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壑 《棣棠圖》
於非闇 《棣棠翠鳥》
《詩經》中既有“常棣之華”, 又有“唐棣之華”“棠棣之華”, 它們是同一種花嗎?經歷代學者多方論證, 基本確定“常棣”是郁李, “唐棣”即“棠棣”, 古稱“枎栘”, 為一種類似白楊的樹木, 其花先開後合。 另外, “常棣”也不是“棣棠”, 不能混為一談。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鐘葵
《詩經》中以“常棣”和“脊令”比喻兄弟
人們常說, 小時兩兄弟, 大時兩頭家。 兄弟(也包括姐妹)雖是同根所生,
《詩經·小雅》中的《常棣》一詩, 就是採用比興手法, 以“常棣”和“脊令”比喻兄弟, 反復強調“凡今之人, 莫如兄弟”。 全詩共八章, 第一章開門見山, 先興比, 後議論, 倡明主題:“常棣之華, 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 莫如兄弟。
明人程登吉編的《幼學瓊林》卷二《兄弟》篇,
《常棣》一詩中的“常棣”和《幼學瓊林》中的“棠棣”是同一種植物嗎?古人為什麼用它們比喻兄弟?對於“常棣”, 《爾雅》說它是“棣”, 即後人所說的薔薇科李屬植物郁李, 其花或紅或白, 兩三朵為一綴, 開時一枝長條從上至下全是花,
“唐棣”與“棠棣”應為同一種植物
《詩經》中有“唐棣之花”, 此句出現在《國風·召南·何彼穠矣》中:“何彼穠矣?唐棣之花。 ”“棠棣之花”則出現在逸詩中, 漢董仲舒《春秋繁露·竹林》雲:“《詩》雲‘棠棣之花, 偏其反而。 豈不爾思?室是遠而。 ’”在《論語·子罕》中, 又引作“唐棣”。 可見“唐棣”與“棠棣”應為同一種植物。 這是一種什麼樹木?在古代, 也有兩種說法。 三國吳學者陸璣的《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以為就是郁李, 《爾雅》則認為它是“栘”, 即“枎栘”,為薔薇科落葉喬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也認為“棠棣”就是“枎栘”,是屬於“白楊”一類的樹木。按逸詩的詩意,“棠棣之花,偏其反而”似乎是說“棠棣之花”有一個特性,就是先開後合。如按此意,則“棠棣”應為“枎栘”。因這種樹木開花的時候,與其它花不一樣。其他花都是先合在一起,然後綻開,只有“枎栘”的花是先綻開,然後再合在一起。
由此可見,“常棣”與“唐棣”或“棠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樹木。宋人宋祁對此有清醒的認識,他在《宋景文筆記》中說:“莒公言,《詩》有‘常棣之華’,逸詩有‘唐棣之華’,世人多誤以‘常棣’為‘唐棣’,于兄弟用,因‘唐’誤‘常’。且常棣,棣也。唐棣,栘也。栘開而反合者也,此兩物不相親。”儘管宋祁已明確指出“常棣”與“唐棣”的區別,但直至明清時期乃至現在,仍有許多人以為“常棣”就是“棠棣”或“唐棣”。如明人王象晉的《群芳譜》就將兩者混合為一,至清代的《廣群芳譜》才加以糾正。《幼學瓊林》稱“兄弟聯芳”為“棠棣競秀”,顯然也是將“常棣”和“棠棣”混淆了。
不僅如此,人們還經常把“常棣”與“棣棠”混淆起來。棣棠是薔薇科棣棠花屬植物,枝條終年綠色,花為金黃色,非常絢麗,無論形態和花色都與古稱“常棣”的郁李完全不同。《群芳譜》稱:“棣棠,花若金黃,一葉一蕊,春深與薔薇同開,可助一色。有單葉者,名金盌,性喜水。”另外,棣棠還有“金羅帶”或“金縷帶”之稱。如宋人范成大有詩句曰:“綠地縷金羅結帶,為誰開放可憐春。”宋人王采有《蝶戀花》詞曰:“花為年年春易改,待放柔條,系取春常在。宮樣妝成還可愛,鬢邊斜作拖枝戴。每到無情風雨大,檢點群芳,卻是深叢耐。搖曳綠蘿金縷帶,丹青傳得妖嬈態。”
“棠棣”和“棣棠”並非同一花
近代畫家趙雲壑曾根據王采的《蝶戀花》詞作過一幅畫,因未題寫畫名,現代人還以為是《迎春花》,殊不知是《棣棠花》。宋徽宗也寫過《棣棠花詩帖》,共四句,第一句有兩個字看不清,後兩句是:“卻似籝金千萬點,亂來碧玉簳頭鋪。”形容棣棠花盛開時有如“籝金千萬點”,金燦燦一片,描寫棣棠花的顏色非常準確。近現代畫家于非闇有一幅扇面畫名為《棣棠翠鳥》,但畫面上並非棣棠,而是已經結果的郁李,應名為《常棣翠鳥》。
