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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你的路

萬慶的“死亡日記”珍寶不只看過一遍,裡面記錄了一個叫做納尼的小島。那是海洋學院的實踐課之一,學生們獨立考察東海以東的島嶼,萬慶不小心遇到了納尼島,並在小島上呆了三天,

並記錄了島上居民地獄般的生活。

於曈在的時候,他和珍寶對納尼島的位置進行了仔細的查詢,最後確定大概在菲律賓靠近我們的海域,但具體位置仍然不明確。現在於曈帶著“死亡日記”走了,珍寶決定追尋于曈時,就必然也踏上追尋納尼島的旅途。

珍寶連出江海市的機會都不多,現在居然要出國了,

珍寶再次和馨寧確定納尼島的位置,並準備護照、旅遊簽證、信用卡和一些必備物品。珍寶又一次為自己一貫的節儉生活感到滿意,出門處處都要錢啊。

第一站是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同樣是海濱城市,江海和馬尼拉給珍寶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江海群山環繞,景色秀麗,小城一年四季氣候溫潤,雖然于大海毗鄰,

但是由於山巒阻隔,能見到海的地方尚且只是淺淺的海灣,很難感受到海的寬廣和博大。

馬尼拉則直接暴露在陽光下,是國際化大都市,城市與海洋在這裡水乳☆禁☆交融。這座奇特的城市融匯著東西方的文化,有城市整潔繁華的一面,有貧民區雜亂和艱澀,還有椰樹海灘的熱帶風情。

珍寶剛出了機場,立刻感受到海風裹挾著熱浪撲湧而來,她感受到出門時穿的T恤和牛仔褲是錯誤的選擇。一輛輛改裝的吉普尼從她面前經過,皮膚黝黑的男人頭從車窗伸出來,操著奇怪的語言招呼著。幸好珍寶之前有準備,她隨便攔下一輛吉普尼,展開手中的紙條,上面寫著目的地和價格。

司機看了紙條,迅速下車,把珍寶的行李三把兩下扔在後備箱,

隨後讓她上車,饒是珍寶一直膽子大,還是心裡一陣不安。

一路上司機不停的和珍寶搭訕,嘰裡咕嚕的說些什麼,珍寶既不懂當地的語言,也不懂英語,只是面無表情不理會他。吉普尼司機說來說去沒有任何應和,也覺得沒意思,也就閉嘴專心開車。

吉普尼沿著一條海濱大道一路疾馳,據珍寶做的功課,她大約知道這就是馬尼拉有名的羅哈斯大道,這條大道交通十分繁忙,

沿途栽種著高大的椰子樹。一側是林立的高樓,另一側則是漫長的海岸線,白色的沙灘,湛藍的海洋。

珍寶的頭髮因為工作的特殊,一直綁成馬尾辮,現在難得不用工作,她把長髮披散開來,海風將頭髮吹得四散紛飛。獨自來到陌生的國度,她的思緒從生活中游離出來,享受暫時的安逸。她總是想得很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找到於曈,告訴他,讓他離開是她做出的最錯誤的決定。

吉普尼很快到達中國城,珍寶付給司機300比索,司機站著不走,伸手還要,珍寶不明白的看著他。旁邊一個路人說:“小姐,再給他5塊,他這是要消費呢。”

聽到居然有人在說中文,珍寶一陣狂喜,付了消費,打發吉普尼司機離開。轉身沒有看到說話的人,卻注意到寫有“中菲友誼門”的中式牌樓,牌樓的後面各式店鋪的招牌上都有中文,她拖著行李箱穿行在中國城的街道,感覺有華人的地方真是讓人踏實啊。

然後珍寶乘坐了一輛三輪摩托到達預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換上短衣短褲,斜誇一個小包,來到街上。除去了語言障礙,珍寶買了一份地圖,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期間不斷有當地人向她推薦包車旅遊。她不旅遊,倒是很想包輛車一次到達納尼島,但是人生地不熟,她不敢冒這個險。

很快回到賓館,珍寶向服務人員打聽到達納尼島的方式,大家聽了都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珍寶內心一陣恐慌,難道是走錯了地方?那於曈到底會在哪裡呢?

