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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遺精華+當代藝術 中國館奉上跨越千年的“雅集”

蘇繡大師姚惠芬和她的徒弟在工作。姚惠芬和蘇繡技藝將亮相今年的威尼斯雙年展。

第57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策展人邱志傑。

南都訊 記者黃茜 發自北京 4月19日,第57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新聞發佈會於北京舉行。與本屆威尼斯雙年展主題“藝術萬歲”(V iva A rte viva)對應,中國館的主題定為“不息”(C o n tin u u m-G enerationbyG eneration)。

策展人邱志傑試圖從藝術家的角度,

提出中國人對於“永生”的理解:個體生命終會湮滅,永生是一種集體的能量,是一代代藝術家不斷捲入的一場跨越千年的雅集。

身為民間藝術的篤愛者,邱志傑將首次將中國的民間藝術帶入頂級的國際當代藝術殿堂。本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的參展藝術家為鄔建安、湯南南、汪天穩和姚惠芬。其中,鄔建安和湯南南為職業藝術家,汪天穩是從事皮影雕刻藝術50年的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

姚惠芬則是蘇繡的國家級非遺傳承人。

展覽當中,四位藝術家將展開一對三、二對二的相互合作。整個展覽設置為“網狀結構”,除了以上百種針法再造宋畫《骷髏幻戲圖》和《十二水圖》,姚惠芬將參與湯南南《遺忘之海》和鄔建安《崖山》系列的創作,湯南南將參與姚惠芬《精衛》的創作,汪天穩和鄔建安則將針對馬遠的《十二水圖》和山海意象展開新的合作。

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夸父追日、大禹治水等一系列中國古典神話意象將被灌注到展覽當中。

本屆中國館展廳特別設置了文獻區,展示四位藝術家各自的師承,進一步把“不息”由意象和氣場,落實為文獻的證據。

策展人邱志傑認為自己的工作更像一個mapper(繪製地圖者)。他特地為展覽繪製了名為《不息》的地圖,闡釋自己的策展理念:展覽在意象上將以“山·海”與“古·今”兩個相互流變轉換的“陰·陽”結構來展開敘事。

據悉,本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由中國文化部支援,中國對外文化集團公司主辦,上海明當代美術館和北京時代美術館協辦。第57屆威尼斯雙年展將於2017年5月13日至11月26日舉行,預展時間為5月10日至12日。

邱志傑:當下天天刻牛皮、繡花的人才是精英

南都:這次要請繡娘繡李嵩的《骷髏幻戲圖》和馬遠的《十二水圖》。為什麼選這兩幅圖作為“引子”?

邱志傑:其實蘇州的繡娘繡過非常多的宋畫,

梁愷、馬遠的畫都有人繡,駕輕就熟。蘇繡到了本世紀,基本上連攝影效果、油畫效果都能夠完美表現。我們的要求更高,要繡出某種畫不出來的效果。

這兩張畫非常有意思。因為這次中國館主題是“不息”。《骷髏幻戲圖》是一張民間場景,馬遠的《十二水圖》又特別哲學。《骷髏幻戲圖》畫的是典型的宋朝的貨郎,場景是在驛站,旁邊有個亭子寫著“五裡”,因為“五裡一短亭,十裡一長亭”。貨郎實際上是一個骷髏,這個骷髏在展示提線木偶,提線木偶又是一個骷髏,非常超現實。骷髏的背後還有一個婦女在哺乳。一邊在哺育新生命,一邊在告訴你生命的幻象,整個場景設計就是一個戲劇腳本,充滿隱喻,是中國民間生死智慧的體現。

馬遠的《十二水圖》暗含著地圖在裡面。它是特別典型的中國人通過對水的觀照了悟宇宙變化的樣本,是中國繪畫裡最接近哲學的一個系列。

這兩幅畫,一個民間,一個哲學,一個戲劇,一個自然,一個是人間世,一個是大自然,剛好拉開了中國人的精神維度,也是中國人以不同的方式在市井生活裡體現出生死智慧,在對大自然的觀照裡體現出一種胸襟、培養出一種氣質。這兩幅畫又剛好都是宋畫,都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我們覺得,用這兩張畫鋪開了整個展覽的基調。

把民間藝人的節奏

和雙年展的節奏對接

南都:幾天前你專程去蘇州“監工”,現在幾個藝術家的合作進度如何?

邱志傑:之前有些工作已經展開了,現在正處在攻堅階段。因為我們想嘗試很多此前蘇繡沒有的繡法,或者一些死掉的、我們在老的繡譜裡重新挖掘出來的繡法。和我們直接合作的姚惠芬老師是國家級傳承人,她琢磨一下是可以繡出來的。但現在的繡娘對這些不太會。蘇州的鎮湖、木瀆這幾個刺繡的重鎮,特別是鎮湖,每一個國家級大師有一個繡莊,還有大批的繡娘。蘇州號稱有一萬繡娘,有八千集中在鎮湖。

這些繡娘的水準當然比不上頂級的大師。以前天天繡牡丹花,突然間要她繡九大水系,題材一陌生,她會焦慮。多少年的常規套路積澱成了身體的習慣,所以我去就是幫助解決這個問題。一方面,藝術家要循序漸進,先讓她們做稍微難的東西,再做更難的東西,最後才去挑戰前所未有的新玩法。

另外,威尼斯雙年展有威尼斯雙年展的節奏,要想辦法把他們的節奏跟我們的節奏對接起來。

我並不認為他們應該

被稱為“民間藝人”

南都:你預期外國觀眾對於中國民間藝術會有什麼反應?

