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自殺案，詭異的字條，揭露了不為人知的秘密以及我的身世
故事：自殺案，詭異的字條，揭露了不為人知的秘密以及我的身世
“嘭”的一聲，帶著笑臉的氣球爆炸，裡面落下一張字條，柳思淇握著字條皺眉深思。
現在是早上六點半，天還沒有完全亮透，四下無人，周圍都是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來往的蹤跡。一連三天她的門口都會被系上一隻氣球，紮破之後就會落下一張紙條。
青縣杜有康自殺案有疑。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誰在惡作劇，可現在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柳思淇是一個記者。
她請了幾天假，身體早好了，但又不想放棄這麼一個光明正大偷懶的機會，於是又請了三天假。
可現在突然來了好玩的事，她打算一探究竟。
字條是手寫的，字體漂亮卻並不熟悉，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用氣球來找她幫忙，這的確是個很特別的方式。關於這個人究竟是誰，她並不想深究，因為肯定是浪費時間，
自殺案？柳思淇明白自己在家胡思亂想純屬浪費時間，職業素養提醒她要趕緊實地考察。
出發前準備給男友報備，想了想還是作罷，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緊張的。
想起那張好看的臉，她就不自覺揚了嘴角。
這萬一挖出什麼爆炸新聞，我不就出名啦？
她不自覺開始幻想男友溫柔誇讚她的樣子，心裡只剩下了自己哈哈狂笑的模樣。
可剛打開門就看見了父母，兩人並排站著是正要敲門的舉動。因為受傷，他們每天都會來看望她。
“你這幹嘛去？”
“我工作去。”
“腰傷還沒好俐落呢，胡跑什麼！”母親拉住她往屋裡推。
“哎呀，我都痊癒了！”她扭了扭腰，“你看，沒事吧？”
母親依舊不放。
“你又不是我親媽，管那麼多幹嘛！”柳思淇佯裝生氣道。
母親看向父親，“你看看她，你也不管管！”
父親撓頭，“我也不是她親爸啊！”
柳思淇樂了，摟著父母一人親上一口，“雖然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好啦，我趕時間，先走嘍！”
柳思淇趁二老還沒反應過來，連忙溜之大吉。
她十八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
父母說她長大了，該知道這件大事。
她當時聽了卻沒太大反應，畢竟是不是親生也無所謂。養父母對她的感情可不是假的，她很愛這個家。
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青縣，柳思淇事先已經拜託了員警朋友，
大致情況是這樣的：
6月13日杜有康徹夜未歸，因為其有多次夜不歸宿的記錄，所有家人並沒在意。可是第二天打電話手機關機，臨近傍晚他還沒回家，家裡人這才著了急。
最終在村後面的小河裡撈出了他的屍體，是溺水而亡，死亡時間在13日下午九點左右，身上有遺書一封：是我殺了我。
經過筆跡驗證，是他本人所寫。而且現場勘查和多方求證也確定了他的確是自殺溺水身亡。
記錄顯示杜有康自殺前有矛盾衝突的人只有一個，叫楊海，是個磚廠老闆，他們之間因為錢債問題吵過架。
杜有康兒子結婚時向楊海借了五萬遲遲未還，最近正趕上楊海磚廠出了點問題，所以他便找杜有康要錢，幾次未果讓他覺得惱火，最後一次要錢也就是6月9日，杜有康卻態度惡劣，他更覺憤怒，於是和杜有康大吵了一架，從此兩人再無交集。
杜有康這個人平時很老實本分，對人很和善，在村子裡人緣很好，又幾乎沒有出過遠門所以很難招惹仇人。
員警都已經以自殺結案了，家屬對結果也無任何不滿。
思量再三，柳思淇決定先去會會這個楊海。
杜有康這個村子叫後王廟，全村不過三百來人，村莊偏僻落後。
楊海得知她的來意顯得很無奈。“案子都結了為啥還要找我？都說了跟我沒關係。”
柳思淇照實說：“我只是來瞭解情況的，別緊張。”
楊海抓頭深表無奈，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卻沉默不語。
忽然，他站起來走出院子四下觀望然後關上了門。
“為了以後不麻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見他如此神秘的樣子，柳思淇暗喜，果然有門。
“要真說是他殺的話，那最有嫌疑的應該是老杜的侄女杜萍。”
杜萍？案件上並沒出現過這個人啊。
“電視上不都說要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嗎？她不久前回來過，至於動機……”
他又低了聲音：“大概杜萍十四歲的時候吧，某一天正值大晌午，我從外面回來路過俺們村頭的苞米地，你猜我看見了啥？”
楊海咽了一口唾沫，“我看見杜萍被捆住了手腳，嘴被封住，還被扒掉了衣服，而老杜就壓在她身上幹那事呢！”
柳思淇不由震驚，口碑那麼好的老實人竟然會幹這種事？
“那時候是夏天，是這麼多年來最熱的一年，又正趕著晌午所以沒人在外面。”
柳思淇接話：“所以只有你一個人看到了？”
楊海點頭，“大概是這事的第三天吧，杜萍父母就帶著孩子去了市里，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她父母知道了這件事，並且為了事情不外露從而選擇了離開？”
楊海表示贊同，“不這樣能咋辦呢？畢竟孩子還小，以後還得嫁人呢。”
“那你當時看見就沒想著阻攔？”
“唉，我能怎麼阻攔？老杜平時在大家心裡都是一個老好人，我當時看見了也是難以置信，愣神之間他已經開始提褲子了。就算我揭發了，也沒太大的意義。這個秘密藏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沒說，就算被員警盤問我的時候我也沒說。唉。”
柳思淇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如果楊海所說屬實的話，那麼這就是個禽獸啊，就算是他殺也是死有餘辜。
“那你知道他的醜惡，為什麼還會借給他錢？”
“唉，都是一個村的，他都張嘴了，我不借的話讓其他人知道了要戳脊樑骨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我當初看見了。”
“那你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楊海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疑惑道：“我能有啥仇人？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也只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啊。”
柳思淇整理了一下問題答案，然後要了杜萍的聯繫方式後離開。
2
杜萍對於柳思淇的約見並未拒絕，兩人在公園見面。
“你知道你叔叔杜有康的事嗎？”
杜萍今年二十四，模樣生得俏麗，一張娃娃臉襯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此時坐在長椅上正對柳思淇，表情平靜。
“知道。你就直說你的目的吧。”
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還覺得是個陽光明媚的女孩，但現在卻覺得她眼黑如海深不可測。
可柳思淇又覺得自己心裡有些怪怪的，她看著杜萍的臉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也許是因為她有點明星像吧。
雖然不太禮貌，但柳思淇還是直截了當地問：“你跟杜有康有什麼恩怨嗎？”
杜萍嘴角突然露出一個令人悚然的笑容，沉默不語許久後才道：“有啊，十年前他強☆禁☆暴了我。”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直接地說了出來，柳思淇心中所有的疑問都變成了同情，她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
“所以他死了真的是讓我太高興了！”杜萍說完竟還打了個響指，充分享受仇人死亡的事實。
