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窮，為給弟娶媳婦我嫁富二代，婚後情形讓我悔斷腸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指尖舞蹈 | 禁止轉載
1
陳嚴媳婦兒蘭馨絕對是美人，
陳嚴娘笑嘻嘻地說：好看不能當飯吃。哪有你家媳婦兒能幹啊，娘家家底厚不撕扯你。
言外之意很明顯，蘭馨娘家拿婆婆的話來說，就是個窮坑，填不平。
陳嚴父親是某事業單位所長，家境優渥，
不過陳家再有錢，婆婆也絕對不會讓蘭馨去填一個土坷垃到娘家的坑裡去的。嫁到陳家就陳家人，胳膊肘不能再拐到娘家去。
蘭馨現在絕對不敢這樣做的，新媳婦兒進門踢三腳，踢好可以樹立在家裡的地位，踢壞了這輩子別想在家裡抬頭。可是她第一腳就踢破了自己的頭，成了村裡媳婦私下消遣的談資。
2
蘭馨到這個家後一直都是小心了又小心，
她從小跟著哥哥做生意，這點眼色絕對是有的。幾天後就不用跟婆婆搶了，都算她的活了，婆婆做了甩手掌櫃。
蘭馨那叫一個鬱悶。對，她家底是沒有，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整天就會土裡刨食，日子過得緊巴，但她也是父母唯一的閨女，也是寶貝疙瘩一個啊！
她哥她弟哪個敢對她大聲喊一個，
在婆婆看來，蘭馨嫁過來絕對是高攀。一個窮門小戶的丫頭飛上枝頭做了鳳凰，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多幹點活應該的。再說了蘭馨娘家哥哥做生意還靠著這邊撐腰不是，受什麼委屈也是自找的。
3
沒多久蘭馨懷孕了，婆婆把家務活接過去不讓她做了，全家人的目光盯著她的肚子，目光溫柔似水，讓她心裡好不得意，等孩子生下來又是兒子，一家人的興奮勁就別提了！
得意過頭的蘭馨，以為自己該適時踢一腳了，雖然有點晚，總比不踢強。
於是在孩子辦完滿月酒後，蘭馨提出把滿月酒上孩子見的禮、錢都放自己屋。這個要求不過分，別家也是如此做的，而且別人婆婆不用媳婦說就會主動送過來的。
陳嚴過去給她娘傳達了媳婦的意思，婆婆想也沒想就否決了，說用什麼來拿，放你那就是不行。
蘭馨氣得拿起面前的鐵碗就朝腦袋上摔，鐵碗摔凹凸了，頭也流了血。婆婆二話沒說就把蘭馨的娘和哥哥叫了過來，讓他們把蘭馨接走，說別死在這，晦氣！
蘭馨娘邊紅著臉數落女兒的不是，邊給親家道歉，說年輕人說話做事沒輕重，讓讓她。
婆婆氣哼哼出去了，撂下一句話：剩下的兩腳還是別踢了！蘭馨紅了臉，胸口巨痛。
蘭馨娘看著親家出去，低聲和蘭馨說：那些戴大蓋帽的人現在都不難為你哥哥了，這都是看你公公的面子，再說他們又不缺你花的，放哪裡不一樣呢！
你踢啥腳，學你嫂子啊。這家門你踢得動嗎？傻孩子！
蘭馨咧嘴就哭，嫁進富裕的家庭就該受氣嗎？轉而想想自己和哥哥擺攤時，看到戴大蓋帽的就膽戰心驚到處躲避的場景再也不會有，心裡平衡了一點。
蘭馨知道每一個好處的到來，都是用同等的代價來兌換的。現在那些大點的商販再也不敢擠壓他們了，誰也不再敢明著暗著給他們使絆子，自己受委屈換取娘家人商場上的順利，也是等價的。
想到這裡她主動給公婆道歉，說自己年輕不懂事，讓他們別和自己一般見識。公公倒沒什麼，婆婆臉依然陰著。陳嚴早就去請了醫生來，給媳婦兒打破傷風針。
晚上陳嚴關上門，從懷裡拿出一塊藍色的的確良塞到媳婦手裡，摟著媳婦兒說：“你做條新褲子吧，肯定好看。”
蘭馨回身抱住老公，把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輕輕說了句：“有你護著，再大的委屈都不算什麼！”
“我會一直護著媳婦的。”陳嚴親吻著她的臉，兩個人躺下回憶起他們相遇的鏡頭，緊緊擁抱在一起。
4
那一年冬天陳嚴去所裡找當所長的父親，走到門口看到一個女孩被門崗攔著不讓進，女孩一遍遍對門崗說：“大爺，杜老二又把我家攤位給占了，我得找所長討個公道，您就讓我進去吧！”
“丫頭，你來的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前邊幫你要回來後邊你又被搶去了。怪誰啊，誰來你沒他來得早呢？那些攤位都不是固定的，先到先得，這個規矩你不是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他不能回回都給我搶地吧，他就是仗著自己是鎮上的人欺負我們啊！”
