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職場爸爸生活圖鑒：高齡奶爸在曬娃，90後新手爸爸卻後悔了
壓力增大?
社交減少?
情緒變壞?
職場爸爸，你還好嗎？
父親節剛剛過去,在曬禮物、曬照片以後,爸爸的存在感或多或少被稍微地刷了一把。然而,必須承認的是:在各種職場問題的討論中,職場爸爸往往是容易被忽略的一群。
那麼,職場爸爸的生存狀況如何?生兒育女對他們的事業有多大的影響?他們是否期盼二孩到來?為了孩子,他們願不願意退居幕後,辭職回歸家庭成為“全職爸爸”?對於完整的職場家庭話題,爸爸和媽媽,男性和女性是一個整體,永遠無法分開來對待。
近期,智聯招聘針對廣州地區的937位元職場爸爸發起問卷調研,分別從生育意願、職業發展影響、夫妻生活等多個方面進行了調查。調查結果發現,廣州的職場爸爸們以一孩家庭居多,超八成表示近期並不想要第二個小孩,生活壓力大是最主要因素,另外身體素質不允許和工作環境限制這些都是他們顧慮的因素。
此外,接近五成的職場爸爸認為,生兒育女對自己的職場規劃毫無影響,這個數字跟前段時間發佈的《2017年職場媽媽生存狀況調查報告》相對比差別讓人紮心——有超過九成女性認為孩子的到來影響自己職場發展。
如果家庭有需要,是否願意辭職回歸家庭當一個全職爸爸呢?僅有百分之五的受訪者表示願意。
專家解讀報告稱,孩子對職場爸爸影響最大的部分更多集中在經濟壓力方面,尤其隨著一線城市房價水準的不斷上漲,部分職場爸爸“青中年焦慮症”隨之不斷加重。處於這段時期的他們往往是家庭棟樑,上有老,下有小,使得他們在職場中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不敢犯錯,害怕丟了飯碗。
專家建議,職場爸爸不要過於焦慮,建議儘早做好事業規劃。
有人感歎養娃太燒錢,啃老真無奈;有人坐言起行去創業,想給孩子樹立好榜樣;有人從帶娃中學到理解包容和耐心,給職業發展加分;也有人選擇退居幕後,當一個照顧孩子兼打理家庭大小事務的全職爸爸……廣州CBD職場裡的爸爸們,有著相似的幸福,卻也有著不同的壓力和困惑。
■新快報記者 羅韻/文 廖木興/圖
創業中的單親爸爸：“老爸的雙手要去賺錢養你,就沒辦法天天抱著你”
年過四旬的馬先生三年前跟前妻離異,前妻去國外發展,他一個人帶著兩歲多的女兒在廣州生活。
當時,他已經在某大型民營機械企業工作了十年,當上了高層管理,自我感覺在事業上已經有了一定的積累,想創業的心蠢蠢欲動。可是,身邊人都勸說,一個單親爸爸撫養女兒不容易,工作上應該力求安穩。如果他執意要去創業,這個家庭的經濟狀況就會遭遇比較大的改變。
經過大半年的深思熟慮,他決定破釜沉舟,當一個“千夫所指”的創業單親爸爸,“這個創業專案是根據我十多年職場積累而來的資源產生,是成熟的一個計畫,我比較有把握。如果成功,能夠給我和女兒帶來更好的物質生活。我可以憑自己的能力,送女兒就讀國際學校,出國留學,然後給她買房子。如果一直得過且過地做著之前那份工作,雖然目前看是穩定了,但是錯過了絕佳的機會,若干年以後面對新的科技、新的人才和市場,一定會被淘汰掉,那個時候我和女兒靠什麼生活?”
此外,他內心也認為,自己應該做一個勇敢、有行動力的老爸,為女兒樹立一個好的榜樣,“花多少錢上早教,不如自己當一個坐言起行的老爸來得有效。”
去年,女兒正式入讀幼稚園,他正式離開原公司開始了創業生涯。搬離了位於珠江新城高端寫字樓內的獨立辦公室,他在家附近的商住公寓裡租下一個單位作為三五個員工的辦公室。除了投入抵押房產的貸款和全部存款以外,生活上為了減少開支,他停止了女兒的週末興趣班,只保留了她很喜歡的美術班,辭退了家裡的保姆,把老家的母親接過來幫忙照顧女兒。
每當母親抱怨孩子太孤獨太冷清,他都會反駁,讓孩子早點學會獨處、自己照顧自己,以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讓她在溫室裡長大,反而難以面對艱難的社會。“老爸的雙手要去賺錢養你,就沒辦法天天抱著你”,他承認,自己甚至是有意地去培養孩子獨處的能力和習慣。
幼稚園老師曾提出,他的女兒有點過於內向,然而他認為,目前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將來。“這些現實的道理,她長大了就會懂得。我不求她有什麼特長或者學習成績特別好,只想養成她堅強獨立的性格。希望老爸的經歷能夠讓她明白,不要依賴任何人,自己去努力地踏實地奮鬥和生活,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
啃老中的90後爸爸：“如果孩子來得晚一些,職場心態會更從容”
長著一張娃娃臉,戴著黑框眼鏡、在廣州一家IT硬體生產企業上班的小曹看起來還是個大學生,卻已經當了爸爸,是身邊朋友眼裡的人生贏家。
由於身為90後的兩夫妻剛參加工作不久,還處在入不敷出的狀態,別說購房首付,連存款都沒有,平時的花銷主要靠信用卡,月底讓各自的父母來還款。小曹目前借住在妻子父母的老房子裡,一家五口人擠在兩房一廳,夫妻倆住一間房,老岳母陪著娃住一間,老岳父只好在客廳的沙發上過夜。為了照顧孩子,妻子辭職當了全職媽媽,這個家庭想要改善生活條件,貌似遙遙無期。