她是飯店服務員，父親杜有強，母親陳娟六年前出車禍意外死亡，原因是車輛老舊刹車失靈，和迎面而來的貨車撞了個正著，兩人當場斃命。
此後她就一直一個人生活，沒有上大學直接進入了社會。
社會關係十分簡單，性格內斂不愛說話，幾乎沒有朋友又長年不跟親戚聯繫，真正算得上獨身一人。
並且自從離開老家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前不久回去也只是逗留了半天，雖然和杜有康有接觸，但杜有康死亡卻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柳思淇在旅館看著現在手裡所有的資料犯了難。杜有康的案子怎麼看都是自殺並無疑點，現如今又扯出這麼令人悲憤的事情，她到底還該不該摻和呢？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卻接到了杜萍的電話，約她去自己工作的飯店吃飯。
雖然不清楚杜萍為什麼要請自己吃飯，但她的確打擾了人家平靜的生活，所以還是應該表達一下歉意，於是應了下來。
“你想吃什麼？”
柳思淇的心思根本沒法落在吃上，隨意道：“你做主吧。”
杜萍拿著點餐本開始寫菜名，寫完之後拿給她看，並且用手指了指菜名，“你看看還要加點什麼嗎？”
柳思淇隨意看了一下，點得已經夠多的了。“不用了。”
兩個人基本上沒說多少話，也沒吃多少菜，不過好在她還是表達出自己的歉意，心裡覺得好受多了。
快結束的時候她假裝去洗手間，然後結了賬，出來的時候看見杜萍和一個男人正在店門口說話。
她不由張大了嘴巴，趕緊伸手扶住了牆。
這個男人長得很帥，五官端正膚色白皙，帶了兩分女氣，身材修長體格偏瘦，穿衣講究相當有范，氣質不凡。
這可不就是她的男友葉玉卿嘛！
他怎麼會來這？難道他是來找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但明顯感到杜萍很開心，那種由心底透露出的喜悅絲毫不摻假。
柳思淇剛想出去，葉玉卿便離開了。
看來不是找她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葉玉卿和杜萍是什麼關係？
柳思淇和葉玉卿是在電影院認識的。
她看到感人的情節時捂臉哭泣，他從旁邊遞來一方手帕。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帶著溫柔笑容。
現在已經很少會有人隨身帶著手帕了。
她聞著那淡藍色手帕上的花香，不自覺就臉紅了。
從這以後便接觸頻繁，雖沒有明確關係，但她已經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男友。
他是她的一見鍾情。
難道他有女朋友？就是杜萍？
她這才驚覺自己被愛情沖昏了頭，因為她對他知之甚少。
旅館裡。
手機已經在手裡翻滾了無數遍，柳思淇終究還是沒有撥通那個號碼。
打電話去試探葉玉卿？她不覺得有用。
她似乎沒有資格去問他。
她有些氣憤地把手機扔在桌上，卻頓時一驚。手機壓住了那三張氣球裡De字條，她捏在手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飯店裡此時只有幾個客人。
杜萍正在擦桌子，見她過來笑了笑，“還沒走嗎？”
“嗯，事情還沒辦完。你們這的菜挺好吃的，所以又過來了。”
老闆娘在一旁得意，“嘿，來我們這吃過飯的都說好！你要吃啥？”
杜萍已經掏出點餐本準備就緒，盯著她看。
柳思淇笑笑，她十分熱情地拉杜萍坐下。“你吃過了嗎？”
杜萍點點頭，“我吃過了。你要吃什麼？”
柳思淇一邊說一邊看她寫。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頭發現是老闆娘在盯著自己看。
“我臉上是不是髒了？”她趕緊抹臉。
老闆娘卻笑著說：“不是。就是覺得你和小萍長得挺像的，眼睛像鼻子也像，就像姐妹倆似De。”
柳思淇臉紅道：“我可沒她漂亮。”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看杜萍手上的餐單。
老闆娘還在繼續說：“小萍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憐，突然多了你這麼漂亮的朋友真是件喜事。”
“她不是有男朋友嗎？”柳思淇試探道。
“沒有啊。”老闆娘看著杜萍說：“這孩子一直都是一個人，她的情況我最清楚了！”
杜萍抬頭看了看她，老闆娘便自覺話多了，不再開口。
柳思淇臉上的燒已經全部褪去，心裡有些發毛。
杜萍的字很漂亮，個人色彩很明顯，分明和氣球裡字條上的一模一樣。
柳思淇沒想到，竟然是她讓自己來的。
3
此刻是晚上十點半，一條寬闊的馬路上車輛依舊不少，而柳思淇的目標是一個騎摩托車的男人——她知之甚少的葉玉卿。
她從他的住宅開始跟，一直到現在。
他在這裡有房有車，根本就是本地人的樣子。可他當初說自己是A市人。
他還說他是模特，父母早亡，也沒什麼親戚，家裡如今只有自己一人。
她當時對他的背景並不在乎，只想著最重要就是兩人彼此相愛就好。
他很懂女人的心思，總是能讓她心情愉快，也很有品味，送出的禮物總能滿足她的要求。
她從來不覺得這個人會有什麼問題。
莫名的可悲。她皺了皺眉，強忍不快，不緊不慢地跟在葉玉卿後面。
一直尾隨葉玉卿進了一家書店。這家書店店面很小很破，而且地理位置相當偏僻。
進去之後卻怎麼找不到他，在店裡猶豫了一會，老闆對她說：“第一次來吧？”
柳思淇點點頭，“聽朋友說過，所以好奇來看看。”
老闆突然笑得曖昧，指了指她面前的書架說：“推開那扇門，就是新世界了。”
不知道為什麼，柳思淇聽她這麼說突然覺得身後一涼，一種被數百隻螞蟻在身上爬的感覺油然而生。
照她說的，輕輕推動那個書架，有一個漆黑的入口，從裡面傳開一陣不太清楚的嬉笑聲。沒有任何遲疑，柳思淇順著臺階進去地下室。
誰能想到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會有這麼一個裝修高檔的地下會所。
顯而易見，這裡的消費者是一些闊太太，她們歲數參差不齊，但衣著光鮮亮麗，渾身透著貴婦的氣度。
但她們的消費行為卻讓人難以接受。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在用手捶打一個男侍者的屁股。
男侍者跪在地上，雙肘尖支地，兩手捏住耳朵，屁股撅得高高的……
簡直是不堪入目！
可她再次抬頭時卻看見了葉玉卿。
燈光把他的臉照得慘白，他正和一個女人說話，言談舉止都很淡然。
忽然，那個女人伸手捏住了他的屁股，而他卻傾身覆上了女人的嘴。
原來葉玉卿的錢都是這樣賺來的！
她實在不敢再看下去，捂著眼睛逃了出去。
在書店門口喘息片刻，身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轉頭卻是一驚。
“怎麼出來了？”葉玉卿伸手捏住她的一縷頭發放在鼻尖輕嗅，動作極其輕浮。
“你早就發現我了？”
“想我了嗎？”
此刻的葉玉卿根本不像平日裡溫柔體貼的男友，他身上的氣息讓她作嘔。
“滾！”柳思淇伸手推開他連忙鑽進自己車裡，然後驅車逃離。
從後視鏡看到葉玉卿還站在原地，雙手插兜微微低頭，依舊是玉樹臨風的模樣，卻沒了當初那份吸引力。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他臉上竟看到了解脫的笑容。
4
柳思淇不敢相信自己愛上的人，竟然是出賣身體為生的男人。
想起他曾經觸碰過自己，她的胃就不斷翻騰。
她沖到衛生間洗手洗臉，忽然之間慶倖他們只在牽手和擁抱的階段。
可冷靜下來之後她又覺得奇怪。
葉玉卿既然專做闊太太的生意，為什麼要招惹她這個小記者和身為服務員的杜萍？還有杜萍為什麼要她插手杜有康的案子？他們二人又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可是查了杜萍的行動時間，系氣球的時候她還在正常上班，而且她也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要在不耽誤上班的時候自由來回穿梭有點困難。
她肯定有一個幫兇，可她又沒什麼朋友，雇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是葉玉卿吧？
柳思淇苦惱，當初圖便宜租的老城區，連個監控都沒有！