“不管你今天怎麼鬧我也不能放你進去，所裡正事多著呢！”
女孩氣呼呼地守在門邊，就是不肯離開，她忽閃著長睫毛，俊俏的小臉氣得通紅。
“我帶你進去。”陳嚴伸手拉起女孩，“所長是我爸。”
“小嚴，別胡鬧，你爸忙著呢！”門崗又去攔，陳嚴不說話，繼續拉著女孩往裡走，門崗無奈地回到屋裡去了。
這個女孩就是蘭馨，她的手被陳嚴拉住的那一霎那，心裡的不安、急躁、憤恨都悄沒聲息化作一陣心悸，瞬間紅了臉跟著他來到所長室。
所長看到他們拉著手進來，十分吃驚，目光直視著兩隻交叉在一起的手，蘭馨一驚抽出手來，向所長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杜老二是鎮上的人，蠻橫無理慣了，看到小蘭馨一天天豐滿起來，越發美得晃眼，便動了不軌之心，幾次要蘭馨嫁給他，蘭馨就是不肯。他便三番五次給蘭馨兄妹找茬，搶佔他們的攤位，讓蘭馨兄妹無法在鎮上出售衣服。
當然，求親這茬蘭馨沒給所長提，只說他霸佔自己的攤位，所長便派了兩個人跟著蘭馨去了。陳嚴不放心也跟去了，他不清楚自己不放心什麼。
杜老二看到所長公子都出馬了，不敢怠慢趕緊讓出了攤位。
“以後不准再欺負她！”陳嚴把杜老二拉到一邊，瞪著他一字一字地說，每個字都很冷。杜老二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話背後的含義，慌亂地點點頭。
他並不怕這個身體殘疾的青年，他怕的是他所長公子的身份。
從此以後，蘭馨即使出攤晚了些，杜老二再也不敢搶了，也把對蘭馨那顆垂涎三尺的心收了起來，年底就另選女人結婚成家了。
這讓蘭馨對陳嚴更多了幾份感恩的心，當媒人上門提親時，蘭馨思慮再三就答應了。哥哥要娶媳婦，生意也要做下去，一家人不能總在窮字上趴著。
蘭馨還有一個念想，她過怕了窮日子，嫁入陳家就等於踏入豪門，她也好在街坊鄰居面前挺起腰杆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挺起的腰在公公婆婆面前一次次彎下來，最後要彎到塵埃裡去，連踢一腳都會踢破自己腦袋。
她突然羡慕起嫂子來，平時什麼都不用做，全家人還供神一般捧著，唯恐一下小心，惹怒了嫂子回了娘家再不回來。
蘭馨翻身望著窗外，尊嚴要靠自己來掙的，踏入豪門又如何，不是自己的，總歸不屬於自己。她不再想剩下的兩腳什麼時候再踢了，她要靠自己的努力擁有真實的財富。
5
蘭馨在孩子滿百日後就開始行動了。他們帶著孩子去縣裡的服裝市場租下一個攤位，開始幹她的本行了。
公公給了本錢，蘭馨輕車熟路，很快把攤位經營起來。她會說話，懂小姑娘小媳婦兒喜歡穿什麼，自己又有眼光，而且她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再醜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往門口走幾步，小姑娘小媳婦的目光馬上就被吸引過來躍躍欲試了。
這樣幾年下來，她把租賃的商鋪買了下來，不再每月付房租了，生意無形之中又上了一個臺階。在不考慮房租的情況下可以適當降低衣服的價位，更好地吸引顧客。
蘭馨每次回婆家都會大包小包給婆婆小姑子帶衣服，給公公帶煙酒。公公嗜煙如命，勸也勸不不了。
婆婆和小姑藏起對蘭馨的偏見，加之陳嚴弟弟的媳婦因為娘家家底厚，經常和婆婆對著幹，婆婆對比之下，逐漸知道蘭馨好。
蘭馨的哥哥和弟弟也從沒有閑著，一直在鎮上經營服裝生意，幾年後蓋起樓房，日子過得滋潤得很。
蘭馨站在哥哥家的樓房前，內心感慨萬千，一家人出了窮坑，再也不會受他人的歧視與白眼。看著身邊殘疾的老公，她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再難的日子只要用心，都會結出甘甜的果實。這是蘭馨自己的名言。
可是沒過多久，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再次把蘭馨打入貧困的底層裡去。
6
公公抽煙很凶，快要退休時被查出肝癌後期。這下不僅公婆的老本都扔進醫院不算，一些蘭馨不知道的舊賬也都冒了出來。
一天蘭馨夫妻帶婆婆從醫院回來休息幾天，讓小姑夫妻守護。婆婆身心交瘁，快支援不住了。
