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總裁壞話被撞見我小心躲他，誰料一雙高跟鞋幫我搖身變總裁夫人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輕薄桃花 | 禁止轉載
1
池楷瑞開車經過富貴花苑的時候，司妙旋正好騎著腳踏車從斜坡上沖出來，一頭紅棕色的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腦後，在陽光下似鍍上一層金光。聽說她不喜歡用吹風機，喜歡自然幹。不過池楷瑞猜她明天上班一定喊頭痛。
她把車騎得飛快，闖過了兩個紅燈，交警在後面叫，讓她騎得更快，最後在花鳥市場停下。他把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聽見她和一家賣烏龜的老闆吵架，因為她在這裡買的烏龜養了一個星期就死了。
不是這位老闆好說話，而是司妙旋掄起胳膊威脅要砸缸。她的父親是黑社會的幫派分子，她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黑社會氣息。很難想像，她這樣的女子竟然喜歡烏龜，他以為獵犬、狼狗之類的才是她的寵物。
手機在震動，池楷瑞不情願地接起，池笑晴的聲音狹促得讓他懷疑，“哥，你在哪裡？”
他抬頭看了一眼旗開得勝的司妙旋，
“喲，你怎麼有閒情逸致去那種地方？”
“遇到一個朋友。”
“這樣啊……”她拖長了聲音，似乎在斟酌下面的話，“你快回來，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
——
司妙旋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妙玉和魚玄機，一個尼姑加一個歌妓等於司妙旋，她對於這個組合感到非常糾結。她不喜歡用吹風機的很大一部分，源於對光頭的恐懼，自從做過吹風機吃頭髮的噩夢後，
頭痛？認命吧……
“妙旋，根據你頭痛的頻率，我懷疑你腦子裡長了瘤。”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個我看看，我洗乾淨手恭恭敬敬接著。”
“滾。”她蓋了一條濕毛巾在額頭，仰著頭閉目養神。唉，得不償失，為了一隻烏龜吹了冷風，早知該等到頭髮幹了再出去，可惜每次都是狗改不了吃屎。想到還有一大堆檔沒有核對，她的頭更痛，不得不求助於小丁，
小丁知道她要說什麼，當機立斷地歉意道：“對不起，我已經滾遠了。”
“你忍心看我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熬夜奮鬥嗎？”
“放心好了，今天不用加班。”小丁神秘兮兮，“老夫人為BOSS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邀請了許多名媛參加，當然了，公司裡所有未婚女員工也在邀請名單中。好期待晚上的到來啊，也許是我人生的轉捩點。”
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小丁雙手合十做祈禱狀，
“廢話，你一整天都趴在這裡呻吟，我可是把公告前前後後讀了三遍。”
她“噢”了一聲，身體隨著椅子搖晃，開始分析，“名媛？未婚女員工？老夫人居心不良呐！”
小丁笑嘻嘻道：“我好喜歡老夫人的居心，她老人家說了，只要是單身雌性動物，都有成為池家兒媳婦的可能。說來奇怪，BOSS如此年輕帥氣又事業有成，居然沒有女朋友，難怪老夫人著急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進公司半年都沒見他笑過，整天一張死人臉，好像剛從南極冰山洞裡爬出來。你有沒有覺得一靠近他，三尺之內就寒風陣陣、汗毛豎起？不過，有人喜歡這種又冷又酷又惜字如金的男人，比如那些沒見過多少男人的大家閨秀，很容易被他的魅力迷住。”
池楷瑞有一管挺直的鼻子，五官深邃似刀刻，如果不是礙於他的冰冷，司妙旋猜他的辦公桌上每天都會有精緻的愛心早餐出現。可惜在公司眾多女性的愛慕眼光下，他依然沒有融化，冷凍效果非常好。
“半年？我進公司一年了也沒見他笑過，你說他是不是受過什麼情傷？完了完了，那我上位的幾率豈不是不高？”小丁緊張起來，掏出小鏡子，“我長得像不像舊情人？”
司妙旋把毛巾翻了個身，連眼睛一起蓋住，“您老大眾臉，像所有人的舊情人。別擔心，BOSS這種型男其實內心極度悶騷，我打賭他天天晚上看黃片，說不定和網友裸聊，哈哈……”
周圍靜悄悄的，她的笑聲格外清晰，詭異的是沒有聽到小丁的附和笑聲。
且寒風陣陣、汗毛豎起……
她自欺欺人地乾笑幾聲，眼上的毛巾被掀開，見到光明的同時，BOSS池楷瑞的死人臉端端正正在上方。
司妙旋被秒殺了，仰著脖子扳不過來。
池楷瑞說：“去電視臺拿照片。”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寒氣逼人啊，逼人。
她連忙坐好，只差沒有拈蘭花指細聲細氣說話，“BOSS，我腦子裡長了瘤，剛剛胡言亂語，您不要放在心上。”
“給你十分鐘。”他抬起手腕對表。
瞬間，司妙旋不見了。
悲劇，這個時段計程車難叫，公交又堵，而且她是路癡，蹬車過去十有八九會迷路。據說小言情中的善良女主角經常不認得路，但為什麼她這麼個基因良好的結晶也會南北不分？
十分鐘內趕到電視臺好像不可能。
這時，劉司機開著車出了大門，司妙旋昨兒聽他說要送車去保養，暗喊著“天助我也”，便屁顛顛勇氣可嘉地將車攔下，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爬上去，甜甜叫一聲，“劉師傅，順路送我去電視臺吧，拜託拜託。”
寒風陣陣，汗毛豎起……
她想哭，她眼睛長在屁股上沒看見車裡有人。
“對不起老闆，我不知道您在用車……”
她默默爬下去後，池楷瑞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順路，上來。”
她默默地又爬上去，占了後座一點位置，儘量讓自己被無視，不發聲不翹二郎腿。偏偏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鈴聲還是“賣湯圓賣湯圓”，司妙旋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接摁掉，想來姑姑也不會有什麼正經事。
三秒鐘後，手機堅持不懈地又唱起來。
她正要掐斷，池楷瑞說：“接。”
好吧，BOSS的話就是聖旨。一接通，姑姑倍兒興奮，“我給你找了一極品男人，下班後來我家見面。”
姑姑嗓門大，加上手機擴音效果太好，估計前面的人已經聽見了，因為司機劉的肩膀抖動，憋得非常辛苦。司妙旋壓低聲音，“姑奶奶，你給我介紹的男人哪個是極品了，麻煩你消停會兒行不行？”
“這次真的是極品。”
