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街上走走, 回來就做了那樣一個粉紅色寬闊的夢。
比夢還長遠的, 是那條伸展到曠野的路, 盡頭籠罩在遠方的霧靄之中。
他從那個夢中醒來, 那種場景必是一個人夢想之地。 他想一切又遠不止於一種色彩, 那只是一個舞臺, 一個人出現的背景。 仿佛, 那片地方, 將撒下無數的種子, 生長出來, 他理想的一種植物。
那天夜裡, 他在睡夢中遇見把他叫走的人。 那縱是虛空, 卻有著來自夢境之外的現實出處。 他睡著的地方, 仍是昨天那間屋子, 他在那兒讀書, 衍生出一個縱橫的時空, 虛生如此。 他看到渺小的他的影子, 變成一粒塵埃, 他被埋在一片廣大的黑暗中,
長時間的靜默之後, 他感覺到整個人空空蕩蕩。 誰從身體裡, 把他掠走了?!“——我將如何生長?”
這個時刻, 他呼喚那個寄身之處:親愛的, 你去了哪裡?——他發現, 仍有一個人在他心裡, 像一個依靠, 像樹木依靠於泥土, 花朵綻放在那片特定的空間。
我看到他從樓上走到廣場上去, 步態有些趔趄。 他是去找那個人嗎?他一直描述過的人, 我沒有見過。 我只知道, 和我單獨相處的時候, 他提及TA。 他的隻言片語, 虛幻又真實, 讓我懷疑, TA是否真的存在。
我不追問, 只保持一種與他和平相處的姿態。 沉默之中, 有許多他的不能言明之處。 那種不能說出的, 也許是他根植於心的缺口。 我感覺到, 他隱隱顫慄。 他用手按壓住那兒, 深長呼吸。 我甚至覺得, 他在隱形的暗影中, 和一個人在搏鬥。 到最後, 他疲憊至極, 臉色蒼白。 他的樣子, 仿佛要繳槍投降了。
在一個茫茫空間, 那個影子把我引向一個蹤跡皆無的去處。 當我相信, 那空闊之處, 必藏著一種秘密的真相。
我在廣場上遇見了他, 他竟說, 我們認識。 他給我講了, 一次車禍遇險。 他一直不明白, 那條路上空無一人, 無影無聲, 一輛車, 突然撞向他。 如此空曠的空間, 車輛如何出現, 又怎麼朝他開過來?這一時刻, 一雙手將呆立的他, 拉出極其驚悚的黑暗。 那個撞他的人, 大聲指責他, 說他迷途、夢遊, 跑到他的車前。 他說, 是我搭救了他。 看著他的臉, 一次次從記憶裡尋找他, 我沒有找見他的身影。 他過來, 拍我肩膀,
那個時候, 一切看上去, 如他所說, 我們分散之後重逢。 事隔幾年, 也就是今天。 在夜晚, 我從夢中驚醒。 那個他, 從暗影中浮出, 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看上去, 那麼無辜, 他並不知自己的變化, 他的人形, 像一棵沒有生機的樹木, 在昏暗裡, 懨懨欲睡, 再次象一個迷途的人。 我究竟能給他說什麼呢。
他穿了一件睡衣, 眼睛迷茫。 我和他近在咫尺, 像隔著天涯。 如果他睡著了, 我可以把他叫醒, 如果他醒著, 我怎麼讓他入睡?天空變得遙遠而深邃, 他看不到天空, 樹木在生長, 他看不見那叢鮮綠。 眼前的他, 到底去了哪裡?那一刻, 他的存在, 囚禁了我。我的身心在那兒縮緊,困於牢籠。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圍堵在絞殺。我捂住胸口,室息感越來越重。我看到,那個藏在身體裡的影子,變成一根根刺,朝我穿射過來……
這不是最後時刻。如果後來他和之前的他,確實分屬於兩個人。那麼,他們就是人世加給我的命運,我已不能推卸和改變,而我因此致死,那必是命運的預謀。等等,我定然不是被預謀,而死於非命的人。當我看到這些,痛疼已從我這兒消失。若干年之前,我在夢中遇見過,另一個潛伏在我身體裡的人。我為他守著,避免了他的迷狂和離亂,讓他在一年的光景裡,不至於迷途而失蹤。直到那個冬天,我們分手。他無蹤。我也安然無恙。
我一直覺得,我要找的他,仍然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這麼多年來,他常常以隱形的存在,把我叫入夢中,我們對話。我聽他關於我命運走向的講述,並被現實一一驗證。他所說出的,都是正在發生的。我是為他存在的。我相信這個虛妄的存在,並看到了它。