他們到家的第二天早上，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陳嚴有點惱怒地打開門，七八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扛著碗口粗的棍子就沖進來，把陳嚴撞了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天生膽子小，爬在地上哆哆嗦嗦質問他們來幹什麼。
領頭的男人大臉，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惡狠狠地把到來的目的講了一遍。
原來公公為了多掙錢就和別人合夥做生意，錢卻被合夥人全部卷走，人不見蹤影。公公為了墊補單位上挪出的虧空，只好找人借錢。對方是一家磚窯廠，為了多偷稅漏稅就借了。
公公一個人上班，一家人消費，人情來往又大，幾年下來，竟然也沒有還上。對方顧忌蘭馨公公的職位，一直沒敢來要帳。現在聽說人快要死了，就立馬趕過來了。其實好多所謂的富裕有時候就是一個架子罷了。
蘭馨從裡面跑出來，看到這陣勢，心裡咯噔一下。這個領頭的男人，在公公沒退休時，沒少來獻媚，今天卻帶人闖進來公開為難他們。人情涼薄啊！不過，欠債還錢自古如此，人也沒錯啊。
蘭馨跑過來拉起老公，讓他把婆婆拉進屋裡，婆婆看到這陣勢腿早就軟了。蘭馨扭頭直視著對方，告訴他們別說現在沒有錢，就是有也要急著醫院用，不能看著人活活疼死吧。等公公這個事完了，她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欠帳都還了。
“這個家你能做主嗎？誰不知道在這個家你第一腳就踢破自己的腦瓜子。讓你婆婆出來，她這所長夫人不是挺橫的嗎？”
說著他們就向屋裡沖去，蘭馨幾步上前攔在門口厲聲說：“我婆婆年紀大了，如果你把她嚇唬出什麼毛病，這錢你一分錢也就別想要了！夠不夠醫療費還不知道呢！”
“那咱們就上法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敢去嗎？”
“這錢又不是我欠下的，有什麼不敢去。你們今天拿著棍棒擅自闖進來，不知道已經違法了嗎！再有，我們並沒想賴帳，只是緩緩再還。
“路有兩條：一你們動武，等著給我們看病，錢一分也沒有了；二，你們離開，我保證一年之內把所有欠款還清。到時候如果我蘭馨還不上，那你們就來拆房子吧！”蘭馨說完，強裝出鎮定的樣子，直直地看著他們。
七八個人把目光看著領頭的壯漢，壯漢想了一會兒，從兜裡拿出欠條。
“你公公不知道哪天就閉眼了，到時候你們不認我們也沒辦法。為了你們不賴帳，你今天就在這欠條上寫上你名，他死了你們還！”
“父債子還，自古如此！”蘭馨朗聲道，“我簽就是，你們放心，我絕不食言。”說完接過筆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壯漢看看蘭馨，再看看躲在門裡的陳嚴母子，大聲道：“算你們有福，娶了好媳婦，走了！”
蘭馨看著他們走出門去，一個趔趄就癱坐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屋裡婆婆一下就暈倒了，家裡瞬間陷入兵荒馬亂。
7
公公花盡家裡的錢還是沒能留下性命撒手去了，陳嚴的弟弟因為傷心和疲憊，開車出神被一輛卡車在轉彎時撞上，沒翻身就死了，弟妹丟下孩子改嫁。昨日還風光無限的一家人，轉眼之間便大廈傾倒，榮光全無。街坊鄰居都來安慰，唏噓不止。
婆婆失去往日的風采，整天摸眼擦淚，人一下衰老了很多。陳嚴哪經歷過這陣勢，差點被嚇傻，一點主意都拿不出來。
全家人把希望都寄託在蘭馨身上。
蘭馨硬著頭皮處理公公和弟弟的善後事宜，人一下子瘦得不成樣子，讓人看到很是心疼。蘭馨哥哥和弟弟過來，給她幫忙。
婆婆看到他們弟兄忙裡忙外的身影，想想以前自己的刻薄，內心愧疚不已。
蘭馨把縣裡商場的攤位賣掉，還清了為公公借的醫藥費，又借了哥哥幾萬把磚窯廠的十幾萬還清了。房價上漲商鋪價格更高，幫了他們大忙。
“還是你有眼光。”陳嚴對媳婦說。蘭馨輕輕撫摸著商鋪的每一個角落，內心油煎一般地疼。她知道今天賣出去，她恐怕再也沒有能力買回來了。
也許，自己天生的命窮吧，美好的東西都喜歡和她擦肩而過，讓她心生羡慕，卻又望塵莫及。
陳嚴開始不願意賣掉攤位，顧慮將來幹什麼。蘭馨看著他，心底有點難受。她這個老公，婚前靠父母婚後靠媳婦，全無主見，這會兒沒了爹倒想為以後的日子謀劃了，也算有點進步。