“鬼才相信。等我哪天覺得長夜漫漫、寂寞難熬，你再把這極品給我吧。”
“我對天發誓，他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如果不是早生了二十年我就自己上了，鐘倦，是鐘倦啊！”
司妙旋震撼了，激動得大叫，“鐘倦？！沒問題，什麼時間在哪裡吃什麼？我該穿什麼說什麼他喜歡我這類型嗎？”
掛了電話她還不能從高亢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小動作頻頻，時而泛起白癡笑容，很想和周圍的人熱烈討論一下鐘倦的事蹟，鑒於“周圍的人”乃一冰塊，她打消了念頭。
但實在興奮，她指頭微微發顫，禁不住拽住前面司機劉的衣領，“劉叔，你有沒有看過《大牌明星王牌編劇》，就是鐘倦演的那一部，很好看吧，他很帥吧？”
司機劉爽朗笑道：“老頭子了，不看這些偶像劇。”
這時，副座上的池楷瑞輕輕咳嗽一聲，劉叔連忙噤聲，一心一意開車。司秒旋吐吐舌頭，透過後視鏡和池楷瑞的目光撞到一起，她嘿嘿討好地笑，縮了下身子。
車內寂靜無聲，只有寒風陣陣……
到了電視臺，她道了謝默默爬下車。池楷瑞瞥她一眼說：“十分鐘到了，你的工作效率有待提高。”
她看著車絕塵而去，琢磨著他的話不像好話。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拿了厚厚一疊照片給她，套著近乎姐姐長姐姐短地問：“小司姐，有沒有內幕，到底誰當選CK春季服裝代言人？”
照片中都是俊男美女，女的前凸後凹，男的修長挺拔。司秒旋意外地翻到鐘倦的照片，哎呀呀，簡直是人中之龍，鐘倦一出，誰與爭鋒？
懷著一點私心，她將鐘倦的照片放在第一張。回到公司，照片裝進信封放到池楷瑞的辦公桌上。她們這位老闆對代言人的要求極高，比導演選演員還挑剔，他相信第一眼的感覺，也從不聽取別人的意見。設計師似乎都是這樣性格古怪兼孤僻。
下午開會，人手一份照片，不過做個樣子。小丁湊在她耳邊悄聲說：“BOSS哪裡會採納我們的意見！”
池楷瑞翻看照片，能入他眼的放在桌上，不堪入目的他直接丟在地上。片刻間地上便鋪滿了照片，司妙旋撩起眼皮，鐘倦的照片還留在桌上，看樣子發展勢頭不錯。
池楷瑞翻閱完畢，點名，“小丁。”
小丁一邊猜測他的心思一邊斟酌說：“這個，我覺得胡歌和林依晨不錯。”
他面無表情，繼續點名，“阿蔡。”
底下人發表意見的過程中，池楷瑞一直高深莫測地聽著，玩弄手中的鋼筆，誰想拍馬屁說個老闆心目中的人選都無從下手。
終於輪到司妙旋，她說：“男裝代言我選鐘倦，女裝嘛，BOSS你喜歡誰就叫誰來好了，我們絕對不反對。”說完想抽自己一巴掌，口不擇言，又不是叫雞。
小丁大概也覺得這話不合時宜，在桌子下面踢她，她齜牙咧嘴瞪小丁一眼。
池楷瑞好像沒有為這句話惱怒，不，也許他在心底鞭屍她，喜形無色是做老闆的最高境界。
“散會。”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來，“司妙旋，桌上的照片是備選，每一個人都配一份詳細資料給我。”還特意加上一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全部資料。”
明顯的，這是一道加班命令。
“可是可是……”人家晚上有約會，關乎終身大事非常重要，失約不得。
池楷瑞的眼神清冷，無聲無息射過來，“可是什麼？你的工作效率這麼慢，不加班怎麼行？”
她想到其他理由，涎著笑臉，“老夫人為BOSS準備了盛大晚宴，說邀請所有女員工今晚不用加班的。”
“是嗎？”池楷瑞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不驚不惱，不悲不喜，“明天早上，資料我要看到。”
2
池笑晴在客廳看碟片，兩男一女的俗氣愛情故事。正放到男主角抱著女主角從泳池中上岸，池楷瑞稍作停留，指著那男人問：“他是鐘倦？”
她嚇一跳，捂著胸口，“哥，人嚇人嚇死人。”
“我站你旁邊有三分鐘。”
“人家正看得入神，再說了我以為家裡沒人。你怎麼還不換衣服？晚宴要開始了。”
“這就是你說的天大的好消息嗎？”
池笑晴明知他不喜歡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part，幸災樂禍道：“我可是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你再不找個女朋友，老媽要懷疑你是同性戀了，她現在寧願你和那些公子哥兒一樣處處留情。”
池楷瑞裝作未聽見她的調侃，拿過遙控器按下暫停，畫面定格，“他是鐘倦？”
“不是，鐘倦是男二號。話說這男二號才是我的最愛，癡情又帥氣。不過從不看偶像劇的老哥你為什麼迸發出好奇心？難道……難道你真的是同性戀？”
他斜睨她，她笑嘻嘻絲毫不為所動。
“女人都喜歡鐘倦這種男人嗎？”他問妹妹。
池笑晴大力點頭，恨不得用所有肢體語言表達對鐘倦的喜愛。
——
一個慘兮兮的夜晚，司妙旋奮力在電腦前揮舞著爪子，咒駡著池楷瑞。本來，該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夜晚啊！
代言人嘛，身材好就OK，又不是選老婆，調查背景資料做什麼。個個緋聞一大堆，萬里淘沙總結品性和有用資訊，不知忙到什麼時候。
還有那個極有可能變成她的鐘倦……啊，蒼天無眼啊……
咦，茶杯裡的烏龜不見了，她撅著屁股在地上找，反正公司就她一個人，便扯著嗓門喊：“龜蛋，龜蛋，你在哪裡？”
不知烏龜有沒有耳朵。
找了一圈，摸進BOSS的辦公室，她惡向膽邊生地自言自語：“龜蛋，快出來，就算你覺得這是你兒子的辦公室也不能躲著不出來見我，你可是我花錢買來的。要是想贖身，叫你兒子來結帳。”
沒關係，找不到明天再到花鳥市場要去，他們不敢不給她。
司妙旋直起身子，把池楷瑞的專用椅轉過來，一邊想著休息一下一邊躍躍欲試想嘗一嘗坐老闆位置的滋味。
悲劇，發生了……
池楷瑞就坐在椅子上，寬大的黑色靠背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沒看見還大放厥詞。真的，她想上吊。
“老闆，早。”她朝他揮揮手。
他沒動。
她於是哭喪著說：“我來找烏龜。”
“哦。”他好歹發了聲，司妙旋差點以為他被人謀殺在辦公室。
本來這樣就好，她安安分分退出去幹活，但是心裡好奇得不得了，便豁出去問：“老闆，你不是應該在和很多女人相親嘛，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到自己公司來需要理由嗎？”
“不，不需要，您請便。”司妙旋很識相地掩上門，沒想到池楷瑞在裡面喊她，她只得畢恭畢敬再進去站著聽吩咐。
夜深人靜，漫漫長夜，他不會要特殊服務吧？
“司妙旋，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居然是這樣的問題。
嘎？正天馬行空想像的司妙旋僵硬了，冰塊老闆怎麼和她討論起這個來？怪不得人家說黑夜，叫人寂寞。
