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一封信

我苦命的“丫丫”

江浙一兵

對父親的稱謂有無數種，

有爸爸、爹、爺、嗲地等，湖州叫"阿爸"，我唯獨喜歡老家方言稱父親叫"丫丫"(音譯)，聽起來是那麼的親切而溫暖。

在我15歲那年，丫丫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我和哥姐跪在丫丫面前不停地哭喊著、呼喚著，但丫丫再也聽不到了。

從此，丫丫成了一個敏感的詞彙，每當別的小朋友叫丫丫時，不知我心裡有多傷心。

我苦命的丫丫離開我們不覺已有35年。他老人家一輩子沒有過上好日子，年輕時給地主家當過長工，

待子女長大成人稍有出息時，卻因病去世了。我時刻都在深情的呼喚，相信丫丫在天堂也一定能聽到。

丫丫，您可知道孩兒有多想您嗎?!我在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面，希望丫丫今晚能托夢給我，好讓孩兒與您在夢中相見。

丫丫，您和媽媽在天堂過得還好嗎?!我知道您和媽媽一定在牽掛著我們，今晚就讓孩兒向您慢慢傾述這麼多年的思念之苦。

丫丫，自您離開我們的那天起，媽媽就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沒有了丫丫的貼心呵護和如山父愛，我們感到好孤獨好害怕好無助……好在有親友和村裡人的關心幫助，我們一家才走出了最困難的那段歲月。

最辛苦的要數媽媽，她獨自支撐起了一個搖搖欲墜的家；大哥小虎子在您生前就學了一門手藝；二姐秀風在鄰村找了一個婆家，20歲就出嫁了。

我在18歲那年，去了遙遠的南國參軍入伍，

這既是為丫丫活出個樣兒來，也是為自己找一條生路。我清醒地知道，我是一個沒有丫丫疼愛的孩子，一切都得靠自己打拼。參軍入伍後，我什麼都不想，就是一門心思好好幹。丫丫，您經常教導我們說，年輕人吃點苦沒啥，累了睡一覺就恢復過來了。我正是聆聽著您的教誨，一步步堅強地走到了今天。

丫丫，那一年您到東邊舅舅家做客，吃飯時就突然中風了。那時候生活太苦太累，

醫療水準還跟不上，要放在現在根本不是什麼大病，至少要多活一二十年。

您是一個愛清爽的人，但我清晰地記得您病倒後的那三年，半身偏癱，有時吃飯吃一半漏一半，還經常流口水，人也不講究了，可孩兒一點都不嫌棄。您有氣管炎的老毛病，有時一口氮咳不出來，我便用小手幫您摳出來，也沒覺得髒，因為您是我的親丫丫。看到您被病魔折磨的樣子，孩兒真的很心痛，

只能幫您翻翻身、捶捶背。

丫丫，我知道您喜歡吃黃燒餅，尤其是用油煮的那種，您總是讓我也吃點，是捨不得老兒子呀!您還記得孩兒與您在生產隊牛棚看牛的情景嗎?有一次我穿了一件紅背心，大水牛受驚似的向我奔來，有您拼命地護著，我才沒受傷。

媽媽常抱怨您“死腦筋”，守著生產隊的大糧倉，都不拿一厘一毫，即便家裡揭不開鍋，您仍然是鐵將軍把門，就是不鬆口。您公私分明，是一個稱職的保管員。這方面，我們姐弟4人挺像您。

丫丫，您有一手好農活，是當年生產隊裡有名的攬河泥高手，經常會攬上來一些河蝦和小魚，拿回家改善伙食，全家人吃起來特別地香。

在我的印象中，您最疼您這個老兒子了，從未動手打過我。您的教育方式很特別，我們兄妹有時犯了一點小錯，罰我們在堂屋跪下反思，相當於現在的面壁思過。

丫丫，如今家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家人生活得都很好：

我已是2個孩子的父親，您的2個孫女很懂事很乖巧；

大姐秀蘭如今已60歲，也已做奶奶了；

二姐秀鳳就一個女兒，也做了外奶奶；

大哥小虎子如今已是新農村的帶頭人，是一個人人稱讚的好村官，他家的小芬子，也就是您的大孫女，同我生活在一個城市，非常孝順能幹；

還有二大爺的女兒秀生，他們一家生活得也挺好，請您勿掛念。

丫丫，孩兒想說的心裡話實在太多了，希望您在天堂能夠聽見……

注:完稿於2017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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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網路

您公私分明，是一個稱職的保管員。這方面，我們姐弟4人挺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