“你爹沒了，你弟也沒了，你娘一個人帶著小孫女，你奶奶每天得送飯，怎麼過想了沒？”蘭馨看著他問。
“這個，這個……那咱回家幹啥啊，咱倆兒子快要結婚了啊！”
“他們都超過十八歲可以打工掙學費了，大學生該學著養活自己的，書不能讀得太死，會用才叫真的讀書。以後的路他們自己走，男孩別太慣著。想當初我十五就跟著哥哥賣衣服了，什麼罪沒受過，不受罪咋長大！”
“那，那，聽你的吧。”陳嚴看看媳婦，沒再堅持。
蘭馨看著老公，其實她最想說的話是：不能把孩子養成你這樣的。但是她沒說，傷人的話少說幾句家才能撐下去，再者這個男人不是自己死心要嫁的嗎！
8
家事處理好以後他們依依不捨告別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們回到老家去，待了兩天后蘭馨跑回娘家嫂子那住了半月，跟嫂子學做紙紮。
紙紮，就是為死去的人用紙紮起來的喪葬用品，本錢少利潤大，賺的就是手工辛苦費。哥嫂這幾年開始轉行幹這個，生意還不錯。
蘭馨很快租下村邊馬路邊上的房子，把門面裝修好就開始幹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輕易打敗她了。
紙紮這活非常累人，所有的架子都是用蘆葦杆紮起來後再用相對應的紙來裱糊週邊。一件活有時候加班也要幹兩天，很是累人。蘭馨為了趕活沒少被刀子給紮到，陳嚴每次看到都會很心疼，蘭馨看到他心疼的樣子就會很知足，催他趕緊幹活，別耽誤人家葬禮上用。
陳嚴終於知道心疼媳婦兒了，他一刻也不閑著，跟著蘭馨學做活，接送侄女做飯等，能做多少算多少，不再偷懶耍滑，鬧公子哥的脾性。
晚上陳嚴給蘭馨按摩疼痛的脖子，紙紮這活總是低著頭幹，蘭馨的脖子酸疼酸疼的。
不一會兒蘭馨就睡著了，陳嚴看著媳婦兒的鬢角有白髮跳出來，眼角紋也越來越深，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
這個女人跟著他這個富家公子哥兒到底吃了多少委屈享了多少福，大概只有他自己心底最清楚了吧。
9
日子一天天滑過去，蘭馨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他們還清了哥哥的欠款，存摺上也開始見錢了。兩個孩子很爭氣，在外地紮穩了腳跟，也有了女朋友，下一步蘭馨就要為孩子成婚操勞了。
蘭馨幹勁十足，精力卻大不如從前，老是感覺到累。她感歎自己老了，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陳嚴很擔心陪她去醫院做檢查，蘭馨怕都去了店就得關門，就自己去了。
陳嚴等到最後一班車才看到蘭馨回來，急忙上前問她檢查的結果。蘭馨抱住陳嚴，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陳嚴嚇壞了，趕緊把媳婦拉回家，拿出檢查結果就看。蘭馨一把奪過去，哭著說：“別看了，醫生說是子宮癌！陳嚴，我這輩子是不是不該有錢啊？受窮是不是就沒事了呢？我幹嘛要和命運去拼啊？我終究拼不過老天爺，是不是？”
陳嚴的臉色瞬間蒼白，他一把抱住蘭馨：“不會的，不是這樣的。明天，明天我們去北京，就是拼了所有我們也要治療。你別怕，我有呢。”
“不，不要動那錢。癌症反正也看不好，不費那勁。給孩子留著娶媳婦吧，我已經對不起他們一次了，不能再欠他們。”
“這個你說了不算，我是男人，聽我的。”陳嚴不容蘭馨再說下去，擦乾眼淚把飯端出來讓蘭馨吃，躲到門外給孩子以及蘭馨的哥哥弟弟都打了電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蘭馨的哥哥嫂子弟弟弟妹就都過來了，他們二話不說，拉起蘭馨坐到車裡，趕去車站上了北京的火車。蘭馨躺在嫂子的懷裡，這些年所有的疲憊一起湧來，她很快就睡著了。
“蘭馨為了我們的家付出的太多了，這次我們就是把樓賣了也要把蘭馨給治好了。”嫂子疼愛地撫摸著蘭馨鬢角的白髮，哽咽著說。
幾個人點點頭，眼圈都紅紅的。陳嚴望著他們，感激地說不出話來。
10
蘭馨的婆婆守在路口，看著車一輛輛開過去，惶恐不安。兒子打電話說今天回來，她早早等在這裡，任憑早春的寒冷吹起的白髮，遮住雙眼。
公車終於開了過來，車門打開一行七八個人走了下來，中間是蘭馨，她的兒媳婦。她看到她家的媳婦又恢復了時尚裝束，化了淺淺的淡妝，紫紅色的風衣搭配高跟長靴，將她高挑的身材展露無餘。