“有。”她掰手指數了一大堆帥哥明星給他聽，最後說：“其中我最最喜歡鐘倦。”池楷瑞沉默著不接話，很深沉的樣子。她端詳他片刻，小心翼翼地問：“老闆，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
“其實傳聞我也聽到一點啦。不過因為當下女多男少，政府已經出臺政策允許同性戀領取合法結婚證書。這樣你也沒什麼好顧慮的，老實說我很喜歡看耽美。”
“司妙旋！”
“對不起，我胡言亂語。”
她急急溜出去，伏案用功趕資料。但是老感覺背後有人盯著她看，她若無其事猛然回頭，身後什麼人都沒有。黑漆漆的夜，漆黑黑的夜，喜歡聯想的司妙旋，自然而然想到了阿飄。
硬著頭皮去敲門，她探進腦袋，“BOSS，我能不能用你的電腦？”
池楷瑞這種人對察言觀色天賦異稟，掃她一眼淡淡問道：“你怕鬼？”
“噓！”司妙旋食指抵唇，壓低聲音，“不要說這個字，我們現在都尊稱它們阿飄。”
他微微揚起唇角，眼中笑意一閃而逝，她幾乎以為自己眼花，池楷瑞居然……笑了？忽然好有成就感，她扒著眼睛做一個鬼臉，“來，再笑一個。”
他看著她，像看一個白癡，冷冷道：“到底要不要用電腦？”
“要，要。”
在BOSS的辦公室工作，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更加強烈，司妙旋忐忑不安，偷偷看池楷瑞。他坐在窗下的沙發中，拿著一本書看得專心致志。照理說男人陽氣重，尤其是他這樣三十一枝花的男人，三尺之內，一切阿飄不得近身。
她摩挲著下巴，難道BOSS陰氣也重？怪不得老是寒風陣陣，就是不知道他是攻還是受……
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司妙旋敲敲鍵盤，不時抬頭看看池楷瑞，心裡便安心一點。她給鐘倦配的資料最詳細，幾時出道幾時大紅，為人低調緋聞絕緣什麼的寫得一清二楚。然後旁邊插一張他男扮女裝的照片，傾國傾城呐！她奸笑著，腦海中浮現“男女通吃”四個字。
夜裡好靜，池楷瑞的呼吸清淺，好久都不見他翻下一頁。司妙旋伸個懶腰，躡手躡腳走近，發現他已經睡著，呼吸一下一下打在雜誌上，紙張規律地掀動。真奇怪，他為什麼不回家睡去？
她找了一件格子西裝蓋在他身上，回到電腦前面，沒幾分鐘眼皮開始打架。
被傳染了，好想睡覺啊，不如先睡半個小時……
司妙旋的事件證實，永遠不要相信人類對睡眠的抗衡。
一覺醒來亮堂堂就算了，最恐怖的是外面人聲鼎沸。司妙旋抱著一堆沒完成的檔欲哭無淚，不僅任務沒完成，而且大清早要從BOSS辦公室走出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臉往哪擱。
外面，大家正熱火朝天地討論池楷瑞昨晚宴會沒到場的原因，以及哪位小姐最有可能成為池家少奶奶。
相對而言，池楷瑞的現身有些悄無聲息，還刮了鬍子換了衣服，一副剛剛來上班的樣子。他咳嗽一聲，冰冷眼神掃一圈，猶如貓進了老鼠窩，頓時靜悄悄一片。大家急忙各歸各位，空出來的司妙旋的位置就比較突兀，一眼便能看到。
小丁上前解釋說：“BOSS，妙旋昨天不是加班嘛，然後她加到兩點鐘回去的時候，不小心踩進下水道摔傷了。醫生建議她休息一天，她給我打過電話，我幫她請個假。”
小丁抹了一頭的汗，然後順著BOSS的目光看到司妙旋鬼頭鬼腦地從BOSS辦公室出來。小丁石化了，司妙旋尷尬地摸著腦門，打著招呼，“BOSS的電腦比較好用，好用……”
池楷瑞說：“代言人我打算用鐘倦和霍菲菲。阿蔡，去安排。”
到底，她加了一夜的班，泡湯了和鐘倦的相親算什麼？司妙旋咬牙切齒，在茶水間和小丁抱怨自己錯失的絕佳良緣。她已經不敢背後抱怨池楷瑞了，生怕他冷不丁從哪裡冒出來。
小丁卻是對池楷瑞比較感興趣，“你說，BOSS昨晚為什沒有來呢？我還特意穿了露背裝。”
“一，他有喜歡的女人了。二，他有喜歡的男人了。”司妙旋勾上小丁的脖子，“來，我們來說說鐘倦嘛。你說，我讓姑姑再安排一次見面，他會不會同意呢？”
“你不覺得奇怪嗎，當紅偶像鐘倦跑來你姑姑的紅娘館？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
“我相信，明星也是人嘛，何況我豔名遠播啊。”
司妙旋跟姑姑重新約了時間，下班去瘋狂購物，買了一堆衣服鞋子，幻想著幾日後和鐘倦的見面。
鐘倦第二天來公司試裝，人很隨和，一組照片拍了幾個小時都不嫌麻煩，換了別的明星早一臉不耐了，比如那個霍菲菲。娛樂圈的人就是奇怪，越有名氣的越謙虛，名聲寡淡的反而眼睛朝天看。
司妙旋一忙完就跑到攝影棚來，屁顛顛端茶倒水，霍菲菲以為她真是個倒水的，對她吆來喝去。司妙旋除了工作人員只為鐘倦一個人服務，拿霍菲菲的話當耳邊風。霍菲菲嬌聲嬌氣地和池楷瑞撒嬌，“池總，你看你們的小妹。”
她一直以為池楷瑞不吃這一套，沒想到他倒是挺受用，對她說：“司妙旋，幫霍小姐倒一杯水。”
見鬼了，BOSS什麼時候看上霍菲菲的？
為免遭霍菲菲差遣，司妙旋來攝影棚的次數少了，反正鐘倦的照片、簽名和擁抱統統拿到，還和他做了朋友。不知他知不知道相親的物件是她呢？想想就心潮澎湃。
終於，神聖的一天到了，好激動……
但是這個頭髮梳得筆直、噴了刺鼻香水的男人是誰？
司妙旋坐在男人對面，皮笑肉不笑，詞語從齒縫飄出來，“姑姑，不是鐘倦嗎？”鐘倦兩個字刻意強調。
姑姑笑容滿面給兩人上茶，“沒錯啦，他是叫鐘倦。”
中計了！她嘴角抽搐，這就是姑姑想年輕二十年自己上的貨色？怎麼辦，是曝出老爹的名字、以黑社會份子女兒的身份嚇走他、落個被姑姑臭駡一個禮拜的下場，還是浪費時間笑眯眯和他喝茶看電影、身心受摧殘？
可不可以說小丁出了車禍，急需她趕過去？
“賣湯圓賣湯圓……”
救命鈴聲！她大聲說喂，恨不得抱著電話那頭的人啃一口。但是聽到對方的聲音她改變了主意，啃誰也不能啃他。
“司妙旋，你是不是會說德語？”
“對對，我會，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沒事沒事，我空得很，一點兒不麻煩。”
姑姑拉住她拖到廚房，“別跟我來這一招，今天說什麼你也要和鐘先生發展發展，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真的真的，我沒騙你。”司妙旋開了免提，“BOSS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在姑姑家。”
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報了一串地址。姑姑聽到男人的聲音，“好，我十分鐘後到。”
聽池楷瑞的聲音就知道是個型男帥哥，尤其司妙旋還喊他BOSS。姑姑立馬變臉，把司妙旋往門外推，“到下面去等，起風的時候擺一個瑪麗蓮夢露的造型。”
“我是去工作！”
池楷瑞不一會兒就到了，今天臨時招待一位元德國的客戶，找不到翻譯，便拉了司妙旋上陣。上車的時候，他忽然說：“你穿高跟鞋。”
