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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告訴媽媽:我就住在學校旁邊 想你的時候隨時過去看看你

媽媽去世前交代我們三件事

1.七個兄弟姐妹送一個花圈就行了

2.不要哭,讓我安靜地走

3.死後遺體捐給浙大做實驗

浙大紫金港校區,醫學部小花園中的無語良師碑,左邊第一排第12個捐獻者的名字就是媽媽黃麟兒。

2000年8月1日,在部隊當兵的乾兒子(前排左1)來看望媽媽黃麟兒(前排左2)。照片由家人提供

我陪著去登記捐獻遺體,

她提筆寫下三條遺囑後,我陪她到原來的浙大湖濱校區填表格簽字。後續怎麼個流程,當時是可以參觀,但我不敢看。

母親在世的最後一年,她感到吃力疲勞,回到老家,在北京的大姐趕回老家陪伴左右,母親真正痛苦的時間為一個多月,醫生每天過來打杜冷丁。

母親走的那天,我打電話給浙大醫學院。第二天,他們開了一輛救護車過來,趕到我們家。

來了一位老師和兩位員工,

他們向我母親三鞠躬,然後由我陪母親從老家趕回浙大。

路上五六個小時,親戚叫我時不時要跟母親說幾句:媽媽,到村口了,媽媽,你要記得回來,過一個涼亭,又要叫一遍媽媽。

按照母親的遺囑,後事不辦,七個子女一個花圈就好,上面寫著:深深悼念親愛的媽媽,安息吧!

現在,紀念母親的墓碑就安放在浙大紫金港校區的醫學院後花園。無語良師石碑上左邊第一排第12個是我母親黃麟兒。

我住在文鼎苑,當時買房子也不知道會離媽媽這麼近,很幸運。

我外孫女在墓碑前說,奶奶太偉大了。

我幾個同學也慕名去看望我媽媽的墓碑。

一種無言的感動,媽媽很偉大,大概杭州的文明也可以從這裡體現。

我大姐,79歲,也向我媽媽學習,去年在杭州登記了捐獻遺體。

昨日11:55,呂先生來電:我75歲了,我母親是2005年走掉的。

她生肺癌。她自己知道後跟我們交代三件事:第一件事,

我們有七個兄弟姐妹,七個人送一個花圈就行了;第二是不要哭,讓她安靜地走;第三,她沒為祖國做過什麼貢獻,把遺體捐給浙江大學做實驗。

我母親走的那天,浙江大學的老師給我母親恭敬地鞠了三個躬。我們把遺體送到原來的浙大湖濱校區。

現在,浙江大學紫金港校區有一個無語良師的碑,上面有我母親的名字。

我想跟媽媽說,我現在就住在學校旁邊,

就隔一條河。我想你的時候,就可以過去看看你。

無言良師碑就在解剖實驗室旁邊,每天都有老師同學在。這些老師和同學也常常到碑那裡去看。

母親,你就安息吧。

來電的是呂德郎先生,公務員退休。昨天,我聯繫到他,下文由他口述,由我採訪整理——

母親是永康人,生於1920年農曆五月十八,2005年5月30日去世,享年85歲。

她出身書香門第。初中畢業後,本來是去教小學,後來為相夫教子,回家當了主婦,育有8個子女(1961年,兒子德馨在抗洪搶險中犧牲,年僅16歲)。

我是家中老三,12歲就離開母親到金華住校讀書,是大姐幫著撐著這個家。

2000年,母親老咳嗽,身體不舒服,去拍片,確定是肺癌晚期。當時我們瞞著她,只說是肺裡不太好。

我們跟姐姐商量,是送去治療,還是怎麼辦?姐姐在北京做大學老師。她做了個決定:還是讓她有尊嚴地度過最後時光!

4年!沒去醫院、沒化療、沒吃藥,就給她弄了點營養品吃吃。我們很慶倖,一點沒治療。如果化療,可能早就走掉了。

有三年不到的時間,我們兄弟姐妹幾個輪著帶她去各地旅遊,北京、哈爾濱、山東、蘇州、杭州……

母親來我家住過兩次,每次待幾個月。生病一年後,有一次,她咳嗽得厲害,問起這事,我們實在瞞不住了,就把情況告訴了她。

她很平靜。我猜她可能早就知道了,無非是一張紙沒有戳破。

一開始我們徵求她意見時,她說還好,也不疼,不用治療。

有次,她在我家看報紙,看到有關部門發出的遺體捐贈的倡議,就讓

昨天下午,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探親的大女兒也發來對母親的追憶:

解放前,鄰居貧困,每天中、晚飯做好,先給鄰居小孩盛滿回家,我們再用餐。

解放初,部隊軍人住我家。有太陽的時候,母親就把他們被褥拿出來曬。有人病了,母親細心照料,在自家極度困難下,下雞蛋面調養病人,後來許多人成了我母親的乾兒子。母親八十大壽時,有兩個乾兒子從南京趕來給母親祝壽。

農村合作化時,母親被分配到托兒所,她的愛博得家長稱讚。當時有個孩子得了水痘,母親不顧剛滿周歲的我,日夜抱著守護,孩子都稱她媽媽。這群孩子如今都已近中年,經常陸續來看媽媽。