“媽，良性的，已經切除了。我沒事了，媽。”蘭馨抱著婆婆興奮地叫著，婆婆抱住蘭馨泣不成聲：“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都是這個家拖累了你啊，以後你家裡你做主。媽什麼也不管了。”
“那兩腳可以踢了？”蘭馨戲謔地看著婆婆。
說年輕人說話做事沒輕重，讓讓她。婆婆氣哼哼出去了，撂下一句話：剩下的兩腳還是別踢了！蘭馨紅了臉，胸口巨痛。
蘭馨娘看著親家出去，低聲和蘭馨說：那些戴大蓋帽的人現在都不難為你哥哥了，這都是看你公公的面子，再說他們又不缺你花的，放哪裡不一樣呢！
你踢啥腳，學你嫂子啊。這家門你踢得動嗎？傻孩子！
蘭馨咧嘴就哭，嫁進富裕的家庭就該受氣嗎？轉而想想自己和哥哥擺攤時，看到戴大蓋帽的就膽戰心驚到處躲避的場景再也不會有，心裡平衡了一點。
蘭馨知道每一個好處的到來，都是用同等的代價來兌換的。現在那些大點的商販再也不敢擠壓他們了，誰也不再敢明著暗著給他們使絆子，自己受委屈換取娘家人商場上的順利，也是等價的。
想到這裡她主動給公婆道歉，說自己年輕不懂事，讓他們別和自己一般見識。公公倒沒什麼，婆婆臉依然陰著。陳嚴早就去請了醫生來，給媳婦兒打破傷風針。
晚上陳嚴關上門，從懷裡拿出一塊藍色的的確良塞到媳婦手裡，摟著媳婦兒說：“你做條新褲子吧，肯定好看。”
蘭馨回身抱住老公，把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輕輕說了句：“有你護著，再大的委屈都不算什麼！”
“我會一直護著媳婦的。”陳嚴親吻著她的臉，兩個人躺下回憶起他們相遇的鏡頭，緊緊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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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冬天陳嚴去所裡找當所長的父親，走到門口看到一個女孩被門崗攔著不讓進，女孩一遍遍對門崗說：“大爺，杜老二又把我家攤位給占了，我得找所長討個公道，您就讓我進去吧！”
“丫頭，你來的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前邊幫你要回來後邊你又被搶去了。怪誰啊，誰來你沒他來得早呢？那些攤位都不是固定的，先到先得，這個規矩你不是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他不能回回都給我搶地吧，他就是仗著自己是鎮上的人欺負我們啊！”
“不管你今天怎麼鬧我也不能放你進去，所裡正事多著呢！”
女孩氣呼呼地守在門邊，就是不肯離開，她忽閃著長睫毛，俊俏的小臉氣得通紅。
“我帶你進去。”陳嚴伸手拉起女孩，“所長是我爸。”
“小嚴，別胡鬧，你爸忙著呢！”門崗又去攔，陳嚴不說話，繼續拉著女孩往裡走，門崗無奈地回到屋裡去了。
這個女孩就是蘭馨，她的手被陳嚴拉住的那一霎那，心裡的不安、急躁、憤恨都悄沒聲息化作一陣心悸，瞬間紅了臉跟著他來到所長室。
所長看到他們拉著手進來，十分吃驚，目光直視著兩隻交叉在一起的手，蘭馨一驚抽出手來，向所長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杜老二是鎮上的人，蠻橫無理慣了，看到小蘭馨一天天豐滿起來，越發美得晃眼，便動了不軌之心，幾次要蘭馨嫁給他，蘭馨就是不肯。他便三番五次給蘭馨兄妹找茬，搶佔他們的攤位，讓蘭馨兄妹無法在鎮上出售衣服。
當然，求親這茬蘭馨沒給所長提，只說他霸佔自己的攤位，所長便派了兩個人跟著蘭馨去了。陳嚴不放心也跟去了，他不清楚自己不放心什麼。
杜老二看到所長公子都出馬了，不敢怠慢趕緊讓出了攤位。
“以後不准再欺負她！”陳嚴把杜老二拉到一邊，瞪著他一字一字地說，每個字都很冷。杜老二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話背後的含義，慌亂地點點頭。
他並不怕這個身體殘疾的青年，他怕的是他所長公子的身份。
從此以後，蘭馨即使出攤晚了些，杜老二再也不敢搶了，也把對蘭馨那顆垂涎三尺的心收了起來，年底就另選女人結婚成家了。