司妙旋從來不穿高跟鞋，平常都是運動鞋和板鞋上班，還不是為了見鐘倦增添女人味。她把鞋子蹬下來，揉著發紅的腳後跟，“別提了，以為和帥哥相親，沒想到是一大叔，對著他我還不如對著你——”
自動消音，她沒有別的意思……
池楷瑞轉了一個彎，停在百貨公司門口，“去買一雙休閒鞋。”
她以為他讓她自己去買，走了幾步發現他也跟了上來。他是VIP貴賓，有專門的服飾顧問。不過身為設計師，他本身的品位和搭配眼光遠遠超過了他們。
“替這位小姐選幾雙休閒鞋。”他轉頭問她，“幾號鞋？”
“37。”司妙旋看著一雙雙鞋送菜似的送到她面前，女人的購物欲完全被勾起，興奮地試了一雙又一雙。當然，職業道德還是有的，沒有忘了德國客戶，“我們趕不趕時間，客戶什麼時候到？”
“你先挑。”他抱胸看著她試。他表情不豐富，幾乎只有嘴皮在動。她猜他的意思是不趕時間，但男人一般不喜歡購物，她不好意思讓他等了，隨便挑了一雙。
池楷瑞問：“你喜歡這雙？”
司妙旋嘿嘿笑，“全部都喜歡，不過我只買得起一雙。”
只一雙也花了她大半個月的薪水。
換了鞋去見客戶，原來那個德國佬想獨家做CK的牌子，希望別的百貨大樓都下架。司妙旋一邊傳達著池楷瑞的意思，一邊把自己的意思張冠李戴上去。
“我需要重新評估市場，你的條件並不是最好的。不過你如果能陪我吃幾頓飯，我倒是會認真考慮。”一聽就知道哪句是她加上去的，她不希望CK只給一家做，暗中搞小破壞。
德國佬神情糾結，司妙旋裝著理解的樣子告訴他，“還不知道吧，我們BOSS是gay。”
為什麼……忽然覺得陰森森的陣陣寒風……
3
池笑晴咚咚從樓上跑下來，大著嗓門表示她的不滿，“哥，鞋子買小了。我上次不是告訴你我穿38嗎？你買了這麼十二雙，沒有一雙是對的。”
“不是買給你的。”池楷瑞把她手中拎著的一雙拿下來，警告道，“不許動這些鞋子。”
“都是女式休閒鞋，不是買給我買給誰？噢——你交了女朋友嗎？”她一想到這個就要打電話給母親報告，他奪過她的手機，但是不知如何和她解釋。
無法解釋便不解釋，池笑晴不依不饒，不肯放過池楷瑞，圍著他搶手機。他個子高她一大截，她要跳起來才夠得著。他懶得和她玩這種遊戲，丟給她說：“隨便你怎麼說。”
她最討厭別人和她說這句話。女人討厭的東西真是莫名其妙，比如司妙旋討厭吹風機。池笑晴氣極，拿了吃剩的蛋糕砸在池楷瑞身上。他沒躲過，她也沒想到能砸中他，怕他發脾氣搓著手道歉，“我賠你一件西裝。”
然後她叫來家政助理，要丟掉弄髒的西裝。他們都知道他的習慣，可是這件格子西裝，池楷瑞不想這樣處理。
“送去乾洗店。”他這樣吩咐家政助理。
池笑晴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池楷瑞驅車去公司，鐘倦和霍菲菲的照片拍攝到了後期，然後便可安排他們在服裝展走秀。司妙旋在攝影棚，她已經和鐘倦混得極熟。此刻她蹲在鐘倦身邊，鐘倦笑眯眯低頭在她耳朵裡說了句什麼，她忽然臉紅得似蘋果。
該死的，鐘倦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池楷瑞忽然有些後悔啟用鐘倦做代言人。
——
一直到下午，司妙旋耳根子處的燥熱都不能散去，鐘倦那般信誓旦旦，叫她無所適從。心神不寧，什麼都出錯，她送進去的報表池楷瑞一眼看出漏洞。她心想完了，在劫難逃。
果然，池楷瑞用他慣用的冷淡語氣說：“如果採用這個預算，公司的損失你知道有多大？”
他最大的優點便是不像那些肥頭大耳的老闆一樣，對員工破口大駡，司妙旋低著頭作懺悔狀。BOSS惜字如金，有殺傷力的是冷颼颼的眼神和語氣，沒事，忍忍就過去了。
沒想到池楷瑞似乎今天心情不好，並沒有在她認為的地方結束。
“你的水準使我不放心。”他說，“接下來的服裝展你不用參與了。”
司妙旋驚得抬起頭，“我……我不會再犯了，服裝展我一直有份宣傳策劃的，你不能不讓我參與。”
池楷瑞想都沒有想，立刻否決，“我認為你不能做你便不能做。”
打擊，絕對是打擊！幾日來的心血付之東流，為他人做了嫁衣，不能在後臺趁著換裝吃鐘倦的豆腐，看什麼都是灰色，簡直慘無人寰慘無人道……
宣傳部大部分的人隨著大隊去戶外準備服裝展，留她在公司做些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池笑晴悠閒地轉到宣傳部來的時候，司妙旋正趴在桌上自怨自艾誹謗某人。
她認得池笑晴，好歹是BOSS的妹妹，便起身打招呼。
池笑晴剛從設計部來，似乎不滿這裡的人氣缺乏，“其他人呢，偏偏我想找人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也是人好不好……
她搭腔問：“你要找什麼，說不定我能幫得上你的忙？”
“找鞋子。”池笑晴彎腰在所有辦公桌底下看了一圈，目光不經意落在司妙旋腳上，撫掌大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是你。”然後端詳司妙旋這個人，奸笑連連。
司妙旋不知她在興奮什麼，低頭也看自己的腳，是那雙在百貨大樓買的帆布鞋。她張嘴道：“這是我自己付的錢。”
“這雙鞋的牌子和我哥前幾天買回來的十幾雙女式休閒鞋一模一樣，而且款式屬於同一個風格。”池笑晴似乎在透露某種資訊。
“你說BOSS買了十幾雙女式休閒鞋？”司妙旋腦海中忽然浮現她在百貨大樓試的十幾雙鞋，他問她喜歡哪一雙，她說全部都喜歡。像是一間長期黑暗的屋子，忽然點亮了燈，司妙旋心中擂鼓震動。
下班回家本來是另一條路，她下意識繞到百貨大樓那條街。司妙旋記得和池楷瑞買鞋時，那些導購竊竊私語地討論，他是第一次帶女孩子來買東西。
心中不免有旖旎想法……
他到底是對她有那麼點意思還是有戀物癖？男人心也是海底針……
前面那輛車好眼熟，車牌號像在哪裡見過，站在車邊說話的兩個人更眼熟。哇，池楷瑞和德國佬，這兩個人能交流？
果然愛情無國界……
司妙旋悄悄挪過去，近點再近點。
“你搞錯了，我是正常的男人，喜歡女人。”
好想哭，池楷瑞的德語比她還流利，為什麼現在的老闆都喜歡扮豬吃老虎？司妙旋額頭冒汗，聽到德國佬說：“既然會說德語，當初為什麼任由司小姐破壞你的名譽？”
破壞名譽？德國佬的用詞好尖銳……她錯了，真的錯了，難怪池楷瑞看她不順眼，沒有將她掃地出門算是寬大處理了。
他對她不是有意思，是有意見。
池楷瑞說：“我看得出來你是gay，我從來不讓客戶難堪。”
鼓掌，多好的理由。司妙旋聽了個大概，感歎BOSS魅力真是大，真正男女通吃，德國佬迫不及待表白來了。她貓著腰，想要就此撤退。
“司小姐？”
德國佬眼睛尖，狐疑地叫了一聲，池楷瑞已經注意到她。假裝路過已經來不及，只得捋捋頭髮大力微笑，“真巧，我剛下班，哈哈……”乾笑幾聲表示自己見到他們是多麼開心。
司妙旋覺得撞見池楷瑞說德語，和“捉姦在床”的性質差不多，但為什麼尷尬的是她，而池楷瑞一副淡定模樣沒有一點窘迫？
德國佬離開後，池楷瑞斜睨她說：“你回家不是這條路。”
“我散步，減肥。”
司妙旋是平板身材，如果再減的話估計前後不分了。池楷瑞漠然看著她，她擠出笑容，“BOSS連德國佬是gay都看得出來，真是好眼力。”
