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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老北京的城門與城牆,這個瑞典的老外竟然比我們還門兒清

文字 | 顧文豪

1921年,從西直門甕城閘樓門洞往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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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的叔叔、旅美作家張北海在小說《俠隱》裡頭寫道:“北平好像永遠是這個樣兒,

永遠像是個上了點年紀的人,優哉遊哉地過日子。”七拐八彎的胡同小巷,斑駁掉色的門扉,依稀窺見穿著舊長衫躺在躺椅上看書的斯文書生;街上的塵氛,拉雜的行人,牲畜的打鳴,一旁飯館裡頭飄散氤氳開的酒香菜香,爆羊肉、炒肝兒、灌腸、燒麥、包子、打鹵麵,外帶一壺濃釅適中的香片;巍峨的皇宮自有禁中的威嚴神秘,
成就五百年帝都的壯闊之美,囂騷的市井也一樣不乏凡俗迷人的生活之魅——北京,從來不是一個可以一言蔽之的所在。

一如今日籠罩北京城上方的深重霧霾一般,百年波譎雲詭的中國近代史也將北京掩蔽在歲月的煙氛之中。

有趣的是,往往來自異域的雙眼,反倒能透過這層層蔽障,眼目清亮地觸知中國。不囿於歷史的形塑,不拘于現實的糾葛,有時他們比中國人愛得更徹底,也恨得更坦誠。我們習焉不察的世俗風景,在他們看來是如此花樣百出,我們推舉膜拜的所謂傳統,在他們眼裡卻平添一層可笑,而那些我們從來不加以青眼的浮世風物,他們卻總別出新見,窺出其中蘊蓄著的真意。

譬如這北京的城牆與城門,這從早到晚都要經過的所在,中國人自己是從不曉得多瞧一眼的,興許家裡砌豬圈時還少不得要從老城牆上扒拉下來幾塊磚呢。可偏偏就有一個瑞典人名喚喜仁龍者,為這風沙煙塵中久蔽的北京城的城牆與城門傾慕不已。

上世紀20年代,曾在北京生活居住的喜仁龍,深深地為北京舊城牆與老城門的深閎壯闊而折服,但連年的戰火,人世的亂離,也讓人不由對這些年湮代遠的城牆與城門的衰敗而深感嘆惜。

喜仁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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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說,我特別佩服喜仁龍或者說不少海外中國歷史研究者的態度,

健康而朗亮,實幹而仔細,並不只是做一名歷史的看客,理論的號手,相反親力親為,實地考察走訪了北京當時遺存的城牆與城門,親手繪製了53幅細節詳實的城門建築圖紙,拍攝了128張實地照片,同時還觀察記錄了城牆、城門及周邊街市鄉野的現狀,並最終於1924在巴黎出版了他的研究著作。只可惜,這部當時才印了800冊的書,因關注乏人,沒多久就難覓蹤跡了。

1921年,阜成門城樓北立面。

但有時文化的因緣真是奇妙。就在差不多要銷聲匿跡的當兒,留學英國的侯仁之先生竟偶然在坊間覓得此書,遂高價買下,通夜加以流覽之後,侯先生慨歎道:“我才開始意識到這一組古建築的價值。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者對於考察北京城牆與城門所付出的辛勤勞動,這在我們自己的專家中恐怕也是很少見的。而他自己從實地考察中所激發出來的一種真摯的感情,在字裡行間也充分地流露出來。”就這樣,這本差一點就在歷史的煙塵中消隱不見的佳作,因為侯仁之先生的慧眼,得以續命人間,被更多關心和熱愛中國文化的人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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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仁龍看來,城牆不止是日常中國城市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是“中國城市中最基本、最令人印象深刻且最耐久的部分”,因為“牆垣比其他任何建築更能反映中國居民點的共同基本特徵”。甚至,喜仁龍將城牆視為是對一個地方能不能稱得上“城”的界定標準,“一個居民區,無論它多麼大、多麼重要,也無論它治理得多麼好,只要沒有城牆為其確定範圍並把它圍繞起來,那麼,這個居民區就不能算作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城市”,“因此,像上海這樣一個現代中國最重要的商業中心,就不能稱之為“城”,而只不過是一個從漁村發展起來的居民區或巨大的港埠”。

1921年,永定門箭樓北面。通過箭樓門洞可以看到護城河橋對岸的二層建築。

1921年,阜成門城樓北立面。

但有時文化的因緣真是奇妙。就在差不多要銷聲匿跡的當兒,留學英國的侯仁之先生竟偶然在坊間覓得此書,遂高價買下,通夜加以流覽之後,侯先生慨歎道:“我才開始意識到這一組古建築的價值。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者對於考察北京城牆與城門所付出的辛勤勞動,這在我們自己的專家中恐怕也是很少見的。而他自己從實地考察中所激發出來的一種真摯的感情,在字裡行間也充分地流露出來。”就這樣,這本差一點就在歷史的煙塵中消隱不見的佳作,因為侯仁之先生的慧眼,得以續命人間,被更多關心和熱愛中國文化的人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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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仁龍看來,城牆不止是日常中國城市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是“中國城市中最基本、最令人印象深刻且最耐久的部分”,因為“牆垣比其他任何建築更能反映中國居民點的共同基本特徵”。甚至,喜仁龍將城牆視為是對一個地方能不能稱得上“城”的界定標準,“一個居民區,無論它多麼大、多麼重要,也無論它治理得多麼好,只要沒有城牆為其確定範圍並把它圍繞起來,那麼,這個居民區就不能算作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城市”,“因此,像上海這樣一個現代中國最重要的商業中心,就不能稱之為“城”,而只不過是一個從漁村發展起來的居民區或巨大的港埠”。

1921年,永定門箭樓北面。通過箭樓門洞可以看到護城河橋對岸的二層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