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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毛不易是少年李宗盛,但我更愛他做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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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還不知道毛不易,或許,你離流行音樂的前沿已經有點距離。

在網綜《明日之子》上,毛不易憑藉幾首包攬詞曲的原創歌曲大紅大紫,上了熱搜,也贏得評委的交口稱讚。

薛之謙說“你寫詞寫到我想給你跪”。楊冪問他,“你到底是被生活甩了多少耳光”,才寫得出這樣的歌。他只是笑笑,並不回答。

幾乎是一夜間,《消愁》和《像我這樣的人》佔據了音樂APP的推薦位置。學習護理專業,被戲稱為“毛媽媽”的毛不易,也頂著一張平凡的面孔,成為音樂圈的新現象。

甚至有玩笑說,現在連街邊的黃燜雞米飯和沙縣小吃店裡,都在放毛不易的《消愁》: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寫的是一個人的處境,紮的是千萬人的心。像是每個流浪在異鄉又圈養在命運裡的人,獨自搜刮的愁腸,黯然醞釀的神傷。

究竟是怎樣有故事的人,才能寫出這種歌?

2

在唱紅《消愁》之前,

毛不易有兩首歡快的作品。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是一首假想的歌曲。幻想自己很有錢之後,並不會從大流地去環遊世界,而是癱在最大最軟的沙發裡,“吃了就睡醒了再吃先過一年”。

這種調侃符合流行的“喪文化”,透著虛無,又有點好笑。好比很多人都拍著胸脯說過,“等老子有錢了,喝優酪乳只舔蓋,每天的速食麵都換著口味吃,一碗要加兩個蛋。”

可是再往下聽,

你會發現,毛不易的“發財夢”,也蘊藏著基於無奈現實的美好願景: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

我會買下所有難得一見的笑臉

讓所有可憐的孩子不再膽怯

所有邪惡的人不再掌握話語權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倒流時間

不是為了人類理想做貢獻

只是想和她說一句我很抱歉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毛不易的笑裡有溫度和輕盈,也有苦澀和遺憾。

之後他唱《感覺自己是巨星》,

阿Q式的自嘲也流露出解構的意味:

所以每當生活讓我想死的時候

對自己說巨星只是在扮演平民

……

所以當我偶爾覺得孤單的時候

離開人群假裝很慶倖

可是唱到尾聲,他又把話鋒轉了回來:“如果你個人沒有很想當巨星,想當什麼都可以”。這又是勸誡精進的意思了。

因為這類歌,薛之謙評價,毛不易能把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用搞笑的方式和簡單的和絃表達出來,

告訴別人一個哲理。

然而,這樣的歌,像花粥的《老中醫》,或者張瑋瑋的《李伯伯》,有趣也有一丁點深意,卻容易陷入風格化的瓶頸。這也是為什麼,薛之謙會說,靠這樣的歌曲,“如果要去發片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

3

然後,毛不易放出了大招《消愁》。

原來,這個吹著口哨,抱著吉他,不正經地唱著白日夢,被網友描述成“慫萌慫萌”的年輕人,也能寫出“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和“天亮之後總是潦草離場,清醒的人最荒唐”這樣的詞。

在人生這個歡樂場,誰都背負著獨有的夢想。各色的容貌和表情像是各色的妝容,可有多少人在意你的模樣。酒過三巡,厭倦熱鬧的你躲進角落,任憑耳邊喧囂聒噪,心底湧動起一股衝動,要舉杯對自己說:敬朝陽與月光,敬故鄉與遠方,敬明天與過往,敬自由與死亡。

這些意象的選取,像是在生活的深水裡投下的炸彈,觸動了朝九晚五兩點一線的你我。無數次,我們翻湧著這樣的心事,又強行壓下去。人生順流逆流,它們從未消失,只是等待再次噴薄而出。

《消愁》的歌詞不是泛泛的好。它的優點在於準確,哪怕沒有具體的故事,卻能通過比喻和意象,引發普通人抽象的共情。

《董小姐》爆紅那會兒,人人都在念叨“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南山南》風靡那陣子,大家都為“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你在南方的豔陽裡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傾倒。這和《消愁》是共通的道理。

我無數次提過,對於創作來說,精准是一種美德。我最喜歡的李宗盛,寫的基本是口語化的詞,卻因為精准而撼動人心。

難怪有人說,毛不易就是少年李宗盛。

4

毛不易1994年出生,今年23歲。如此青春,卻對人生有獨到的洞察,難能可貴。也有人懷疑《消愁》會不會是毛不易的“絕響”,直到他又掏出了沉鬱蒼涼的《借》,曲折委婉的《一程山路》以及平實有力的《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的人》的副歌部分,幾乎每句都用了“像我這樣XXX的人”的句式,這對形容詞的斟酌裁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毛不易的作品完成度很高。

但是,毛不易不是李宗盛。

同樣20歲出頭的年紀,同樣非音樂科班,李宗盛只不過是新竹私立明新工專的畢業生。可這個專科生坐在臺北蝸居的沙發裡,寫的是《生命中的精靈》:

我所有目光的焦點

在你額頭的兩道弧線

至於這首歌的副歌,則更為著名:

關於愛情的路我們都曾經走過

關於愛情的歌我們已聽得太多

關於我們的事他們統統都猜錯

關於心中的話心中的話

只對你一個人說

當毛不易還在組合形容詞來傳遞生命特定階段的情緒,李宗盛已經靠名詞和動詞,寫出不同年代、不同年齡跨度都有共鳴的歌了。如果說毛不易是“意匠慘澹經營中”的用力釋放,李宗盛則有一種刻畫平凡人事的天才,輕描淡寫就讓你無心就範。