從前的公司位於蘿崗,家住越秀區的小曹每天花費許多時間在上下班路上,在孩子出生以前,他只在週末回家,平時就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裡,可是後來為了照顧家庭,只好每天來回奔波。
今年,他跳槽到同在越秀區的一家國有企業工作,圖的就是離家近,方便照顧妻兒。薪酬方面有微漲,可是卻不像之前公司提供免費的交通和食堂,開支方面大為增加,這樣算下來,出乎他意料的是到手的錢還少了許多。
“現在,我一個月只賺六千塊錢,養活自己都勉強,月底要靠爸媽接濟,更不用說養老婆孩子了。事實上,老婆孩子都是岳父岳母在出錢養。”
小曹的工資卡在妻子手裡,用來作家庭開銷。在家人的要求下,他改為騎共用單車上下班,只要天氣不太炎熱就帶飯去公司吃,晚上加班叫外賣也叫最便宜的,平時口袋裡只有少於五十塊錢的現金。他戒掉煙酒,買什麼東西甚至日用品都要向妻子報備,平時幾乎沒有娛樂活動,要花錢的聚會儘量不參加,同事們相約的培訓和充電課程也儘量拒絕,除了帶娃,就是趁娃睡著的時候玩玩免費的手機遊戲。
小曹說,在職場上他並不是毫無上進心,踏實誠懇的工作態度也讓他屢屢獲得同事領導的好評,他的工作表現甚至比公司裡的同齡人更出色。上司告訴他,只要踏實積累,假以時日他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實現自己的個人發展。
“他說,年輕人應該以學本事成才為主,多奉獻、多充電、多參加集體活動,跟大家打成一片,不應該對小錢太過於斤斤計較,以後賺錢的機會有的是。”但是這位上司不知道的是,小曹家裡嗷嗷待哺的娃,全職的妻子已經等不及他期許的“假以時日”了。
小曹心裡也明白,對於大多數沒有背景、天資也有限的普通人來說,職場發展並不是一步登天、一夜暴富的事情,需要許多年的積累和抓住機遇。現在他沒有錢也沒有時間來投資自己,只能熬著,盼著,凡事想開一點,內心悄悄寄望於生活有天忽然會變得好起來。
跟妻子沉浸在新手媽媽的喜悅中略有不同,小曹很少在朋友圈發孩子的照片。他承認,他內心其實是有點後悔的。“孩子很可愛,但是如果他能來得晚一些,讓他的爸爸媽媽更有準備一些,可能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情。講真,如果不是結婚要孩子太早,我不用在事業上那麼急於求成,那麼斤斤計較,工作心態會更從容,也能走得更遠。”
親手帶娃的高齡奶爸：“溫馨投入的家庭生活,讓我學會包容、耐心和理解”
在哈利39歲生日的次日,跟他同齡的妻子誕下了龍鳳胎,歷經了“高齡”孕育的不易,兩人對孩子的到來倍感珍惜和幸運,更是朋友們眼中兒女雙全的羡慕對象。
哈利是一名自認為事業頗有成的廣告人,從美國留學海歸以後在廣州一家國際4A廣告公司任職創意總監,年薪四十萬元左右,妻子在一家民辦高校當教師,工作時間靈活而清閒。他說,他負責提供物質基礎,妻子負責貢獻時間和精力,在孩子出生以前,他們對每個步驟都進行了周密的準備和策劃。
哈利陪伴妻子參加了每一節新手父母課堂,還有社區裡開辦的音樂早教中心。週末的時候,兩人會安排植物園或美術館、博物館的行程,既放鬆身心,也順便對肚子裡的孩子進行胎教。
他提前半年就開始物色育兒嫂和月子中心,妻子生產以後,他婉拒了雙方父母想來幫忙的要求,把妻子送進珠江新城一家商住公寓裡開辦的月子中心,還貼心地送上了產後恢復身材的健身課程。妻子住在月子中心的時候,他這個新手奶爸一邊上班,一邊在育兒嫂的幫助下學習照顧新生兒,雖然上司體貼地給他批了兩周陪產假,並且對他的遲到早退“睜隻眼閉隻眼”,哈利覺得自己還是忙碌得不可開交。
“之所以婉拒了父母的幫忙,是想要親自參與孩子的一切,”哈利說,帶娃對他來說不是負擔,不是工作,而是一種享受和權利,他希望能經歷一雙兒女人生的起點,親手照顧他們一點一滴地長大,不錯過他們的每個重要時刻。
也有身邊的同事說,男人應該將重心放在工作上,賺更多的錢才能給妻子和孩子有保障的生活,而不是像家庭主婦一樣把時間精力都耗費在婆婆媽媽的事情上面。可是,哈利並不認可這樣的說法。
“在一個家庭裡面,爸爸和媽媽的角色同樣重要,沒有說照顧孩子就是專門屬於媽媽的活,然後爸爸只需要在旁邊看著,像個透明人,沒有這種道理。誠然作為男人應該賺錢養家,可是讓一個家庭溫馨地運轉起來,並不是用錢就能辦到的,家人需要溫情,需要關懷,需要花時間和心思去陪伴。孩子們需要在有愛的家庭氣氛裡長大,而不是冷漠的、只知道用金錢衡量一切的環境。”
他認為,自己的事業和經濟積累已經到達了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身邊的無效社交隨著職位上升也減少了許多,這些前置條件讓他可以抽出更多精力投入到家庭生活中去,而不必擔心生活品質下降。“為了積累人脈、增長見識或者混個臉熟,一些場合在年輕時候那是必到的,現在這樣的場合越來越少了,即使不出席也不會影響我的事業發展。我已經大致能掌控自己的工作、社交時間安排,而不是讓日程表跟著外界的因素走。我認為,這樣的職場狀態下,能為孩子成長創造好的條件。”