再結合楊海的話，他瞞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哪怕被員警盤問的時候都沒有說，為什麼會突然對她說起呢？
難道杜有康真的是他殺？再看那封遺書，“是我殺了我”這五個字乍看沒覺什麼，細想之下卻品出一些深意。
可是杜萍對杜有康恨之入骨，就算他的死亡有問題，那她應該感謝兇手才對，沒必要這樣引火上身。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被告知葉玉卿自殺了！
發現人是快遞員。時間是在上午十一點左右，見房門虛掩著，他便推門站在門口喊，這才發現了客廳裡自殺的葉玉卿，而他死亡的時間在頭天下午六點左右。
他坐在沙發上割了腕，流血過多而死。
令人震驚的是，以他為圓心有粉末畫了一個直徑近一米的圓。
那粉末，是他親生父母的骨灰。
在他的口袋裡同樣發現了一張紙條：是我殺了我。
柳思淇徹底蒙了，他為什麼要自殺？還有杜萍，在快遞員報警之前，她就給自己打了電話，顯然她早就知道葉玉卿自殺了。
杜萍平靜的說：“你不是在調查他嗎？我是在給你提供線索。”
“你到底想做什麼？那個氣球究竟是誰放的？字條是你寫的吧？杜有康和葉玉卿都是自殺，而且留下了同樣的遺書，這顯然不是巧合吧？他們可都是生前和你接觸過的人！”
“你的問題可真多。”杜萍忽然笑了，“反正快結束了。”她拍了拍柳思淇肩膀道：“問題的答案你自己去找吧。”
說完她就離開了，沒有絲毫的遲疑。
柳思淇明白，她只有自己去調查。
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
把自己的親生父母的骨灰撒在面前，然後自己割腕自殺，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是我殺了我？
5
葉玉卿親生父母在世時的鄰居——王霞的話。
“你說那個姓葉的父母啊，我和他們也沒做過幾年鄰居。他們沒什麼親戚，一年到頭家裡都不會有客人。那時候他們家突然多了個兒子，十幾歲了，天天坐在樓梯上發呆。他爸啊愛喝酒好像還賭錢，一喝酒就開始大呼小叫的，房子裡會傳出來他爸罵人打人的動靜。
他媽呢長得是挺漂亮的，有點膽小，脾性還行，就是那種很聽丈夫話的妻子，每次房間裡傳來打人罵人的聲音，她就自己蹲在門口哭。他們平時跟我們鄰居也不怎麼熟絡，所以啊我們也不太願意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他們家不算有錢。男的在商場裡當保安，女的在餐館裡幹雜活。
後來他爸喝酒掉井裡淹死了，他媽就跳樓自殺了，沒多久那孩子就搬走了，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問一家人總體的生活氛圍？怎麼說呢，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哪來的，反正看上去不像是親生的。
嘿，他爸打起來一點都不手軟，可那孩子也不叫，每次見面一點人氣兒都沒有。不過也感覺不是完全的無情，畢竟他們很愛給他打扮，一個男孩打扮得跟女孩似的精緻，衣服貴得很，不是他們這種人家的消費水準。”
葉玉卿養母李秀蘭的朋友——員警李靜的話。
“那對父母真的是，說句不客氣的話，那真不配做父母。
當初孩子啊是被人販子賣給了一個騙子，那騙子把他腿敲斷弄得滿身都是傷，然後帶著在街上行乞騙錢。
秀蘭啊是在找自己被拐的兒子過程中，意外發現了這個賊窩，然後報警救出了九個孩子，當然這裡面沒有她的兒子。
我們把孩子送回的時候，這對父母態度挺冷漠的，見孩子腿腳不俐落又瘦又小的樣子，擔心養不活又得多花錢給他治病，所以死活不承認這是他們的孩子。
我們解釋了很多，也跟他們說孩子的腿沒大問題，可他們死活不信。秀蘭見這個樣子，便主動提出領養孩子。雖然不太合法合理，但見這對父母的樣子，我們還是覺得孩子跟著秀蘭更好一些。
可是後來這對父母又突然要把孩子接回去，秀蘭當然不肯。她的孩子一直沒找到，又和這孩子有了感情，你說她怎麼可能願意？
唉，後來啊秀蘭就出了意外，這孩子就被接回去了。
你問在這之前他們和秀蘭有沒有衝突？要錢嗎？那我可不知道了，秀蘭在這裡只有我一個朋友，但你也知道，我工作也忙，不可能什麼都知道。
說來那孩子也是可憐，聽說他父母之後也相繼離世了，唉，他現在怎麼樣了？”
處理葉玉卿父母案子——員警張原的話。
“對，他們倆的案子都是我主理的。
嗯，因醉酒溺水的案例其實有很多，不算稀奇。當然沒有疑點了，我可以確定他就是自己掉進井裡的。
那個地方當初是沒有監控的。
什麼？醉酒後被人扔進井裡？我們當初也考慮過，但是跟他有矛盾的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如果說是在路上碰上搶劫的話，可他身上的錢又沒少。
為什麼要到不屬於自己經常活動的地方？嘿，哪個喝醉了腦子不渾？那個人嗜酒嗜賭，早晚得出事。
他妻子的話更沒什麼說的了，因為是有人眼看著她從樓上跳下來的。
自殺的原因？我們認為是她丈夫離世的事實讓她無法接受。因為我們詢問過他們周邊的人，這個女人一直很聽丈夫的話，對他的依賴很大。
那個孩子嗎？唉，我知道他的經歷也挺同情的。不悲傷也挺正常的吧，畢竟孩子的心理曾經受了那麼大的傷害。”
葉榮溺水身亡井口附近最近的人家——張老頭的話。
“哦，你說那個人，就因為他死在那口井裡，這邊的人都嫌晦氣，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就剩我一個糟老頭嘍。
我沒看見他，我要是看見了他還會死嗎？動靜就更別提了，那天晚上風特別大，只有風鬼哭狼嚎的聲音，反正我是沒聽見人的呼救聲。
小孩？十幾歲的男孩？唔，那可得仔細想想了，有還是沒有？嗨，我上哪還能記得清啊！不過在那人屍體搬走後啊，倒是見過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到井邊轉悠，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我一走近啊，他就跑了。
是不是這個人？那我可認不出。”
6
杜萍的房門並沒有鎖上，柳思淇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你來了，坐吧。”
柳思淇沒有想到杜萍的房間雖然不算大，但是裝修頗具特色。
她一驚，杜萍的家和葉玉卿的家，裝修風格完全一樣。
尤其是杜萍現在坐的沙發，和葉玉卿自殺時所坐的沙發一模一樣。
“你叫我來有事嗎？”柳思淇實在猜不准她的目的，只能儘量裝作平靜的樣子坐在她對面，然後悄悄開啟了錄音。
杜萍和她相距兩米左右，中間還隔著一張玻璃桌子。
“喝點水吧。”
柳思淇接過她遞過來的礦泉水放在了一邊，杜萍笑了笑，然後把另一瓶綠茶攥在了手裡，來回在手裡翻轉，顯得相當漫不經心。
“你有事直說吧。”
“我就是想問你那些問題的答案都找到了嗎？”
柳思淇看著她的眼睛，絲毫看不出什麼。
“說實話，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只有一點想法。”
“哦？”杜萍挑眉，“那你說說看吧。”
“事情先從杜有康自殺案說起。
他的確是自殺，但你卻起了推動作用。
你以他曾經強☆禁☆姦了你為要脅，逼他自殺，否則便將這件事昭告天下。
他也許是因為心有愧疚，或許是害怕自己的家庭破碎，所以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跳河自殺，並且留下遺書以示懺悔。
而葉玉卿，他被人販子拐走，他的父母卻沒有去找他，而在他經歷非人對待重回家庭後，父母卻把他視作累贅不願認他。
這個時候李秀蘭把他領養悉心照顧，視如己出，母子二人生活平靜。可他親生父母又因某種原因，想要把他接回去，而養母不願，雙方產生了爭執。
為了不受他們的騷擾，李秀蘭打算用錢平事。可是這卻激起了葉榮的貪婪，他愈發得不滿足，不斷向李秀蘭索要錢。
她不敢報警，因為一旦公開，她將必須把葉玉卿送回去。
也因這樣，李秀蘭不得不多幹活賺錢，以滿足吸血鬼葉榮，所以一個瘦弱的女人不得不到工地上，幹男人都難以承受的重活，最後發生意外死亡。
葉玉卿是在她死後才知道這一切的，因為李秀蘭很愛他，不願他擔心。
養母對他深沉的愛，讓他對父母產生了深深的恨意。於是他跟著葉榮回到了家，然後在他醉酒的時候引他到井口，最後把他推進了井裡。
下一步就 是他的母親。一個極度依賴丈夫而喪失為人母天性的女人，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告知自己，丈夫是被他殺死的時候，她又怎麼能夠承受的了？