晚上與馨寧聯繫,馨寧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建議她反正也去了,不如再玩呂宋島北部去看看,萬慶記錄的納尼島靠近咱們國家的邊界,只是這個國家很亂,務必小心。

珍寶想想也對,讓馨寧放心。其實,個人安全方面,她也是一點底兒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早上,珍寶將大多數行囊留在酒店,準備了一個很大的背包,裝上簡單的衣物、足夠多的食物和水,乘坐長途巴士,一直來到呂宋島最北邊的港口小鎮阿帕裡。

中午時分,到達阿帕裡,小鎮完全沒有剛到馬尼拉的現代化和異域風情的感覺。街道狹窄且髒亂,只有港口是繁忙,大多數人都從事體力勞動,很多兒童都不穿鞋,到處亂跑,很明顯生活品質比較差。

珍寶想去港口打聽納尼島的位置,又不敢輕易乘坐私人交通工具,於是順著貨車的方向走。走了很久,又累又餓,只好先坐在街頭,從包裡取出幾塊餅乾和水充充饑。正吃著,抬頭看到一個渾身被曬黑,只穿一條短褲的瘦小的男孩子咬著手指,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的餅乾。珍寶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不見有大人在,就問小孩:“你想吃嗎?”

小男孩沒有聽懂她的話,依舊站在那裡盯著餅乾。珍寶只好又取出幾塊餅乾來,遞給小男孩,這次那孩子看懂珍寶的意圖,伸手奪過餅乾,飛快的跑到一個巷子裡面。珍寶也不在意,繼續散漫思考著她的去向。突然小男孩進去的小巷裡又竄出四五個大小不同的孩子,其中一個稍大的孩子抓起珍寶的背包就跑。還好珍寶本人長期從事體力勞動,反應相當敏捷,一把揪住背包和搶背包的孩子。

其他孩子看到搶包孩子被抓,都四散逃跑。搶包孩子因為害怕而大聲的哭起來,引來剛好路過的一個員警。員警詢問珍寶,可惜他們彼此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珍寶只好從包裡掏出餅乾,說了句僅會的英語:“I'm a Chinese.”又指指那個孩子。聽到這句話員警顯得對她很尊重,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就揪著小孩的胳膊要帶走。

這時,巷子裡又跑出一個婦女來,跪在員警腳下說著什麼。員警也不理她,拉著小孩繼續走。婦女一看無望,轉身跪在珍寶腳邊,抱住珍寶的腿,大聲哭喊。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珍寶似乎明白正在發生的事情,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覺得這對母子很可憐,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會讓孩子出來搶東西?於是她向員警比劃著,意思是放了那個孩子。員警不同意,對著珍寶又是一通外國話,珍寶聽得一頭霧水。突然,那名婦女站起來,對員警喊道:“Wait for a moment.Wait.”然後迅速朝港口方向跑去。

這個詞珍寶是聽懂了,也對員警說:“Wait.”員警只好停下來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那名婦女帶著一個高個子男人回來。那個男人身著短衣短褲,同樣皮膚很黑,但是模樣英俊,看見珍寶先是一怔,隨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珍寶也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和她跑了這麼遠尋找的於曈長的如此相像,她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緊接著,一雙有力的臂膀無比熱情的將還在發呆的珍寶緊緊、緊緊的擁抱在懷裡。“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於曈。”珍寶難以置信,喃喃自語。

于曈鬆開珍寶,揉揉她的腦袋,轉身給員警解釋了珍寶的意圖。員警笑著,對珍寶豎起大拇指,然後走了。那名婦女帶著孩子反復彎腰感謝珍寶,珍寶又把剩餘的餅乾全給了他們,又引來一陣感激。於曈則笑嘻嘻的看著珍寶,給他們做翻譯。等婦女和孩子也走了,於曈才對珍寶說:“我們的珍寶真是大方啊,食物全給了可憐人,我都很久沒有包餐一頓了,也給我這個可憐人……”

珍寶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上前摟住於曈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喜悅加感慨道:“終於找到你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阻隔都不會離開你了。”

於曈面露尷尬,乾咳一聲說:“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啊,怎麼辦?”

什麼?!珍寶的心情由相見的喜悅迅速跌倒冰冷的穀底,心中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表達,嘴唇顫抖抖帶著哭音的說:“這樣啊?那麼,對不起。”說完轉身要走。

于曈拉住珍寶的胳膊,將她帶入懷中,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麼活到三十歲的?飯都白吃了嗎?還敢跑這麼遠?要是在這個紛亂的世界把你弄丟了,我該怎麼走完我以後的路啊!”他眼角濕潤,輕輕吻住懷裡的女人,小心翼翼,仿佛怕打碎眼前的美好。

就這樣,兩個人站在異國小鎮的街頭,互相擁吻,久久不願分開。直到珍寶聽見於曈的肚子發出很大的咕咕聲,才離開他,瞪大眼睛問道:“你多久沒有吃東西了,肚子叫的這麼誇張?”