池楷瑞繼續漠然看著她。司妙旋摸摸後腦勺，“其實……那個……”支支吾吾半天，她快速、含糊地溜出一句，“你是不是在百貨大樓買了十幾雙女式鞋？”呼出一口氣，終於問出。
池楷瑞平靜地動了一下眼皮問：“你說什麼？”
有沒有搞錯，居然沒有聽清楚？！她沒有膽子再問一遍，無力道：“沒什麼。”
“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她彈起，沒聽錯吧。
“有問題嗎？”
“沒有。”
司妙旋爬上車，窩在副座上，手指不停繞圈。池楷瑞車開得不快，他可以一直平視前方眼珠子不動一下，她在後視鏡中看他，暗歎他的定力。
BOSS心血來潮送她回家，是一個浪漫愛情的開始，還是一個陰謀的前奏？幻想：首先池楷瑞抱著她深情款款表白，然後她陷進愛情的漩渦中，最後他摟著德國佬說對不起，他愛的還是男人……
“我不是gay。”寂靜中，池楷瑞忽然出聲。
司妙旋驚了一下，積極認錯，“對不起，我不是破壞你名譽，我就是不想CK只給一家做。我們的品牌應該在各大商場百花齊放。真的，我是好心。”
他淡淡道：“那就不和德國那邊合作。”
呃？好詭異的感覺……
車開到十字街，因為是下班高峰期，賭得厲害，一百米走了五分鐘。池楷瑞不焦不燥，果然是做老闆的種。司妙旋等得不耐煩，編辮子、摳指甲、玩手機一系列能幹的事都幹完後，敗給城市交通，“我睡一覺，到了喊我。”
她最大的本事便是隨時隨地都能睡著。司妙旋很快進入夢鄉，不知睡了多久，想到忘記告訴池楷瑞家裡的地址，掙扎著醒來。
天已經黑了。她怔怔不敢動，池楷瑞的臉近在咫尺，他的唇幾乎碰到她的唇。司妙旋緊張得想舔一舔唇，但怕同時碰到池楷瑞的唇，只得乾咽口水，身體緊緊貼在椅子上。
池楷瑞顯然沒料到她忽然醒來，當場愣住。（原題：《完全暗戀手冊》，作者：輕薄桃花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進公司半年都沒見他笑過，整天一張死人臉，好像剛從南極冰山洞裡爬出來。你有沒有覺得一靠近他，三尺之內就寒風陣陣、汗毛豎起？不過，有人喜歡這種又冷又酷又惜字如金的男人，比如那些沒見過多少男人的大家閨秀，很容易被他的魅力迷住。”
池楷瑞有一管挺直的鼻子，五官深邃似刀刻，如果不是礙於他的冰冷，司妙旋猜他的辦公桌上每天都會有精緻的愛心早餐出現。可惜在公司眾多女性的愛慕眼光下，他依然沒有融化，冷凍效果非常好。
“半年？我進公司一年了也沒見他笑過，你說他是不是受過什麼情傷？完了完了，那我上位的幾率豈不是不高？”小丁緊張起來，掏出小鏡子，“我長得像不像舊情人？”
司妙旋把毛巾翻了個身，連眼睛一起蓋住，“您老大眾臉，像所有人的舊情人。別擔心，BOSS這種型男其實內心極度悶騷，我打賭他天天晚上看黃片，說不定和網友裸聊，哈哈……”
周圍靜悄悄的，她的笑聲格外清晰，詭異的是沒有聽到小丁的附和笑聲。
且寒風陣陣、汗毛豎起……
她自欺欺人地乾笑幾聲，眼上的毛巾被掀開，見到光明的同時，BOSS池楷瑞的死人臉端端正正在上方。
司妙旋被秒殺了，仰著脖子扳不過來。
池楷瑞說：“去電視臺拿照片。”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寒氣逼人啊，逼人。
她連忙坐好，只差沒有拈蘭花指細聲細氣說話，“BOSS，我腦子裡長了瘤，剛剛胡言亂語，您不要放在心上。”
“給你十分鐘。”他抬起手腕對表。
瞬間，司妙旋不見了。
悲劇，這個時段計程車難叫，公交又堵，而且她是路癡，蹬車過去十有八九會迷路。據說小言情中的善良女主角經常不認得路，但為什麼她這麼個基因良好的結晶也會南北不分？
十分鐘內趕到電視臺好像不可能。
這時，劉司機開著車出了大門，司妙旋昨兒聽他說要送車去保養，暗喊著“天助我也”，便屁顛顛勇氣可嘉地將車攔下，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爬上去，甜甜叫一聲，“劉師傅，順路送我去電視臺吧，拜託拜託。”
寒風陣陣，汗毛豎起……
她想哭，她眼睛長在屁股上沒看見車裡有人。
“對不起老闆，我不知道您在用車……”
她默默爬下去後，池楷瑞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順路，上來。”
她默默地又爬上去，占了後座一點位置，儘量讓自己被無視，不發聲不翹二郎腿。偏偏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鈴聲還是“賣湯圓賣湯圓”，司妙旋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接摁掉，想來姑姑也不會有什麼正經事。
三秒鐘後，手機堅持不懈地又唱起來。
她正要掐斷，池楷瑞說：“接。”
好吧，BOSS的話就是聖旨。一接通，姑姑倍兒興奮，“我給你找了一極品男人，下班後來我家見面。”
姑姑嗓門大，加上手機擴音效果太好，估計前面的人已經聽見了，因為司機劉的肩膀抖動，憋得非常辛苦。司妙旋壓低聲音，“姑奶奶，你給我介紹的男人哪個是極品了，麻煩你消停會兒行不行？”
“這次真的是極品。”
“鬼才相信。等我哪天覺得長夜漫漫、寂寞難熬，你再把這極品給我吧。”
“我對天發誓，他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如果不是早生了二十年我就自己上了，鐘倦，是鐘倦啊！”
司妙旋震撼了，激動得大叫，“鐘倦？！沒問題，什麼時間在哪裡吃什麼？我該穿什麼說什麼他喜歡我這類型嗎？”
掛了電話她還不能從高亢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小動作頻頻，時而泛起白癡笑容，很想和周圍的人熱烈討論一下鐘倦的事蹟，鑒於“周圍的人”乃一冰塊，她打消了念頭。
但實在興奮，她指頭微微發顫，禁不住拽住前面司機劉的衣領，“劉叔，你有沒有看過《大牌明星王牌編劇》，就是鐘倦演的那一部，很好看吧，他很帥吧？”
司機劉爽朗笑道：“老頭子了，不看這些偶像劇。”
這時，副座上的池楷瑞輕輕咳嗽一聲，劉叔連忙噤聲，一心一意開車。司秒旋吐吐舌頭，透過後視鏡和池楷瑞的目光撞到一起，她嘿嘿討好地笑，縮了下身子。
車內寂靜無聲，只有寒風陣陣……
到了電視臺，她道了謝默默爬下車。池楷瑞瞥她一眼說：“十分鐘到了，你的工作效率有待提高。”
她看著車絕塵而去，琢磨著他的話不像好話。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拿了厚厚一疊照片給她，套著近乎姐姐長姐姐短地問：“小司姐，有沒有內幕，到底誰當選CK春季服裝代言人？”
照片中都是俊男美女，女的前凸後凹，男的修長挺拔。司秒旋意外地翻到鐘倦的照片，哎呀呀，簡直是人中之龍，鐘倦一出，誰與爭鋒？
懷著一點私心，她將鐘倦的照片放在第一張。回到公司，照片裝進信封放到池楷瑞的辦公桌上。她們這位老闆對代言人的要求極高，比導演選演員還挑剔，他相信第一眼的感覺，也從不聽取別人的意見。設計師似乎都是這樣性格古怪兼孤僻。