身背父母兩條命，他應該壓力很大，所以才選擇了自殺。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留和杜有康一樣的遺書？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葉玉卿為什麼故意接近我？你好像是故意讓我知道氣球裡的字條是你寫的，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露面來找我呢？
我認為葉玉卿的死，你也起了推動作用。那三個氣球是他系的，對吧？”
柳思淇抓了抓臉，“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杜萍安靜地聽她說完，臉上是滿意的笑容。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柳思淇明白，所有的問題都將得到答案，於是坐直了身子，她有些緊張，事情的真相未必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
杜萍認真道：“你，準備好了嗎？”
7
女孩十四歲的時候被叔叔強☆禁☆暴，父母知道後並沒有去追究，而是帶她離開了家鄉。也是因此，她才知道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
養父母的親生女兒夭折後，是叔叔幫忙張羅買回了一個女孩。
因為第一個孩子早夭意頭不好，在當地農村很忌諱，所以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介於此，父母不願挑明杜有康的罪惡，只能假裝不知道。
這層關係被挑開後，養父母的態度變得惡劣起來，對她非打即罵，因為她只是個“撐面子”的孩子，後來養父母無一直要不上孩子，更是把責任怪到了她頭上，說因為她不潔，所以這個家才這樣難堪。
那麼多個孤單的夜晚，她多麼想念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她只能在無盡的痛苦裡自己舔舐傷口。
後來，女孩認識了一個男孩，她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在得知她的遭遇後，便說要幫她報仇，她沒有半分猶豫，因為他們該死。
首先是她的養父母，買孩子，掩埋罪惡，苛待女孩，可惡至極。如果他們能對女孩好一些，她也不會如此仇恨他們。
所以，只是稍稍在他們的車上動了一點手腳就行。
一輛年久失修的破車，很自然就被認定為了意外。
養父母的死亡，讓她心口的巨石卸下了一塊。
她覺得男孩是特意來拯救她的。可是後來男孩告訴她，他是她的親生哥哥。
一份血緣鑒定報告將一段沉痛的往事挖掘了出來。
那是一對龍鳳胎，女孩未滿歲就被父母賣掉，男孩五歲時被人販子拐走。
男孩七歲被拐回家被拒後，並沒有怨恨父母，養母被壓榨發生意外也沒有起殺心。
可是父親卻在他身上打了歪主意，讓他成為闊太太的玩具，以博錢財作為自己的賭資，而母親卻沒做任何阻攔。
在母親自殺前曾告訴他，他們還有孩子流落在外，她極度懺悔說不配為人母，可他只覺天旋地轉。
為了尋找妹妹，他繼續委身那些闊太太中間，因為這是找到他妹妹最快的方法。
可他完全沒有想到，妹妹竟然會有這樣的遭遇，於是他同樣懲罰了那些人。
這之後就是那個禽獸不如的叔叔了，好在他還有點良心，哭著向女孩祈求原諒，但罪惡豈是那麼容易寬恕的？他說他會自己了斷，只求事情不要公開，因為他的兒子還要生活。
女孩答應了。
兄妹倆一直沒有公開相認，因為他們害怕，害怕那些可怕的回憶，他們從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哪怕那些可惡的人都死了。
兩顆滿是傷痕的心，要怎麼能拼湊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柳思淇皺眉，忍不住插話道：“你和葉玉卿是雙胞胎？可你們長得並不像啊？”
杜萍哈哈大笑，“你知道要怎麼才能長久地得到那些老女人的歡心嗎？”
“他整容了。”柳思淇脫口而出，那張臉的確過分精緻。
“那你當時肯定看到了楊海吧？根據你們的原則，那他也會受到懲罰吧？”
“對，但上天已經處罰了他。你不知道吧，他得了癌症晚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那你的秘密是你故意讓他告訴我的？”
杜萍沒有否認，“這是他早該做的事。”
“其實在我介入之前你們所做的一切，可以說並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告訴我？”
柳思淇沒想到這一趟會有這麼震撼的故事，醜惡的人心，糾纏的恩怨，她的心沉甸甸的，感覺喘不過來氣，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
杜萍笑了笑，“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你著什麼急啊。”
柳思淇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心中滿是心疼，她本應該和自己一樣，愛笑愛玩，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可以撒嬌耍脾氣的父母。
可是……
她微微頷首，“你繼續。”
杜萍雙手支在桌子上托著下巴說：“你知道葉榮和那個女人除了一對雙胞胎外，其實還有一個女兒嗎？”
柳思淇搖頭，“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在哪？”
杜萍看著她的眼睛癟癟嘴，“我身為女兒都被賣了，你以為我那個姐姐就能倖免？”
“姐姐”二字被她咬得極重，柳思淇感覺心裡被咬了一下，好奇怪。
“她也被賣掉了？那她究竟在哪？”
“怎麼？你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杜萍再次拿起桌上的綠茶，不停地晃來晃去，眼神有些虛無。“她過得很好，她有一雙疼愛她的養父母，上了大學談過好幾次戀愛，做著自己喜歡的職業，每年還會出國旅遊，她有很多的朋友，愛笑愛鬧……她和正常的女孩一模一樣。”
說到這她停頓了許久，複又抬起頭看著柳思淇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說，同樣的骨血，為什麼我們的命運會這麼不同？”
柳思淇已經流了一身的汗，她感覺有些喘不過來氣，連忙拿過桌上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
“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不想。”柳思淇緊緊攥著塑膠瓶，就像攥住了自己的心臟，越來越疼。
杜萍拿起綠茶打開喝了一口，然後靠著沙發背放鬆了全身。
“我一直幻想著我有一個完整的家。我有一雙恩愛的父母，有寵讓我的哥哥姐姐，可我只有自己，只有一身的骯髒！為什麼！”她越說越激動，突然之間開始抽搐，口吐白沫。
那綠茶裡竟然有毒！
柳思淇面對突發狀況感覺到無限的恐慌，“你怎麼了？”她手足無措地拿著手機撥號。
杜萍卻緊緊抓住她的手，天真爛漫道：“這是哥哥和我給你的禮物，你滿意嗎？通過自己一步步調查得知的真相，是不是就像那三個爆炸的氣球一樣震撼？”
“你別胡說！胡說！”柳思淇捂著耳朵不願聽她說話。
“我和哥哥活得那麼痛苦，你是不是也該體驗一下？我親愛的姐姐，得知親生父母那麼骯髒，弟弟妹妹又那麼悲慘，你做何感想？”
“我不是你姐姐！我叫柳思淇！”她跌坐在地上，不斷後退，在她眼裡看來，杜萍已經變成了魔鬼。
“我在地獄等你姐姐。我們一家人都在地獄等你。”
她艱難地將桌上的一張報表拿給柳思淇，“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那張報表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柳思淇尖叫著要離開，卻發現門怎麼都打不開。
她頹然地靠著門坐下來，望著杜萍的身體哭。
“我做錯什麼了，你們要這樣懲罰我？”
杜萍還在痛苦地掙扎，她臉上依舊是天真無邪的笑容。
她有錯嗎？
