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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古格王國

在那遙遠的地方,在那美麗的西藏阿裡劄達縣境內的劄達盆地,

至今仍然矗立著一座古格王國遺址。在朋友贈送的畫冊和互聯網上,我曾無數次見過它的尊容,恢宏雄偉,氣宇不凡!2007年,我和朋友自駕行西藏一個月中,曾決定西行去阿裡古格王國參觀,不巧正值雨季,途中有橋樑被水沖毀不能通行,只好遺憾放棄此次行程。此後,古格王國在我的心中成為了一種期盼。2014年,我和朋友相約專程阿裡大北線20天行,第一次雙腳站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
身臨其境,我擦擦眼睛,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場夢境,蒼天之下,厚土之上,真真切切的古格王國展現在眼前!

步入大門,雙眼望去,古格王國盡收眼底。這座很有個性的建築,隨著時光的飛逝,已成為歷史留給我們的失落文明。經過一座白殿廢墟,

沿“之”形的上山主幹道蜿蜒上行,這裡一層層錯落有致的各式建築遺群讓人折服,引人遐想。據瞭解,古格王國是按照社會等級依山勢而建,社會地位越高,居住地勢越高。遺址分上、中、下三層,依次為王宮、寺院和民居。劄不讓山腳下分佈著300余間成排的窯洞和簡陋的房屋遺跡,為平民居住區。沿劄不讓山近南北向的山脊線,在山脊平臺和東側建有廟宇和密集僧房,
為宗教活動和僧侶居住區,是古格王國遺址的重點遺跡分佈區。保存比較完好的白殿和紅殿,雖經歷史滄桑,舊痕累累,但仍難掩當年的富麗堂皇。

我喜歡古格王國,在我的眼裡,我覺得古格王國不僅是一座建築,更是建築藝術史的一部分。從美學的角度觀賞,

它的空間維度和文化內涵,以及時代所賦予遺跡的特殊意義,很值得我們關注,它就像一支百聽不厭的曲子,或是一本百看不厭的書,不論是整體還是細節,都引人注目。1985年西藏自治區組織的考察隊調查統計,古格王國遺址殘存各類殿堂房屋445座,洞窟879,碉樓58座,暗道4個,佛塔28座,糧倉11座,防衛牆10道,還有一個武器庫和其它一些附屬建築,遺跡面積約72萬平方米,最高處宮殿遺址高達3850米。
古格王國當年崇尚佛法,在遺跡中留有的宗教建築有塔、塔牆和殿堂。雖歷經千餘年風雨滄桑,現有5座佛殿得以保存完好。從山腳向上依次分佈著白殿、紅殿、大威德殿、度母殿和壇城殿。這些殿堂的牆壁、樑柱、屋頂還比較保存完好,四面牆壁上繪有精美的壁畫。但在各種內外因素的綜合作用下,現今保留下來的各種遺跡,如房屋建築、各式洞窟、山體邊坡、壁畫、道路、暗道等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形破壞,遺跡原貌受到了較大改變,有的甚至遭到毀滅性的破壞,嚴重影響了遺址的完整保護和深入研究。為此,國家文物局、西藏自治區文物管理委員會曾撥專款和組織人力多次對古格王國遺址進行了治理和維護。

白殿坐落在土山東北部城堡的一塊平臺上,它是古格寺院中唯一存留雕像的殿堂。進入殿門,西側是紅色憤怒的金剛像,靠大殿四壁回形排開的泥塑像有23尊。殿牆的各個壁面部有壁畫,其中一組描繪吐蕃王系和古格王系的壁畫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整組壁畫不僅貫穿了一個完整的古格沿革歷史故事,也反映出那 個時代藝術家豐富的想像力和傳神的表現力。6尊題名像。19尊無題名像,一幅幅吸引著我的眼球,作品富於魅力的詩意和線條,彼此和諧的色彩,富含深意的空間結構,高貴中透出的寧靜,使我完全沉醉在夢幻的世界中,華美衣裳,宮廷園囿,嬪妃君王,像走馬燈似的頻頻在眼前呈現。