哈利衷心相信,在條件都準備好的情況下,溫馨穩定的家庭生活,對他日後的職場乃至人生道路起到前所未有的正面影響,“通過親手照顧產婦和孩子,我自己也成熟了許多,跟年輕的銳氣、鋒利相比,學會了共情、包容、耐心還有聆聽,在工作中少了鋒芒,對團隊、客戶多了一分理解。從前只知道推進事,現在知道要關注人,這些對職場進步,突破天花板顯然很有用。”他說,很多同齡的同事也先後遭遇職業和生活的“中年危機”,而對家庭生活的投入經營,著意去創造有愛的氣氛,這些讓他感到治癒。
“連我太太都嫉妒我跟孩子們的關係更好一些,看起來好像是我在照顧他們,其實是他們的到來讓我得到成長,幫助我很多。”哈利說。
回歸家庭的全職爸爸：“老婆賺錢都上交,家裡大小事情我做主”
在姜先生一家居住的高尚住宅社區裡,他被鄰居們稱為“葛小姐(姜太太)的老公”,因為這個社區裡居住了一大撥互聯網創業者的家屬,姜太太是其中的佼佼者,現任廣州一家互聯網公司的高管,平時在秘書和司機的陪伴下風風火火地出入社區,是鄰居們眼裡的名人。
跟太太相比,姜先生就低調許多。很少人知道,他也曾經是一個程式師,任職于某上市門戶網站。六年前,因為公司遭遇財務危機謀求轉型,他所在的專案被撤掉,人員要不離開,要不從事全新的方向。在那個時候,恰好姜先生的兒子準備上小學,他就索性辭職離開,回歸家庭當上了陪太子讀書的全職爸爸。
妻子出差的時候居多,家裡大多數時間只有父子倆。孩子快要小升初考試,妻子制定了詳細的學習計畫,姜先生負責監督執行。他每天早上七點起床,做好早餐遛完狗,叫醒孩子,開車送去學校以後,自己就回家上上網,玩玩遊戲,有時候跟朋友出去打羽毛球,下午買菜做好飯裝盒,讓放學的孩子在車上吃完,直接送去各種補習班,下課回家以後還要陪兒子做功課……全職爸爸的生活也是很忙碌。
只是,在社區鄰居的眼裡,全職爸爸畢竟是稀有物種。當男士們都西裝革履出發上班的時候,他穿著T恤短褲漁夫鞋,悠閒地在菜市場來回晃蕩;當媽媽和老人在小學校門前接送、在家長會上討論的時候,只有他“萬紅叢中一點綠”——有人說他不像個男人,也有人羡慕他好福氣。
回歸家庭,姜先生認為那並不是個艱難的決定。“在理工男的腦子看來,事情也簡單,錢夠用的前提下,爸爸和媽媽有一方全職陪伴孩子,對孩子自然是好的。如果讓我老婆全職,靠我那時的一份工資不足以讓三口人過上體面的生活,更何況當時我的工作還面臨著危機和變動;如果我全職,我老婆賺的錢夠我們用有餘。我做全職爸爸,是當時家庭財務情況下的最優選擇,所以我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即使撇開經濟因素,姜先生說,當時的工作他並不太喜歡,性格內向腦子簡單的他在辦公室中也跟同事關係一般,日復一日高強度的加班並不開心,身體也不適應。然而姜太太跟他截然相反,她對自己的工作充滿熱情,每天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連生孩子的當天早上還在公司跟客戶開會,後來由老闆派車把她送到醫院,直到進產房前還在看合同、打電話。
“如果讓她全職就太殘忍了,她有權選擇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份職業夢想讓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發亮,我當初追求她,就是因為愛上她的這一面。很多人覺得女人賺錢就會女強男弱,男人活得憋屈,其實並不是這樣,多的是男人賺錢養家,然後家裡一切都聽老婆的。我老婆負責把錢拿回家就完事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小到買什麼菜,大到兒子讀哪個學校,在哪個樓盤買房,都是我在做主,花錢的學問不比賺錢少,我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啊。”
對於身邊其他人的看法甚至閒言碎語,姜先生表示他們家完全不在乎。“每個家庭的具體情況不一樣,所以不能說一刀切,男人工作女人在家,這個邏輯太簡單粗暴。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腳知道,日子是我們在過,當然要按照我們自己的想法來,怎麼舒服怎麼來。”
你說他是兒女雙全的人生贏家？他說自己忙得連上班都快沒空了
跟職場媽媽一樣,職場爸爸肩上也挑著千斤重擔,既要事業上進、賺錢養家,又要承擔家務、照顧老小,在全家人殷殷期盼下扮演著家庭頂樑柱的角色。《2017年廣州地區職場爸爸生存狀況調查報告》指出,接近五成的職場爸爸認為,生兒育女對自己的職場規劃毫無影響。然而,在新快報記者日前所做的一份小調查發現,絕大多數的職場爸爸認為,擁有孩子之後,尤其是二孩之後所帶來的影響,其實都是“蠻大的”。一句話總結就是:忙!