這讓蘭馨對陳嚴更多了幾份感恩的心，當媒人上門提親時，蘭馨思慮再三就答應了。哥哥要娶媳婦，生意也要做下去，一家人不能總在窮字上趴著。
蘭馨還有一個念想，她過怕了窮日子，嫁入陳家就等於踏入豪門，她也好在街坊鄰居面前挺起腰杆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挺起的腰在公公婆婆面前一次次彎下來，最後要彎到塵埃裡去，連踢一腳都會踢破自己腦袋。
她突然羡慕起嫂子來，平時什麼都不用做，全家人還供神一般捧著，唯恐一下小心，惹怒了嫂子回了娘家再不回來。
蘭馨翻身望著窗外，尊嚴要靠自己來掙的，踏入豪門又如何，不是自己的，總歸不屬於自己。她不再想剩下的兩腳什麼時候再踢了，她要靠自己的努力擁有真實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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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馨在孩子滿百日後就開始行動了。他們帶著孩子去縣裡的服裝市場租下一個攤位，開始幹她的本行了。
公公給了本錢，蘭馨輕車熟路，很快把攤位經營起來。她會說話，懂小姑娘小媳婦兒喜歡穿什麼，自己又有眼光，而且她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再醜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往門口走幾步，小姑娘小媳婦的目光馬上就被吸引過來躍躍欲試了。
這樣幾年下來，她把租賃的商鋪買了下來，不再每月付房租了，生意無形之中又上了一個臺階。在不考慮房租的情況下可以適當降低衣服的價位，更好地吸引顧客。
蘭馨每次回婆家都會大包小包給婆婆小姑子帶衣服，給公公帶煙酒。公公嗜煙如命，勸也勸不不了。
婆婆和小姑藏起對蘭馨的偏見，加之陳嚴弟弟的媳婦因為娘家家底厚，經常和婆婆對著幹，婆婆對比之下，逐漸知道蘭馨好。
蘭馨的哥哥和弟弟也從沒有閑著，一直在鎮上經營服裝生意，幾年後蓋起樓房，日子過得滋潤得很。
蘭馨站在哥哥家的樓房前，內心感慨萬千，一家人出了窮坑，再也不會受他人的歧視與白眼。看著身邊殘疾的老公，她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再難的日子只要用心，都會結出甘甜的果實。這是蘭馨自己的名言。
可是沒過多久，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再次把蘭馨打入貧困的底層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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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抽煙很凶，快要退休時被查出肝癌後期。這下不僅公婆的老本都扔進醫院不算，一些蘭馨不知道的舊賬也都冒了出來。
一天蘭馨夫妻帶婆婆從醫院回來休息幾天，讓小姑夫妻守護。婆婆身心交瘁，快支援不住了。
他們到家的第二天早上，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陳嚴有點惱怒地打開門，七八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扛著碗口粗的棍子就沖進來，把陳嚴撞了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天生膽子小，爬在地上哆哆嗦嗦質問他們來幹什麼。
領頭的男人大臉，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惡狠狠地把到來的目的講了一遍。
原來公公為了多掙錢就和別人合夥做生意，錢卻被合夥人全部卷走，人不見蹤影。公公為了墊補單位上挪出的虧空，只好找人借錢。對方是一家磚窯廠，為了多偷稅漏稅就借了。