於曈只用眼睛看著她,似乎擔心她會從眼前消失,慢慢的說:“珍寶姐姐,我沒有錢啊,先在上海打工賺夠來菲律賓的路費,再一路打工到了這裡。我來阿帕裡已經十天了,一直在港口給人家搬運貨物,要湊夠錢租一條船去納尼島。這裡的華人不多,本地人對華人還算客氣,所以你遇到溝通障礙的時候,那個女人才會想起我的。”

珍寶聽了,心裡早已感動的一塌糊塗,匆忙翻出包裡所有的吃的,捧給於曈。於曈也不客氣,那些平常的食物,現在吃起來都是人間美味。

飽餐之後,於曈帶著珍寶去往他搬運的港口,把他今天的工作幹完。珍寶看到於曈身上早已沒有了昔日留學生的光彩,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受苦力的年輕人,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感激和愧疚。從前,她沒有思考過上天對她是公平或者不公平,現在她覺得她何其幸運,這樣的好青年恐怕世界少有吧,珍寶她何德何能居然擁有了他的心,珍惜啊。

等於曈下工後,他們去了於曈長吃飯的餐館,珍寶吃了她此生吃過的最難吃的一餐,吃過後不得不喝下很多飲料緩解不適。晚上,于曈帶著珍寶回到租住的小旅館,一樣的髒亂差,蚊蟲多到要吃人,也不知道於曈吃了多少苦才適應了這樣的環境。

于曈看到確實不適合珍寶住,只好說:“你付費,我們找個好一點的酒店吧?”珍寶當然同意。

搬進阿帕裡一家較高檔的旅館後,珍寶發現和自己的出租屋也差不多。於曈匆忙洗了個澡,他說,他很久沒有洗澡了。看著於曈摔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珍寶這才感覺到年輕帥氣的於曈正一點點回歸。

之後,于曈向珍寶詳細敘述了他的計畫。納尼島還更北邊,是個只有十幾平方公里的小島,除了往來運輸垃圾的船隻,很少有人願意去那裡,大家都說島上到處都傳播著瘟疫,那裡的居民快要死光了。於曈已經約好一隻小艇,但是人家只負責接送,不同意上島。他本來要等賺夠錢才去,現在珍寶來了,帶了足夠多的錢,他們明天就可以出發。

次日一早,于曈和珍寶換上了長衣服,帶足了食物、水、藥品和防護用具,乘坐事先聯繫好的小艇,在大海和許多小島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島嶼越來越少,小艇的主人指著西面不遠的地方說,那裡就是屬於你們的海域了。直到天水之間只剩下一望無際的藍色,三人同時感受到在茫茫大海上行駛的孤單和壓抑。

又大約經過了半個小時,海面上露出一座與其他島嶼顏色截然不同的小島,那裡遠遠看去沒有綠色的植被,而是升起一股股濃煙。小艇的主人說:“就是那裡,我只能送你們到岸邊,三天后再來接你們,到時候把剩下的錢付清給我。”

於曈笑著拍拍他的肩頭,讓他放心。珍寶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是她信任於曈,一路上心裡坦然的沒有任何不安。

等他們上了納尼島,撲面而來是嗆鼻的令人窒息的氣味,他們只好取出口罩戴上,也只能稍稍緩解。眼前的島嶼幾乎被各種垃圾覆蓋,有一個小小的碼頭,正停留一艘運送垃圾的貨輪,十來個身材瘦小、一身灰土的工人們簡單的蒙著臉,正在將垃圾卸載島上,其中幾個人看起來是女人和兒童。

吉普尼很快到達中國城,珍寶付給司機300比索,司機站著不走,伸手還要,珍寶不明白的看著他。旁邊一個路人說:“小姐,再給他5塊,他這是要消費呢。”

聽到居然有人在說中文,珍寶一陣狂喜,付了消費,打發吉普尼司機離開。轉身沒有看到說話的人,卻注意到寫有“中菲友誼門”的中式牌樓,牌樓的後面各式店鋪的招牌上都有中文,她拖著行李箱穿行在中國城的街道,感覺有華人的地方真是讓人踏實啊。

然後珍寶乘坐了一輛三輪摩托到達預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換上短衣短褲,斜誇一個小包,來到街上。除去了語言障礙,珍寶買了一份地圖,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期間不斷有當地人向她推薦包車旅遊。她不旅遊,倒是很想包輛車一次到達納尼島,但是人生地不熟,她不敢冒這個險。

很快回到賓館,珍寶向服務人員打聽到達納尼島的方式,大家聽了都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珍寶內心一陣恐慌,難道是走錯了地方?那於曈到底會在哪裡呢?