下午開會，人手一份照片，不過做個樣子。小丁湊在她耳邊悄聲說：“BOSS哪裡會採納我們的意見！”
池楷瑞翻看照片，能入他眼的放在桌上，不堪入目的他直接丟在地上。片刻間地上便鋪滿了照片，司妙旋撩起眼皮，鐘倦的照片還留在桌上，看樣子發展勢頭不錯。
池楷瑞翻閱完畢，點名，“小丁。”
小丁一邊猜測他的心思一邊斟酌說：“這個，我覺得胡歌和林依晨不錯。”
他面無表情，繼續點名，“阿蔡。”
底下人發表意見的過程中，池楷瑞一直高深莫測地聽著，玩弄手中的鋼筆，誰想拍馬屁說個老闆心目中的人選都無從下手。
終於輪到司妙旋，她說：“男裝代言我選鐘倦，女裝嘛，BOSS你喜歡誰就叫誰來好了，我們絕對不反對。”說完想抽自己一巴掌，口不擇言，又不是叫雞。
小丁大概也覺得這話不合時宜，在桌子下面踢她，她齜牙咧嘴瞪小丁一眼。
池楷瑞好像沒有為這句話惱怒，不，也許他在心底鞭屍她，喜形無色是做老闆的最高境界。
“散會。”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來，“司妙旋，桌上的照片是備選，每一個人都配一份詳細資料給我。”還特意加上一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全部資料。”
明顯的，這是一道加班命令。
“可是可是……”人家晚上有約會，關乎終身大事非常重要，失約不得。
池楷瑞的眼神清冷，無聲無息射過來，“可是什麼？你的工作效率這麼慢，不加班怎麼行？”
她想到其他理由，涎著笑臉，“老夫人為BOSS準備了盛大晚宴，說邀請所有女員工今晚不用加班的。”
“是嗎？”池楷瑞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不驚不惱，不悲不喜，“明天早上，資料我要看到。”
2
池笑晴在客廳看碟片，兩男一女的俗氣愛情故事。正放到男主角抱著女主角從泳池中上岸，池楷瑞稍作停留，指著那男人問：“他是鐘倦？”
她嚇一跳，捂著胸口，“哥，人嚇人嚇死人。”
“我站你旁邊有三分鐘。”
“人家正看得入神，再說了我以為家裡沒人。你怎麼還不換衣服？晚宴要開始了。”
“這就是你說的天大的好消息嗎？”
池笑晴明知他不喜歡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part，幸災樂禍道：“我可是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你再不找個女朋友，老媽要懷疑你是同性戀了，她現在寧願你和那些公子哥兒一樣處處留情。”
池楷瑞裝作未聽見她的調侃，拿過遙控器按下暫停，畫面定格，“他是鐘倦？”
“不是，鐘倦是男二號。話說這男二號才是我的最愛，癡情又帥氣。不過從不看偶像劇的老哥你為什麼迸發出好奇心？難道……難道你真的是同性戀？”
他斜睨她，她笑嘻嘻絲毫不為所動。
“女人都喜歡鐘倦這種男人嗎？”他問妹妹。
池笑晴大力點頭，恨不得用所有肢體語言表達對鐘倦的喜愛。
——
一個慘兮兮的夜晚，司妙旋奮力在電腦前揮舞著爪子，咒駡著池楷瑞。本來，該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夜晚啊！
代言人嘛，身材好就OK，又不是選老婆，調查背景資料做什麼。個個緋聞一大堆，萬里淘沙總結品性和有用資訊，不知忙到什麼時候。
還有那個極有可能變成她的鐘倦……啊，蒼天無眼啊……
咦，茶杯裡的烏龜不見了，她撅著屁股在地上找，反正公司就她一個人，便扯著嗓門喊：“龜蛋，龜蛋，你在哪裡？”
不知烏龜有沒有耳朵。
找了一圈，摸進BOSS的辦公室，她惡向膽邊生地自言自語：“龜蛋，快出來，就算你覺得這是你兒子的辦公室也不能躲著不出來見我，你可是我花錢買來的。要是想贖身，叫你兒子來結帳。”
沒關係，找不到明天再到花鳥市場要去，他們不敢不給她。
司妙旋直起身子，把池楷瑞的專用椅轉過來，一邊想著休息一下一邊躍躍欲試想嘗一嘗坐老闆位置的滋味。
悲劇，發生了……
池楷瑞就坐在椅子上，寬大的黑色靠背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沒看見還大放厥詞。真的，她想上吊。
“老闆，早。”她朝他揮揮手。
他沒動。
她於是哭喪著說：“我來找烏龜。”
“哦。”他好歹發了聲，司妙旋差點以為他被人謀殺在辦公室。
本來這樣就好，她安安分分退出去幹活，但是心裡好奇得不得了，便豁出去問：“老闆，你不是應該在和很多女人相親嘛，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到自己公司來需要理由嗎？”
“不，不需要，您請便。”司妙旋很識相地掩上門，沒想到池楷瑞在裡面喊她，她只得畢恭畢敬再進去站著聽吩咐。
夜深人靜，漫漫長夜，他不會要特殊服務吧？
“司妙旋，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居然是這樣的問題。
嘎？正天馬行空想像的司妙旋僵硬了，冰塊老闆怎麼和她討論起這個來？怪不得人家說黑夜，叫人寂寞。
“有。”她掰手指數了一大堆帥哥明星給他聽，最後說：“其中我最最喜歡鐘倦。”池楷瑞沉默著不接話，很深沉的樣子。她端詳他片刻，小心翼翼地問：“老闆，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
“其實傳聞我也聽到一點啦。不過因為當下女多男少，政府已經出臺政策允許同性戀領取合法結婚證書。這樣你也沒什麼好顧慮的，老實說我很喜歡看耽美。”
“司妙旋！”
“對不起，我胡言亂語。”
她急急溜出去，伏案用功趕資料。但是老感覺背後有人盯著她看，她若無其事猛然回頭，身後什麼人都沒有。黑漆漆的夜，漆黑黑的夜，喜歡聯想的司妙旋，自然而然想到了阿飄。
硬著頭皮去敲門，她探進腦袋，“BOSS，我能不能用你的電腦？”
池楷瑞這種人對察言觀色天賦異稟，掃她一眼淡淡問道：“你怕鬼？”
“噓！”司妙旋食指抵唇，壓低聲音，“不要說這個字，我們現在都尊稱它們阿飄。”
他微微揚起唇角，眼中笑意一閃而逝，她幾乎以為自己眼花，池楷瑞居然……笑了？忽然好有成就感，她扒著眼睛做一個鬼臉，“來，再笑一個。”
他看著她，像看一個白癡，冷冷道：“到底要不要用電腦？”
“要，要。”
在BOSS的辦公室工作，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更加強烈，司妙旋忐忑不安，偷偷看池楷瑞。他坐在窗下的沙發中，拿著一本書看得專心致志。照理說男人陽氣重，尤其是他這樣三十一枝花的男人，三尺之內，一切阿飄不得近身。
她摩挲著下巴，難道BOSS陰氣也重？怪不得老是寒風陣陣，就是不知道他是攻還是受……
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司妙旋敲敲鍵盤，不時抬頭看看池楷瑞，心裡便安心一點。她給鐘倦配的資料最詳細，幾時出道幾時大紅，為人低調緋聞絕緣什麼的寫得一清二楚。然後旁邊插一張他男扮女裝的照片，傾國傾城呐！她奸笑著，腦海中浮現“男女通吃”四個字。