■新快報記者 羅韻/文 廖木興/圖
一孩是甜蜜,二孩要量力而為
新快報記者訪問的眾多職場爸爸幾乎一致表示,對待二孩要量力而為,在沒有足夠的條件下要二孩,對整個家庭都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二孩爸爸徐先生是一名90後,在廣州一家互聯網公司任職。他坦言,“都說孩子是爸媽甜蜜的負擔,一孩是甜蜜,到二孩就是負擔了”。徐先生說,夫婦兩人在雙方老人的催促下,“糊裡糊塗就生了兩個”,孩子出生以後才發現,自己都還是寶寶的小倆口根本無法應付這樣的局面。小兩居擠著大人、孩子和老人,每天過得雞飛狗跳,新婚的浪漫溫馨蕩然無存,只剩下兩個孩子的嗷嗷叫,老人的嘮叨埋怨聲,對於這些,媽媽很委屈,爸爸很心累。
“有了兩個孩子的負擔以後,對待工作不敢任性了,以前幹得不開心或者被老闆說幾句就跳槽,現在完全不敢了,職場上受了啥委屈都只能自己吞下去,還不是怕家裡兩個孩子斷了口糧?”
同為二孩爸爸的鐘先生在廣州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雖然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但是有了第二個孩子以後,他還是發現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很大改變。“以前爭取表現,加班出差都沖在第一個,現在躲都躲不及,實在落到我頭上都要找理由推掉——不是我不求上進,關鍵是家裡老婆一個人搞不定兩個娃呀。現在,我一下班就得馬上飛回家幫忙。有時候眼睜睜看著表現的機會,甚至升職加薪的好事落在能力不如我的同事頭上,羡慕嫉妒恨之餘也無奈,人家能為工作付出私人時間,我現在不是沒這個條件嘛。”他感歎,希望孩子們長大一些,自己能“重獲自由”。
在某事業單位工作的沈先生今年剛剛進入“兒女雙全”的人生贏家圈,人前風光得意,背後卻也有點小抱怨。雖然家裡有岳母和老婆,但是要照看好兩個活蹦亂跳的娃,當爸爸的也不能缺席。他懷念的是一孩的時候,除了上班、帶娃,他還能在週末有些自己的社交時光,跟朋友們聚會玩玩桌遊、約一場足球或者去大排檔吃個宵夜,那是他緩解壓力的主要方式。可是沒想到,二孩出生以後,這點小確幸也被“剝奪”了——“家裡多了一個娃,事情多了N倍,小娃要吃,大娃要出去玩;小娃要拉,大娃在哭鬧;小娃要睡覺,大娃卻喊餓……家裡幾個大人,三頭六臂都應付不過來,哪裡還有什麼自己的時間,我快要忙得連上班都沒空了。”
想工作極速重回正軌?老人是最大助力
受訪的廣州CBD職場爸爸中,普遍表示孩子的到來對自己的職業發展影響較小,也許剛剛降生的時候新手爸媽會手忙腳亂一陣子。這其中最主要的助力還是老人的幫助,在家人的共同努力下度過適應期,工作很快就能重回正軌。
任職于廣州一銀行的新手爸爸屠先生坦言,自己在孩子降生的這段時間,“付出的精力遠遠不如妻子和岳母”。自從五個月前女兒出生以來,為了不影響正常休息,保證上班的精力集中,他就搬到書房,跟妻子分房而居。女兒跟妻子一起睡主臥的大床,外地的岳母特地趕來,在主臥搭了一個折疊小床,方便夜裡照顧寶寶。如此一來,他只需要下班的時候陪寶寶玩一會兒,拍點照片和視頻發發朋友圈,“老人不放心,怕我手腳重。”
雖然單位領導提出了陪產假,但是屠先生婉拒了這番好意,照常上班,他認為,家裡帶孩子他作為大男人幫不上什麼忙,努力工作升職加薪,才是對家庭最大的貢獻。
家有小學生的某影視公司職員毛先生也強調了雙方老人的貢獻,“跟岳父母住在同一個社區,我和老婆要上班,孩子幾乎一直是老人在帶,吃飯睡覺都在老人家裡。很多朋友都羡慕我們倆,雖然已婚有娃,卻常常過二人世界的生活,從來不買菜做飯,下班就一起去約會吃大餐看電影,玩高興才回家。平時該加班加班,該出差出差,可以說是沒有後顧之憂。真不敢想像沒有他們幫忙,我們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子。”
他說,老人體貼夫妻倆上班辛苦,主動把照顧孩子的活攬下來,這幾年來孩子健健康康地長大,他和妻子兩人感情很好,事業發展也沒耽誤。
兒子已經上初中的獵頭公司顧問宋先生說,他的父母雖然沒有包辦照顧孫子的責任,但是每當夫妻倆要出差或加班的時候,老人總是及時挺身而出,“平時每天給我們做飯煲湯,洗衣服打掃衛生,分擔了很多家務的壓力”。
辭職當全職爸爸?NO!不利於家庭和諧
在新快報記者訪問到的數十位CBD職場爸爸中,只有姜先生一位是全職爸爸的狀態,此外也沒有其他受訪者表示願意考慮辭去目前的工作成為全職爸爸。其中的原因,除了經濟因素、傳統觀念和親友的看法,男方全職不利於長期維護良好家庭關係也是比較多人認可的觀點。
“娃不想養了,太累,沒錢”,任職于廣州一家新媒體公司的90後爸爸陳先生開玩笑說,在一線城市高房價、高消費的壓力下,作為普通白領,兩個人的工資養娃都已經很艱難,無法想像其中一個人辭職在家,“那一堆的房貸車貸奶粉錢帳單咋辦?”