柳思淇很快恢復了理智，趕緊拿起了電話撥打120。
她沒有錯，她也不能犯錯。
8
幸虧搶救及時，杜萍沒有生命危險。
可當她醒來的時候，卻又要自殺。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她冷眼看著柳思淇，依舊滿心仇恨。“我要死，我該死，你也該死，我們全家都該死！”
幾次自殺未遂後她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她自殺前也在桌子上留下了遺書：是我殺了我。
的確，是罪惡的我殺了我。
可柳思淇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長大，她清楚地知曉陽光的方向。
看著那個癡癡笑著，和孩童一般的人，她心裡滿是慶倖。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她沒必要再糾結過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這個和自己一樣血脈的人。
仇恨總讓人迷住了眼睛，讓受害者也成了罪惡的人。
如果他們三個早點相認，她便可以早一點把他們拉到陽光下。
想起葉玉卿用親生父母的骨灰圍繞自己畫了一個圓，其實，他一直都想過正常的生活，他有多恨父母，便對親情有多渴望。
以他為圓心的圓，多像是父母環抱他，而他躲在父母懷裡的樣子。
他有如此心思，更何況杜萍？
柳思淇要等杜萍清醒的一天，聽她真心實意地喊自己一聲姐姐。
而她到時候便回她一句：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故事完）
記錄顯示杜有康自殺前有矛盾衝突的人只有一個，叫楊海，是個磚廠老闆，他們之間因為錢債問題吵過架。
杜有康兒子結婚時向楊海借了五萬遲遲未還，最近正趕上楊海磚廠出了點問題，所以他便找杜有康要錢，幾次未果讓他覺得惱火，最後一次要錢也就是6月9日，杜有康卻態度惡劣，他更覺憤怒，於是和杜有康大吵了一架，從此兩人再無交集。
杜有康這個人平時很老實本分，對人很和善，在村子裡人緣很好，又幾乎沒有出過遠門所以很難招惹仇人。
員警都已經以自殺結案了，家屬對結果也無任何不滿。
思量再三，柳思淇決定先去會會這個楊海。
杜有康這個村子叫後王廟，全村不過三百來人，村莊偏僻落後。
楊海得知她的來意顯得很無奈。“案子都結了為啥還要找我？都說了跟我沒關係。”
柳思淇照實說：“我只是來瞭解情況的，別緊張。”
楊海抓頭深表無奈，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卻沉默不語。
忽然，他站起來走出院子四下觀望然後關上了門。
“為了以後不麻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見他如此神秘的樣子，柳思淇暗喜，果然有門。
“要真說是他殺的話，那最有嫌疑的應該是老杜的侄女杜萍。”
杜萍？案件上並沒出現過這個人啊。
“電視上不都說要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嗎？她不久前回來過，至於動機……”
他又低了聲音：“大概杜萍十四歲的時候吧，某一天正值大晌午，我從外面回來路過俺們村頭的苞米地，你猜我看見了啥？”
楊海咽了一口唾沫，“我看見杜萍被捆住了手腳，嘴被封住，還被扒掉了衣服，而老杜就壓在她身上幹那事呢！”
柳思淇不由震驚，口碑那麼好的老實人竟然會幹這種事？
“那時候是夏天，是這麼多年來最熱的一年，又正趕著晌午所以沒人在外面。”
柳思淇接話：“所以只有你一個人看到了？”
楊海點頭，“大概是這事的第三天吧，杜萍父母就帶著孩子去了市里，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她父母知道了這件事，並且為了事情不外露從而選擇了離開？”
楊海表示贊同，“不這樣能咋辦呢？畢竟孩子還小，以後還得嫁人呢。”
“那你當時看見就沒想著阻攔？”
“唉，我能怎麼阻攔？老杜平時在大家心裡都是一個老好人，我當時看見了也是難以置信，愣神之間他已經開始提褲子了。就算我揭發了，也沒太大的意義。這個秘密藏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沒說，就算被員警盤問我的時候我也沒說。唉。”
柳思淇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如果楊海所說屬實的話，那麼這就是個禽獸啊，就算是他殺也是死有餘辜。
“那你知道他的醜惡，為什麼還會借給他錢？”
“唉，都是一個村的，他都張嘴了，我不借的話讓其他人知道了要戳脊樑骨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我當初看見了。”
“那你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楊海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疑惑道：“我能有啥仇人？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也只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啊。”
柳思淇整理了一下問題答案，然後要了杜萍的聯繫方式後離開。
2
杜萍對於柳思淇的約見並未拒絕，兩人在公園見面。
“你知道你叔叔杜有康的事嗎？”
杜萍今年二十四，模樣生得俏麗，一張娃娃臉襯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此時坐在長椅上正對柳思淇，表情平靜。
“知道。你就直說你的目的吧。”
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還覺得是個陽光明媚的女孩，但現在卻覺得她眼黑如海深不可測。
可柳思淇又覺得自己心裡有些怪怪的，她看著杜萍的臉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也許是因為她有點明星像吧。
雖然不太禮貌，但柳思淇還是直截了當地問：“你跟杜有康有什麼恩怨嗎？”
杜萍嘴角突然露出一個令人悚然的笑容，沉默不語許久後才道：“有啊，十年前他強☆禁☆暴了我。”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直接地說了出來，柳思淇心中所有的疑問都變成了同情，她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
“所以他死了真的是讓我太高興了！”杜萍說完竟還打了個響指，充分享受仇人死亡的事實。
她是飯店服務員，父親杜有強，母親陳娟六年前出車禍意外死亡，原因是車輛老舊刹車失靈，和迎面而來的貨車撞了個正著，兩人當場斃命。
此後她就一直一個人生活，沒有上大學直接進入了社會。
社會關係十分簡單，性格內斂不愛說話，幾乎沒有朋友又長年不跟親戚聯繫，真正算得上獨身一人。
並且自從離開老家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前不久回去也只是逗留了半天，雖然和杜有康有接觸，但杜有康死亡卻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柳思淇在旅館看著現在手裡所有的資料犯了難。杜有康的案子怎麼看都是自殺並無疑點，現如今又扯出這麼令人悲憤的事情，她到底還該不該摻和呢？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卻接到了杜萍的電話，約她去自己工作的飯店吃飯。
雖然不清楚杜萍為什麼要請自己吃飯，但她的確打擾了人家平靜的生活，所以還是應該表達一下歉意，於是應了下來。
“你想吃什麼？”
柳思淇的心思根本沒法落在吃上，隨意道：“你做主吧。”
杜萍拿著點餐本開始寫菜名，寫完之後拿給她看，並且用手指了指菜名，“你看看還要加點什麼嗎？”
柳思淇隨意看了一下，點得已經夠多的了。“不用了。”
兩個人基本上沒說多少話，也沒吃多少菜，不過好在她還是表達出自己的歉意，心裡覺得好受多了。
快結束的時候她假裝去洗手間，然後結了賬，出來的時候看見杜萍和一個男人正在店門口說話。
她不由張大了嘴巴，趕緊伸手扶住了牆。