夜裡好靜，池楷瑞的呼吸清淺，好久都不見他翻下一頁。司妙旋伸個懶腰，躡手躡腳走近，發現他已經睡著，呼吸一下一下打在雜誌上，紙張規律地掀動。真奇怪，他為什麼不回家睡去？
她找了一件格子西裝蓋在他身上，回到電腦前面，沒幾分鐘眼皮開始打架。
被傳染了，好想睡覺啊，不如先睡半個小時……
司妙旋的事件證實，永遠不要相信人類對睡眠的抗衡。
一覺醒來亮堂堂就算了，最恐怖的是外面人聲鼎沸。司妙旋抱著一堆沒完成的檔欲哭無淚，不僅任務沒完成，而且大清早要從BOSS辦公室走出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臉往哪擱。
外面，大家正熱火朝天地討論池楷瑞昨晚宴會沒到場的原因，以及哪位小姐最有可能成為池家少奶奶。
相對而言，池楷瑞的現身有些悄無聲息，還刮了鬍子換了衣服，一副剛剛來上班的樣子。他咳嗽一聲，冰冷眼神掃一圈，猶如貓進了老鼠窩，頓時靜悄悄一片。大家急忙各歸各位，空出來的司妙旋的位置就比較突兀，一眼便能看到。
小丁上前解釋說：“BOSS，妙旋昨天不是加班嘛，然後她加到兩點鐘回去的時候，不小心踩進下水道摔傷了。醫生建議她休息一天，她給我打過電話，我幫她請個假。”
小丁抹了一頭的汗，然後順著BOSS的目光看到司妙旋鬼頭鬼腦地從BOSS辦公室出來。小丁石化了，司妙旋尷尬地摸著腦門，打著招呼，“BOSS的電腦比較好用，好用……”
池楷瑞說：“代言人我打算用鐘倦和霍菲菲。阿蔡，去安排。”
到底，她加了一夜的班，泡湯了和鐘倦的相親算什麼？司妙旋咬牙切齒，在茶水間和小丁抱怨自己錯失的絕佳良緣。她已經不敢背後抱怨池楷瑞了，生怕他冷不丁從哪裡冒出來。
小丁卻是對池楷瑞比較感興趣，“你說，BOSS昨晚為什沒有來呢？我還特意穿了露背裝。”
“一，他有喜歡的女人了。二，他有喜歡的男人了。”司妙旋勾上小丁的脖子，“來，我們來說說鐘倦嘛。你說，我讓姑姑再安排一次見面，他會不會同意呢？”
“你不覺得奇怪嗎，當紅偶像鐘倦跑來你姑姑的紅娘館？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
“我相信，明星也是人嘛，何況我豔名遠播啊。”
司妙旋跟姑姑重新約了時間，下班去瘋狂購物，買了一堆衣服鞋子，幻想著幾日後和鐘倦的見面。
鐘倦第二天來公司試裝，人很隨和，一組照片拍了幾個小時都不嫌麻煩，換了別的明星早一臉不耐了，比如那個霍菲菲。娛樂圈的人就是奇怪，越有名氣的越謙虛，名聲寡淡的反而眼睛朝天看。
司妙旋一忙完就跑到攝影棚來，屁顛顛端茶倒水，霍菲菲以為她真是個倒水的，對她吆來喝去。司妙旋除了工作人員只為鐘倦一個人服務，拿霍菲菲的話當耳邊風。霍菲菲嬌聲嬌氣地和池楷瑞撒嬌，“池總，你看你們的小妹。”
她一直以為池楷瑞不吃這一套，沒想到他倒是挺受用，對她說：“司妙旋，幫霍小姐倒一杯水。”
見鬼了，BOSS什麼時候看上霍菲菲的？
為免遭霍菲菲差遣，司妙旋來攝影棚的次數少了，反正鐘倦的照片、簽名和擁抱統統拿到，還和他做了朋友。不知他知不知道相親的物件是她呢？想想就心潮澎湃。
終於，神聖的一天到了，好激動……
但是這個頭髮梳得筆直、噴了刺鼻香水的男人是誰？
司妙旋坐在男人對面，皮笑肉不笑，詞語從齒縫飄出來，“姑姑，不是鐘倦嗎？”鐘倦兩個字刻意強調。
姑姑笑容滿面給兩人上茶，“沒錯啦，他是叫鐘倦。”
中計了！她嘴角抽搐，這就是姑姑想年輕二十年自己上的貨色？怎麼辦，是曝出老爹的名字、以黑社會份子女兒的身份嚇走他、落個被姑姑臭駡一個禮拜的下場，還是浪費時間笑眯眯和他喝茶看電影、身心受摧殘？
可不可以說小丁出了車禍，急需她趕過去？
“賣湯圓賣湯圓……”
救命鈴聲！她大聲說喂，恨不得抱著電話那頭的人啃一口。但是聽到對方的聲音她改變了主意，啃誰也不能啃他。
“司妙旋，你是不是會說德語？”
“對對，我會，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沒事沒事，我空得很，一點兒不麻煩。”
姑姑拉住她拖到廚房，“別跟我來這一招，今天說什麼你也要和鐘先生發展發展，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真的真的，我沒騙你。”司妙旋開了免提，“BOSS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在姑姑家。”
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報了一串地址。姑姑聽到男人的聲音，“好，我十分鐘後到。”
聽池楷瑞的聲音就知道是個型男帥哥，尤其司妙旋還喊他BOSS。姑姑立馬變臉，把司妙旋往門外推，“到下面去等，起風的時候擺一個瑪麗蓮夢露的造型。”
“我是去工作！”
池楷瑞不一會兒就到了，今天臨時招待一位元德國的客戶，找不到翻譯，便拉了司妙旋上陣。上車的時候，他忽然說：“你穿高跟鞋。”
司妙旋從來不穿高跟鞋，平常都是運動鞋和板鞋上班，還不是為了見鐘倦增添女人味。她把鞋子蹬下來，揉著發紅的腳後跟，“別提了，以為和帥哥相親，沒想到是一大叔，對著他我還不如對著你——”
自動消音，她沒有別的意思……
池楷瑞轉了一個彎，停在百貨公司門口，“去買一雙休閒鞋。”
她以為他讓她自己去買，走了幾步發現他也跟了上來。他是VIP貴賓，有專門的服飾顧問。不過身為設計師，他本身的品位和搭配眼光遠遠超過了他們。
“替這位小姐選幾雙休閒鞋。”他轉頭問她，“幾號鞋？”
“37。”司妙旋看著一雙雙鞋送菜似的送到她面前，女人的購物欲完全被勾起，興奮地試了一雙又一雙。當然，職業道德還是有的，沒有忘了德國客戶，“我們趕不趕時間，客戶什麼時候到？”
“你先挑。”他抱胸看著她試。他表情不豐富，幾乎只有嘴皮在動。她猜他的意思是不趕時間，但男人一般不喜歡購物，她不好意思讓他等了，隨便挑了一雙。
池楷瑞問：“你喜歡這雙？”
司妙旋嘿嘿笑，“全部都喜歡，不過我只買得起一雙。”
只一雙也花了她大半個月的薪水。
換了鞋去見客戶，原來那個德國佬想獨家做CK的牌子，希望別的百貨大樓都下架。司妙旋一邊傳達著池楷瑞的意思，一邊把自己的意思張冠李戴上去。
“我需要重新評估市場，你的條件並不是最好的。不過你如果能陪我吃幾頓飯，我倒是會認真考慮。”一聽就知道哪句是她加上去的，她不希望CK只給一家做，暗中搞小破壞。
德國佬神情糾結，司妙旋裝著理解的樣子告訴他，“還不知道吧，我們BOSS是gay。”
為什麼……忽然覺得陰森森的陣陣寒風……
3
池笑晴咚咚從樓上跑下來，大著嗓門表示她的不滿，“哥，鞋子買小了。我上次不是告訴你我穿38嗎？你買了這麼十二雙，沒有一雙是對的。”
“不是買給你的。”池楷瑞把她手中拎著的一雙拿下來，警告道，“不許動這些鞋子。”
“都是女式休閒鞋，不是買給我買給誰？噢——你交了女朋友嗎？”她一想到這個就要打電話給母親報告，他奪過她的手機，但是不知如何和她解釋。