某證券公司職員龔先生在財務方面略有積累,但是他認為,培養孩子的開銷遠遠不止吃穿,優質的教育更是無底洞,作為家長應該要未雨綢繆。
“我兒子剛出生的時候,老婆跟我商量說想要全職,我果斷說你必須出去上班。家裡不是沒有奶粉錢,而是要為孩子以後讀好學校、出國留學做打算,攢錢。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們這代人跳出農門來到大城市就算贏家了,到了下一代,很多人會把孩子送出國讀書,以後孩子說同學朋友都出國了,他也想去國外讀書你怎麼辦?”
布先生夫妻兩人都是資深律師,強強聯合的家庭自然擁有比大多數人優越的經濟條件,女兒降生以後,他們不是沒有討論過夫妻其中一方全職在家,可是因為兩人都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而作罷。布先生告訴記者,自己和全家人都有較深的傳統觀念,主張男主外、女主內,無法接受全職爸爸,伸手向老婆要錢花的生活。“即使我能接受,我的父母兄弟和親朋好友都會不理解,我們家會成為他們口中的一個笑話。”
他還考慮到,長期的“女強男弱”不利於家庭和諧,“別人家都是老公賺錢老婆花,我們家靠女人養活,久而久之,尤其是工作遇到挫折的時候,我老婆也會覺得委屈,覺得我這個老公不稱職、沒用。給女兒的影響也不好,怕她以後有樣學樣,去找一個隻會靠她來養活的老公。”
可是,身邊人都勸說,一個單親爸爸撫養女兒不容易,工作上應該力求安穩。如果他執意要去創業,這個家庭的經濟狀況就會遭遇比較大的改變。經過大半年的深思熟慮,他決定破釜沉舟,當一個“千夫所指”的創業單親爸爸,“這個創業專案是根據我十多年職場積累而來的資源產生,是成熟的一個計畫,我比較有把握。如果成功,能夠給我和女兒帶來更好的物質生活。我可以憑自己的能力,送女兒就讀國際學校,出國留學,然後給她買房子。如果一直得過且過地做著之前那份工作,雖然目前看是穩定了,但是錯過了絕佳的機會,若干年以後面對新的科技、新的人才和市場,一定會被淘汰掉,那個時候我和女兒靠什麼生活?”
此外,他內心也認為,自己應該做一個勇敢、有行動力的老爸,為女兒樹立一個好的榜樣,“花多少錢上早教,不如自己當一個坐言起行的老爸來得有效。”
去年,女兒正式入讀幼稚園,他正式離開原公司開始了創業生涯。搬離了位於珠江新城高端寫字樓內的獨立辦公室,他在家附近的商住公寓裡租下一個單位作為三五個員工的辦公室。除了投入抵押房產的貸款和全部存款以外,生活上為了減少開支,他停止了女兒的週末興趣班,只保留了她很喜歡的美術班,辭退了家裡的保姆,把老家的母親接過來幫忙照顧女兒。
每當母親抱怨孩子太孤獨太冷清,他都會反駁,讓孩子早點學會獨處、自己照顧自己,以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讓她在溫室裡長大,反而難以面對艱難的社會。“老爸的雙手要去賺錢養你,就沒辦法天天抱著你”,他承認,自己甚至是有意地去培養孩子獨處的能力和習慣。
幼稚園老師曾提出,他的女兒有點過於內向,然而他認為,目前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將來。“這些現實的道理,她長大了就會懂得。我不求她有什麼特長或者學習成績特別好,只想養成她堅強獨立的性格。希望老爸的經歷能夠讓她明白,不要依賴任何人,自己去努力地踏實地奮鬥和生活,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
啃老中的90後爸爸：“如果孩子來得晚一些,職場心態會更從容”
長著一張娃娃臉,戴著黑框眼鏡、在廣州一家IT硬體生產企業上班的小曹看起來還是個大學生,卻已經當了爸爸,是身邊朋友眼裡的人生贏家。
由於身為90後的兩夫妻剛參加工作不久,還處在入不敷出的狀態,別說購房首付,連存款都沒有,平時的花銷主要靠信用卡,月底讓各自的父母來還款。小曹目前借住在妻子父母的老房子裡,一家五口人擠在兩房一廳,夫妻倆住一間房,老岳母陪著娃住一間,老岳父只好在客廳的沙發上過夜。為了照顧孩子,妻子辭職當了全職媽媽,這個家庭想要改善生活條件,貌似遙遙無期。
從前的公司位於蘿崗,家住越秀區的小曹每天花費許多時間在上下班路上,在孩子出生以前,他只在週末回家,平時就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裡,可是後來為了照顧家庭,只好每天來回奔波。
今年,他跳槽到同在越秀區的一家國有企業工作,圖的就是離家近,方便照顧妻兒。薪酬方面有微漲,可是卻不像之前公司提供免費的交通和食堂,開支方面大為增加,這樣算下來,出乎他意料的是到手的錢還少了許多。
“現在,我一個月只賺六千塊錢,養活自己都勉強,月底要靠爸媽接濟,更不用說養老婆孩子了。事實上,老婆孩子都是岳父岳母在出錢養。”
