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網

老爹熊向暉:作風嚴謹、守口如瓶,打麻將搞地下工作

文:熊蕾

“諜戰劇”熱播,越來越多的人對隱蔽戰線興趣漸濃。為了劇情需要,影片中的諜報人員都被刻畫成個性十足,甚至是三頭六臂。歷史中真實的情報人員究竟是什麼樣子?他們和普通人就不一樣麼?就此我們採訪過中共諜報史上的“後三傑”之首的熊向暉之女兒:熊蕾。

她眼中的老爹就是個普通人,“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父親,我只能說,他很‘另類’。但他怎麼看也不像影視劇裡的那些地下工作者。他好像什麼都不會,不會武功,也不會密寫,連交誼舞都不會跳。其實,要都按照影視劇裡的那套來做地下工作,他可能早完蛋了。”

熊向暉

上中學時才知道老爹做過地下工作

老爹1919年4月出生了。我爺爺當時任山東省掖縣(今山東省萊州市)的推事,也就是縣長,後來曾任湖北高等法院刑庭庭長,還算得上一個官宦家庭。在家裡的8個孩子中,父親排行老五。因此,填自己的家庭出身,父親從來都是寫“官僚兼地主”——這在那個講究階級成分的時代,

很讓我們苦惱。其實土改時,我爺爺早已離開老家,也沒有了土地,多年戰亂搞得爺爺顛沛流離沒了工作,靠子女養活,怎麼是“官僚兼地主”?而父親卻說,按他1936年入黨時填寫的家庭成分,就是“官僚兼地主”。

我從小就不知道老爹做過什麼和做什麼。直到他跟隨周總理陳毅副總理出訪名單見報,還有任命他為駐英國代辦時,才知道老爹是做外交工作。

第一次知道他做過地下工作,是在上中學以後,還是聽一位老同志的女兒(當時她已經上大學)講的。

我小時候對老爹做過什麼、做什麼,既不關心,也不感興趣。知道父親做過地下工作後,曾經好奇地問他,“您怎麼不會跳舞?”因為電影裡的地下工作者幾乎都會跳舞。他說:“誰規定的搞地下工作一定要會跳舞?”我後來問過那他用什麼來社交呢?他說:“打麻將。”老爹打麻將是一個高手。

其他的事,老爹從來不說。他這個人作風嚴謹、守口如瓶,我能知道的也都是我親眼所見的事情。

1955年就該去見馬克思

老爹在胡宗南身邊這麼多年,也算經歷過一些生死考驗。可是真正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還要數1955年的“喀什米爾公主號事件”。

當時,內定的從香港搭乘印航飛機去印尼參加萬隆會議的中國代表團名單中,也有老爹的名字。名單報到印度航空公司後,大陸情報部門獲悉臺灣要搞暗殺,暗殺的目標,本來是周總理。但周總理臨時應緬甸總理吳努的邀請去雲南和他見面,然後從緬甸和吳努一起乘專機去印尼,不從香港走了。4月初,臺灣方面也瞭解到周總理不走香港了,但是臺灣當局仍然決定照常行動,以打擊中共的士氣。這時候周總理就把代表團名單中老爹的名字勾掉了,換了另外一個人,大概是認為老爹目標比較大,換一個臺灣方面不那麼瞭解和痛恨的人,也許會好一些。但是換了人後,通知印航公司的乘客名單卻沒有換。飛機出事後,當時在印度使館工作並負責處理後事的我三姑夫婦看到老爹的名字,傷透了心,還互相安慰要“化悲痛為力量”。後來才知道,老爹根本沒有去。而老爹對前後這些安排及變化,一直毫不知情。直到1985年,萬隆會議召開30周年時,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召集當時一些老人座談,老爹才第一次得知他30年前差一點就成了烈士。

基辛格訪華,老爹守口如瓶

1971年夏,老爹參加接待秘密訪華的基辛格博士的時候,恰逢我從東北農場回北京探親。但是對這一歷史事件,老爹對我守口如瓶。細數起來,從老爹1962年出任中國駐英國代辦起,到1967年他回國挨批鬥,再到我去東北,哥哥參軍,全家天各一方的離別已十多年。所以見我回到家裡,老爹很高興。然而在我休假期間,他卻忙得早出晚歸,難得見面。我問老爹他在忙些什麼?他說:“不能講”。我和當時也從部隊回家探親的表弟根據他寫字臺上放的書,猜測說,“你是在研究日本問題”。他笑而不答。我又猜他每天去什麼地方,他還是不置可否。

臨近我離京那幾天,老爹更忙了,最後乾脆不住在家裡了(後來才知道參加接待的人員都住進了釣魚臺國賓館)。我和媽媽既無他的位址也無電話,只能等他打電話回來。我很想在臨走前見老爹一面,可是卻未能如願。我離京前一天,老爹打來電話,問我哪天上火車。我說,明天(7月9日),並問他當晚能否回來?老爹沉默了片刻,很遺憾地說:“不行,實在回不來。”我又問你究竟在忙什麼,他又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過些天你就會知道了”。

