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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著,是有念想好還是沒念想好呢?

今天是立春。

說到立春,我總想到這段臺詞:

立春之後,很快就到了驚蟄。每年這個時候會有位朋友來看我,但是他今年沒有來。

沒多久,我收到白駝山來的一封信……

我知道黃藥師不會再來,

但我還繼續等……

我在門口坐了兩天兩夜,看著天空不斷變化,才發現我到這裡這麼久,卻從沒看清楚這片天空。

經歷過的都知道,知道不會再來,還繼續等,只是個自我習慣、自我說服的過程。

等習慣了,等心裡來往的念頭都停歇了,也就不等了。

當然,這過程過於痛苦,所以歐陽鋒之後趕緊就喝了“醉生夢死”酒。

所以後面那句臺詞更好:

你越想明白自己是否忘記的時候,往往記得越清楚。

——這一點,有過抑鬱症或類抑鬱症體驗的都知道。一陣子高興了之後,會反而有些陰影,“我真不難受了嗎?我再琢磨琢磨試試?”

回頭去觸了一下,又沉回去了。一來二去,就是難受啊。

所以了,沒什麼指望、沒什麼念想的等,是最糟糕的體驗;唯一的好處就是,

乾脆。過了就能過了。

念想不斷,《東邪西毒》也不會結束了。

先前有個朋友,《邊城》讀得快,沒看細,問我“大老是死了嗎?”

我答:“死了吧。所以二老才會覺得自己不好,才會帶著氣性離開,不回來,讓翠翠等。”

朋友說,先前以為大老沒有死,只是離開了;我一想糟糕,自己這麼說,豈不是斷了念想,趕緊找補:

“也許大老的確沒有死,也許大老就是不想回來了,所以假傳個消息,就,就這麼著了……”

現在想想,我這麼做,有點壁虎被按住了尾巴,趕緊斷尾求生的架勢。

斷了念想這事,就這麼讓人不快。

給出一個真正的結局,是件挺殘忍的事。托爾斯泰給出來了。《戰爭與和平》本來該結束時,他又繼續,讓我們看見皮埃爾們平庸的生活。王小波給出來了,《萬壽寺》告訴我們一切將無可挽回的走向庸俗,《紅拂夜奔》告訴我們李靖逃出了長安城但終於還是會無趣的死掉,而紅拂連死都沒什麼盼頭。

《樹上的男爵》必須有個結局,於是卡爾維諾讓柯希莫飛上了天空,沒有讓我們看到他死去——這已經是一個最輕逸美妙的結局了。

人生在世,總有這麼些,放得下或者放不下的。

所以,是有念想還是沒念想好呢?

我琢磨了很多年,覺得,凡事還是存個念想比較好。

人活著,得有個念想,對任何事都如此。畢竟人生在世不稱意者十之八九,都扔了,活得固然輕省,

但人不能只圖個輕省。

世上大多數事都是苦樂隨之。走到最後,萬般不隨身,能留下的也就是記憶。人都是經歷所造就的。

何況拋棄念想的過程,不一定比保著念想舒服。所以,留著吧。

所以大老也許真沒有死,而二老還是會回來。

黃藥師也許還會來,不急著就蹲在門口看天去。

明海受完戒回來的路上跟小英子永遠停在荷花蕩,也好。

聖地牙哥打完了大魚回來睡著了,很美。

阿裡薩和費爾米納就永遠打著霍亂的旗號讓船在運河裡遊蕩直到他們一起死去。

六人行永遠住在門對門那兩個公寓裡。

同福客棧永遠經營下去,不要出來個龍門鏢局。

櫻木花道和湘北永遠凝固在那個灼熱的夏季,而不要變成上班族。

多來A夢和野比大雄依然在東京的某個角落上著四年級,而且發愁靜香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一直就這樣,其實也挺好。

立春之後就是驚蟄,然後是新一年,然後就是海藍色波紋流動的夏天。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時間過去。

所以汪曾祺先生寫《大淖記事》,結尾比他師父沈從文果決多了:

會不會好起來呢?一定會!

六人行永遠住在門對門那兩個公寓裡。

同福客棧永遠經營下去,不要出來個龍門鏢局。

櫻木花道和湘北永遠凝固在那個灼熱的夏季,而不要變成上班族。

多來A夢和野比大雄依然在東京的某個角落上著四年級,而且發愁靜香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一直就這樣,其實也挺好。

立春之後就是驚蟄,然後是新一年,然後就是海藍色波紋流動的夏天。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時間過去。

所以汪曾祺先生寫《大淖記事》,結尾比他師父沈從文果決多了:

會不會好起來呢?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