小曹的工資卡在妻子手裡,用來作家庭開銷。在家人的要求下,他改為騎共用單車上下班,只要天氣不太炎熱就帶飯去公司吃,晚上加班叫外賣也叫最便宜的,平時口袋裡只有少於五十塊錢的現金。他戒掉煙酒,買什麼東西甚至日用品都要向妻子報備,平時幾乎沒有娛樂活動,要花錢的聚會儘量不參加,同事們相約的培訓和充電課程也儘量拒絕,除了帶娃,就是趁娃睡著的時候玩玩免費的手機遊戲。
小曹說,在職場上他並不是毫無上進心,踏實誠懇的工作態度也讓他屢屢獲得同事領導的好評,他的工作表現甚至比公司裡的同齡人更出色。上司告訴他,只要踏實積累,假以時日他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實現自己的個人發展。
“他說,年輕人應該以學本事成才為主,多奉獻、多充電、多參加集體活動,跟大家打成一片,不應該對小錢太過於斤斤計較,以後賺錢的機會有的是。”但是這位上司不知道的是,小曹家裡嗷嗷待哺的娃,全職的妻子已經等不及他期許的“假以時日”了。
小曹心裡也明白,對於大多數沒有背景、天資也有限的普通人來說,職場發展並不是一步登天、一夜暴富的事情,需要許多年的積累和抓住機遇。現在他沒有錢也沒有時間來投資自己,只能熬著,盼著,凡事想開一點,內心悄悄寄望於生活有天忽然會變得好起來。
跟妻子沉浸在新手媽媽的喜悅中略有不同,小曹很少在朋友圈發孩子的照片。他承認,他內心其實是有點後悔的。“孩子很可愛,但是如果他能來得晚一些,讓他的爸爸媽媽更有準備一些,可能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情。講真,如果不是結婚要孩子太早,我不用在事業上那麼急於求成,那麼斤斤計較,工作心態會更從容,也能走得更遠。”
親手帶娃的高齡奶爸：“溫馨投入的家庭生活,讓我學會包容、耐心和理解”
在哈利39歲生日的次日,跟他同齡的妻子誕下了龍鳳胎,歷經了“高齡”孕育的不易,兩人對孩子的到來倍感珍惜和幸運,更是朋友們眼中兒女雙全的羡慕對象。
哈利是一名自認為事業頗有成的廣告人,從美國留學海歸以後在廣州一家國際4A廣告公司任職創意總監,年薪四十萬元左右,妻子在一家民辦高校當教師,工作時間靈活而清閒。他說,他負責提供物質基礎,妻子負責貢獻時間和精力,在孩子出生以前,他們對每個步驟都進行了周密的準備和策劃。
哈利陪伴妻子參加了每一節新手父母課堂,還有社區裡開辦的音樂早教中心。週末的時候,兩人會安排植物園或美術館、博物館的行程,既放鬆身心,也順便對肚子裡的孩子進行胎教。
他提前半年就開始物色育兒嫂和月子中心,妻子生產以後,他婉拒了雙方父母想來幫忙的要求,把妻子送進珠江新城一家商住公寓裡開辦的月子中心,還貼心地送上了產後恢復身材的健身課程。妻子住在月子中心的時候,他這個新手奶爸一邊上班,一邊在育兒嫂的幫助下學習照顧新生兒,雖然上司體貼地給他批了兩周陪產假,並且對他的遲到早退“睜隻眼閉隻眼”,哈利覺得自己還是忙碌得不可開交。
“之所以婉拒了父母的幫忙,是想要親自參與孩子的一切,”哈利說,帶娃對他來說不是負擔,不是工作,而是一種享受和權利,他希望能經歷一雙兒女人生的起點,親手照顧他們一點一滴地長大,不錯過他們的每個重要時刻。
也有身邊的同事說,男人應該將重心放在工作上,賺更多的錢才能給妻子和孩子有保障的生活,而不是像家庭主婦一樣把時間精力都耗費在婆婆媽媽的事情上面。可是,哈利並不認可這樣的說法。
“在一個家庭裡面,爸爸和媽媽的角色同樣重要,沒有說照顧孩子就是專門屬於媽媽的活,然後爸爸只需要在旁邊看著,像個透明人,沒有這種道理。誠然作為男人應該賺錢養家,可是讓一個家庭溫馨地運轉起來,並不是用錢就能辦到的,家人需要溫情,需要關懷,需要花時間和心思去陪伴。孩子們需要在有愛的家庭氣氛裡長大,而不是冷漠的、只知道用金錢衡量一切的環境。”
他認為,自己的事業和經濟積累已經到達了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身邊的無效社交隨著職位上升也減少了許多,這些前置條件讓他可以抽出更多精力投入到家庭生活中去,而不必擔心生活品質下降。“為了積累人脈、增長見識或者混個臉熟,一些場合在年輕時候那是必到的,現在這樣的場合越來越少了,即使不出席也不會影響我的事業發展。我已經大致能掌控自己的工作、社交時間安排,而不是讓日程表跟著外界的因素走。我認為,這樣的職場狀態下,能為孩子成長創造好的條件。”
哈利衷心相信,在條件都準備好的情況下,溫馨穩定的家庭生活,對他日後的職場乃至人生道路起到前所未有的正面影響,“通過親手照顧產婦和孩子,我自己也成熟了許多,跟年輕的銳氣、鋒利相比,學會了共情、包容、耐心還有聆聽,在工作中少了鋒芒,對團隊、客戶多了一分理解。從前只知道推進事,現在知道要關注人,這些對職場進步,突破天花板顯然很有用。”他說,很多同齡的同事也先後遭遇職業和生活的“中年危機”,而對家庭生活的投入經營,著意去創造有愛的氣氛,這些讓他感到治癒。
“連我太太都嫉妒我跟孩子們的關係更好一些,看起來好像是我在照顧他們,其實是他們的到來讓我得到成長,幫助我很多。”哈利說。
回歸家庭的全職爸爸：“老婆賺錢都上交,家裡大小事情我做主”