7月9日,我帶著未能同老爹告別的遺憾登上了返回東北的火車。7月16日,我從廣播中聽到關於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7月9日至11日秘密訪問北京的新聞公報。我這才恍然猜到,原來老爹顧不上天倫之樂,很可能是在參與這件大事。

機智地把難題還給了美國人

上世紀70年代初,老爹以周恩來總理助理的身份接待了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對北京的秘密訪問,之後在1972年2月,接待了美國總統尼克森首次訪華的“破冰之旅”。在一次晚宴上,和他同桌的美國助理國務卿格林拿中國的五星紅旗跟老爹說事:“你們的國旗底色是紅的,為什麼五顆星是黃顏色?五顆星為什麼是一大四小?”

這個問題雖然有標準答案,可是老爹想,按標準答案回答他,他不定又會問出什麼難纏的新問題,於是就反問格林:“你們美國的國旗,有50顆星,代表你們50個州,13條杠,代表最早獨立的北美13州,對吧?”格林說是。老爹繼續說:“這13條杠,7條紅的,6條白的,對吧?”格林回答,“不錯”。老爹開始犯“壞”了:“那你說說,哪7個州是紅的?哪6個州是白的?為什麼這7個州紅,那6個州白?”格林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張口結舌答不出來,便去請教基辛格博士。博士搖著頭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簡直是教科書式的“反客為主”之計,或許這就是老爹多年做情報工作的基本功吧。

以打擊中共的士氣。這時候周總理就把代表團名單中老爹的名字勾掉了,換了另外一個人,大概是認為老爹目標比較大,換一個臺灣方面不那麼瞭解和痛恨的人,也許會好一些。但是換了人後,通知印航公司的乘客名單卻沒有換。飛機出事後,當時在印度使館工作並負責處理後事的我三姑夫婦看到老爹的名字,傷透了心,還互相安慰要“化悲痛為力量”。後來才知道,老爹根本沒有去。而老爹對前後這些安排及變化,一直毫不知情。直到1985年,萬隆會議召開30周年時,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召集當時一些老人座談,老爹才第一次得知他30年前差一點就成了烈士。

基辛格訪華,老爹守口如瓶

1971年夏,老爹參加接待秘密訪華的基辛格博士的時候,恰逢我從東北農場回北京探親。但是對這一歷史事件,老爹對我守口如瓶。細數起來,從老爹1962年出任中國駐英國代辦起,到1967年他回國挨批鬥,再到我去東北,哥哥參軍,全家天各一方的離別已十多年。所以見我回到家裡,老爹很高興。然而在我休假期間,他卻忙得早出晚歸,難得見面。我問老爹他在忙些什麼?他說:“不能講”。我和當時也從部隊回家探親的表弟根據他寫字臺上放的書,猜測說,“你是在研究日本問題”。他笑而不答。我又猜他每天去什麼地方,他還是不置可否。

臨近我離京那幾天,老爹更忙了,最後乾脆不住在家裡了(後來才知道參加接待的人員都住進了釣魚臺國賓館)。我和媽媽既無他的位址也無電話,只能等他打電話回來。我很想在臨走前見老爹一面,可是卻未能如願。我離京前一天,老爹打來電話,問我哪天上火車。我說,明天(7月9日),並問他當晚能否回來?老爹沉默了片刻,很遺憾地說:“不行,實在回不來。”我又問你究竟在忙什麼,他又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過些天你就會知道了”。

7月9日,我帶著未能同老爹告別的遺憾登上了返回東北的火車。7月16日,我從廣播中聽到關於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7月9日至11日秘密訪問北京的新聞公報。我這才恍然猜到,原來老爹顧不上天倫之樂,很可能是在參與這件大事。

機智地把難題還給了美國人

上世紀70年代初,老爹以周恩來總理助理的身份接待了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對北京的秘密訪問,之後在1972年2月,接待了美國總統尼克森首次訪華的“破冰之旅”。在一次晚宴上,和他同桌的美國助理國務卿格林拿中國的五星紅旗跟老爹說事:“你們的國旗底色是紅的,為什麼五顆星是黃顏色?五顆星為什麼是一大四小?”

這個問題雖然有標準答案,可是老爹想,按標準答案回答他,他不定又會問出什麼難纏的新問題,於是就反問格林:“你們美國的國旗,有50顆星,代表你們50個州,13條杠,代表最早獨立的北美13州,對吧?”格林說是。老爹繼續說:“這13條杠,7條紅的,6條白的,對吧?”格林回答,“不錯”。老爹開始犯“壞”了:“那你說說,哪7個州是紅的?哪6個州是白的?為什麼這7個州紅,那6個州白?”格林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張口結舌答不出來,便去請教基辛格博士。博士搖著頭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簡直是教科書式的“反客為主”之計,或許這就是老爹多年做情報工作的基本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