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網

受傷在所難免,像她一樣,永遠繼續去愛吧!

這個叫做肉子的女人實在太好笑了。

她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她永遠的單純,永遠的相信別人。她那個自稱作家的男友在留下“我回故鄉死一死”的字條後就消失了。她帶著女兒喜久子來到了北方的漁港,

卻發現那裡根本不是男人的故鄉。好心的烤肉店老闆收留了母女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壞肚子。

肉子做出的各種傻事總是讓喜久子感到羞恥,在女兒喜久子看來,肉子蠢笨又醜陋,活該被男人欺騙,而在她自己接觸到同學和陌生人中又不斷體驗著成熟的感覺。

她不想活成肉子的樣子,然而很早就知道的一個秘密,卻一直困擾著只有十幾歲的喜久子。沒有一個大人是成熟而完整的,即使這樣,大家的生活依然在不斷繼續……

就像喜久子最後的表白那樣:

“我才不想變成肉子你這種人呢

替別人養孩子,老是被渣男哄騙、到最後還要為丟下孩子落跑的人說好話,

自己卻一貧如洗,只能買些便宜又老土的衣服

又胖又醜

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腦袋也不靈光

我絕對絕對不要成為你這樣的人

不過

我最喜歡肉子了。”

因為愛媽媽,心疼又無能無力才討厭她的所作所為,因為是愛的深切啊。肥碩的身軀、荒謬的品味、失敗的廢柴,但是我卻覺得肉子有著無與倫比的處世哲學。受傷在所難免,難道就不再繼續愛了嗎?

不如就像肉子一樣吧:

去愛吧,像不曾受過傷一樣。

跳舞吧,像沒有人欣賞一樣。

唱歌吧,像沒有人聆聽一樣。

工作吧,像不需要錢一樣。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樣。

你要永遠記得,

你所嫌棄的,可能是別人拼命想要得到的,你以為的失敗人生,也許是別人努力活著的結果。

魚河岸小店

文:西加奈子

肉子在漁港的一家烤肉店工作。烤肉店名叫“魚河岸”,是一家還算生意興隆的店。

即便是生活在漁港,也不代表大家只吃魚。反正也不是會有觀光客來的港口,

所有人都吃膩了鮮魚。我和肉子也一樣,第一次吃到鮮魚刺身的時候,都為新鮮的口味感動不已,可每天都吃就變得理所當然,漸漸地也不覺得稀奇了,不禁想:唉,還是想吃肉啊。

肉子和我住在“魚河岸”背後的小小平房裡。平房歸老闆所有。肉子幾乎就成了住宿店員。房租特別便宜,從工資裡扣除。錄用的唯一條件就是——我和肉子都絕不允許吃壞肚子。哪怕是因為其他原因拉肚子,“魚河岸”的肉的品質也會被人懷疑。這個鎮子太小了,流言立刻就會擴散出去。

我和肉子的腸胃都結實得很,至少這方面能放心。

“魚河岸”的老闆是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名叫佐助。肉子直接把佐助先生叫作老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稱呼滲透到了所有人之中,可大家的叫法跟肉子的叫法在語調上又不一樣。從肉子嘴裡蹦出來的“老佐”是在第二個字上略微使勁,可其他人是在第一個字上發力。肉子的語調,充滿了大阪腔的風情。

肉子這種走到哪兒都丟不掉大阪印記的頑固勁,我一點都不喜歡。太淺薄了。自己原本就不是大阪出身的人,明明有過那麼多惱人的經歷,最後連大阪都捨棄了,可不管住在哪兒,依舊會聊起“在大阪時”的故事來。打個比方,她提到山手線就說“相當於大阪的環行線!”,提起橫濱駐日韓國人很多的街區,就會說“這不就相當於大阪的鶴橋嘛!”