拾級而上,在距白殿西南方向高一級的平臺上我們步入紅殿。紅殿坐西朝東,殿內四面牆壁繪有20組有關佛教內容的壁畫。管理人員介紹,東壁南段牆上繪製的“古格慶典樂舞圖”和“禮佛圖”是紅殿最精彩的壁畫。舉目望去,場面恢宏而壯觀。“古格慶典樂舞圖”中的舞蹈、鼓樂、耍獅子、跑驢等畫面,刻畫的人物神態各異,栩栩如生,烘托出熱鬧的節日氣氛。從這組作品中,我深感壁畫的作者不僅僅是個畫匠,而是一名有情感、有思想的真正藝術家。

“禮佛圖”是表現古格王室成員、大臣、賓客、僧侶、群眾禮佛的場面。場面宏大,人物眾多,居中是一尊端坐蓮花的無量壽佛,右側為僧人,左側為古格國王、王子、王子家眷以及大臣和貴族,依尊卑秩序排列,古格王居於顯赫的位置,頭纏紅色花巾,身穿紅底黃花長袍,外套一件及膝的半袖長衫,腳穿白色長靴,盤腿坐在錦緞座上,身靠座背,身後侍從高舉華蓋遮於他的頭頂。王子、其它大臣、貴族的服飾也大致相同,僅有服色上的差別。國王和王子之下,列坐著王后、王妃及公主。“禮佛圖”的下方,有禮佛者朝拜進貢的各種禮物,還有畫面中表現的朝聖者趕著馱有大包禮物的牛羊、長途艱難跋涉前往古格的情景。站在壁畫前,恍惚間眼前似乎浮現出那久遠年代的藝術家或民間藝人正在現場精心畫稿、上色,一種時空距離感和親近感令人感同身受。

據介紹,各殿中均保存了大量的壁畫,總面積約800平方米,壁畫雖已年代久遠,色彩仍鮮豔如初。一個殿一個殿觀看,一幅幅美輪美奐的壁畫深深地吸引著我。不論是以宗教內容為題材的佛陀圖、高僧講經圖、喇嘛辯經圖、眾生禮佛圖,還是以市俗內容為題材的運輸圖、習武圖、慶典圖,複雜的細部特徵將描繪的佛的世界與觀者的俗世聯結了起來,那時藝術家的藝術水準令人震驚不已。

一步步,一層層,我們信步而上,因古格王國遙遠而偏僻,僅有不多的遊人來這裡,因此顯示出幾分幽靜。幾個遊客氣喘吁吁的從我身旁經過,我喘了口氣,繼續向上行進,路途我在露天洞窟一副殘缺不全的壁畫前停了下來。壁畫由於暴露在空氣中,上面有不少塵土,色彩也顯得陳舊,中間的部分已磨損得難以辨識,周圍的圖案和人物還算清晰,那種由人、環境以及時間引發的變化令人惋惜。面對壁畫,仿佛看到那時的藝術家正在現場創作,而我就站在他的身後,一不小心,我的情感、思維被帶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年代。

通過一條數十米長的暗道,終於登上了最頂端的王宮區。王宮區的王宮、議事廳、佛殿、僧侶、窯洞、金庫以及碉堡、暗道、防衛牆等一一展現在眼前,在陽光的沐浴中,一座座建築呈現出神奇的魅力!顯然,往日那氣宇軒昂地走在王宮區內那凜然的腳步再也尋不見了,如今,只能看見來自各地遊人的匆匆腳步。當年的古格王國把這裡當作自己獨佔的莊嚴聖地,其他人不可能在此與他比肩同行,就是大臣、親信也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平民百姓更不可能登頂來到這裡!我們來了,是帶著探尋的目光來追憶的。

站在山頂環顧四周,我喜歡把古格王國和周圍的環境放在一起看,這樣,我覺得它是一個更加完整的藝術品。從建築的基座到最頂端的王宮,從東邊相對寬緩的坡地到坡下的肉邦溝溪流,從西側拔地倚天的斷崖到崖下的牛讓溝,從南端高聳的土山到山前的民居遺群,從北側奔流不息的象泉河到河旁千姿百態的土林……不同的高度,不同空間,畫面整體展現出宏大的氣勢!

