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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來監督,其實是要錢”:基層為何敢怒不敢言?

基層遭遇假記者敲詐勒索的現象近年來逐漸減少,但“真記者假監督”現象仍然不少,而且套路更深,手法更精。面對這樣狐假虎威的記者,基層為何敢怒不敢言?怎樣才能給基層一個健康良性的輿論監督環境?

消息很靈通,敲詐有套路

“我一個記者到環保局來辦事,你們就這態度!如果普通老百姓來了會怎麼樣!”回憶起去年一次接待某記者的經歷,王進說。

“假監督”團夥消息靈通是出了名的。“剛和一撥溝通協調完,就又來了一撥。他們之間會共用資訊。”淮安市委宣傳部工作人員王昕(化名)說。不僅如此,他們還很有“新聞敏感”。用張芳的話說,“國家政策關注什麼,

他們就關注什麼”。

“他們動機非常明確,就是來找你毛病的。”王昕說,“假監督”團夥在反映問題時往往都不惜長篇大論,“小題大做、生造懸念,打所謂的‘深度’牌,就是想讓你怕”。

“還有的人根本不來,直接在網上拼湊一些東西發過來。”王進說,這樣,他們就可以“一稿多吃”,幾乎同樣的內容可以向五六個不同的省份“開炮”。

花錢消災怕惹事,取證投訴也很難

半月談記者調研瞭解到,“假監督”團夥敲詐基層現象之所以屢禁不絕,是因為他們抓住了地方怕事情鬧大而不惜“破財消災”的心理。

徐州一基層宣傳幹部告訴半月談記者,為保全當地政府形象和營商環境,花錢買平安是最經濟最有效的應對辦法。“上了熱點,基層一線就要準備好接受問責了,

而且領導要求很明確,從重從嚴從快處理。”

此外,地方基層換屆的時候,“假監督”團夥來的次數明顯增多。“都知道新領導怕的就是重大負面輿情,搞不好一年的工作會被一票否決。”連雲港一名宣傳幹部說。

取證投訴難也讓一些地方宣傳幹部應對此類敲詐時束手無策。王進表示,“假監督”團夥行動幾乎“滴水不漏”,為了搜集證據,他專門買了錄音筆和執法記錄儀。

“但他們一般不跟你討價還價,收錢的時候,有記者證的那個人不出面,而是讓隨同的其他人來收”。

最近,這些“假監督”團夥騷擾基層又有了新幌子,往往打著“談合作”的旗號。“以前三千五千就能打發走,現在要我們買版面、投廣告,少的要三五萬,多的要十萬。”王進說,其實他們報刊的版面早已由個人承包,往往是一個記者帶著幾個助手在外“經營”。

鼓勵真正的監督,遏制虛假的輿情

“說實話,我們處理這些事情其實風險挺大的,經費支出管理越來越嚴,很多單位沒法去協調這個錢。”張芳告訴記者,平時要花很多精力來處理“假監督”團夥的騷擾敲詐,可以說心力交瘁,“各地的宣傳部門交流起這些事情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正常的輿論監督能非常有效提高基層黨政工作效率。一些多年沒解決的問題,經媒體反映後,有時很快就有了轉機。”王進說,歡迎媒體對地方基層的輿論監督,但監督應該著眼於社會公眾利益而非一己私利,應該以建設性為底色,而非無事生非。

自媒體發佈資訊門檻低,讓“假監督”團夥不愁沒有“負面輿情”的出口。“有些人說,報紙上發不了,但是他有網站可以發,如果網站不能發的話,自媒體可以發,比如註冊今日頭條號、百家號或者一點資訊,這個是最要命的。”王進說。

“打擊新聞敲詐不能像打擊黃牛一樣,勢頭猖獗起來才整治一下。要把這個刹車一直踩下去,儘量不給它留空間。”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張濤甫認為,要標本兼治,明確執法依據,建立長效機制,還基層一個風清氣正的輿論監督環境。

歡迎媒體對地方基層的輿論監督,但監督應該著眼於社會公眾利益而非一己私利,應該以建設性為底色,而非無事生非。

自媒體發佈資訊門檻低,讓“假監督”團夥不愁沒有“負面輿情”的出口。“有些人說,報紙上發不了,但是他有網站可以發,如果網站不能發的話,自媒體可以發,比如註冊今日頭條號、百家號或者一點資訊,這個是最要命的。”王進說。

“打擊新聞敲詐不能像打擊黃牛一樣,勢頭猖獗起來才整治一下。要把這個刹車一直踩下去,儘量不給它留空間。”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張濤甫認為,要標本兼治,明確執法依據,建立長效機制,還基層一個風清氣正的輿論監督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