在姜先生一家居住的高尚住宅社區裡,他被鄰居們稱為“葛小姐(姜太太)的老公”,因為這個社區裡居住了一大撥互聯網創業者的家屬,姜太太是其中的佼佼者,現任廣州一家互聯網公司的高管,平時在秘書和司機的陪伴下風風火火地出入社區,是鄰居們眼裡的名人。
跟太太相比,姜先生就低調許多。很少人知道,他也曾經是一個程式師,任職于某上市門戶網站。六年前,因為公司遭遇財務危機謀求轉型,他所在的專案被撤掉,人員要不離開,要不從事全新的方向。在那個時候,恰好姜先生的兒子準備上小學,他就索性辭職離開,回歸家庭當上了陪太子讀書的全職爸爸。
妻子出差的時候居多,家裡大多數時間只有父子倆。孩子快要小升初考試,妻子制定了詳細的學習計畫,姜先生負責監督執行。他每天早上七點起床,做好早餐遛完狗,叫醒孩子,開車送去學校以後,自己就回家上上網,玩玩遊戲,有時候跟朋友出去打羽毛球,下午買菜做好飯裝盒,讓放學的孩子在車上吃完,直接送去各種補習班,下課回家以後還要陪兒子做功課……全職爸爸的生活也是很忙碌。
只是,在社區鄰居的眼裡,全職爸爸畢竟是稀有物種。當男士們都西裝革履出發上班的時候,他穿著T恤短褲漁夫鞋,悠閒地在菜市場來回晃蕩;當媽媽和老人在小學校門前接送、在家長會上討論的時候,只有他“萬紅叢中一點綠”——有人說他不像個男人,也有人羡慕他好福氣。
回歸家庭,姜先生認為那並不是個艱難的決定。“在理工男的腦子看來,事情也簡單,錢夠用的前提下,爸爸和媽媽有一方全職陪伴孩子,對孩子自然是好的。如果讓我老婆全職,靠我那時的一份工資不足以讓三口人過上體面的生活,更何況當時我的工作還面臨著危機和變動;如果我全職,我老婆賺的錢夠我們用有餘。我做全職爸爸,是當時家庭財務情況下的最優選擇,所以我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即使撇開經濟因素,姜先生說,當時的工作他並不太喜歡,性格內向腦子簡單的他在辦公室中也跟同事關係一般,日復一日高強度的加班並不開心,身體也不適應。然而姜太太跟他截然相反,她對自己的工作充滿熱情,每天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連生孩子的當天早上還在公司跟客戶開會,後來由老闆派車把她送到醫院,直到進產房前還在看合同、打電話。
“如果讓她全職就太殘忍了,她有權選擇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份職業夢想讓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發亮,我當初追求她,就是因為愛上她的這一面。很多人覺得女人賺錢就會女強男弱,男人活得憋屈,其實並不是這樣,多的是男人賺錢養家,然後家裡一切都聽老婆的。我老婆負責把錢拿回家就完事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小到買什麼菜,大到兒子讀哪個學校,在哪個樓盤買房,都是我在做主,花錢的學問不比賺錢少,我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啊。”
對於身邊其他人的看法甚至閒言碎語,姜先生表示他們家完全不在乎。“每個家庭的具體情況不一樣,所以不能說一刀切,男人工作女人在家,這個邏輯太簡單粗暴。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腳知道,日子是我們在過,當然要按照我們自己的想法來,怎麼舒服怎麼來。”
你說他是兒女雙全的人生贏家？他說自己忙得連上班都快沒空了
跟職場媽媽一樣,職場爸爸肩上也挑著千斤重擔,既要事業上進、賺錢養家,又要承擔家務、照顧老小,在全家人殷殷期盼下扮演著家庭頂樑柱的角色。《2017年廣州地區職場爸爸生存狀況調查報告》指出,接近五成的職場爸爸認為,生兒育女對自己的職場規劃毫無影響。然而,在新快報記者日前所做的一份小調查發現,絕大多數的職場爸爸認為,擁有孩子之後,尤其是二孩之後所帶來的影響,其實都是“蠻大的”。一句話總結就是:忙!
■新快報記者 羅韻/文 廖木興/圖
一孩是甜蜜,二孩要量力而為
新快報記者訪問的眾多職場爸爸幾乎一致表示,對待二孩要量力而為,在沒有足夠的條件下要二孩,對整個家庭都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二孩爸爸徐先生是一名90後,在廣州一家互聯網公司任職。他坦言,“都說孩子是爸媽甜蜜的負擔,一孩是甜蜜,到二孩就是負擔了”。徐先生說,夫婦兩人在雙方老人的催促下,“糊裡糊塗就生了兩個”,孩子出生以後才發現,自己都還是寶寶的小倆口根本無法應付這樣的局面。小兩居擠著大人、孩子和老人,每天過得雞飛狗跳,新婚的浪漫溫馨蕩然無存,只剩下兩個孩子的嗷嗷叫,老人的嘮叨埋怨聲,對於這些,媽媽很委屈,爸爸很心累。
“有了兩個孩子的負擔以後,對待工作不敢任性了,以前幹得不開心或者被老闆說幾句就跳槽,現在完全不敢了,職場上受了啥委屈都只能自己吞下去,還不是怕家裡兩個孩子斷了口糧?”
