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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彥彧:窗前

窗前

賈彥彧/文

那一幢樓,就是那一幢,樓頂上有一根柱子,像是樓的把兒,實際上那是鍋爐房伸出的煙囪,也不在樓頂上,是從那幢樓的背面伸出來的。從它的形狀看,我揣測它是一幢大單位的住宅樓,

看起來它很小,實際上很大,因為它遠。你看那一層層排列整齊的窗戶小得像蜂房。你不要笑,我知道我這個比喻太古老太平常,但誰說平常和古老不是一種美呢?我就感覺到這一比喻很美麗,它讓我想起了一個社會,想起了這個社會蜂一樣忙碌的人們。

樓的下面暗暗的一抹,是一堵短牆,我說是短牆就是短牆!短牆旁邊是什麼?你看見了嗎?淡淡的綠,

有點發黃的綠。那是一棵樹,剛剛醒來的一棵樹,是一棵柳樹,這個季節只有柳樹能綠起來。柳樹的旁邊是什麼?沒有什麼?你再看有什麼,細心地看,粗心了就看不到,是不是有一抹紅紅的感覺?那是一棵杏樹,是一棵將要開花的杏樹,我們現在看到的是花萼的顏色。我驚呼起來:春天已經來了!

站在我對面的老同學對春天的到來卻不以為然,反對我的大驚小怪感到大驚小怪。他是從鄉下來的,對我厭倦了的辦公室感到新奇,許多東西他連見都沒有見過,特別是那把椅子他用手按了又按,摸了又摸,最後坐下去不想起來,他說這不知道比他們學校的辦公椅要美麗多少倍,舒服多少倍,卻對我的發現表現出一種漠然。他說這有什麼,

春天該來就來了,來了,樹就要綠,花就要開,而鄉下的樹早已綠了,花早已開了,人們對春天的新奇早已淡化。我說,城裡也好,鄉下也好,春天都是要來的,只不過是遲早的事,但感知春天到來的驚喜都是一樣的,或許城裡人的這種驚喜更濃郁更強烈。他們整天面對的是裝飾豪華的牆壁,水泥路面,吵吵鬧鬧的汽車。他們頭頂沒有太陽,腳下沒有土地,空氣也陳舊而怪味。
他們有著感知冷暖的肌膚,但卻不能感知冷暖。冬天房子都有暖氣,夏天房子都有空調,他們對季節的感知很遲緩,因此季節的變化他們也覺得很驚奇,這就是我大驚小怪的理由。

老同學說你們城裡人就是不可理解,我們覺得你們太幸福了,而你們卻不滿足,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我說鄉里人說城裡人幸福,城裡人說鄉里人幸福,到底幸福不幸福,只有城裡人鄉里人他們自己知道。將來我們的城裡像鄉里,我們的鄉里像城裡,那麼城裡人鄉里人都覺得幸福了。老同學拍著我的肩膀,很贊同我的觀點。他說,你的說法很美麗,但只能作為一個願望,真正實現起來還很困難,起碼很遙遠。我說這倒是個現實,但是我們通過其他途徑還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城裡人心裡要裝著鄉里,鄉里人心裡要裝著城裡。進一步說就是城裡人要做一名精神上的鄉里人,鄉里人要做一名精神上的城裡人。老同學笑起來說,想讓你說近你怎麼說遠了,想讓你說清你怎麼說模糊了。我說我這種說法除了你再有沒有聽眾不知道,反正我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也力求這樣做,這就是我後半生的生活準則。

當我回過頭去,看窗外那一抹嫩綠和淡紅,似乎更綠了更紅了。我說說話間春天又走近了我們一步。她的心裡也很著急啊,她知道盼春人的心情的。老同學自豪起來,原來的那種自卑蕩然無存。他說我們都有盼春的心情,但我早已盼到了,你今天才盼到,在春天的問題上我是占了先的。我說,我記得古人說過,春江水暖鴨先知,那麼你就是一隻鴨子了。老同學說你可恥,你在拐著彎子罵我。不過我不計較,不管你將我比作什麼,我畢竟是先你而知春的,這就夠了!

本文作者 賈彥彧

作者簡介:

賈彥彧,甘肅慶陽人,曾任慶陽市政府法制局長,現己卸任,閒暇時寫點文字。

那就是城裡人心裡要裝著鄉里,鄉里人心裡要裝著城裡。進一步說就是城裡人要做一名精神上的鄉里人,鄉里人要做一名精神上的城裡人。老同學笑起來說,想讓你說近你怎麼說遠了,想讓你說清你怎麼說模糊了。我說我這種說法除了你再有沒有聽眾不知道,反正我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也力求這樣做,這就是我後半生的生活準則。

當我回過頭去,看窗外那一抹嫩綠和淡紅,似乎更綠了更紅了。我說說話間春天又走近了我們一步。她的心裡也很著急啊,她知道盼春人的心情的。老同學自豪起來,原來的那種自卑蕩然無存。他說我們都有盼春的心情,但我早已盼到了,你今天才盼到,在春天的問題上我是占了先的。我說,我記得古人說過,春江水暖鴨先知,那麼你就是一隻鴨子了。老同學說你可恥,你在拐著彎子罵我。不過我不計較,不管你將我比作什麼,我畢竟是先你而知春的,這就夠了!

本文作者 賈彥彧

作者簡介:

賈彥彧,甘肅慶陽人,曾任慶陽市政府法制局長,現己卸任,閒暇時寫點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