這個男人長得很帥，五官端正膚色白皙，帶了兩分女氣，身材修長體格偏瘦，穿衣講究相當有范，氣質不凡。
這可不就是她的男友葉玉卿嘛！
他怎麼會來這？難道他是來找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但明顯感到杜萍很開心，那種由心底透露出的喜悅絲毫不摻假。
柳思淇剛想出去，葉玉卿便離開了。
看來不是找她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葉玉卿和杜萍是什麼關係？
柳思淇和葉玉卿是在電影院認識的。
她看到感人的情節時捂臉哭泣，他從旁邊遞來一方手帕。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帶著溫柔笑容。
現在已經很少會有人隨身帶著手帕了。
她聞著那淡藍色手帕上的花香，不自覺就臉紅了。
從這以後便接觸頻繁，雖沒有明確關係，但她已經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男友。
他是她的一見鍾情。
難道他有女朋友？就是杜萍？
她這才驚覺自己被愛情沖昏了頭，因為她對他知之甚少。
旅館裡。
手機已經在手裡翻滾了無數遍，柳思淇終究還是沒有撥通那個號碼。
打電話去試探葉玉卿？她不覺得有用。
她似乎沒有資格去問他。
她有些氣憤地把手機扔在桌上，卻頓時一驚。手機壓住了那三張氣球裡De字條，她捏在手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飯店裡此時只有幾個客人。
杜萍正在擦桌子，見她過來笑了笑，“還沒走嗎？”
“嗯，事情還沒辦完。你們這的菜挺好吃的，所以又過來了。”
老闆娘在一旁得意，“嘿，來我們這吃過飯的都說好！你要吃啥？”
杜萍已經掏出點餐本準備就緒，盯著她看。
柳思淇笑笑，她十分熱情地拉杜萍坐下。“你吃過了嗎？”
杜萍點點頭，“我吃過了。你要吃什麼？”
柳思淇一邊說一邊看她寫。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頭發現是老闆娘在盯著自己看。
“我臉上是不是髒了？”她趕緊抹臉。
老闆娘卻笑著說：“不是。就是覺得你和小萍長得挺像的，眼睛像鼻子也像，就像姐妹倆似De。”
柳思淇臉紅道：“我可沒她漂亮。”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看杜萍手上的餐單。
老闆娘還在繼續說：“小萍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憐，突然多了你這麼漂亮的朋友真是件喜事。”
“她不是有男朋友嗎？”柳思淇試探道。
“沒有啊。”老闆娘看著杜萍說：“這孩子一直都是一個人，她的情況我最清楚了！”
杜萍抬頭看了看她，老闆娘便自覺話多了，不再開口。
柳思淇臉上的燒已經全部褪去，心裡有些發毛。
杜萍的字很漂亮，個人色彩很明顯，分明和氣球裡字條上的一模一樣。
柳思淇沒想到，竟然是她讓自己來的。
3
此刻是晚上十點半，一條寬闊的馬路上車輛依舊不少，而柳思淇的目標是一個騎摩托車的男人——她知之甚少的葉玉卿。
她從他的住宅開始跟，一直到現在。
他在這裡有房有車，根本就是本地人的樣子。可他當初說自己是A市人。
他還說他是模特，父母早亡，也沒什麼親戚，家裡如今只有自己一人。
她當時對他的背景並不在乎，只想著最重要就是兩人彼此相愛就好。
他很懂女人的心思，總是能讓她心情愉快，也很有品味，送出的禮物總能滿足她的要求。
她從來不覺得這個人會有什麼問題。
莫名的可悲。她皺了皺眉，強忍不快，不緊不慢地跟在葉玉卿後面。
一直尾隨葉玉卿進了一家書店。這家書店店面很小很破，而且地理位置相當偏僻。
進去之後卻怎麼找不到他，在店裡猶豫了一會，老闆對她說：“第一次來吧？”
柳思淇點點頭，“聽朋友說過，所以好奇來看看。”
老闆突然笑得曖昧，指了指她面前的書架說：“推開那扇門，就是新世界了。”
不知道為什麼，柳思淇聽她這麼說突然覺得身後一涼，一種被數百隻螞蟻在身上爬的感覺油然而生。
照她說的，輕輕推動那個書架，有一個漆黑的入口，從裡面傳開一陣不太清楚的嬉笑聲。沒有任何遲疑，柳思淇順著臺階進去地下室。
誰能想到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會有這麼一個裝修高檔的地下會所。
顯而易見，這裡的消費者是一些闊太太，她們歲數參差不齊，但衣著光鮮亮麗，渾身透著貴婦的氣度。
但她們的消費行為卻讓人難以接受。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在用手捶打一個男侍者的屁股。
男侍者跪在地上，雙肘尖支地，兩手捏住耳朵，屁股撅得高高的……
簡直是不堪入目！
可她再次抬頭時卻看見了葉玉卿。
燈光把他的臉照得慘白，他正和一個女人說話，言談舉止都很淡然。
忽然，那個女人伸手捏住了他的屁股，而他卻傾身覆上了女人的嘴。
原來葉玉卿的錢都是這樣賺來的！
她實在不敢再看下去，捂著眼睛逃了出去。
在書店門口喘息片刻，身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轉頭卻是一驚。
“怎麼出來了？”葉玉卿伸手捏住她的一縷頭發放在鼻尖輕嗅，動作極其輕浮。
“你早就發現我了？”
“想我了嗎？”
此刻的葉玉卿根本不像平日裡溫柔體貼的男友，他身上的氣息讓她作嘔。
“滾！”柳思淇伸手推開他連忙鑽進自己車裡，然後驅車逃離。
從後視鏡看到葉玉卿還站在原地，雙手插兜微微低頭，依舊是玉樹臨風的模樣，卻沒了當初那份吸引力。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他臉上竟看到了解脫的笑容。
4
柳思淇不敢相信自己愛上的人，竟然是出賣身體為生的男人。
想起他曾經觸碰過自己，她的胃就不斷翻騰。
她沖到衛生間洗手洗臉，忽然之間慶倖他們只在牽手和擁抱的階段。
可冷靜下來之後她又覺得奇怪。
葉玉卿既然專做闊太太的生意，為什麼要招惹她這個小記者和身為服務員的杜萍？還有杜萍為什麼要她插手杜有康的案子？他們二人又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可是查了杜萍的行動時間，系氣球的時候她還在正常上班，而且她也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要在不耽誤上班的時候自由來回穿梭有點困難。
她肯定有一個幫兇，可她又沒什麼朋友，雇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是葉玉卿吧？
柳思淇苦惱，當初圖便宜租的老城區，連個監控都沒有！
再結合楊海的話，他瞞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哪怕被員警盤問的時候都沒有說，為什麼會突然對她說起呢？
難道杜有康真的是他殺？再看那封遺書，“是我殺了我”這五個字乍看沒覺什麼，細想之下卻品出一些深意。
可是杜萍對杜有康恨之入骨，就算他的死亡有問題，那她應該感謝兇手才對，沒必要這樣引火上身。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被告知葉玉卿自殺了！
發現人是快遞員。時間是在上午十一點左右，見房門虛掩著，他便推門站在門口喊，這才發現了客廳裡自殺的葉玉卿，而他死亡的時間在頭天下午六點左右。
他坐在沙發上割了腕，流血過多而死。
令人震驚的是，以他為圓心有粉末畫了一個直徑近一米的圓。
那粉末，是他親生父母的骨灰。
在他的口袋裡同樣發現了一張紙條：是我殺了我。
柳思淇徹底蒙了，他為什麼要自殺？還有杜萍，在快遞員報警之前，她就給自己打了電話，顯然她早就知道葉玉卿自殺了。
杜萍平靜的說：“你不是在調查他嗎？我是在給你提供線索。”
“你到底想做什麼？那個氣球究竟是誰放的？字條是你寫的吧？杜有康和葉玉卿都是自殺，而且留下了同樣的遺書，這顯然不是巧合吧？他們可都是生前和你接觸過的人！”
“你的問題可真多。”杜萍忽然笑了，“反正快結束了。”她拍了拍柳思淇肩膀道：“問題的答案你自己去找吧。”
說完她就離開了，沒有絲毫的遲疑。
柳思淇明白，她只有自己去調查。
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