晚上與馨寧聯繫,馨寧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建議她反正也去了,不如再玩呂宋島北部去看看,萬慶記錄的納尼島靠近咱們國家的邊界,只是這個國家很亂,務必小心。

珍寶想想也對,讓馨寧放心。其實,個人安全方面,她也是一點底兒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早上,珍寶將大多數行囊留在酒店,準備了一個很大的背包,裝上簡單的衣物、足夠多的食物和水,乘坐長途巴士,一直來到呂宋島最北邊的港口小鎮阿帕裡。

中午時分,到達阿帕裡,小鎮完全沒有剛到馬尼拉的現代化和異域風情的感覺。街道狹窄且髒亂,只有港口是繁忙,大多數人都從事體力勞動,很多兒童都不穿鞋,到處亂跑,很明顯生活品質比較差。

珍寶想去港口打聽納尼島的位置,又不敢輕易乘坐私人交通工具,於是順著貨車的方向走。走了很久,又累又餓,只好先坐在街頭,從包裡取出幾塊餅乾和水充充饑。正吃著,抬頭看到一個渾身被曬黑,只穿一條短褲的瘦小的男孩子咬著手指,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的餅乾。珍寶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不見有大人在,就問小孩:“你想吃嗎?”

小男孩沒有聽懂她的話,依舊站在那裡盯著餅乾。珍寶只好又取出幾塊餅乾來,遞給小男孩,這次那孩子看懂珍寶的意圖,伸手奪過餅乾,飛快的跑到一個巷子裡面。珍寶也不在意,繼續散漫思考著她的去向。突然小男孩進去的小巷裡又竄出四五個大小不同的孩子,其中一個稍大的孩子抓起珍寶的背包就跑。還好珍寶本人長期從事體力勞動,反應相當敏捷,一把揪住背包和搶背包的孩子。

其他孩子看到搶包孩子被抓,都四散逃跑。搶包孩子因為害怕而大聲的哭起來,引來剛好路過的一個員警。員警詢問珍寶,可惜他們彼此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珍寶只好從包裡掏出餅乾,說了句僅會的英語:“I'm a Chinese.”又指指那個孩子。聽到這句話員警顯得對她很尊重,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就揪著小孩的胳膊要帶走。

這時,巷子裡又跑出一個婦女來,跪在員警腳下說著什麼。員警也不理她,拉著小孩繼續走。婦女一看無望,轉身跪在珍寶腳邊,抱住珍寶的腿,大聲哭喊。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珍寶似乎明白正在發生的事情,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覺得這對母子很可憐,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會讓孩子出來搶東西?於是她向員警比劃著,意思是放了那個孩子。員警不同意,對著珍寶又是一通外國話,珍寶聽得一頭霧水。突然,那名婦女站起來,對員警喊道:“Wait for a moment.Wait.”然後迅速朝港口方向跑去。

這個詞珍寶是聽懂了,也對員警說:“Wait.”員警只好停下來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那名婦女帶著一個高個子男人回來。那個男人身著短衣短褲,同樣皮膚很黑,但是模樣英俊,看見珍寶先是一怔,隨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珍寶也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和她跑了這麼遠尋找的於曈長的如此相像,她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緊接著,一雙有力的臂膀無比熱情的將還在發呆的珍寶緊緊、緊緊的擁抱在懷裡。“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於曈。”珍寶難以置信,喃喃自語。

于曈鬆開珍寶,揉揉她的腦袋,轉身給員警解釋了珍寶的意圖。員警笑著,對珍寶豎起大拇指,然後走了。那名婦女帶著孩子反復彎腰感謝珍寶,珍寶又把剩餘的餅乾全給了他們,又引來一陣感激。於曈則笑嘻嘻的看著珍寶,給他們做翻譯。等婦女和孩子也走了,於曈才對珍寶說:“我們的珍寶真是大方啊,食物全給了可憐人,我都很久沒有包餐一頓了,也給我這個可憐人……”

珍寶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上前摟住於曈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喜悅加感慨道:“終於找到你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阻隔都不會離開你了。”

於曈面露尷尬,乾咳一聲說:“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啊,怎麼辦?”

