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的女主人早上去上班前,
交給阿珍一百元錢和一張乘車卡,
要阿珍去給她充五十元車費。
阿珍點頭答應。
“充值店就在社區大門口左邊第一家。
”女主人又補充說。
“我知道的。
”阿珍回答。
阿珍把小孩送進幼稚園後,
回來經過充值店,
就走了進去。
充值店只有一間門面,
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擺著一台電腦,
卻沒有人。
阿珍叫了一聲:“有人嗎?”“來了!”後面答應一聲,
從三合板格著的裡屋匆匆跑出來一個女人,
年紀和阿珍差不多,
大約也就四十多歲光景,
胸前掛著一塊廚房圍兜,
手上濕漉漉的,
好像是在做早飯。
“充五十元乘車卡。
”阿珍手上拿著百元鈔票和乘車卡說。
“好的。
”店老闆連忙坐下,
打開電腦,
接過阿珍遞過來的乘車卡,
一邊急匆匆地進行操作,
她望了一眼阿珍手上的一百元錢,
順手從抽屜裡抽出一張五十元,
扔到阿珍面前;過一會兒說聲:“好了。
”就把乘車卡交給阿珍,
阿珍剛撿起五十元錢和接過乘車卡,
外面又進來兩個人,
一下子就擠到了阿珍的面前,
好像很急,
是來充手機話費的,
阿珍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
就到了門外。
這時一百元錢還在阿珍手裡,
老闆似乎早把阿珍給忘了,
正在和後面進來的兩個人說話。
阿珍這時猶豫了一下,
轉身就離開了充值店。
一路上,
阿珍心裡咚咚直跳,
回頭看看,
店老闆沒有出來。
心想老闆現在肯定沒有發現,
今天等於是白撿了一百元錢。
可是自己怎麼會幹這種事情呢?以前自己是從來都沒有幹過這種事情的啊!等會老闆發現了會不會找上門來?還是還掉吧!她站住了,
想回頭去付錢。
可是轉眼一想,
剛才都沒付,
現在去付,
別人會怎麼想呢?別自找沒趣了,
既然沒發現,
還是算了吧。
於是,
她又望了一眼充值店,
很快的回到了家裡。
阿珍從農村老家到縣城來當保姆有半年了。
她幹活是沒得說的,
否則東家也不會那麼喜歡她。
品行也應該是沒問題的,
雖然文化不高,
但偷雞摸狗的事可從來都沒做過。
可是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像偷東西一樣的念頭呢?阿珍呆呆地坐著,
心仍在咚咚地緊張跳著,
她反復尋思:是窮,
手頭錢太緊。
丈夫早幾年患了大腸癌,
動了手術,
把家裡的一點積蓄全花光了,
還背了一些債。
去年丈夫又查出得了糖尿病,
靠打胰島素維持,
不能幹重活,
只能在家做做家務,
自留地裡種點菜;一個二十一歲的兒子在外面打工,
只能自己混自己,
有時還要向家裡伸手。
家裡的一點田地越種越虧,
已經轉給人家種了。
為了維持家裡的生活,
她只得出來打工。
她把每月幾百元保姆工資全部拿回家去,
自己身邊常常聯手機話費都沒錢充。
可是這樣就可以偷嗎?想到“偷”字,
她渾身一抖,
有一種觸電似的感覺。
不!今天的事不能算偷,
以前家裡那麼困難,
自己從來也沒有動過去偷人家東西的念頭,
今天是老闆馬虎,
自己頂多屬於貪小便宜,
阿珍在心裡這樣為自己辯解。
她想把這件事情忘掉,
先做家務,
可是這一百元錢像魔鬼一樣,
老纏著她,
心裡不得安寧。
晚上,
女主人問阿珍乘車卡充值充好了沒有?阿珍回答充好了,
然後就去拿乘車卡和找來的五十元錢給女主人。
女主人接過乘車卡說:“錢不要給我了,
明天你再去給我充五十元手機費,
手機號碼我寫給你,
免得記錯了。
”說著撕下一角報紙,
用圓珠筆寫了手機號碼,
遞給阿珍。
第二天早飯後,
阿珍送孩子去幼稚園,
路過社區門口時,
她一把抱起孩子,
遮住自己的左半邊臉,
她怕充值店老闆認出自己。
孩子奇怪地看著她,
似乎在想:平時要你抱,