把自己的親生父母的骨灰撒在面前，然後自己割腕自殺，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是我殺了我？
5
葉玉卿親生父母在世時的鄰居——王霞的話。
“你說那個姓葉的父母啊，我和他們也沒做過幾年鄰居。他們沒什麼親戚，一年到頭家裡都不會有客人。那時候他們家突然多了個兒子，十幾歲了，天天坐在樓梯上發呆。他爸啊愛喝酒好像還賭錢，一喝酒就開始大呼小叫的，房子裡會傳出來他爸罵人打人的動靜。
他媽呢長得是挺漂亮的，有點膽小，脾性還行，就是那種很聽丈夫話的妻子，每次房間裡傳來打人罵人的聲音，她就自己蹲在門口哭。他們平時跟我們鄰居也不怎麼熟絡，所以啊我們也不太願意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他們家不算有錢。男的在商場裡當保安，女的在餐館裡幹雜活。
後來他爸喝酒掉井裡淹死了，他媽就跳樓自殺了，沒多久那孩子就搬走了，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問一家人總體的生活氛圍？怎麼說呢，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哪來的，反正看上去不像是親生的。
嘿，他爸打起來一點都不手軟，可那孩子也不叫，每次見面一點人氣兒都沒有。不過也感覺不是完全的無情，畢竟他們很愛給他打扮，一個男孩打扮得跟女孩似的精緻，衣服貴得很，不是他們這種人家的消費水準。”
葉玉卿養母李秀蘭的朋友——員警李靜的話。
“那對父母真的是，說句不客氣的話，那真不配做父母。
當初孩子啊是被人販子賣給了一個騙子，那騙子把他腿敲斷弄得滿身都是傷，然後帶著在街上行乞騙錢。
秀蘭啊是在找自己被拐的兒子過程中，意外發現了這個賊窩，然後報警救出了九個孩子，當然這裡面沒有她的兒子。
我們把孩子送回的時候，這對父母態度挺冷漠的，見孩子腿腳不俐落又瘦又小的樣子，擔心養不活又得多花錢給他治病，所以死活不承認這是他們的孩子。
我們解釋了很多，也跟他們說孩子的腿沒大問題，可他們死活不信。秀蘭見這個樣子，便主動提出領養孩子。雖然不太合法合理，但見這對父母的樣子，我們還是覺得孩子跟著秀蘭更好一些。
可是後來這對父母又突然要把孩子接回去，秀蘭當然不肯。她的孩子一直沒找到，又和這孩子有了感情，你說她怎麼可能願意？
唉，後來啊秀蘭就出了意外，這孩子就被接回去了。
你問在這之前他們和秀蘭有沒有衝突？要錢嗎？那我可不知道了，秀蘭在這裡只有我一個朋友，但你也知道，我工作也忙，不可能什麼都知道。
說來那孩子也是可憐，聽說他父母之後也相繼離世了，唉，他現在怎麼樣了？”
處理葉玉卿父母案子——員警張原的話。
“對，他們倆的案子都是我主理的。
嗯，因醉酒溺水的案例其實有很多，不算稀奇。當然沒有疑點了，我可以確定他就是自己掉進井裡的。
那個地方當初是沒有監控的。
什麼？醉酒後被人扔進井裡？我們當初也考慮過，但是跟他有矛盾的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如果說是在路上碰上搶劫的話，可他身上的錢又沒少。
為什麼要到不屬於自己經常活動的地方？嘿，哪個喝醉了腦子不渾？那個人嗜酒嗜賭，早晚得出事。
他妻子的話更沒什麼說的了，因為是有人眼看著她從樓上跳下來的。
自殺的原因？我們認為是她丈夫離世的事實讓她無法接受。因為我們詢問過他們周邊的人，這個女人一直很聽丈夫的話，對他的依賴很大。
那個孩子嗎？唉，我知道他的經歷也挺同情的。不悲傷也挺正常的吧，畢竟孩子的心理曾經受了那麼大的傷害。”
葉榮溺水身亡井口附近最近的人家——張老頭的話。
“哦，你說那個人，就因為他死在那口井裡，這邊的人都嫌晦氣，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就剩我一個糟老頭嘍。
我沒看見他，我要是看見了他還會死嗎？動靜就更別提了，那天晚上風特別大，只有風鬼哭狼嚎的聲音，反正我是沒聽見人的呼救聲。
小孩？十幾歲的男孩？唔，那可得仔細想想了，有還是沒有？嗨，我上哪還能記得清啊！不過在那人屍體搬走後啊，倒是見過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到井邊轉悠，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我一走近啊，他就跑了。
是不是這個人？那我可認不出。”
6
杜萍的房門並沒有鎖上，柳思淇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你來了，坐吧。”
柳思淇沒有想到杜萍的房間雖然不算大，但是裝修頗具特色。
她一驚，杜萍的家和葉玉卿的家，裝修風格完全一樣。
尤其是杜萍現在坐的沙發，和葉玉卿自殺時所坐的沙發一模一樣。
“你叫我來有事嗎？”柳思淇實在猜不准她的目的，只能儘量裝作平靜的樣子坐在她對面，然後悄悄開啟了錄音。
杜萍和她相距兩米左右，中間還隔著一張玻璃桌子。
“喝點水吧。”
柳思淇接過她遞過來的礦泉水放在了一邊，杜萍笑了笑，然後把另一瓶綠茶攥在了手裡，來回在手裡翻轉，顯得相當漫不經心。
“你有事直說吧。”
“我就是想問你那些問題的答案都找到了嗎？”
柳思淇看著她的眼睛，絲毫看不出什麼。
“說實話，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只有一點想法。”
“哦？”杜萍挑眉，“那你說說看吧。”
“事情先從杜有康自殺案說起。
他的確是自殺，但你卻起了推動作用。
你以他曾經強☆禁☆姦了你為要脅，逼他自殺，否則便將這件事昭告天下。
他也許是因為心有愧疚，或許是害怕自己的家庭破碎，所以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跳河自殺，並且留下遺書以示懺悔。
而葉玉卿，他被人販子拐走，他的父母卻沒有去找他，而在他經歷非人對待重回家庭後，父母卻把他視作累贅不願認他。
這個時候李秀蘭把他領養悉心照顧，視如己出，母子二人生活平靜。可他親生父母又因某種原因，想要把他接回去，而養母不願，雙方產生了爭執。
為了不受他們的騷擾，李秀蘭打算用錢平事。可是這卻激起了葉榮的貪婪，他愈發得不滿足，不斷向李秀蘭索要錢。
她不敢報警，因為一旦公開，她將必須把葉玉卿送回去。
也因這樣，李秀蘭不得不多幹活賺錢，以滿足吸血鬼葉榮，所以一個瘦弱的女人不得不到工地上，幹男人都難以承受的重活，最後發生意外死亡。
葉玉卿是在她死後才知道這一切的，因為李秀蘭很愛他，不願他擔心。
養母對他深沉的愛，讓他對父母產生了深深的恨意。於是他跟著葉榮回到了家，然後在他醉酒的時候引他到井口，最後把他推進了井裡。
下一步就 是他的母親。一個極度依賴丈夫而喪失為人母天性的女人，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告知自己，丈夫是被他殺死的時候，她又怎麼能夠承受的了？
身背父母兩條命，他應該壓力很大，所以才選擇了自殺。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留和杜有康一樣的遺書？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葉玉卿為什麼故意接近我？你好像是故意讓我知道氣球裡的字條是你寫的，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露面來找我呢？
我認為葉玉卿的死，你也起了推動作用。那三個氣球是他系的，對吧？”
柳思淇抓了抓臉，“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杜萍安靜地聽她說完，臉上是滿意的笑容。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柳思淇明白，所有的問題都將得到答案，於是坐直了身子，她有些緊張，事情的真相未必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
杜萍認真道：“你，準備好了嗎？”
7
女孩十四歲的時候被叔叔強☆禁☆暴，父母知道後並沒有去追究，而是帶她離開了家鄉。也是因此，她才知道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
養父母的親生女兒夭折後，是叔叔幫忙張羅買回了一個女孩。