邱志傑:實際上威尼斯有全世界最厲害的民藝之一。全世界最好的玻璃是在威尼斯做的。全歐洲各地燒出來的玻璃都是帶顏色的,威尼斯最早燒出了水晶玻璃,水晶玻璃再塗上一層水銀就變成了鏡子。威尼斯保有做鏡子的秘密兩百多年,掙足了歐洲宮廷的錢。島上有個基金會,每年都邀請當代藝術家和玻璃工到那裡去合作。他們的玻璃展每年都是威尼斯雙年展的平行展,在學院橋附近的宮殿裡做一個叫做“玻璃應力”的展覽。展出的就是當代藝術家和玻璃大師的合作。所以民藝和當代藝術聯合在國際上不是一件特別奇怪的事情,這種合作在當代藝術裡是很常見的。

南都:當代藝術能從民藝裡獲得什麼啟示?

邱志傑:實際上我並不認為它們是兩種東西,只是在不同的傳統中工作的藝術家而已。比如鄔建安的碩士論文是厚厚的十來本全國各地的皮影調查。不是當代藝術從皮影裡學到什麼東西,應該說整個鄔建安的藝術生涯都建立在皮影的基礎上。

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也很多。我在威尼斯做玻璃,在我的工作室裡自己造紙,竹編我也感興趣,威尼斯雙年展之後,我肯定也會和蘇繡大師合作。我甚至並不認為他們應該被稱為“民間藝人”。

大家身上都有今天流行的匠人精神,這是不用說的。但我真的不覺得我們這些所謂的當代藝術家、學院藝術家比做皮影、做蘇繡的人更精英、更高級。我覺得這年頭,一個天天刻牛皮的、繡花的人是精英的,一個天天在剪片子、在拍照片的人才是民間呢。

因為“五裡一短亭,十裡一長亭”。貨郎實際上是一個骷髏,這個骷髏在展示提線木偶,提線木偶又是一個骷髏,非常超現實。骷髏的背後還有一個婦女在哺乳。一邊在哺育新生命,一邊在告訴你生命的幻象,整個場景設計就是一個戲劇腳本,充滿隱喻,是中國民間生死智慧的體現。

馬遠的《十二水圖》暗含著地圖在裡面。它是特別典型的中國人通過對水的觀照了悟宇宙變化的樣本,是中國繪畫裡最接近哲學的一個系列。

這兩幅畫,一個民間,一個哲學,一個戲劇,一個自然,一個是人間世,一個是大自然,剛好拉開了中國人的精神維度,也是中國人以不同的方式在市井生活裡體現出生死智慧,在對大自然的觀照裡體現出一種胸襟、培養出一種氣質。這兩幅畫又剛好都是宋畫,都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我們覺得,用這兩張畫鋪開了整個展覽的基調。

把民間藝人的節奏

和雙年展的節奏對接

南都:幾天前你專程去蘇州“監工”,現在幾個藝術家的合作進度如何?

邱志傑:之前有些工作已經展開了,現在正處在攻堅階段。因為我們想嘗試很多此前蘇繡沒有的繡法,或者一些死掉的、我們在老的繡譜裡重新挖掘出來的繡法。和我們直接合作的姚惠芬老師是國家級傳承人,她琢磨一下是可以繡出來的。但現在的繡娘對這些不太會。蘇州的鎮湖、木瀆這幾個刺繡的重鎮,特別是鎮湖,每一個國家級大師有一個繡莊,還有大批的繡娘。蘇州號稱有一萬繡娘,有八千集中在鎮湖。

這些繡娘的水準當然比不上頂級的大師。以前天天繡牡丹花,突然間要她繡九大水系,題材一陌生,她會焦慮。多少年的常規套路積澱成了身體的習慣,所以我去就是幫助解決這個問題。一方面,藝術家要循序漸進,先讓她們做稍微難的東西,再做更難的東西,最後才去挑戰前所未有的新玩法。

另外,威尼斯雙年展有威尼斯雙年展的節奏,要想辦法把他們的節奏跟我們的節奏對接起來。

我並不認為他們應該

被稱為“民間藝人”

南都:你預期外國觀眾對於中國民間藝術會有什麼反應?

邱志傑:實際上威尼斯有全世界最厲害的民藝之一。全世界最好的玻璃是在威尼斯做的。全歐洲各地燒出來的玻璃都是帶顏色的,威尼斯最早燒出了水晶玻璃,水晶玻璃再塗上一層水銀就變成了鏡子。威尼斯保有做鏡子的秘密兩百多年,掙足了歐洲宮廷的錢。島上有個基金會,每年都邀請當代藝術家和玻璃工到那裡去合作。他們的玻璃展每年都是威尼斯雙年展的平行展,在學院橋附近的宮殿裡做一個叫做“玻璃應力”的展覽。展出的就是當代藝術家和玻璃大師的合作。所以民藝和當代藝術聯合在國際上不是一件特別奇怪的事情,這種合作在當代藝術裡是很常見的。

南都:當代藝術能從民藝裡獲得什麼啟示?

邱志傑:實際上我並不認為它們是兩種東西,只是在不同的傳統中工作的藝術家而已。比如鄔建安的碩士論文是厚厚的十來本全國各地的皮影調查。不是當代藝術從皮影裡學到什麼東西,應該說整個鄔建安的藝術生涯都建立在皮影的基礎上。

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也很多。我在威尼斯做玻璃,在我的工作室裡自己造紙,竹編我也感興趣,威尼斯雙年展之後,我肯定也會和蘇繡大師合作。我甚至並不認為他們應該被稱為“民間藝人”。

大家身上都有今天流行的匠人精神,這是不用說的。但我真的不覺得我們這些所謂的當代藝術家、學院藝術家比做皮影、做蘇繡的人更精英、更高級。我覺得這年頭,一個天天刻牛皮的、繡花的人是精英的,一個天天在剪片子、在拍照片的人才是民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