我把他寫下來,描畫他的蹤跡,看到他走過街道進入一些路上,和我似曾相識的過去。我們在爭鬥,有時兩敗俱傷,有時我被鬥敗,妥協在白天和夜晚的光中。我從心底發出的哀歎,像遊絲一樣爬滿身體,將肉體和靈魂緊緊捆綁。在那些時刻,我必定有過的絕望和死亡,被時間截留的黑暗,一片片地覆蓋。
天黑之前,我翻看、閱讀了幾個作家寫下的,他們在塵世的生活。我查看了他們離世的時間。我看到,我作為讀者的無奈。沒人能阻止他們離開這個塵世。我從他們的語言裡,照見到我的存在和渺小,乃至於,他們死亡的影子降落到我的身上,仿佛一種提醒,讓我並不為此悲哀。
夜晚仍在持續,天明還在運方。那個逃出我身體的他,或者在黑夜裡流浪。我知道,他或者如我,在尋找自已的去處。他們所去的路,都是上帝擬好的方向。春天,萬物都按自已的節律,在運行生命的軌跡,他們自有光和黑暗陪送,也將會一路走好。
我仍要低下頭,看著地面上的身形,想著,不會讓自已放手的他。
我仍然,在尋找那個人。看到他在一堵牆遮擋的僻靜小路上,踱步。他面前一無所有,但他仿佛在面對一個人,以極其溫和的聲音在說:親愛的,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人聲已去,大地安然。我喚你,你從無影中來,將睡在下一刻的夢中,我們一起遠行……
囚禁了我。我的身心在那兒縮緊,困於牢籠。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圍堵在絞殺。我捂住胸口,室息感越來越重。我看到,那個藏在身體裡的影子,變成一根根刺,朝我穿射過來……這不是最後時刻。如果後來他和之前的他,確實分屬於兩個人。那麼,他們就是人世加給我的命運,我已不能推卸和改變,而我因此致死,那必是命運的預謀。等等,我定然不是被預謀,而死於非命的人。當我看到這些,痛疼已從我這兒消失。若干年之前,我在夢中遇見過,另一個潛伏在我身體裡的人。我為他守著,避免了他的迷狂和離亂,讓他在一年的光景裡,不至於迷途而失蹤。直到那個冬天,我們分手。他無蹤。我也安然無恙。
我一直覺得,我要找的他,仍然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這麼多年來,他常常以隱形的存在,把我叫入夢中,我們對話。我聽他關於我命運走向的講述,並被現實一一驗證。他所說出的,都是正在發生的。我是為他存在的。我相信這個虛妄的存在,並看到了它。
我把他寫下來,描畫他的蹤跡,看到他走過街道進入一些路上,和我似曾相識的過去。我們在爭鬥,有時兩敗俱傷,有時我被鬥敗,妥協在白天和夜晚的光中。我從心底發出的哀歎,像遊絲一樣爬滿身體,將肉體和靈魂緊緊捆綁。在那些時刻,我必定有過的絕望和死亡,被時間截留的黑暗,一片片地覆蓋。
天黑之前,我翻看、閱讀了幾個作家寫下的,他們在塵世的生活。我查看了他們離世的時間。我看到,我作為讀者的無奈。沒人能阻止他們離開這個塵世。我從他們的語言裡,照見到我的存在和渺小,乃至於,他們死亡的影子降落到我的身上,仿佛一種提醒,讓我並不為此悲哀。
夜晚仍在持續,天明還在運方。那個逃出我身體的他,或者在黑夜裡流浪。我知道,他或者如我,在尋找自已的去處。他們所去的路,都是上帝擬好的方向。春天,萬物都按自已的節律,在運行生命的軌跡,他們自有光和黑暗陪送,也將會一路走好。
我仍要低下頭,看著地面上的身形,想著,不會讓自已放手的他。
我仍然,在尋找那個人。看到他在一堵牆遮擋的僻靜小路上,踱步。他面前一無所有,但他仿佛在面對一個人,以極其溫和的聲音在說:親愛的,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人聲已去,大地安然。我喚你,你從無影中來,將睡在下一刻的夢中,我們一起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