夜幕降臨,我在落日的餘輝中戀戀不捨地收鏡,回到古格王國不遠處的溫馨家庭旅館住宿就餐。旅館的主人次仁旺雄和夫人倉覺熱情好客,已為我們準備好具有藏地特色的飯菜。我們一邊就餐,一邊聊天。次仁旺雄聊起古格王國來,如數家珍,那些早已衰落的古格王國遺址,還有關於古格王國國王的奇聞異事他都娓娓道來。他說,古格王國始建於10世紀上半葉,世襲傳承16代國王,西元1630年在拉達克人的一次入侵中覆滅,政權延續了700多年。古格王國消失後,遺址洞窟仍發揮居住的作用,直到1975年至1978年間,居住在古格王國遺址附近的最後14戶人家陸續遷出遺址洞窟,搬到現在的劄不讓村。

在聊天中得知,次仁旺雄原在民政局工作,退休後和夫人辦起了家庭旅館。在我們住宿的房間,我看到了牆上掛著的獎狀,是中共劄達縣委員會、劄達縣人民政府在2000年授予次仁旺雄在劄達縣千名幹部“進牧區、修公路、促發展”活動中被評為“先進個人”的獎狀,還有夫人倉覺2011年被西藏自治區科技致富帶頭人評選領導小組、西藏自治區科學技術廳評為“西藏自治區農村科技致富帶頭人”的獎狀。我們聊古格歷史,聊生活習俗,聊傳統文化,聊改革開放。聊天後我走出旅館,走過村中的一條條巷道,村頭的白塔,村中鱗次櫛比的藏式建築,村周圍連綿起伏的土林,還有一家一戶旅館門前掛著的大紅燈籠,給人一種自然和諧的空間感覺。我走近一戶虛掩著的門,推門進去,喊了聲老鄉,從屋裡探出一個老人的身子,我說明住在他家旁的溫馨旅館,他熱情邀請我進屋喝酥油茶。屋中紅紅的火塘,茶壺內冒著熱氣,酥油飄香,我一邊喝酥油茶,一邊聽老人講述著由古格王國廢墟引發的歷史故事。

告別老人,回到旅館,幾個影友還在和次仁旺雄聊天,古格王國初建何時,何時消亡,次仁旺雄繪聲繪色地講著……夜深了,第二天早上還要拍古格王國日出,帶著對古格王國的一個初步瞭解和認識,我們漸漸進入了夢鄉。

如夢如幻中,我站在古格王國的王宮區,眼前浮現出一場達拉克士兵血洗古格王國的情景,古格國王、王后、王室成員及衛兵遭到了達拉克人的伏擊,衛隊士兵遭到殺戮,古格國王、王后、王子以及所有王室成員、貴族被俘,國王顯示出一種萬念俱灰的神態。無數幻影在眼前浮動……“起床了,起床了”,影友的喊聲驚醒了我,原來是次仁旺雄講的那場戰爭的情景在夢中呈現。我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一下手錶剛淩晨3點,離拍日出時間還早著呢,起得這麼早這是要看月色中的古格王國嗎?

驅車到達古格王國前,仰望夜空,月色柔柔,星星密密麻麻發出點點滴滴的光芒。放眼望去,古格王國和著夜色,顯示出一種幽藍幽藍的調子,給人一種空靈神秘的感覺。夜靜悄悄的,面對古格王國,我感受到的是一種詩意的美,一種超然的寧靜美,在這樣一個奇妙的地方,總是讓人想起很多——有多少古格王國將士為了保衛這裡的一切,他們的靈魂在這裡靜臥長眠,就像古格遺址一樣在這裡安歇,供人參觀。我慢慢地走著,不願出聲,惟恐弄出聲響驚擾了他們的幽魂。我一會兒凝視著天空,一會兒靜靜地望著古格王國,藍天、月亮、星星、曠野,古格王國組成了一幅圖畫,黑幽幽、靜幽幽,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日出時的古格王國景色是壯觀的。為了拍日出,早5時許,有不少攝影人扛著三腳架、背著攝影包來到古格王國前等待日出。東方漸漸泛紅,天邊越來越亮,太陽終於冉冉升起來了,瞬間古格王國的頂端就像鍍了金,閃爍著迷離的色彩,“真美呀!”刹那間周圍的快門聲連連響了起來,面對如此美妙的瞬間,我內心的肅穆之情也隨著按動快門的手指更加強烈起來。