我就不一樣。

我自從來到這裡,就會仔細地說當地話。說當地話或許有點誇張,其實女孩子大多只是普通話帶點口音而已,簡直小菜一碟。反過來講,男人們說的話就難懂多了。以至於我現在還沒能完全聽懂老佐說的話。他看到我和肉子用大阪方言對話,便給我起名叫“雙語姑娘”。

老佐的妻子在我和肉子來這個鎮上的一年前左右就去世了。他們也沒有孩子,“魚河岸”全靠夫婦兩人經營。老佐孤身一人,很是絕望,本打算把“魚河岸”關了,而那時肉子出現了。

老佐似乎把肉子當成肉神顯靈。

自從雇了肉子,“魚河岸”的生意變得更加紅火。肉子誇張的性格就跟大阪方言一樣,無論好壞總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她來這裡之後,都談過兩回戀愛了。那兩個人都是漁夫,又是“魚河岸”的顧客。其中一個債臺高築,去遠洋捕魚之後就杳無音信,另一個其實已經結婚了。

那兩個人黑如煤球,又是大酒鬼,一看就是到處拈花惹草的傢伙。當著我和其他孩子的面,他們也依然自如地大吹自己睡了幾個女人,因此老佐十分不待見他們,但也不會阻止他們進店吃飯。漁港看似是個封閉的場所,不知為何又有一種能包容所有人的寬闊胸襟,老佐就是徹底體現這種氣質的人。

大家都說,不明白肉子究竟喜歡那兩個人身上的哪一點。可我因為知道肉子的黑歷史,所以十分瞭解肉子陷入愛河的原因。

某一天,已婚男人被他老婆揪著沖進了“魚河岸”。我當時在家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也多虧我不知道。聽老佐說,“那就是教科書級別的‘修羅場’啊”。

聽說肉子被罵成了“睡人家男人的偷腥豬”。這位太太在如此亢奮的情景下,還能看清肉子的貌,精准地區分出“貓”和“豬”來,真是了不得。我佩服極了。

肉子被罵得狗血淋頭,甚至被追著痛毆的時候,也沒提過那男人騙自己是單身的。關於這份恩情,那男人還悄悄來謝過肉子。再後來,瞭解到真相的太太把男人甩了,最後還跟肉子成了閨密。這幫大人,尤其是女人,我真的搞不懂。

這可是個吃壞肚子都會有風言風語的小鎮,經歷了那麼慘烈的“修羅場”,肉子一時間成了鎮子上的名人。在學校裡,我也被戲稱為“那個漁港的肉子的女兒”,甚至有人饒有興致地向我打聽“究竟發生過什麼”。

我當時還以為自己的人生還沒到十歲就要宣告終結了,可這場風波不知不覺就平息了。聽老佐說,這種花邊新聞在這個小鎮上比比皆是,大家對“修羅場”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

比如某某母親是某某父親過去的戀人,又比如昔日的夫妻還在其樂融融地喝酒。這個鎮子太小了,流言蜚語傳得飛快——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可終究還是會融化在這個共同體無形的聯繫之中。對一直在大城市生活的我來說,不太能理解這種感覺。

肉子的最終形象似乎成了公認的“跟情夫的老婆和睦相處的開朗胖女人”,就結局而言至少能讓人鬆口氣。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偶爾也會來“魚河岸”,肉子也會輕巧地打趣:“好久不見啦!”這時候我真的忍不住想問:你真的不是個白癡嗎?

哪怕是因為其他原因拉肚子,“魚河岸”的肉的品質也會被人懷疑。這個鎮子太小了,流言立刻就會擴散出去。

我和肉子的腸胃都結實得很,至少這方面能放心。

“魚河岸”的老闆是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名叫佐助。肉子直接把佐助先生叫作老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稱呼滲透到了所有人之中,可大家的叫法跟肉子的叫法在語調上又不一樣。從肉子嘴裡蹦出來的“老佐”是在第二個字上略微使勁,可其他人是在第一個字上發力。肉子的語調,充滿了大阪腔的風情。

肉子這種走到哪兒都丟不掉大阪印記的頑固勁,我一點都不喜歡。太淺薄了。自己原本就不是大阪出身的人,明明有過那麼多惱人的經歷,最後連大阪都捨棄了,可不管住在哪兒,依舊會聊起“在大阪時”的故事來。打個比方,她提到山手線就說“相當於大阪的環行線!”,提起橫濱駐日韓國人很多的街區,就會說“這不就相當於大阪的鶴橋嘛!”