同為二孩爸爸的鐘先生在廣州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雖然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但是有了第二個孩子以後,他還是發現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很大改變。“以前爭取表現,加班出差都沖在第一個,現在躲都躲不及,實在落到我頭上都要找理由推掉——不是我不求上進,關鍵是家裡老婆一個人搞不定兩個娃呀。現在,我一下班就得馬上飛回家幫忙。有時候眼睜睜看著表現的機會,甚至升職加薪的好事落在能力不如我的同事頭上,羡慕嫉妒恨之餘也無奈,人家能為工作付出私人時間,我現在不是沒這個條件嘛。”他感歎,希望孩子們長大一些,自己能“重獲自由”。
在某事業單位工作的沈先生今年剛剛進入“兒女雙全”的人生贏家圈,人前風光得意,背後卻也有點小抱怨。雖然家裡有岳母和老婆,但是要照看好兩個活蹦亂跳的娃,當爸爸的也不能缺席。他懷念的是一孩的時候,除了上班、帶娃,他還能在週末有些自己的社交時光,跟朋友們聚會玩玩桌遊、約一場足球或者去大排檔吃個宵夜,那是他緩解壓力的主要方式。可是沒想到,二孩出生以後,這點小確幸也被“剝奪”了——“家裡多了一個娃,事情多了N倍,小娃要吃,大娃要出去玩;小娃要拉,大娃在哭鬧;小娃要睡覺,大娃卻喊餓……家裡幾個大人,三頭六臂都應付不過來,哪裡還有什麼自己的時間,我快要忙得連上班都沒空了。”
想工作極速重回正軌?老人是最大助力
受訪的廣州CBD職場爸爸中,普遍表示孩子的到來對自己的職業發展影響較小,也許剛剛降生的時候新手爸媽會手忙腳亂一陣子。這其中最主要的助力還是老人的幫助,在家人的共同努力下度過適應期,工作很快就能重回正軌。
任職于廣州一銀行的新手爸爸屠先生坦言,自己在孩子降生的這段時間,“付出的精力遠遠不如妻子和岳母”。自從五個月前女兒出生以來,為了不影響正常休息,保證上班的精力集中,他就搬到書房,跟妻子分房而居。女兒跟妻子一起睡主臥的大床,外地的岳母特地趕來,在主臥搭了一個折疊小床,方便夜裡照顧寶寶。如此一來,他只需要下班的時候陪寶寶玩一會兒,拍點照片和視頻發發朋友圈,“老人不放心,怕我手腳重。”
雖然單位領導提出了陪產假,但是屠先生婉拒了這番好意,照常上班,他認為,家裡帶孩子他作為大男人幫不上什麼忙,努力工作升職加薪,才是對家庭最大的貢獻。
家有小學生的某影視公司職員毛先生也強調了雙方老人的貢獻,“跟岳父母住在同一個社區,我和老婆要上班,孩子幾乎一直是老人在帶,吃飯睡覺都在老人家裡。很多朋友都羡慕我們倆,雖然已婚有娃,卻常常過二人世界的生活,從來不買菜做飯,下班就一起去約會吃大餐看電影,玩高興才回家。平時該加班加班,該出差出差,可以說是沒有後顧之憂。真不敢想像沒有他們幫忙,我們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子。”
他說,老人體貼夫妻倆上班辛苦,主動把照顧孩子的活攬下來,這幾年來孩子健健康康地長大,他和妻子兩人感情很好,事業發展也沒耽誤。
兒子已經上初中的獵頭公司顧問宋先生說,他的父母雖然沒有包辦照顧孫子的責任,但是每當夫妻倆要出差或加班的時候,老人總是及時挺身而出,“平時每天給我們做飯煲湯,洗衣服打掃衛生,分擔了很多家務的壓力”。
辭職當全職爸爸?NO!不利於家庭和諧
在新快報記者訪問到的數十位CBD職場爸爸中,只有姜先生一位是全職爸爸的狀態,此外也沒有其他受訪者表示願意考慮辭去目前的工作成為全職爸爸。其中的原因,除了經濟因素、傳統觀念和親友的看法,男方全職不利於長期維護良好家庭關係也是比較多人認可的觀點。
“娃不想養了,太累,沒錢”,任職于廣州一家新媒體公司的90後爸爸陳先生開玩笑說,在一線城市高房價、高消費的壓力下,作為普通白領,兩個人的工資養娃都已經很艱難,無法想像其中一個人辭職在家,“那一堆的房貸車貸奶粉錢帳單咋辦?”
某證券公司職員龔先生在財務方面略有積累,但是他認為,培養孩子的開銷遠遠不止吃穿,優質的教育更是無底洞,作為家長應該要未雨綢繆。
“我兒子剛出生的時候,老婆跟我商量說想要全職,我果斷說你必須出去上班。家裡不是沒有奶粉錢,而是要為孩子以後讀好學校、出國留學做打算,攢錢。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們這代人跳出農門來到大城市就算贏家了,到了下一代,很多人會把孩子送出國讀書,以後孩子說同學朋友都出國了,他也想去國外讀書你怎麼辦?”
布先生夫妻兩人都是資深律師,強強聯合的家庭自然擁有比大多數人優越的經濟條件,女兒降生以後,他們不是沒有討論過夫妻其中一方全職在家,可是因為兩人都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而作罷。布先生告訴記者,自己和全家人都有較深的傳統觀念,主張男主外、女主內,無法接受全職爸爸,伸手向老婆要錢花的生活。“即使我能接受,我的父母兄弟和親朋好友都會不理解,我們家會成為他們口中的一個笑話。”
他還考慮到,長期的“女強男弱”不利於家庭和諧,“別人家都是老公賺錢老婆花,我們家靠女人養活,久而久之,尤其是工作遇到挫折的時候,我老婆也會覺得委屈,覺得我這個老公不稱職、沒用。給女兒的影響也不好,怕她以後有樣學樣,去找一個隻會靠她來養活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