什麼?!珍寶的心情由相見的喜悅迅速跌倒冰冷的穀底,心中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表達,嘴唇顫抖抖帶著哭音的說:“這樣啊?那麼,對不起。”說完轉身要走。

于曈拉住珍寶的胳膊,將她帶入懷中,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麼活到三十歲的?飯都白吃了嗎?還敢跑這麼遠?要是在這個紛亂的世界把你弄丟了,我該怎麼走完我以後的路啊!”他眼角濕潤,輕輕吻住懷裡的女人,小心翼翼,仿佛怕打碎眼前的美好。

就這樣,兩個人站在異國小鎮的街頭,互相擁吻,久久不願分開。直到珍寶聽見於曈的肚子發出很大的咕咕聲,才離開他,瞪大眼睛問道:“你多久沒有吃東西了,肚子叫的這麼誇張?”

於曈只用眼睛看著她,似乎擔心她會從眼前消失,慢慢的說:“珍寶姐姐,我沒有錢啊,先在上海打工賺夠來菲律賓的路費,再一路打工到了這裡。我來阿帕裡已經十天了,一直在港口給人家搬運貨物,要湊夠錢租一條船去納尼島。這裡的華人不多,本地人對華人還算客氣,所以你遇到溝通障礙的時候,那個女人才會想起我的。”

珍寶聽了,心裡早已感動的一塌糊塗,匆忙翻出包裡所有的吃的,捧給於曈。於曈也不客氣,那些平常的食物,現在吃起來都是人間美味。

飽餐之後,於曈帶著珍寶去往他搬運的港口,把他今天的工作幹完。珍寶看到於曈身上早已沒有了昔日留學生的光彩,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受苦力的年輕人,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感激和愧疚。從前,她沒有思考過上天對她是公平或者不公平,現在她覺得她何其幸運,這樣的好青年恐怕世界少有吧,珍寶她何德何能居然擁有了他的心,珍惜啊。

等於曈下工後,他們去了於曈長吃飯的餐館,珍寶吃了她此生吃過的最難吃的一餐,吃過後不得不喝下很多飲料緩解不適。晚上,于曈帶著珍寶回到租住的小旅館,一樣的髒亂差,蚊蟲多到要吃人,也不知道於曈吃了多少苦才適應了這樣的環境。

于曈看到確實不適合珍寶住,只好說:“你付費,我們找個好一點的酒店吧?”珍寶當然同意。

搬進阿帕裡一家較高檔的旅館後,珍寶發現和自己的出租屋也差不多。於曈匆忙洗了個澡,他說,他很久沒有洗澡了。看著於曈摔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珍寶這才感覺到年輕帥氣的於曈正一點點回歸。

之後,于曈向珍寶詳細敘述了他的計畫。納尼島還更北邊,是個只有十幾平方公里的小島,除了往來運輸垃圾的船隻,很少有人願意去那裡,大家都說島上到處都傳播著瘟疫,那裡的居民快要死光了。於曈已經約好一隻小艇,但是人家只負責接送,不同意上島。他本來要等賺夠錢才去,現在珍寶來了,帶了足夠多的錢,他們明天就可以出發。

次日一早,于曈和珍寶換上了長衣服,帶足了食物、水、藥品和防護用具,乘坐事先聯繫好的小艇,在大海和許多小島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島嶼越來越少,小艇的主人指著西面不遠的地方說,那裡就是屬於你們的海域了。直到天水之間只剩下一望無際的藍色,三人同時感受到在茫茫大海上行駛的孤單和壓抑。

又大約經過了半個小時,海面上露出一座與其他島嶼顏色截然不同的小島,那裡遠遠看去沒有綠色的植被,而是升起一股股濃煙。小艇的主人說:“就是那裡,我只能送你們到岸邊,三天后再來接你們,到時候把剩下的錢付清給我。”

於曈笑著拍拍他的肩頭,讓他放心。珍寶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是她信任於曈,一路上心裡坦然的沒有任何不安。

等他們上了納尼島,撲面而來是嗆鼻的令人窒息的氣味,他們只好取出口罩戴上,也只能稍稍緩解。眼前的島嶼幾乎被各種垃圾覆蓋,有一個小小的碼頭,正停留一艘運送垃圾的貨輪,十來個身材瘦小、一身灰土的工人們簡單的蒙著臉,正在將垃圾卸載島上,其中幾個人看起來是女人和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