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農民服刑25年今判無罪，曾遭竹簽戳指甲蓋“讓我說啥就說啥”
每日人物趙爽報導
今天（4月20日）上午九點，劉忠林故意殺人案在吉林省高院宣判，劉忠林被改判無罪。此前，他曾被關押25年。
1990年10月28日，吉林省東遼縣淩雲鄉一村民在耕地中發現一具女屍。
根據屍檢鑒定，未婚的鄭殿榮腹中有胎兒骸骨。次日，村民江某某向公安作證，劉忠林曾在1989年春天告訴他鄭殿榮懷孕了，要帶她去引產。故公安機關將22歲的劉忠林拘傳。
在偵查期間，劉忠林的供述一直有變。
劉忠林告訴每日人物，“這是他們逼我的”。當年，有人用竹簽戳指甲蓋，“實在承受不住了，就他們說啥我就說啥”。
而在一審法庭上，劉忠林堅稱自己無罪。1994年7月11日，吉林省遼源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劉忠林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劉忠林口頭提出上訴，但因未寫上訴狀，
此後，劉忠林和其親屬一直在申訴。2012年3月28日，吉林省高院決定對此案進行再審，併發函給遼源中院要求做DNA鑒定。然而同年8月，東遼縣公安開棺驗屍，卻發現鄭殿榮和胎兒屍骨都已不見蹤影。隨後再審超期。
直到2016年4月25日，吉林省高院開庭審理了此案。而在2016年春節前夕，劉忠林已刑滿釋放。
劉忠林改判無罪。北京青年報圖
宣判前每日人物對話了劉忠林。
得知宣判時間，次日趕回吉林
每日人物：怎麼得知4月20日宣判的？
劉忠林：是18號晚上的時候知道的。因為當時在公交上值班，不讓帶電話，我的電話就關機了，等我下班回到家打開手機一看，就看見律師給我發的資訊，說20號宣判。
每日人物：當時什麼心情？
劉忠林：就覺得終於有結果了，希望來了。
每日人物：得知要宣判後對結果的預期是怎樣的？
劉忠林：90%是無罪，即使不是，我也做好了準備，要繼續申訴。我從來就沒有想要放棄過。
每日人物：下一步怎麼打算？
劉忠林：一個是申請國家賠償，一個是追究當年辦案人員的責任。
“我在法庭上說了沒殺人，但是沒用啊”
每日人物：當年被公安帶走時是什麼情況？
劉忠林：那天我在家休息，員警就進來把我帶走到了淩雲派出所，當時也沒問我啥，就踹了我幾腳。後來又把我帶到縣公安局，他們問我人是不是我殺的，我說不是。
每日人物：當時有證人說你和死者是戀愛關係？
劉忠林：他們這麼認為，我不這麼認為。我和她根本就沒有什麼來往，就是普通的鄰居而已。我都不知道她懷孕這事，也不知道她怎麼死的。
每日人物：在偵查期間，你為什麼一會兒說自己無罪，一會兒又承認有罪？
劉忠林：這是他們逼我的。我不按照他們教的說就拿竹簽戳我指甲蓋，還砸我腳趾頭。實在承受不住了，就他們說啥我就說啥。
每日人物：一審法庭上是什麼情況？
劉忠林：記不太清了，反正我在法庭上說了我沒殺人，但是沒用啊。
劉忠林的老屋。北京青年報圖
“自己學寫上訴狀，一天都沒停過”
每日人物：宣判死刑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劉忠林：我就很不服，說我要上訴。但是口頭上訴沒用，沒人給我寫上訴書，當時也沒有辯護律師，我自己又不會寫。
每日人物：後來怎麼辦的？
劉忠林：當時他們有問我請誰幫我申訴，我就說我親哥，讓他幫我請律師。但法院有沒有通知到位我不清楚，法院告訴我沒找著我哥。
每日人物：沒寫成上訴狀你後來就放棄了嗎？