公公一個人上班，一家人消費，人情來往又大，幾年下來，竟然也沒有還上。對方顧忌蘭馨公公的職位，一直沒敢來要帳。現在聽說人快要死了，就立馬趕過來了。其實好多所謂的富裕有時候就是一個架子罷了。
蘭馨從裡面跑出來，看到這陣勢，心裡咯噔一下。這個領頭的男人，在公公沒退休時，沒少來獻媚，今天卻帶人闖進來公開為難他們。人情涼薄啊！不過，欠債還錢自古如此，人也沒錯啊。
蘭馨跑過來拉起老公，讓他把婆婆拉進屋裡，婆婆看到這陣勢腿早就軟了。蘭馨扭頭直視著對方，告訴他們別說現在沒有錢，就是有也要急著醫院用，不能看著人活活疼死吧。等公公這個事完了，她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欠帳都還了。
“這個家你能做主嗎？誰不知道在這個家你第一腳就踢破自己的腦瓜子。讓你婆婆出來，她這所長夫人不是挺橫的嗎？”
說著他們就向屋裡沖去，蘭馨幾步上前攔在門口厲聲說：“我婆婆年紀大了，如果你把她嚇唬出什麼毛病，這錢你一分錢也就別想要了！夠不夠醫療費還不知道呢！”
“那咱們就上法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敢去嗎？”
“這錢又不是我欠下的，有什麼不敢去。你們今天拿著棍棒擅自闖進來，不知道已經違法了嗎！再有，我們並沒想賴帳，只是緩緩再還。
“路有兩條：一你們動武，等著給我們看病，錢一分也沒有了；二，你們離開，我保證一年之內把所有欠款還清。到時候如果我蘭馨還不上，那你們就來拆房子吧！”蘭馨說完，強裝出鎮定的樣子，直直地看著他們。
七八個人把目光看著領頭的壯漢，壯漢想了一會兒，從兜裡拿出欠條。
“你公公不知道哪天就閉眼了，到時候你們不認我們也沒辦法。為了你們不賴帳，你今天就在這欠條上寫上你名，他死了你們還！”
“父債子還，自古如此！”蘭馨朗聲道，“我簽就是，你們放心，我絕不食言。”說完接過筆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壯漢看看蘭馨，再看看躲在門裡的陳嚴母子，大聲道：“算你們有福，娶了好媳婦，走了！”
蘭馨看著他們走出門去，一個趔趄就癱坐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屋裡婆婆一下就暈倒了，家裡瞬間陷入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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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花盡家裡的錢還是沒能留下性命撒手去了，陳嚴的弟弟因為傷心和疲憊，開車出神被一輛卡車在轉彎時撞上，沒翻身就死了，弟妹丟下孩子改嫁。昨日還風光無限的一家人，轉眼之間便大廈傾倒，榮光全無。街坊鄰居都來安慰，唏噓不止。
婆婆失去往日的風采，整天摸眼擦淚，人一下衰老了很多。陳嚴哪經歷過這陣勢，差點被嚇傻，一點主意都拿不出來。
全家人把希望都寄託在蘭馨身上。
蘭馨硬著頭皮處理公公和弟弟的善後事宜，人一下子瘦得不成樣子，讓人看到很是心疼。蘭馨哥哥和弟弟過來，給她幫忙。
婆婆看到他們弟兄忙裡忙外的身影，想想以前自己的刻薄，內心愧疚不已。
蘭馨把縣裡商場的攤位賣掉，還清了為公公借的醫藥費，又借了哥哥幾萬把磚窯廠的十幾萬還清了。房價上漲商鋪價格更高，幫了他們大忙。
“還是你有眼光。”陳嚴對媳婦說。蘭馨輕輕撫摸著商鋪的每一個角落，內心油煎一般地疼。她知道今天賣出去，她恐怕再也沒有能力買回來了。
也許，自己天生的命窮吧，美好的東西都喜歡和她擦肩而過，讓她心生羡慕，卻又望塵莫及。
陳嚴開始不願意賣掉攤位，顧慮將來幹什麼。蘭馨看著他，心底有點難受。她這個老公，婚前靠父母婚後靠媳婦，全無主見，這會兒沒了爹倒想為以後的日子謀劃了，也算有點進步。
“你爹沒了，你弟也沒了，你娘一個人帶著小孫女，你奶奶每天得送飯，怎麼過想了沒？”蘭馨看著他問。
“這個，這個……那咱回家幹啥啊，咱倆兒子快要結婚了啊！”
“他們都超過十八歲可以打工掙學費了，大學生該學著養活自己的，書不能讀得太死，會用才叫真的讀書。以後的路他們自己走，男孩別太慣著。想當初我十五就跟著哥哥賣衣服了，什麼罪沒受過，不受罪咋長大！”
“那，那，聽你的吧。”陳嚴看看媳婦，沒再堅持。
