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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華:憂傷喜劇

封面新聞記者 劉付詩晨

黃子華宣佈要收麥了。 他把今年七月份即將上演的《金盆啷口》稱作是自己最後一次的“棟篤笑”(脫口秀)表演。

他還表示, 這十七場全都只會在香港紅磡體育館演。

這位元在粵語地區站足二十八年的“棟篤笑”喜劇演員, 在他近六十歲時, 做出了不再“北上”試一次單口喜劇表演的決定, 儘管他曾經說這是“肯定要去試一次的東西”, “是一個必去的旅行”。 哪怕是就做了一場從此不能再做了, 他也無所謂。

同一個月, 一篇談論中國單口喜劇的報導刊登在《金融時報》上, 文章開頭是一張池子的照片。 和李誕一樣, 池子是國內脫口秀代表節目《吐槽大會》的常駐嘉賓。

脫口秀來自於西方的“talk show”, 其英文本義是一種電視節目類型, 更準確的說是一種隨性的談話型節目。 因為翻譯的原因, 在內地, 脫口秀常常被歸類于單口喜劇“stand-up comedy”, 這和黃子華所開創的“棟篤笑”是一種藝術形式。

可以把這看作是一種象徵:在“棟篤笑”的開創者逐漸退出江湖的這兩年, 內地脫口秀擁抱著更大的市場。

“自殺式行為”

早在2003年, 黃子華就曾認真地想過將《無碳用》結束自己的棟篤笑生涯, 甚至打算把名字改做《金盤啷口》, 算是一個終結,

再讓生命重生。 但最終發現原來捨不得, 他不想強迫下半世的心癮不去發作。

黃子華把“stand-up comedy”引進香港是1990年。 在香港文化中心僅能容納三百多人的伊拉莎白體育館裡, 黃子華開了生平第一場“棟篤笑”——《娛樂圈血肉史》。 這個劇本花了他九個月的時間, 他獨自一人將這個自傳式的辛酸史用自嘲地形式獨白了近兩小時。

在這之前, 香港不是沒有同類型的單口喜劇表演, 港式喜劇奠基人之一的許冠文偶爾也會在公開表演場合裡客串十幾二十分鐘的說笑表演, 但像黃子華這樣獨挑大樑, 一個人不停說上九十分鐘的, 是頭一次。 許冠文把這種表演形式稱之為“自殺式行為”。

的確, 一個人在臺上講近兩個小時的笑話極其考驗人的邏輯能力、語言組織能力和心理素質,

首先, 長時間的內容創作非常耗心力, “棟篤笑”的文稿有上百頁, 都是黃子華一人創作完成。 其次, 講笑話的人最在乎觀眾的反應, 而笑聲又是最難掩飾卻也最難偽裝的氣氛。 笑滿全程, 沒有冷場, 黃子華做到了。

此後1990-2014年間, 他單人所做棟篤笑共計有14部, 和張達明、吳鎮宇合作的棟篤笑有三部, 每部棟篤笑兩小時左右, 都是場場爆滿, 加場又加場。

每一場, 黃子華都有鮮明的主題, 而在每一大場裡, 又有好多個話題, 細分成幾個小小板塊, 話題之間的銜接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並且層層推進, 帶動人去思考整個主題。

兩個小時裡, 黃子華講娛樂圈, 也講政治, 講社會, 也講情感, 越“重”的東西,

他說得越“輕”。 更重要的是它絕對不像某些以低俗下流內容為梗的喜劇那樣, 拼了老命就是想讓你笑, 以至你笑到後來只覺得尷尬。 聽黃子華的棟篤笑, 很多人的感受是:明明想笑為什麼哭起來。

快樂或者不快樂

這大概是因為在黃子華看似荒誕誇張, 玩世不恭,嬉皮笑臉下,總有種本質的內斂和敏感。他塑造的角色像我們每一個普通人,大大咧咧,卻相當敏感,怕得要死的時候,顧左右而言他,用“無所謂”來掩蓋自己的失意寂寞,和悲涼的底色。

拜各種專訪所賜,大家早已把黃子華的身世挖盡:自小離異家庭長大,在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取得哲學學士學位後一心回港從演。他對演戲有著一種難以掂量的熱忱,所以想盡了一切辦法要演戲。可惜因為“不夠靚仔”演藝路途坎坷,從編劇做到小演員再演話劇甚至電臺DJ,始終無人賞識,讓他心灰意冷。

為了還願,黃子華在自己30歲生日前夕,自費花了幾萬塊開了一次 Stand-up Comedy,將自己在娛樂圈低迷的歲月,看人臉色的龍套經歷,嬉皮笑臉地地講出來,滑稽又悲慘:

“經理啊,其實我想啊,是燈光啊,我不是醜啊,是燈光啊……經理,不是啊,是我肥啊,我減了肥就帥了!經理,你仔細看看我,其實我很經看啊……經理,如果你叫我進來,你講我不可以演戲,是因為我講了髒話,我紋了身,因為我讀書少,我認命,自己要負責任,但是因為我不夠帥,你不能怪我,不關我的事啊,你應該去找我爸爸媽媽。OK,如果以後哪個人不帥,他爸爸媽媽不許演戲!”