我在網上看到過很多介紹古格王國的照片,大多數都是從斜側面的一個角度拍攝的,雷同的較多,造成了人們的觀賞時的“審美疲勞”,拍攝中看到不少人都站在同一個區域,三腳架上的照相機都朝著一個方向。拍了幾張後,我立即改變拍攝角度,踩著小道走進西邊的遺址群中,拐過幾個彎,爬上一個制高點,我以兩座佛塔作主體,將白殿、紅殿、王室以及河谷納入畫面。晨光中,我徘徊在不同的歷史陳跡中,一片廢墟,一個人,一份寧靜,使我仿佛出離了人類世界,來到了一個心靈的國度。那曾經的輝煌建築,那曾經登封造級顯赫一時的國王,如今,無論是傳說、故事,還是感傷的追憶都消失在眼前這被歲月侵蝕的場景中。

杜東明

遺跡原貌受到了較大改變,有的甚至遭到毀滅性的破壞,嚴重影響了遺址的完整保護和深入研究。為此,國家文物局、西藏自治區文物管理委員會曾撥專款和組織人力多次對古格王國遺址進行了治理和維護。

白殿坐落在土山東北部城堡的一塊平臺上,它是古格寺院中唯一存留雕像的殿堂。進入殿門,西側是紅色憤怒的金剛像,靠大殿四壁回形排開的泥塑像有23尊。殿牆的各個壁面部有壁畫,其中一組描繪吐蕃王系和古格王系的壁畫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整組壁畫不僅貫穿了一個完整的古格沿革歷史故事,也反映出那 個時代藝術家豐富的想像力和傳神的表現力。6尊題名像。19尊無題名像,一幅幅吸引著我的眼球,作品富於魅力的詩意和線條,彼此和諧的色彩,富含深意的空間結構,高貴中透出的寧靜,使我完全沉醉在夢幻的世界中,華美衣裳,宮廷園囿,嬪妃君王,像走馬燈似的頻頻在眼前呈現。

拾級而上,在距白殿西南方向高一級的平臺上我們步入紅殿。紅殿坐西朝東,殿內四面牆壁繪有20組有關佛教內容的壁畫。管理人員介紹,東壁南段牆上繪製的“古格慶典樂舞圖”和“禮佛圖”是紅殿最精彩的壁畫。舉目望去,場面恢宏而壯觀。“古格慶典樂舞圖”中的舞蹈、鼓樂、耍獅子、跑驢等畫面,刻畫的人物神態各異,栩栩如生,烘托出熱鬧的節日氣氛。從這組作品中,我深感壁畫的作者不僅僅是個畫匠,而是一名有情感、有思想的真正藝術家。

“禮佛圖”是表現古格王室成員、大臣、賓客、僧侶、群眾禮佛的場面。場面宏大,人物眾多,居中是一尊端坐蓮花的無量壽佛,右側為僧人,左側為古格國王、王子、王子家眷以及大臣和貴族,依尊卑秩序排列,古格王居於顯赫的位置,頭纏紅色花巾,身穿紅底黃花長袍,外套一件及膝的半袖長衫,腳穿白色長靴,盤腿坐在錦緞座上,身靠座背,身後侍從高舉華蓋遮於他的頭頂。王子、其它大臣、貴族的服飾也大致相同,僅有服色上的差別。國王和王子之下,列坐著王后、王妃及公主。“禮佛圖”的下方,有禮佛者朝拜進貢的各種禮物,還有畫面中表現的朝聖者趕著馱有大包禮物的牛羊、長途艱難跋涉前往古格的情景。站在壁畫前,恍惚間眼前似乎浮現出那久遠年代的藝術家或民間藝人正在現場精心畫稿、上色,一種時空距離感和親近感令人感同身受。