讓大家最震撼的一件事是:

1961年,弟弟呂德馨才16歲,讀高三。當年10月4日,(麗水縉雲縣)壺鎮地區遭受強颱風、暴雨襲擊,洪水猛漲,浣溪水庫危在旦夕,直接影響下游人民財產生命安全。壺鎮中學領導響應區委、區政府防洪搶險抗災的號召,組織高三班師生,奔赴浣溪躍進水庫搶險,年僅16歲的德馨,挺身而出送麻袋,投入抗洪第一線,不幸被洪水沖走。

直到第二天,德馨才被撈回來。學校裡開了很隆重的追悼會,有上千人前來告別。

那年,我媽媽41歲,一夜之間,白了頭髮。

無語良師碑的來歷

醫學界把志願遺體捐獻者稱為“無語良師”。

2012年,浙江大學醫學部成立一百周年時,紫金港校區醫學部院區立起了這塊無語良師碑。

這組雕塑由三塊獨立的花崗岩和彩鋼透雕圍合成一個敞開的U形空間,環抱空間的中心點上是一棵萬年青幼苗,象徵遺體捐獻事業如同這棵萬年青幼苗一樣擁有強大的生命力,萬年長青。

石碑兩側彩鋼透雕的枝葉,象徵著常青藤,隱喻遺體捐獻者雖死猶生。他們定格的生命像常青藤一樣生生不息。

中間的石碑上,篆刻著對遺體捐獻行為的立碑意義。兩側的石碑上,篆刻著遺體捐獻者的姓名。

回家當了主婦,育有8個子女(1961年,兒子德馨在抗洪搶險中犧牲,年僅16歲)。

我是家中老三,12歲就離開母親到金華住校讀書,是大姐幫著撐著這個家。

2000年,母親老咳嗽,身體不舒服,去拍片,確定是肺癌晚期。當時我們瞞著她,只說是肺裡不太好。

我們跟姐姐商量,是送去治療,還是怎麼辦?姐姐在北京做大學老師。她做了個決定:還是讓她有尊嚴地度過最後時光!

4年!沒去醫院、沒化療、沒吃藥,就給她弄了點營養品吃吃。我們很慶倖,一點沒治療。如果化療,可能早就走掉了。

有三年不到的時間,我們兄弟姐妹幾個輪著帶她去各地旅遊,北京、哈爾濱、山東、蘇州、杭州……

母親來我家住過兩次,每次待幾個月。生病一年後,有一次,她咳嗽得厲害,問起這事,我們實在瞞不住了,就把情況告訴了她。

她很平靜。我猜她可能早就知道了,無非是一張紙沒有戳破。

一開始我們徵求她意見時,她說還好,也不疼,不用治療。

有次,她在我家看報紙,看到有關部門發出的遺體捐贈的倡議,就讓

昨天下午,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探親的大女兒也發來對母親的追憶:

解放前,鄰居貧困,每天中、晚飯做好,先給鄰居小孩盛滿回家,我們再用餐。

解放初,部隊軍人住我家。有太陽的時候,母親就把他們被褥拿出來曬。有人病了,母親細心照料,在自家極度困難下,下雞蛋面調養病人,後來許多人成了我母親的乾兒子。母親八十大壽時,有兩個乾兒子從南京趕來給母親祝壽。

農村合作化時,母親被分配到托兒所,她的愛博得家長稱讚。當時有個孩子得了水痘,母親不顧剛滿周歲的我,日夜抱著守護,孩子都稱她媽媽。這群孩子如今都已近中年,經常陸續來看媽媽。

讓大家最震撼的一件事是:

1961年,弟弟呂德馨才16歲,讀高三。當年10月4日,(麗水縉雲縣)壺鎮地區遭受強颱風、暴雨襲擊,洪水猛漲,浣溪水庫危在旦夕,直接影響下游人民財產生命安全。壺鎮中學領導響應區委、區政府防洪搶險抗災的號召,組織高三班師生,奔赴浣溪躍進水庫搶險,年僅16歲的德馨,挺身而出送麻袋,投入抗洪第一線,不幸被洪水沖走。

直到第二天,德馨才被撈回來。學校裡開了很隆重的追悼會,有上千人前來告別。

那年,我媽媽41歲,一夜之間,白了頭髮。

無語良師碑的來歷

醫學界把志願遺體捐獻者稱為“無語良師”。

2012年,浙江大學醫學部成立一百周年時,紫金港校區醫學部院區立起了這塊無語良師碑。

這組雕塑由三塊獨立的花崗岩和彩鋼透雕圍合成一個敞開的U形空間,環抱空間的中心點上是一棵萬年青幼苗,象徵遺體捐獻事業如同這棵萬年青幼苗一樣擁有強大的生命力,萬年長青。

石碑兩側彩鋼透雕的枝葉,象徵著常青藤,隱喻遺體捐獻者雖死猶生。他們定格的生命像常青藤一樣生生不息。

中間的石碑上,篆刻著對遺體捐獻行為的立碑意義。兩側的石碑上,篆刻著遺體捐獻者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