劉忠林：當然沒有，我一直在喊冤。我就自己學著寫，在看守所裡我一天都沒停過。寫完給獄卒，他們就告訴我郵走了，但到底郵走沒，我也不清楚。反正一直沒消息。
每日人物：家裡人有來看你嗎？
劉忠林：最開始是我老姑來看我，後來我表姐夫一直在幫我申訴，最開始應該也是受老姑委託。
每日人物：表姐夫是對法律方面比較瞭解嗎？
劉忠林：他也不瞭解，但他一邊幫我打官司一邊就在學刑事訴訟法。
出獄後一個人四處打工，“我沒有家”
每日人物：2012年高法決定再審的時候什麼心情？
劉忠林：就覺得這麼多年終於可以給我一個公正的說法了。
每日人物：但是決定再審後又拖了那麼多年，絕望過嗎？
劉忠林：沒有，我們就每隔一段時間去問法院，一直催一直問，但一直沒說時間。中途有點失望，但整體上我還是相信我可以成功。
每日人物：在監獄裡25年，都是怎麼過的？
劉忠林：酸甜苦辣吧。記得最深的就是被關小號，獄卒讓我幹活，我不幹，他就把我關進小號嚴管。
每日人物：2016年出獄到現在都做了什麼？
劉忠林：這兩年多我就在打工，能掙幾個掙幾個，掙不著我也沒辦法。內蒙古、大連、北京到處都去過，之前是在飯店裡改刀，現在在北京公交上做保安，幹了倆月。
每日人物：家中情況怎麼樣？
劉忠林：就我自己一個，我沒有家。
每日人物：在偵查期間，你為什麼一會兒說自己無罪，一會兒又承認有罪？
劉忠林：這是他們逼我的。我不按照他們教的說就拿竹簽戳我指甲蓋，還砸我腳趾頭。實在承受不住了，就他們說啥我就說啥。
每日人物：一審法庭上是什麼情況？
劉忠林：記不太清了，反正我在法庭上說了我沒殺人，但是沒用啊。
劉忠林的老屋。北京青年報圖
“自己學寫上訴狀，一天都沒停過”
每日人物：宣判死刑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劉忠林：我就很不服，說我要上訴。但是口頭上訴沒用，沒人給我寫上訴書，當時也沒有辯護律師，我自己又不會寫。
每日人物：後來怎麼辦的？
劉忠林：當時他們有問我請誰幫我申訴，我就說我親哥，讓他幫我請律師。但法院有沒有通知到位我不清楚，法院告訴我沒找著我哥。
每日人物：沒寫成上訴狀你後來就放棄了嗎？
劉忠林：當然沒有，我一直在喊冤。我就自己學著寫，在看守所裡我一天都沒停過。寫完給獄卒，他們就告訴我郵走了，但到底郵走沒，我也不清楚。反正一直沒消息。
每日人物：家裡人有來看你嗎？
劉忠林：最開始是我老姑來看我，後來我表姐夫一直在幫我申訴，最開始應該也是受老姑委託。
每日人物：表姐夫是對法律方面比較瞭解嗎？
劉忠林：他也不瞭解，但他一邊幫我打官司一邊就在學刑事訴訟法。
出獄後一個人四處打工，“我沒有家”
每日人物：2012年高法決定再審的時候什麼心情？
劉忠林：就覺得這麼多年終於可以給我一個公正的說法了。
每日人物：但是決定再審後又拖了那麼多年，絕望過嗎？
劉忠林：沒有，我們就每隔一段時間去問法院，一直催一直問，但一直沒說時間。中途有點失望，但整體上我還是相信我可以成功。
每日人物：在監獄裡25年，都是怎麼過的？
劉忠林：酸甜苦辣吧。記得最深的就是被關小號，獄卒讓我幹活，我不幹，他就把我關進小號嚴管。
每日人物：2016年出獄到現在都做了什麼？
劉忠林：這兩年多我就在打工，能掙幾個掙幾個，掙不著我也沒辦法。內蒙古、大連、北京到處都去過，之前是在飯店裡改刀，現在在北京公交上做保安，幹了倆月。
每日人物：家中情況怎麼樣？
劉忠林：就我自己一個，我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