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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忘記夜的黑,黑夜羡慕白天的白

我剛搬到這棟新樓的時候,有一次下去倒垃圾,看見樓下看門的老頭正彎著腰,在一堆垃圾中找尋著什麼。

​我好奇地問他,什麼東西丟了?他告訴我,他正在整理垃圾,把一些舊報紙、酒瓶、礦泉水瓶分別收集起來,等收破爛的來了,可以換成錢。他微笑著說,有時一次可以賣二三十元錢呢。我想,這一定是位非常貧窮的老人。後來,和鄰居聊天,才慢慢知道,這位看起來十分貧窮的人,實際上是位非常有錢的人。
​我生活的這座城市原本只是個小城,後來隨著城市規模不斷擴大,老城周圍無數農田被佔用,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農業戶口逐漸轉為城市戶口,這位老頭也就變成了城裡人。他本有一塊不小的土地,土地被佔用後,國家還了他兩層樓,總共四戶,還有兩間門面。他就把這些房子全租出去,
自己卻居住在一個小房子裡。
​都市的腳步就像騎車疾駛,從最初繁華的商業地段,政府街、步行街、和平路,到後來的工業區,在房地產最旺的時候,房價已經漲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也就是說,按照目前的售價,這位老頭的不動產已經有上百萬了。
奇怪的是,房主為了安全,打算到物業去請保安當管理員,他堅決不許,後來我才知道原因,原來他想當管理員。於是他就負責收水費、大樓的清潔、換路燈、每月多少錢物管費、垃圾費、水費,都是他一人說了算,從不考慮住戶的意見。
​住戶雖有怨言,
但大都懶得和他爭吵,因為看他一個人很可憐。這老頭也曾撫育過幾個子女,可兒女長大後,因老頭性格怪異,也很少來看他。前兩年,老伴又走了,老頭更沉默了,每天仿若遊魂一樣在垃圾堆裡拾東西。到了夜裡,則自己搬張椅子,坐在馬路旁,揮著紙扇。我常常在深夜還看見他坐在黑暗的角落裡,又黑又瘦的身影被昏暗的燈光拉長,拉長……
​其實,我很能理解這位老人,由於過慣了節省的生活,要讓他花錢,比讓他做什麼都難受,而社會發展得太快,讓他失去了土地,也就好比一個將軍失去了戰場,讓他無所適從。在這幢樓裡,有一家新來的租房戶,這家人原來在鄉下,因農村生活不易,就想到城市裡來謀生。他們姓王,王先生和兒子有著健壯的體魄,就在工地上打零工,老太太和媳婦就在街上賣餛飩,孩子們就在馬路邊玩耍。
​每天早上天還未亮,王先生和兒子去上班,老太太就騎著一個三輪車到菜市去買菜。我常常在冬夜的早晨,看見寒風吹著她的白髮,她穿著單薄的冬衣,在寒風中艱難地踩著三輪車。她買回成捆成捆的蔥、薑、蒜以及新鮮的肉。媳婦就把菜板、刀、椅子搬到門口的馬路邊,熟練地把肉剁成細末,再加上蔥花、薑末、味精,攤開面皮,包人肉餡,用手輕輕一按,抄手就做好了。
​吃的時候,放人紅油、花椒油、蔥、蒜,香噴噴的,直入鼻。雖然生意好,可畢竟是小本生意,也賺不了幾個錢。有時候,在她的小攤前,她也對我訴訴苦,他們的鄉間生活,一家人平窮而安詳的過去,生活的艱難。說著說著,竟落了淚……望著這位皮膚黑裡透紅的典型的農家婦女,看著她的辛勞,才深知,在都市里,到處都是與生活掙扎搏鬥的痕跡。
​在樓下的車庫裡,停著各式各樣的小汽車,車主們大都西裝革履,每天挽著不同的女人,在小樓裡穿梭著。這些女人的臉都是五彩繽紛的,衣著光鮮,身上的香水足以讓人窒息。而在樓下巷子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會傳來吵人的麻將聲。
​這裡住著很多下崗職工,他們沒有工作,靠低保、救濟金和低廉的房租生活。生活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張麻將桌,他們打推倒和,放炮一塊,自摸翻倍,帶杠。他們抽著廉價的香煙,開著粗俗的玩笑…… 到了晚上,路邊的夜排擋像野花一樣遍地可見,歌廳傳來歇斯底里的吼叫,酒吧的門口,幾個穿著媚俗的濃妝女子坐在陳舊的路邊桌前,空洞的眼神無目的地延展…我有時很能理解生活在城市角落裡的人們的無奈。
​​記得一位作家曾經說過,都市其實就像一本相冊,有時是黑白的,有時是彩色的,翻了幾頁突然看到一頁彩色。黑白自有其美,彩色也有虛幻的一面,問題是。黑白頁裡的人往往嚮往著彩色,而有了彩色的人又都忘記了他們黑白照片中的一段日子。

王先生和兒子有著健壯的體魄,就在工地上打零工,老太太和媳婦就在街上賣餛飩,孩子們就在馬路邊玩耍。
​每天早上天還未亮,王先生和兒子去上班,老太太就騎著一個三輪車到菜市去買菜。我常常在冬夜的早晨,看見寒風吹著她的白髮,她穿著單薄的冬衣,在寒風中艱難地踩著三輪車。她買回成捆成捆的蔥、薑、蒜以及新鮮的肉。媳婦就把菜板、刀、椅子搬到門口的馬路邊,熟練地把肉剁成細末,再加上蔥花、薑末、味精,攤開面皮,包人肉餡,用手輕輕一按,抄手就做好了。
​吃的時候,放人紅油、花椒油、蔥、蒜,香噴噴的,直入鼻。雖然生意好,可畢竟是小本生意,也賺不了幾個錢。有時候,在她的小攤前,她也對我訴訴苦,他們的鄉間生活,一家人平窮而安詳的過去,生活的艱難。說著說著,竟落了淚……望著這位皮膚黑裡透紅的典型的農家婦女,看著她的辛勞,才深知,在都市里,到處都是與生活掙扎搏鬥的痕跡。
​在樓下的車庫裡,停著各式各樣的小汽車,車主們大都西裝革履,每天挽著不同的女人,在小樓裡穿梭著。這些女人的臉都是五彩繽紛的,衣著光鮮,身上的香水足以讓人窒息。而在樓下巷子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會傳來吵人的麻將聲。
​這裡住著很多下崗職工,他們沒有工作,靠低保、救濟金和低廉的房租生活。生活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張麻將桌,他們打推倒和,放炮一塊,自摸翻倍,帶杠。他們抽著廉價的香煙,開著粗俗的玩笑…… 到了晚上,路邊的夜排擋像野花一樣遍地可見,歌廳傳來歇斯底里的吼叫,酒吧的門口,幾個穿著媚俗的濃妝女子坐在陳舊的路邊桌前,空洞的眼神無目的地延展…我有時很能理解生活在城市角落裡的人們的無奈。
​​記得一位作家曾經說過,都市其實就像一本相冊,有時是黑白的,有時是彩色的,翻了幾頁突然看到一頁彩色。黑白自有其美,彩色也有虛幻的一面,問題是。黑白頁裡的人往往嚮往著彩色,而有了彩色的人又都忘記了他們黑白照片中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