我就不一樣。

我自從來到這裡,就會仔細地說當地話。說當地話或許有點誇張,其實女孩子大多只是普通話帶點口音而已,簡直小菜一碟。反過來講,男人們說的話就難懂多了。以至於我現在還沒能完全聽懂老佐說的話。他看到我和肉子用大阪方言對話,便給我起名叫“雙語姑娘”。

老佐的妻子在我和肉子來這個鎮上的一年前左右就去世了。他們也沒有孩子,“魚河岸”全靠夫婦兩人經營。老佐孤身一人,很是絕望,本打算把“魚河岸”關了,而那時肉子出現了。

老佐似乎把肉子當成肉神顯靈。

自從雇了肉子,“魚河岸”的生意變得更加紅火。肉子誇張的性格就跟大阪方言一樣,無論好壞總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她來這裡之後,都談過兩回戀愛了。那兩個人都是漁夫,又是“魚河岸”的顧客。其中一個債臺高築,去遠洋捕魚之後就杳無音信,另一個其實已經結婚了。

那兩個人黑如煤球,又是大酒鬼,一看就是到處拈花惹草的傢伙。當著我和其他孩子的面,他們也依然自如地大吹自己睡了幾個女人,因此老佐十分不待見他們,但也不會阻止他們進店吃飯。漁港看似是個封閉的場所,不知為何又有一種能包容所有人的寬闊胸襟,老佐就是徹底體現這種氣質的人。

大家都說,不明白肉子究竟喜歡那兩個人身上的哪一點。可我因為知道肉子的黑歷史,所以十分瞭解肉子陷入愛河的原因。

某一天,已婚男人被他老婆揪著沖進了“魚河岸”。我當時在家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也多虧我不知道。聽老佐說,“那就是教科書級別的‘修羅場’啊”。

聽說肉子被罵成了“睡人家男人的偷腥豬”。這位太太在如此亢奮的情景下,還能看清肉子的貌,精准地區分出“貓”和“豬”來,真是了不得。我佩服極了。

肉子被罵得狗血淋頭,甚至被追著痛毆的時候,也沒提過那男人騙自己是單身的。關於這份恩情,那男人還悄悄來謝過肉子。再後來,瞭解到真相的太太把男人甩了,最後還跟肉子成了閨密。這幫大人,尤其是女人,我真的搞不懂。

這可是個吃壞肚子都會有風言風語的小鎮,經歷了那麼慘烈的“修羅場”,肉子一時間成了鎮子上的名人。在學校裡,我也被戲稱為“那個漁港的肉子的女兒”,甚至有人饒有興致地向我打聽“究竟發生過什麼”。

我當時還以為自己的人生還沒到十歲就要宣告終結了,可這場風波不知不覺就平息了。聽老佐說,這種花邊新聞在這個小鎮上比比皆是,大家對“修羅場”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

比如某某母親是某某父親過去的戀人,又比如昔日的夫妻還在其樂融融地喝酒。這個鎮子太小了,流言蜚語傳得飛快——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可終究還是會融化在這個共同體無形的聯繫之中。對一直在大城市生活的我來說,不太能理解這種感覺。

肉子的最終形象似乎成了公認的“跟情夫的老婆和睦相處的開朗胖女人”,就結局而言至少能讓人鬆口氣。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偶爾也會來“魚河岸”,肉子也會輕巧地打趣:“好久不見啦!”這時候我真的忍不住想問:你真的不是個白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