據介紹,各殿中均保存了大量的壁畫,總面積約800平方米,壁畫雖已年代久遠,色彩仍鮮豔如初。一個殿一個殿觀看,一幅幅美輪美奐的壁畫深深地吸引著我。不論是以宗教內容為題材的佛陀圖、高僧講經圖、喇嘛辯經圖、眾生禮佛圖,還是以市俗內容為題材的運輸圖、習武圖、慶典圖,複雜的細部特徵將描繪的佛的世界與觀者的俗世聯結了起來,那時藝術家的藝術水準令人震驚不已。

一步步,一層層,我們信步而上,因古格王國遙遠而偏僻,僅有不多的遊人來這裡,因此顯示出幾分幽靜。幾個遊客氣喘吁吁的從我身旁經過,我喘了口氣,繼續向上行進,路途我在露天洞窟一副殘缺不全的壁畫前停了下來。壁畫由於暴露在空氣中,上面有不少塵土,色彩也顯得陳舊,中間的部分已磨損得難以辨識,周圍的圖案和人物還算清晰,那種由人、環境以及時間引發的變化令人惋惜。面對壁畫,仿佛看到那時的藝術家正在現場創作,而我就站在他的身後,一不小心,我的情感、思維被帶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年代。

通過一條數十米長的暗道,終於登上了最頂端的王宮區。王宮區的王宮、議事廳、佛殿、僧侶、窯洞、金庫以及碉堡、暗道、防衛牆等一一展現在眼前,在陽光的沐浴中,一座座建築呈現出神奇的魅力!顯然,往日那氣宇軒昂地走在王宮區內那凜然的腳步再也尋不見了,如今,只能看見來自各地遊人的匆匆腳步。當年的古格王國把這裡當作自己獨佔的莊嚴聖地,其他人不可能在此與他比肩同行,就是大臣、親信也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平民百姓更不可能登頂來到這裡!我們來了,是帶著探尋的目光來追憶的。

站在山頂環顧四周,我喜歡把古格王國和周圍的環境放在一起看,這樣,我覺得它是一個更加完整的藝術品。從建築的基座到最頂端的王宮,從東邊相對寬緩的坡地到坡下的肉邦溝溪流,從西側拔地倚天的斷崖到崖下的牛讓溝,從南端高聳的土山到山前的民居遺群,從北側奔流不息的象泉河到河旁千姿百態的土林……不同的高度,不同空間,畫面整體展現出宏大的氣勢!

夜幕降臨,我在落日的餘輝中戀戀不捨地收鏡,回到古格王國不遠處的溫馨家庭旅館住宿就餐。旅館的主人次仁旺雄和夫人倉覺熱情好客,已為我們準備好具有藏地特色的飯菜。我們一邊就餐,一邊聊天。次仁旺雄聊起古格王國來,如數家珍,那些早已衰落的古格王國遺址,還有關於古格王國國王的奇聞異事他都娓娓道來。他說,古格王國始建於10世紀上半葉,世襲傳承16代國王,西元1630年在拉達克人的一次入侵中覆滅,政權延續了700多年。古格王國消失後,遺址洞窟仍發揮居住的作用,直到1975年至1978年間,居住在古格王國遺址附近的最後14戶人家陸續遷出遺址洞窟,搬到現在的劄不讓村。