無法解釋便不解釋，池笑晴不依不饒，不肯放過池楷瑞，圍著他搶手機。他個子高她一大截，她要跳起來才夠得著。他懶得和她玩這種遊戲，丟給她說：“隨便你怎麼說。”
她最討厭別人和她說這句話。女人討厭的東西真是莫名其妙，比如司妙旋討厭吹風機。池笑晴氣極，拿了吃剩的蛋糕砸在池楷瑞身上。他沒躲過，她也沒想到能砸中他，怕他發脾氣搓著手道歉，“我賠你一件西裝。”
然後她叫來家政助理，要丟掉弄髒的西裝。他們都知道他的習慣，可是這件格子西裝，池楷瑞不想這樣處理。
“送去乾洗店。”他這樣吩咐家政助理。
池笑晴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池楷瑞驅車去公司，鐘倦和霍菲菲的照片拍攝到了後期，然後便可安排他們在服裝展走秀。司妙旋在攝影棚，她已經和鐘倦混得極熟。此刻她蹲在鐘倦身邊，鐘倦笑眯眯低頭在她耳朵裡說了句什麼，她忽然臉紅得似蘋果。
該死的，鐘倦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池楷瑞忽然有些後悔啟用鐘倦做代言人。
——
一直到下午，司妙旋耳根子處的燥熱都不能散去，鐘倦那般信誓旦旦，叫她無所適從。心神不寧，什麼都出錯，她送進去的報表池楷瑞一眼看出漏洞。她心想完了，在劫難逃。
果然，池楷瑞用他慣用的冷淡語氣說：“如果採用這個預算，公司的損失你知道有多大？”
他最大的優點便是不像那些肥頭大耳的老闆一樣，對員工破口大駡，司妙旋低著頭作懺悔狀。BOSS惜字如金，有殺傷力的是冷颼颼的眼神和語氣，沒事，忍忍就過去了。
沒想到池楷瑞似乎今天心情不好，並沒有在她認為的地方結束。
“你的水準使我不放心。”他說，“接下來的服裝展你不用參與了。”
司妙旋驚得抬起頭，“我……我不會再犯了，服裝展我一直有份宣傳策劃的，你不能不讓我參與。”
池楷瑞想都沒有想，立刻否決，“我認為你不能做你便不能做。”
打擊，絕對是打擊！幾日來的心血付之東流，為他人做了嫁衣，不能在後臺趁著換裝吃鐘倦的豆腐，看什麼都是灰色，簡直慘無人寰慘無人道……
宣傳部大部分的人隨著大隊去戶外準備服裝展，留她在公司做些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池笑晴悠閒地轉到宣傳部來的時候，司妙旋正趴在桌上自怨自艾誹謗某人。
她認得池笑晴，好歹是BOSS的妹妹，便起身打招呼。
池笑晴剛從設計部來，似乎不滿這裡的人氣缺乏，“其他人呢，偏偏我想找人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也是人好不好……
她搭腔問：“你要找什麼，說不定我能幫得上你的忙？”
“找鞋子。”池笑晴彎腰在所有辦公桌底下看了一圈，目光不經意落在司妙旋腳上，撫掌大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是你。”然後端詳司妙旋這個人，奸笑連連。
司妙旋不知她在興奮什麼，低頭也看自己的腳，是那雙在百貨大樓買的帆布鞋。她張嘴道：“這是我自己付的錢。”
“這雙鞋的牌子和我哥前幾天買回來的十幾雙女式休閒鞋一模一樣，而且款式屬於同一個風格。”池笑晴似乎在透露某種資訊。
“你說BOSS買了十幾雙女式休閒鞋？”司妙旋腦海中忽然浮現她在百貨大樓試的十幾雙鞋，他問她喜歡哪一雙，她說全部都喜歡。像是一間長期黑暗的屋子，忽然點亮了燈，司妙旋心中擂鼓震動。
下班回家本來是另一條路，她下意識繞到百貨大樓那條街。司妙旋記得和池楷瑞買鞋時，那些導購竊竊私語地討論，他是第一次帶女孩子來買東西。
心中不免有旖旎想法……
他到底是對她有那麼點意思還是有戀物癖？男人心也是海底針……
前面那輛車好眼熟，車牌號像在哪裡見過，站在車邊說話的兩個人更眼熟。哇，池楷瑞和德國佬，這兩個人能交流？
果然愛情無國界……
司妙旋悄悄挪過去，近點再近點。
“你搞錯了，我是正常的男人，喜歡女人。”
好想哭，池楷瑞的德語比她還流利，為什麼現在的老闆都喜歡扮豬吃老虎？司妙旋額頭冒汗，聽到德國佬說：“既然會說德語，當初為什麼任由司小姐破壞你的名譽？”
破壞名譽？德國佬的用詞好尖銳……她錯了，真的錯了，難怪池楷瑞看她不順眼，沒有將她掃地出門算是寬大處理了。
他對她不是有意思，是有意見。
池楷瑞說：“我看得出來你是gay，我從來不讓客戶難堪。”
鼓掌，多好的理由。司妙旋聽了個大概，感歎BOSS魅力真是大，真正男女通吃，德國佬迫不及待表白來了。她貓著腰，想要就此撤退。
“司小姐？”
德國佬眼睛尖，狐疑地叫了一聲，池楷瑞已經注意到她。假裝路過已經來不及，只得捋捋頭髮大力微笑，“真巧，我剛下班，哈哈……”乾笑幾聲表示自己見到他們是多麼開心。
司妙旋覺得撞見池楷瑞說德語，和“捉姦在床”的性質差不多，但為什麼尷尬的是她，而池楷瑞一副淡定模樣沒有一點窘迫？
德國佬離開後，池楷瑞斜睨她說：“你回家不是這條路。”
“我散步，減肥。”
司妙旋是平板身材，如果再減的話估計前後不分了。池楷瑞漠然看著她，她擠出笑容，“BOSS連德國佬是gay都看得出來，真是好眼力。”
池楷瑞繼續漠然看著她。司妙旋摸摸後腦勺，“其實……那個……”支支吾吾半天，她快速、含糊地溜出一句，“你是不是在百貨大樓買了十幾雙女式鞋？”呼出一口氣，終於問出。
池楷瑞平靜地動了一下眼皮問：“你說什麼？”
有沒有搞錯，居然沒有聽清楚？！她沒有膽子再問一遍，無力道：“沒什麼。”
“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她彈起，沒聽錯吧。
“有問題嗎？”
“沒有。”
司妙旋爬上車，窩在副座上，手指不停繞圈。池楷瑞車開得不快，他可以一直平視前方眼珠子不動一下，她在後視鏡中看他，暗歎他的定力。
BOSS心血來潮送她回家，是一個浪漫愛情的開始，還是一個陰謀的前奏？幻想：首先池楷瑞抱著她深情款款表白，然後她陷進愛情的漩渦中，最後他摟著德國佬說對不起，他愛的還是男人……
“我不是gay。”寂靜中，池楷瑞忽然出聲。
司妙旋驚了一下，積極認錯，“對不起，我不是破壞你名譽，我就是不想CK只給一家做。我們的品牌應該在各大商場百花齊放。真的，我是好心。”
他淡淡道：“那就不和德國那邊合作。”
呃？好詭異的感覺……
車開到十字街，因為是下班高峰期，賭得厲害，一百米走了五分鐘。池楷瑞不焦不燥，果然是做老闆的種。司妙旋等得不耐煩，編辮子、摳指甲、玩手機一系列能幹的事都幹完後，敗給城市交通，“我睡一覺，到了喊我。”
她最大的本事便是隨時隨地都能睡著。司妙旋很快進入夢鄉，不知睡了多久，想到忘記告訴池楷瑞家裡的地址，掙扎著醒來。
天已經黑了。她怔怔不敢動，池楷瑞的臉近在咫尺，他的唇幾乎碰到她的唇。司妙旋緊張得想舔一舔唇，但怕同時碰到池楷瑞的唇，只得乾咽口水，身體緊緊貼在椅子上。
池楷瑞顯然沒料到她忽然醒來，當場愣住。（原題：《完全暗戀手冊》，作者：輕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