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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無法停止對你的思念

(母子連心。山水相隔,塵間天上兩茫茫,又如何?她在,他便在。)

“來了?”

“嗯,來了”

“有些日子沒來了。”

“是有些日子了。”

“這個季節菊花少,有點貴。”

“好的,兩紮。”

陵園門口有幾戶賣墓葬品的商戶,招攬生意的老婦人認得她,每次都是這般一問一答。

老婦人快速紮好了兩把菊花遞給她,還有小苕帚。旁邊商販見她不會過來招呼她的生意,知道她只要菊花,只找這個老婦人買花。

她捧著菊花往墓地去。

兩年多她幾乎每個月都來。在內心的最深處,眼淚未曾停止過。

最近一次來這裡是清明節前,距離現在有些日子了。

燃香,打掃塵土,菊花瓣撒在墓上。

有人拎著小油漆桶過來,看一眼墓碑說,“想開點吧。還有一個墓在那邊吧?兩個墓,我描的字。”

她答,“是的,那個是他爺爺。這次不描字了。”

陵園裡人少,可以悄悄在墓前燒點紙錢,

靜靜呆一呆。

墓裡這爺孫倆生前沒有見過面,她也沒有見過孩子的爺爺。每次來墓地,她一樣給老人掃墓,燃香,撒上菊花瓣。她相信老人和孩子會相聚的,爺爺會照顧自己的孫子,不論生前是否見過面,他們有血緣。只是她無法確定,這個孩子以後是否還會是她的孩子,儘管孩子最後時刻留下一行字:

下輩子,還做你的兒子

一行沒有發出去的字……

下輩子的事情她沒有想過,

無法想像下輩子的事情。過好此生過明白此生已經不易,下輩子的事情下輩子再說吧!這輩子盡心盡力足矣。

晚春的陽光有一點點炙熱,她徘徊在墓地裡,讀一塊塊碑文.有參加過戰爭的老人,有幾歲的娃娃,有戀人,有結髮夫婦……一個一個人生,一個一個故事,如電影一般在眼前徐徐展開,個中滋味細細品。

她想著自己將來身後,不要碑文,不要墓地,用一塊絲巾將骨灰包了起來埋在石榴樹下。

石榴樹開火紅的花,結晶瑩剔透的籽兒……

她將借用的苕帚歸還給陵園門口的老婦人。

老婦人說,“慢走,請慢慢地走。”

她口裡答,“嗯,嗯。”心中浮起一個藏式回答,“請慢慢的住。”

住,或者就是駐。

(注)

倉央嘉措與戀人離別時說“請慢慢的住。”可能他知道自己不久將將被拉藏汗擄去。倉央嘉措第52首詩後面兩句是這樣的:他問:“你心中是否悲傷?”他說:“不久就要相會!”

“慢慢地走”和“慢慢地住”是藏人離別時通常套語,猶如漢人互道“再見”。

生命裡的人和事,早早晚晚,都會來,都會去,不論我們準備好了還是沒有準備,是相聚還是分離,不論是劫還是緣……

她相信死後的世界一定有通路與生的世界相連,生的世界我們置身其中感知酸甜冷暖,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我們只是,讀不懂猜不透生與死兩個世界連接的資訊而已。

既然如此,我們無需糾結其中,一如我們無需糾結。

人世間的紛紛擾擾,心安,足矣。

(撰文:張虹 / 編輯:江潔)

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我們只是,讀不懂猜不透生與死兩個世界連接的資訊而已。

既然如此,我們無需糾結其中,一如我們無需糾結。

人世間的紛紛擾擾,心安,足矣。

(撰文:張虹 / 編輯:江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