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愛你的那個人,你卻常常忘記她
夜深了,從工地回到家,輕手輕腳的開關房門之後,
我忽然想起很久沒有見過母親。
母親老了,這雖然是我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但事實就在那裡,斑白的頭髮,鬆弛的皮膚,老年斑悄然的爬上了托住腮的手。母親似乎在打盹,靠在櫥櫃旁的身體微微搖晃,我的腳步雖輕,但關門的聲音總該聽見的。
我走過去,手輕輕搭在母親的肩膀,喊了一聲“媽”。
母親抬起頭,笑著說道:“回來了。”
“嗯。”我說:“這麼晚了,還在煮什麼?”
“看你老不回去,煮點雞湯給你們喝。”
我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硬生生把眼淚壓在眼眶裡,抿著嘴,把母親摟在懷裡,好像小時候她經常摟著我一樣,摟得很緊很緊,好像一鬆開便會失去似的。
母親被我摟著時一直在說話。問我最近辛不辛苦,問我還缺不缺錢,讓我多回家看看孩子,我的妻也很辛苦,早出晚歸,最近孩子一直生病,夜裡還一個人帶孩子去醫院……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言不發,我想起我小的時候,父親在外地一待便是半年,全靠母親照顧我。我自幼體弱,隔三岔去去醫院掛水,母親時常陪到天亮然後去上班,
母親在絮叨時候,孩子在咳嗽,我連忙趕去他的房間,卻不料妻子已經在那兒,穿著棉睡衣,緊靠在孩子身邊躺著,過去的幾晚她大概就是這麼睡的。
“回來了。”妻平淡的問了一句便扭頭溫情凝望著孩子因咳嗽漲紅的小臉。自從有了孩子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孩子的身上,我很欣慰,有這樣愛孩子的母親。
我的母親也上樓來,
我悄然離開了,不想打擾兩個母親的談話。
夜更深了,母親煲好雞湯非離開不可,我堅持送她,她不肯,讓我好好休息,別累壞了,有空回家看看。雖然父親說話有些不中聽,但畢竟是我的父親,人老了,話多一些,別往心裡去……說完她還硬塞給我一張卡,
我哽咽的一句話說不出口,下樓替母親叫了一輛車,關門的時候,母親還不忘反復叮囑:“多休息,按時吃飯……”
車在都市的街頭遠去,一陣秋風將行道樹吹得瑟瑟發抖,好像有個聲音在對我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世上最愛你的那個人,你卻常常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