當然,在華語流行音樂的範圍裡,和李宗盛比較,本身就不太公平。何況毛不易在這個年紀,的確堪稱翹楚。

最近,毛不易上了騰訊新聞出品、陳曉楠主持的對話欄目《和陌生人說話》。在節目裡,他袒露了自己不為人知的孤獨歲月。真的走過來了,他回首說:“我總是相信,人的命運,人生的軌跡,每個人都差不太多。我肯定是大多數。”

【陌生人說話·明日之子特別節目:曉楠對話毛不易】的這期視頻中

陳曉楠問:“你的生活將會和一個平凡人不太一樣,但是可能大家特別喜歡你的是寫這些真正屬於平凡人的歌。”

毛不易沉吟了一秒回答:“生活還是會平凡一點吧,不管你是看上去多麼不平凡的人。”就像他之前也說過:“普通人身上也會有很多面。每一面都有無限的可能性。”

這是我很欣賞他的地方:無論寂寂無名還是備受矚目,並不想成為另一個誰,只渴望堅持自己的路。

“毛不易”是化名。很多人都誤解,以為“不易”是感慨生活不易命途多舛。但毛不易解釋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堅持的正確的東西,我們很多時候會動搖,不易就是不改變自己。”

再多人說他是少年李宗盛,我也只愛他做自己的樣子。

一首歌&一個人

清醒的人最荒唐”這樣的詞。

在人生這個歡樂場,誰都背負著獨有的夢想。各色的容貌和表情像是各色的妝容,可有多少人在意你的模樣。酒過三巡,厭倦熱鬧的你躲進角落,任憑耳邊喧囂聒噪,心底湧動起一股衝動,要舉杯對自己說:敬朝陽與月光,敬故鄉與遠方,敬明天與過往,敬自由與死亡。

這些意象的選取,像是在生活的深水裡投下的炸彈,觸動了朝九晚五兩點一線的你我。無數次,我們翻湧著這樣的心事,又強行壓下去。人生順流逆流,它們從未消失,只是等待再次噴薄而出。

《消愁》的歌詞不是泛泛的好。它的優點在於準確,哪怕沒有具體的故事,卻能通過比喻和意象,引發普通人抽象的共情。

《董小姐》爆紅那會兒,人人都在念叨“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南山南》風靡那陣子,大家都為“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你在南方的豔陽裡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傾倒。這和《消愁》是共通的道理。

我無數次提過,對於創作來說,精准是一種美德。我最喜歡的李宗盛,寫的基本是口語化的詞,卻因為精准而撼動人心。

難怪有人說,毛不易就是少年李宗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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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不易1994年出生,今年23歲。如此青春,卻對人生有獨到的洞察,難能可貴。也有人懷疑《消愁》會不會是毛不易的“絕響”,直到他又掏出了沉鬱蒼涼的《借》,曲折委婉的《一程山路》以及平實有力的《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的人》的副歌部分,幾乎每句都用了“像我這樣XXX的人”的句式,這對形容詞的斟酌裁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毛不易的作品完成度很高。

但是,毛不易不是李宗盛。

同樣20歲出頭的年紀,同樣非音樂科班,李宗盛只不過是新竹私立明新工專的畢業生。可這個專科生坐在臺北蝸居的沙發裡,寫的是《生命中的精靈》:

我所有目光的焦點

在你額頭的兩道弧線

至於這首歌的副歌,則更為著名:

關於愛情的路我們都曾經走過

關於愛情的歌我們已聽得太多

關於我們的事他們統統都猜錯

關於心中的話心中的話

只對你一個人說

當毛不易還在組合形容詞來傳遞生命特定階段的情緒,李宗盛已經靠名詞和動詞,寫出不同年代、不同年齡跨度都有共鳴的歌了。如果說毛不易是“意匠慘澹經營中”的用力釋放,李宗盛則有一種刻畫平凡人事的天才,輕描淡寫就讓你無心就範。

當然,在華語流行音樂的範圍裡,和李宗盛比較,本身就不太公平。何況毛不易在這個年紀,的確堪稱翹楚。

最近,毛不易上了騰訊新聞出品、陳曉楠主持的對話欄目《和陌生人說話》。在節目裡,他袒露了自己不為人知的孤獨歲月。真的走過來了,他回首說:“我總是相信,人的命運,人生的軌跡,每個人都差不太多。我肯定是大多數。”

【陌生人說話·明日之子特別節目:曉楠對話毛不易】的這期視頻中

陳曉楠問:“你的生活將會和一個平凡人不太一樣,但是可能大家特別喜歡你的是寫這些真正屬於平凡人的歌。”

毛不易沉吟了一秒回答:“生活還是會平凡一點吧,不管你是看上去多麼不平凡的人。”就像他之前也說過:“普通人身上也會有很多面。每一面都有無限的可能性。”

這是我很欣賞他的地方:無論寂寂無名還是備受矚目,並不想成為另一個誰,只渴望堅持自己的路。

“毛不易”是化名。很多人都誤解,以為“不易”是感慨生活不易命途多舛。但毛不易解釋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堅持的正確的東西,我們很多時候會動搖,不易就是不改變自己。”

再多人說他是少年李宗盛,我也只愛他做自己的樣子。

一首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