結果一舉成名。台下看的人哈哈直樂,沒有人知道他還在乎不在乎他的容貌。

這幾乎奠定了黃子華棟篤笑的一個基調——他總拿自己尋開心來強調個體在社會中掙扎反復。如果說在棟篤笑這種表達方式裡,最容易獲得笑點的方法就是拿一個人去開玩笑,那麼黃子華在舞臺上刻薄和諷刺得最多的便是自己。他不願意指名道姓地去調侃別人,只能不斷地自揭傷疤來取悅觀眾。

而他笑嘻嘻地說出這些看起來似乎“抖機靈”的句子,沒有一句不是有感而發。在接受《志雲飯局》的採訪時,黃子華拘謹,語速緩慢,陳志雲每丟出一個問題他都細細的思考才回答,全然沒有在臺上講棟篤笑時的刻薄、嬉笑和靈活。而一提到過去就眼眶濕。

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歷經了多少磨練起落,才成就出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通透曠達。大家只是在黃碧雲那篇著名的《一個殘酷的喜劇演員》中得以窺探一二:

“我去看《黃子華棟篤笑》也像去看鬥獸———驚心動魄的殘酷,難得是眾人都笑得出。關於黃子華的記憶,時常都很殘酷。”

她形容他,“愴愴惶惶,不可終日”。總是說起尼采,偶爾談談存在主義。“那時候他沒紅,長得不英俊,天天在偌大的辦公室做著列印複印資料的無聊工作,做著做著,不禁淚如雨下。”

1996年,黃子華給張達明《換襪喪志》一書作序,他提到過黃碧雲寫給他的這篇文章,稱之為他讀過最好的序。2015年,他在接受新週刊專訪時這樣解釋,“那是因為黃碧雲看什麼都是殘酷的,她就是一個殘酷的作家,她看出來是殘酷,對我來講是荒謬。”

他的著眼點變成了是荒謬:“這個世界,我不去推斷它是殘酷的還是快樂的,但同時,它都是荒謬的。當有一天不再覺得這個世界是荒謬的,我就不會再做了。”

也許這位“著最閃的衫,扮十分感慨”的浮誇喜劇演員,已經從以前用不快樂來換快樂,變成到現在,自己也會被自己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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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世不恭,嬉皮笑臉下,總有種本質的內斂和敏感。他塑造的角色像我們每一個普通人,大大咧咧,卻相當敏感,怕得要死的時候,顧左右而言他,用“無所謂”來掩蓋自己的失意寂寞,和悲涼的底色。

拜各種專訪所賜,大家早已把黃子華的身世挖盡:自小離異家庭長大,在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取得哲學學士學位後一心回港從演。他對演戲有著一種難以掂量的熱忱,所以想盡了一切辦法要演戲。可惜因為“不夠靚仔”演藝路途坎坷,從編劇做到小演員再演話劇甚至電臺DJ,始終無人賞識,讓他心灰意冷。

為了還願,黃子華在自己30歲生日前夕,自費花了幾萬塊開了一次 Stand-up Comedy,將自己在娛樂圈低迷的歲月,看人臉色的龍套經歷,嬉皮笑臉地地講出來,滑稽又悲慘:

“經理啊,其實我想啊,是燈光啊,我不是醜啊,是燈光啊……經理,不是啊,是我肥啊,我減了肥就帥了!經理,你仔細看看我,其實我很經看啊……經理,如果你叫我進來,你講我不可以演戲,是因為我講了髒話,我紋了身,因為我讀書少,我認命,自己要負責任,但是因為我不夠帥,你不能怪我,不關我的事啊,你應該去找我爸爸媽媽。OK,如果以後哪個人不帥,他爸爸媽媽不許演戲!”

結果一舉成名。台下看的人哈哈直樂,沒有人知道他還在乎不在乎他的容貌。

這幾乎奠定了黃子華棟篤笑的一個基調——他總拿自己尋開心來強調個體在社會中掙扎反復。如果說在棟篤笑這種表達方式裡,最容易獲得笑點的方法就是拿一個人去開玩笑,那麼黃子華在舞臺上刻薄和諷刺得最多的便是自己。他不願意指名道姓地去調侃別人,只能不斷地自揭傷疤來取悅觀眾。

而他笑嘻嘻地說出這些看起來似乎“抖機靈”的句子,沒有一句不是有感而發。在接受《志雲飯局》的採訪時,黃子華拘謹,語速緩慢,陳志雲每丟出一個問題他都細細的思考才回答,全然沒有在臺上講棟篤笑時的刻薄、嬉笑和靈活。而一提到過去就眼眶濕。

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歷經了多少磨練起落,才成就出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通透曠達。大家只是在黃碧雲那篇著名的《一個殘酷的喜劇演員》中得以窺探一二:

“我去看《黃子華棟篤笑》也像去看鬥獸———驚心動魄的殘酷,難得是眾人都笑得出。關於黃子華的記憶,時常都很殘酷。”

她形容他,“愴愴惶惶,不可終日”。總是說起尼采,偶爾談談存在主義。“那時候他沒紅,長得不英俊,天天在偌大的辦公室做著列印複印資料的無聊工作,做著做著,不禁淚如雨下。”

1996年,黃子華給張達明《換襪喪志》一書作序,他提到過黃碧雲寫給他的這篇文章,稱之為他讀過最好的序。2015年,他在接受新週刊專訪時這樣解釋,“那是因為黃碧雲看什麼都是殘酷的,她就是一個殘酷的作家,她看出來是殘酷,對我來講是荒謬。”

他的著眼點變成了是荒謬:“這個世界,我不去推斷它是殘酷的還是快樂的,但同時,它都是荒謬的。當有一天不再覺得這個世界是荒謬的,我就不會再做了。”

也許這位“著最閃的衫,扮十分感慨”的浮誇喜劇演員,已經從以前用不快樂來換快樂,變成到現在,自己也會被自己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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