓依稀可見,行駛一段時間後偶見路蒙古包內閃爍的燈光,忽然覺得非常溫暖,也渴望對面或者後面來車,即使不停下互相招呼,閃一下燈,鳴一聲笛在這空曠的草原夜晚,也會覺得不孤單。

走著走著,忽見前方街市般的路燈,原來川主寺已到,看下表,已是淩晨。

西遊小記(六)

當一縷晨曦從窗簾中透進的時候,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我拉開窗簾,遠處的山峰被濃濃的白霧包裹著,很是神秘。太陽升起的山凹,淡淡的朝霞羞紅,四周一片靜謐,偶爾的一二聲雞鳴,是別樣的清脆。

昨夜晚到,下榻的旅館在城外,覺得川主寺有些清冷。不料早餐一畢,到鎮裡尋找銀行,才知這去黃龍和九寨溝的必經之處是多麼繁花!鎮裡商鋪林立,一概藏式風格,飲食,超市,賓館,一應俱全,四周山坡蔥蘢,山頭雲霧繚繞,確是一好所在。

銀行業務辦理結束,即向黃龍進發,此時才發現隨身小包丟失在早餐店裡,慌忙調轉車頭,及至店裡詢問,店主查驗後雙手奉還。萬般道謝之後,深感民風純樸。

車行至去黃龍的半道上,有一小憩平臺,停車遠眺,微雨中遠處一山峰被白雲纏繞,時現時無。偶露山峰,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光,平增幾分仙氣,不少遊客對此山峰祈福許願,甚為熱鬧。

無一例外的又是購票,檢票,上山。我們沒有選擇坐纜車,本是散緩的遊覽,不象跟旅行社有時間限制,隨心所欲走走停停,用身心去細細體會大自然的恩賜,不急於拍照留影,一掠而過。細觀盆景池,金沙鋪地,五彩池,各展其美,或細膩,或壯美,或清秀,或妖豔,或平靜,或內斂,或奔放,或神秘,不一而足,盡在各人去品味。當行至半山腰,回首一望,立身之處似與對面峰齊,這時雨漸大,但絲毫沒影響遊興,反而增加了涼爽。因避雨稍作停頓之後,一氣到達五彩池頂,俯視來路,如登天梯,池中雲動景變,美輪美奐。黃龍廟和黃龍洞為這裡增加了人文氣象。

黃龍本為旅遊聖地,但其所展示的文化卻美中不足,如鯁在喉。其中有一聯雲:賓從千里而來到此欣賞,客遊黃龍返回一路平安。未能做到文為景增色的效果。

當遊興己足,便下山,驅車。不需一一贅述。話說簡短,一路悠然行至九寨溝。

九寨溝不改的是人山人海。基本的旋律是水,雲,樹,天,山,光均為水增色。長海的深邃,熊貓海的平靜,珍珠灘的跳躍,諾爾郎的奔放,足以令人陶醉,我雖是重游,依然似初識般的激動。如果用人比喻九寨之水,其不輸妲己的妖媚,攝人心魄!九寨溝的高明之處,在於只標明景點名稱,很少有文字大力喧染,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留給人的無限的遐思……

日沉西海,方出山口。收穫的是手機和照相機的記憶體已滿,留待回家後慢慢回味。

趁著夜色,一路徐行,等到甘肅武都時又是淩晨時分。雖是子夜時分,但街道燈火通明,夜市攤依然叫賣,街邊下涼喝酒的赤背漢子酒興正濃,kTⅤ裡的唱歌聲時隱時現。看來武都的夜生活還蠻豐富。

由於未提前預訂賓館,在詢問了四五家之後才找到住處,因已夜深,故未給老賀同學致電。卻期待著明日相見。

西遊小記(七)

新的一天從一陣電話鈴聲中開始。

酣睡中,聽到電話響,接通後,聽到的是老同學軍超的聲音,他問我走哪了,我說在武都。他說咹,你在哪住,我馬上過來,你來了也不打電話,口氣中帶著埋怨和急切。我急忙用微信發了定位。可不等我洗漱完畢,他已進了房間。劈頭蓋臉先是一頓數落,你昨晚到了咋不打電話?我解釋說因已淩晨,怕影響你休息,故而未給你通話。他說你這麼老遠來了,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同窗之誼,溢於言表。

說話間己收拾停當,先吃早飯。走到街上,不時會看到揮舞木錘打糍粑的身影,這就是帶有武都濃厚地方特色的早餐,其實這也挺講究的,山外一般的洋芋還不適合,只有當地產的才適合作。來上一碗,辣椒鮮紅,糍粑略呈黃色,色澤誘人,嘗一口酸辣可口,味道濃郁,入口綿軟,入喉光滑,確是佳品!