你總說好孩子應該自己走,
今天沒要你抱,
你怎麼抱我了。
回來的時候,
阿珍想,
今天千萬不能到這家充值店去給手機充值了。
快到社區門口時,
她用眼角一瞟,
充值店關門了。
她於是放心地走過去,
可是心裡卻在想:充值店為什麼會關門呢?是不是發現少了一百元錢心裡懊惱,
不想開了呢?這可是一爿小店啊,
一個月可能也掙不了幾百塊錢,
自己這不是害了人家嗎?中午,
阿珍一個人在家吃中飯,
她隨便熱了點昨晚的剩飯剩菜。
為了驅走那個令她心煩的魔鬼,
她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裡正在播新聞,
法院正在審判一個受賄幾千萬元的貪官,
過一會又播放一個貪污了幾百萬元的村幹部。
阿珍想起自己村裡有的村幹部,
雖不知道他們貪污了多少,
但看他們家裡沒幾年就蓋起了大樓房、買起了小汽車,
肯定撈了不少好處。自己和他們比,這一百塊錢,也算不了什麼。這樣一想,心裡竟慢慢平靜下來了。下午,阿珍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後,想起女主人交代的手機話費還沒充,於是她下樓往社區大門去,準備到別的地方找充值店。快到大門口時,遠遠望見充值店又開門了,她心裡一驚,生怕店老闆認出自己,連忙低著頭匆匆快步走過。社區門口是個交通要道,來往車輛很多。阿珍走得慌張,沒看到對面正亮著紅燈,一聲刹車的尖利嘶叫,右邊一輛小轎車緊貼著阿珍的身體停了下來。“你找死啊!”轎車裡伸出頭來,對著阿珍破口大駡。阿珍早已被嚇懵了,睜大著眼睛呆呆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晚上,阿珍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覺得這一百元錢是個禍根,不僅攪得自己心神不寧,說不定哪天還會要了自己的性命。她想起上初中時語文老師教的“不義之財不可得”的話。終於,她穿衣起身,輕輕地開門出來,走到社區門口。這時人已經很少了,充值店已經關門打烊,保安也趴在門衛房桌子上打瞌睡。阿珍悄悄走到充值店門口,看看周圍沒人,很快地將手心裡捏著的一張折疊起來的百元鈔票塞進卷閘門下的縫裡,然後深深地呼出一大口氣,舒坦地回來睡覺。
肯定撈了不少好處。自己和他們比,這一百塊錢,也算不了什麼。這樣一想,心裡竟慢慢平靜下來了。下午,阿珍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後,想起女主人交代的手機話費還沒充,於是她下樓往社區大門去,準備到別的地方找充值店。快到大門口時,遠遠望見充值店又開門了,她心裡一驚,生怕店老闆認出自己,連忙低著頭匆匆快步走過。社區門口是個交通要道,來往車輛很多。阿珍走得慌張,沒看到對面正亮著紅燈,一聲刹車的尖利嘶叫,右邊一輛小轎車緊貼著阿珍的身體停了下來。“你找死啊!”轎車裡伸出頭來,對著阿珍破口大駡。阿珍早已被嚇懵了,睜大著眼睛呆呆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晚上,阿珍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覺得這一百元錢是個禍根,不僅攪得自己心神不寧,說不定哪天還會要了自己的性命。她想起上初中時語文老師教的“不義之財不可得”的話。終於,她穿衣起身,輕輕地開門出來,走到社區門口。這時人已經很少了,充值店已經關門打烊,保安也趴在門衛房桌子上打瞌睡。阿珍悄悄走到充值店門口,看看周圍沒人,很快地將手心裡捏著的一張折疊起來的百元鈔票塞進卷閘門下的縫裡,然後深深地呼出一大口氣,舒坦地回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