蘭馨看著老公，其實她最想說的話是：不能把孩子養成你這樣的。但是她沒說，傷人的話少說幾句家才能撐下去，再者這個男人不是自己死心要嫁的嗎！
8
家事處理好以後他們依依不捨告別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們回到老家去，待了兩天后蘭馨跑回娘家嫂子那住了半月，跟嫂子學做紙紮。
紙紮，就是為死去的人用紙紮起來的喪葬用品，本錢少利潤大，賺的就是手工辛苦費。哥嫂這幾年開始轉行幹這個，生意還不錯。
蘭馨很快租下村邊馬路邊上的房子，把門面裝修好就開始幹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輕易打敗她了。
紙紮這活非常累人，所有的架子都是用蘆葦杆紮起來後再用相對應的紙來裱糊週邊。一件活有時候加班也要幹兩天，很是累人。蘭馨為了趕活沒少被刀子給紮到，陳嚴每次看到都會很心疼，蘭馨看到他心疼的樣子就會很知足，催他趕緊幹活，別耽誤人家葬禮上用。
陳嚴終於知道心疼媳婦兒了，他一刻也不閑著，跟著蘭馨學做活，接送侄女做飯等，能做多少算多少，不再偷懶耍滑，鬧公子哥的脾性。
晚上陳嚴給蘭馨按摩疼痛的脖子，紙紮這活總是低著頭幹，蘭馨的脖子酸疼酸疼的。
不一會兒蘭馨就睡著了，陳嚴看著媳婦兒的鬢角有白髮跳出來，眼角紋也越來越深，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
這個女人跟著他這個富家公子哥兒到底吃了多少委屈享了多少福，大概只有他自己心底最清楚了吧。
9
日子一天天滑過去，蘭馨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他們還清了哥哥的欠款，存摺上也開始見錢了。兩個孩子很爭氣，在外地紮穩了腳跟，也有了女朋友，下一步蘭馨就要為孩子成婚操勞了。
蘭馨幹勁十足，精力卻大不如從前，老是感覺到累。她感歎自己老了，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陳嚴很擔心陪她去醫院做檢查，蘭馨怕都去了店就得關門，就自己去了。
陳嚴等到最後一班車才看到蘭馨回來，急忙上前問她檢查的結果。蘭馨抱住陳嚴，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陳嚴嚇壞了，趕緊把媳婦拉回家，拿出檢查結果就看。蘭馨一把奪過去，哭著說：“別看了，醫生說是子宮癌！陳嚴，我這輩子是不是不該有錢啊？受窮是不是就沒事了呢？我幹嘛要和命運去拼啊？我終究拼不過老天爺，是不是？”
陳嚴的臉色瞬間蒼白，他一把抱住蘭馨：“不會的，不是這樣的。明天，明天我們去北京，就是拼了所有我們也要治療。你別怕，我有呢。”
“不，不要動那錢。癌症反正也看不好，不費那勁。給孩子留著娶媳婦吧，我已經對不起他們一次了，不能再欠他們。”
“這個你說了不算，我是男人，聽我的。”陳嚴不容蘭馨再說下去，擦乾眼淚把飯端出來讓蘭馨吃，躲到門外給孩子以及蘭馨的哥哥弟弟都打了電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蘭馨的哥哥嫂子弟弟弟妹就都過來了，他們二話不說，拉起蘭馨坐到車裡，趕去車站上了北京的火車。蘭馨躺在嫂子的懷裡，這些年所有的疲憊一起湧來，她很快就睡著了。
“蘭馨為了我們的家付出的太多了，這次我們就是把樓賣了也要把蘭馨給治好了。”嫂子疼愛地撫摸著蘭馨鬢角的白髮，哽咽著說。
幾個人點點頭，眼圈都紅紅的。陳嚴望著他們，感激地說不出話來。
10
蘭馨的婆婆守在路口，看著車一輛輛開過去，惶恐不安。兒子打電話說今天回來，她早早等在這裡，任憑早春的寒冷吹起的白髮，遮住雙眼。
公車終於開了過來，車門打開一行七八個人走了下來，中間是蘭馨，她的兒媳婦。她看到她家的媳婦又恢復了時尚裝束，化了淺淺的淡妝，紫紅色的風衣搭配高跟長靴，將她高挑的身材展露無餘。
“媽，良性的，已經切除了。我沒事了，媽。”蘭馨抱著婆婆興奮地叫著，婆婆抱住蘭馨泣不成聲：“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都是這個家拖累了你啊，以後你家裡你做主。媽什麼也不管了。”
“那兩腳可以踢了？”蘭馨戲謔地看著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