他問我行程如何安排,我說會你之後便打道回府了。他說那只能安排到最近的萬象洞一遊了。用餐已畢,即驅車前往。因車出現小故障,便到一修理廠檢修。

借此機會閒聊中得知,三十年前他就來此地,先後在學校,鄉鎮等部門工作,現為區旅遊局局長,父母妻子一直在老家,幾十年來以此為家,實屬不易。檢修結束遂向萬象洞而行。一路上他給我們介紹了武都概況,新城是五一二地震之後所建,呈現一派都市景象,主導產業是花椒和橄欖。花椒因海拔高而乾旱,品質優良,橄欖是72年周總理引進種植成功的,已建成現代化榨油加工廠,是本地稅利大戶。因橄欖油的保健作用,近年產銷兩旺。也為百姓增加了收入。不一會便到了萬象洞的山坡下,車盤繞而上,路邊橄欖樹成排,果實累累,雖今年旱象嚴重,但其葉面似有臘質一般而泛光,長勢甚是喜人。

萬象洞口是在半山腰,立足不太寬敞的平臺回身一望,城區盡收眼底,白龍江從山腳下蜿蜒而去,高速路向兩邊沿伸,令人心曠神怡。進洞順階而下,先是感覺涼爽,繼而又有些冷,軍超介紹說此洞常年恒溫14度,洞頂有一窟窿,起著通氣作用,又形似彎月,下到第一平臺,令人稱奇,在貴州,廣西等地也曾觀賞過溶洞,而萬象洞似乎更加雄渾,石筍,石鐘乳在燈光映襯下神秘多變,不由人不感歎大自然的神奇。據說洞深有七公里多,目前只是開發了部分,供遊人參觀。真是萬象洞裡有萬象,自然萬象,人間萬象。不覺之間在洞裡遊覽了近兩小時,時間已是一點多鐘。

在鄉友電話的催促下,我們才意猶未盡地走出洞子。

午飯自然少不了,陝西商會的鄉黨在座,恰巧還有川渝商會的朋友,我曾負篋在重慶求學四載,也算是第二故鄉。川音秦腔倍感親切,氣氛便從禮貌的推來讓去到猜拳行令,這一路走來美景入心,此時美酒入腸,難免形骸放浪,不覺已是微醉。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互道珍重,友盼再來。駕車而返。

一覺醒來,已過天水,入鼻的是鮮香的花椒味,這是老同學的饋贈。他還向家父——他昔日的老師捎了當地的茶葉。他的細心周到值得我學習。

高速極大的縮短了空間感,帶來了便利。過了寶雞便又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氣,雖出門短短八日,如今踏入家鄉,便感到一股暖流。腸胃也活躍起來,一問吃啥,異口同聲的是,漿水面。

這一趟隨雲而動的散心之旅,至此劃上圓滿的句號。

西遊小記(八)

短暫的旅遊宛如讀本故事清新的書,當你讀興正濃時卻已讀到了結尾。掩卷沉思,一幕幕情景又清晰起來,揮之不去。回味之餘,卻有縷縷無端愁緒湧上心頭。

行程幾千里,飽覽了神州山川之奇,水木之秀,交通之便,風情之異,不必一一贅述,另一方面卻深深感觸到彌漫在社會活動中的一種情緒——浮躁。

不想去說食品生產,也不想說製藥和醫療,更不想去說文化教育,單是旅遊所接觸到的浮躁,可窺一斑。

旅遊止於拍照。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是眾所周知的順口溜,“上車睡覺,下車尿尿,景點拍照,回家啥也不知道”。其實國人旅遊大概如此。滿足於我去過,而對於深層的文化內涵則懶得去觸及,購物的興趣大於對景點的瞭解,拍照人擠人,看碑文介紹則鮮有人。走馬觀花,蜻蜓點水。

淨地不淨。佛門本是淨地,在逐利的大旗下,少有不收門票的寺廟道觀。淨化靈魂之處也被孔方兄惹得不安。誦經之堂,交錢可入,大殿之前,按價論香。許願祈福,點長明燈,拿錢可來,無錢莫擾。教人趨善棄惡之功已上九霄之外。

僧俗莫辨。著僧衣穿道袍者,真偽難辨。其善察香客之容,拋有禍須消之語,鉗怕災怕禍之心,迫使交出消災消禍之款。待其醒悟上當時,己是無奈。即使是真僧真道,有以卜卦惑人者,有鼓動上佈施燒香點長命燈者。再看僧人用具,豈是一個奢侈盡述,一邊誦經,一邊旁顧,一邊作法,一邊嬉笑。慌慌然已無靜字可言。

旅遊之所假貨假藥琳琅。任一景點皆有攤位售中藥材,雖少了強買強賣卻也誘君入甕,名人字畫及文玩古董亦隨處可見,報價在天,市價在地,一不小心,便悔之歎晚。

景點設置大有學問。本來到景點之後,步行少許即至檢票口,可偏要設置成如養鹿人取鹿茸的通道一般,迫使遊客坐觀光車,加大收入。

似此類,難以條陳。這次漫遊,遭遇了最貴的停車費50元,最貴的廁所收費2元。許多已偏離了正常的公道。究其凡此種種之源,無外乎是錢在驅使,這就是浮躁之根。

不管白貓黑貓,捉住老鼠就是好貓,一部分人也手段各異的迅速富了起來,但帶給社會的是偏離道德軸線的形形色色的氾濫,有些現象沉渣泛起,有些人造假害人,有些人貪污受賄中飽私囊。與傳統道德漸行漸遠,對金錢的追求不擇手段,趨之若鶩,使浮躁漫延。悖德斂財者為上流之士,守德獨善其身者反為無能之輩。若任其發展,富而心無天下者如蟻攘攘確非吉祥之兆。

所幸宇內清風漸勁,航程歸於正途。棄浮躁而歸清靜,不能不說是兆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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