“常棣之華”,因代表兄弟,為“五倫”之一的象徵物,從而躋身傳統名花之列。《姚氏殘語》曾以“常棣”為“俗客”,元代的《三柳軒雜識》認為“常棣”有兄弟之義,不可稱“俗”,因而改稱“常棣”為“和客”。而《花經》則將郁李定為“七品三命”。
在明清時期的青花瓷紋樣中,有一種花卉紋得特別:主體是一高一矮兩朵盛開的鮮花,生長在土地裡出來的一根花莖上。花的形態並不固定,有的像是牡丹,有的如菊花,有的則像向日葵,等等。花的周邊裝飾有庭院、欄杆等。這種花卉紋有何寓意?有人猜測,極有可能是《幼學瓊林》所說的“棠棣競秀”,準確地說應該是“常棣競秀”。兩朵花長在同一根花莖上,表示兄弟同根所生;兩朵花一高一矮,表示兄弟長幼有序;兩朵花都盛開,表示“兄弟聯芳”。而花株周圍的庭院環境,則表明它們是經過人工精心培育之花,象徵家庭教育。這種象徵手法,在古代紋樣中是常見的。只因長期以來對“常棣”為何種植物一直有分歧,人們難以確定“常棣”的真面目,所以藝術家才在花的形態上作含糊處理,這在古代紋樣中算是特殊案例。
即“枎栘”,為薔薇科落葉喬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也認為“棠棣”就是“枎栘”,是屬於“白楊”一類的樹木。按逸詩的詩意,“棠棣之花,偏其反而”似乎是說“棠棣之花”有一個特性,就是先開後合。如按此意,則“棠棣”應為“枎栘”。因這種樹木開花的時候,與其它花不一樣。其他花都是先合在一起,然後綻開,只有“枎栘”的花是先綻開,然後再合在一起。由此可見,“常棣”與“唐棣”或“棠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樹木。宋人宋祁對此有清醒的認識,他在《宋景文筆記》中說:“莒公言,《詩》有‘常棣之華’,逸詩有‘唐棣之華’,世人多誤以‘常棣’為‘唐棣’,于兄弟用,因‘唐’誤‘常’。且常棣,棣也。唐棣,栘也。栘開而反合者也,此兩物不相親。”儘管宋祁已明確指出“常棣”與“唐棣”的區別,但直至明清時期乃至現在,仍有許多人以為“常棣”就是“棠棣”或“唐棣”。如明人王象晉的《群芳譜》就將兩者混合為一,至清代的《廣群芳譜》才加以糾正。《幼學瓊林》稱“兄弟聯芳”為“棠棣競秀”,顯然也是將“常棣”和“棠棣”混淆了。
不僅如此,人們還經常把“常棣”與“棣棠”混淆起來。棣棠是薔薇科棣棠花屬植物,枝條終年綠色,花為金黃色,非常絢麗,無論形態和花色都與古稱“常棣”的郁李完全不同。《群芳譜》稱:“棣棠,花若金黃,一葉一蕊,春深與薔薇同開,可助一色。有單葉者,名金盌,性喜水。”另外,棣棠還有“金羅帶”或“金縷帶”之稱。如宋人范成大有詩句曰:“綠地縷金羅結帶,為誰開放可憐春。”宋人王采有《蝶戀花》詞曰:“花為年年春易改,待放柔條,系取春常在。宮樣妝成還可愛,鬢邊斜作拖枝戴。每到無情風雨大,檢點群芳,卻是深叢耐。搖曳綠蘿金縷帶,丹青傳得妖嬈態。”
“棠棣”和“棣棠”並非同一花
近代畫家趙雲壑曾根據王采的《蝶戀花》詞作過一幅畫,因未題寫畫名,現代人還以為是《迎春花》,殊不知是《棣棠花》。宋徽宗也寫過《棣棠花詩帖》,共四句,第一句有兩個字看不清,後兩句是:“卻似籝金千萬點,亂來碧玉簳頭鋪。”形容棣棠花盛開時有如“籝金千萬點”,金燦燦一片,描寫棣棠花的顏色非常準確。近現代畫家于非闇有一幅扇面畫名為《棣棠翠鳥》,但畫面上並非棣棠,而是已經結果的郁李,應名為《常棣翠鳥》。
“常棣之華”,因代表兄弟,為“五倫”之一的象徵物,從而躋身傳統名花之列。《姚氏殘語》曾以“常棣”為“俗客”,元代的《三柳軒雜識》認為“常棣”有兄弟之義,不可稱“俗”,因而改稱“常棣”為“和客”。而《花經》則將郁李定為“七品三命”。
在明清時期的青花瓷紋樣中,有一種花卉紋得特別:主體是一高一矮兩朵盛開的鮮花,生長在土地裡出來的一根花莖上。花的形態並不固定,有的像是牡丹,有的如菊花,有的則像向日葵,等等。花的周邊裝飾有庭院、欄杆等。這種花卉紋有何寓意?有人猜測,極有可能是《幼學瓊林》所說的“棠棣競秀”,準確地說應該是“常棣競秀”。兩朵花長在同一根花莖上,表示兄弟同根所生;兩朵花一高一矮,表示兄弟長幼有序;兩朵花都盛開,表示“兄弟聯芳”。而花株周圍的庭院環境,則表明它們是經過人工精心培育之花,象徵家庭教育。這種象徵手法,在古代紋樣中是常見的。只因長期以來對“常棣”為何種植物一直有分歧,人們難以確定“常棣”的真面目,所以藝術家才在花的形態上作含糊處理,這在古代紋樣中算是特殊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