因為第一個孩子早夭意頭不好，在當地農村很忌諱，所以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介於此，父母不願挑明杜有康的罪惡，只能假裝不知道。
這層關係被挑開後，養父母的態度變得惡劣起來，對她非打即罵，因為她只是個“撐面子”的孩子，後來養父母無一直要不上孩子，更是把責任怪到了她頭上，說因為她不潔，所以這個家才這樣難堪。
那麼多個孤單的夜晚，她多麼想念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她只能在無盡的痛苦裡自己舔舐傷口。
後來，女孩認識了一個男孩，她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在得知她的遭遇後，便說要幫她報仇，她沒有半分猶豫，因為他們該死。
首先是她的養父母，買孩子，掩埋罪惡，苛待女孩，可惡至極。如果他們能對女孩好一些，她也不會如此仇恨他們。
所以，只是稍稍在他們的車上動了一點手腳就行。
一輛年久失修的破車，很自然就被認定為了意外。
養父母的死亡，讓她心口的巨石卸下了一塊。
她覺得男孩是特意來拯救她的。可是後來男孩告訴她，他是她的親生哥哥。
一份血緣鑒定報告將一段沉痛的往事挖掘了出來。
那是一對龍鳳胎，女孩未滿歲就被父母賣掉，男孩五歲時被人販子拐走。
男孩七歲被拐回家被拒後，並沒有怨恨父母，養母被壓榨發生意外也沒有起殺心。
可是父親卻在他身上打了歪主意，讓他成為闊太太的玩具，以博錢財作為自己的賭資，而母親卻沒做任何阻攔。
在母親自殺前曾告訴他，他們還有孩子流落在外，她極度懺悔說不配為人母，可他只覺天旋地轉。
為了尋找妹妹，他繼續委身那些闊太太中間，因為這是找到他妹妹最快的方法。
可他完全沒有想到，妹妹竟然會有這樣的遭遇，於是他同樣懲罰了那些人。
這之後就是那個禽獸不如的叔叔了，好在他還有點良心，哭著向女孩祈求原諒，但罪惡豈是那麼容易寬恕的？他說他會自己了斷，只求事情不要公開，因為他的兒子還要生活。
女孩答應了。
兄妹倆一直沒有公開相認，因為他們害怕，害怕那些可怕的回憶，他們從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哪怕那些可惡的人都死了。
兩顆滿是傷痕的心，要怎麼能拼湊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柳思淇皺眉，忍不住插話道：“你和葉玉卿是雙胞胎？可你們長得並不像啊？”
杜萍哈哈大笑，“你知道要怎麼才能長久地得到那些老女人的歡心嗎？”
“他整容了。”柳思淇脫口而出，那張臉的確過分精緻。
“那你當時肯定看到了楊海吧？根據你們的原則，那他也會受到懲罰吧？”
“對，但上天已經處罰了他。你不知道吧，他得了癌症晚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那你的秘密是你故意讓他告訴我的？”
杜萍沒有否認，“這是他早該做的事。”
“其實在我介入之前你們所做的一切，可以說並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告訴我？”
柳思淇沒想到這一趟會有這麼震撼的故事，醜惡的人心，糾纏的恩怨，她的心沉甸甸的，感覺喘不過來氣，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
杜萍笑了笑，“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你著什麼急啊。”
柳思淇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心中滿是心疼，她本應該和自己一樣，愛笑愛玩，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可以撒嬌耍脾氣的父母。
可是……
她微微頷首，“你繼續。”
杜萍雙手支在桌子上托著下巴說：“你知道葉榮和那個女人除了一對雙胞胎外，其實還有一個女兒嗎？”
柳思淇搖頭，“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在哪？”
杜萍看著她的眼睛癟癟嘴，“我身為女兒都被賣了，你以為我那個姐姐就能倖免？”
“姐姐”二字被她咬得極重，柳思淇感覺心裡被咬了一下，好奇怪。
“她也被賣掉了？那她究竟在哪？”
“怎麼？你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杜萍再次拿起桌上的綠茶，不停地晃來晃去，眼神有些虛無。“她過得很好，她有一雙疼愛她的養父母，上了大學談過好幾次戀愛，做著自己喜歡的職業，每年還會出國旅遊，她有很多的朋友，愛笑愛鬧……她和正常的女孩一模一樣。”
說到這她停頓了許久，複又抬起頭看著柳思淇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說，同樣的骨血，為什麼我們的命運會這麼不同？”
柳思淇已經流了一身的汗，她感覺有些喘不過來氣，連忙拿過桌上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
“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不想。”柳思淇緊緊攥著塑膠瓶，就像攥住了自己的心臟，越來越疼。
杜萍拿起綠茶打開喝了一口，然後靠著沙發背放鬆了全身。
“我一直幻想著我有一個完整的家。我有一雙恩愛的父母，有寵讓我的哥哥姐姐，可我只有自己，只有一身的骯髒！為什麼！”她越說越激動，突然之間開始抽搐，口吐白沫。
那綠茶裡竟然有毒！
柳思淇面對突發狀況感覺到無限的恐慌，“你怎麼了？”她手足無措地拿著手機撥號。
杜萍卻緊緊抓住她的手，天真爛漫道：“這是哥哥和我給你的禮物，你滿意嗎？通過自己一步步調查得知的真相，是不是就像那三個爆炸的氣球一樣震撼？”
“你別胡說！胡說！”柳思淇捂著耳朵不願聽她說話。
“我和哥哥活得那麼痛苦，你是不是也該體驗一下？我親愛的姐姐，得知親生父母那麼骯髒，弟弟妹妹又那麼悲慘，你做何感想？”
“我不是你姐姐！我叫柳思淇！”她跌坐在地上，不斷後退，在她眼裡看來，杜萍已經變成了魔鬼。
“我在地獄等你姐姐。我們一家人都在地獄等你。”
她艱難地將桌上的一張報表拿給柳思淇，“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那張報表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柳思淇尖叫著要離開，卻發現門怎麼都打不開。
她頹然地靠著門坐下來，望著杜萍的身體哭。
“我做錯什麼了，你們要這樣懲罰我？”
杜萍還在痛苦地掙扎，她臉上依舊是天真無邪的笑容。
她有錯嗎？
柳思淇很快恢復了理智，趕緊拿起了電話撥打120。
她沒有錯，她也不能犯錯。
8
幸虧搶救及時，杜萍沒有生命危險。
可當她醒來的時候，卻又要自殺。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她冷眼看著柳思淇，依舊滿心仇恨。“我要死，我該死，你也該死，我們全家都該死！”
幾次自殺未遂後她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她自殺前也在桌子上留下了遺書：是我殺了我。
的確，是罪惡的我殺了我。
可柳思淇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長大，她清楚地知曉陽光的方向。
看著那個癡癡笑著，和孩童一般的人，她心裡滿是慶倖。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她沒必要再糾結過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這個和自己一樣血脈的人。
仇恨總讓人迷住了眼睛，讓受害者也成了罪惡的人。
如果他們三個早點相認，她便可以早一點把他們拉到陽光下。
想起葉玉卿用親生父母的骨灰圍繞自己畫了一個圓，其實，他一直都想過正常的生活，他有多恨父母，便對親情有多渴望。
以他為圓心的圓，多像是父母環抱他，而他躲在父母懷裡的樣子。
他有如此心思，更何況杜萍？
柳思淇要等杜萍清醒的一天，聽她真心實意地喊自己一聲姐姐。
而她到時候便回她一句：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