在聊天中得知,次仁旺雄原在民政局工作,退休後和夫人辦起了家庭旅館。在我們住宿的房間,我看到了牆上掛著的獎狀,是中共劄達縣委員會、劄達縣人民政府在2000年授予次仁旺雄在劄達縣千名幹部“進牧區、修公路、促發展”活動中被評為“先進個人”的獎狀,還有夫人倉覺2011年被西藏自治區科技致富帶頭人評選領導小組、西藏自治區科學技術廳評為“西藏自治區農村科技致富帶頭人”的獎狀。我們聊古格歷史,聊生活習俗,聊傳統文化,聊改革開放。聊天後我走出旅館,走過村中的一條條巷道,村頭的白塔,村中鱗次櫛比的藏式建築,村周圍連綿起伏的土林,還有一家一戶旅館門前掛著的大紅燈籠,給人一種自然和諧的空間感覺。我走近一戶虛掩著的門,推門進去,喊了聲老鄉,從屋裡探出一個老人的身子,我說明住在他家旁的溫馨旅館,他熱情邀請我進屋喝酥油茶。屋中紅紅的火塘,茶壺內冒著熱氣,酥油飄香,我一邊喝酥油茶,一邊聽老人講述著由古格王國廢墟引發的歷史故事。

告別老人,回到旅館,幾個影友還在和次仁旺雄聊天,古格王國初建何時,何時消亡,次仁旺雄繪聲繪色地講著……夜深了,第二天早上還要拍古格王國日出,帶著對古格王國的一個初步瞭解和認識,我們漸漸進入了夢鄉。

如夢如幻中,我站在古格王國的王宮區,眼前浮現出一場達拉克士兵血洗古格王國的情景,古格國王、王后、王室成員及衛兵遭到了達拉克人的伏擊,衛隊士兵遭到殺戮,古格國王、王后、王子以及所有王室成員、貴族被俘,國王顯示出一種萬念俱灰的神態。無數幻影在眼前浮動……“起床了,起床了”,影友的喊聲驚醒了我,原來是次仁旺雄講的那場戰爭的情景在夢中呈現。我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一下手錶剛淩晨3點,離拍日出時間還早著呢,起得這麼早這是要看月色中的古格王國嗎?

驅車到達古格王國前,仰望夜空,月色柔柔,星星密密麻麻發出點點滴滴的光芒。放眼望去,古格王國和著夜色,顯示出一種幽藍幽藍的調子,給人一種空靈神秘的感覺。夜靜悄悄的,面對古格王國,我感受到的是一種詩意的美,一種超然的寧靜美,在這樣一個奇妙的地方,總是讓人想起很多——有多少古格王國將士為了保衛這裡的一切,他們的靈魂在這裡靜臥長眠,就像古格遺址一樣在這裡安歇,供人參觀。我慢慢地走著,不願出聲,惟恐弄出聲響驚擾了他們的幽魂。我一會兒凝視著天空,一會兒靜靜地望著古格王國,藍天、月亮、星星、曠野,古格王國組成了一幅圖畫,黑幽幽、靜幽幽,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日出時的古格王國景色是壯觀的。為了拍日出,早5時許,有不少攝影人扛著三腳架、背著攝影包來到古格王國前等待日出。東方漸漸泛紅,天邊越來越亮,太陽終於冉冉升起來了,瞬間古格王國的頂端就像鍍了金,閃爍著迷離的色彩,“真美呀!”刹那間周圍的快門聲連連響了起來,面對如此美妙的瞬間,我內心的肅穆之情也隨著按動快門的手指更加強烈起來。

我在網上看到過很多介紹古格王國的照片,大多數都是從斜側面的一個角度拍攝的,雷同的較多,造成了人們的觀賞時的“審美疲勞”,拍攝中看到不少人都站在同一個區域,三腳架上的照相機都朝著一個方向。拍了幾張後,我立即改變拍攝角度,踩著小道走進西邊的遺址群中,拐過幾個彎,爬上一個制高點,我以兩座佛塔作主體,將白殿、紅殿、王室以及河谷納入畫面。晨光中,我徘徊在不同的歷史陳跡中,一片廢墟,一個人,一份寧靜,使我仿佛出離了人類世界,來到了一個心靈的國度。那曾經的輝煌建築,那曾經登封造級顯赫一時的國王,如今,無論是傳說、故事,還是感傷的追憶都消失在眼前這被歲月侵蝕的場景中。

杜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