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安好 便是晴天
一
“老爸終於笑了！老爸今天起床還到江邊跑步了呢……”電話那頭， 妹妹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這是我們家盼望已久的喜訊！自母親一個月前駕鶴西去， 父親黯然神傷， 繼而沉默寡言、興味索然， 整天唉聲歎氣、寢食難安， 原本個性鮮明幹勁十足的“老頑童”， 幾日之內竟“焉”了， 天哪！這不是抑鬱症的節奏嗎？
猶如晴天霹靂， 我們全家進入了陰雨連綿的梅雨季節， 烏雲隔天， 整日灰濛濛一片。
我雖不常在爸爸身邊， 但此時我分明體會到他對患難與共半個多世紀老伴的深深眷戀與不舍， 分明體會到老人家無邊的苦楚和孤寂，
此舉得到了包括愛人在內的所有家人、親朋的贊同。
於是， 三天后， 我就帶著父親坐上了直達衡陽的高鐵。
二
與南嶽結緣純屬偶然。 90年代初， 我在無錫服役， 同連隊考入同一所軍校湘籍戰友胡君（至今在駐衡陽某部任職）曾數次相邀未成行， 今攜父欣然前往， 既為老人家調養身心， 亦可探訪多年不見的摯友， 可謂一舉兩得！
“南嶽是壽山， 正是該帶老人家去的地方， 山頂祝融峰菩薩很靈驗的……”當晚胡君夫婦單獨宴請我父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為老人家祈福延壽不正是我此行之所願嗎？“真有那麼靈就好了。 ”父親眨巴了下眼睛， 聊無表情地咕嚕了一句。 顯然， 整個吃飯期間， 他只對戰友的這句話略有興趣。
“潦水盡而寒潭清， 煙光凝而暮山紫。 ”九月中旬的衡陽清晨， 老天作美， 浮雲翩翩，
衡陽至南嶽高速路猶如一匹寬闊筆直的長白布， 沿途車輛像一枚枚大小不等的飛梭， 疾馳往返， 川流不息， 不足半個時辰， “南嶽收費站”便赫然顯現。
這是一個很有特色的收費站， 不僅雙向十二車道的規模恢巨集， 還因其徽派設計精巧， 雙層亭台簷牙高啄， 壽山主要景觀了然突出， 藍綠色彩襯底龍圖騰相間搭配， 氣勢渾厚， 格局超然， 非王侯將相莫屬， 令初來乍到的遊客平添了對南嶽的神秘崇敬之情。
三
慕名前來朝拜的香客過了南嶽收費站， 就等於跨進了壽山的門檻， 也就成了皈依佛或道教的善男信女。
衡山也是中國著名的道教、佛教聖地， 環山有寺、廟、庵、觀200多處， 是上古時期君王唐堯、虞舜巡疆狩獵祭祀社稷， 夏禹殺馬祭天地求治洪方法之地。
世人說什麼錢都可以省， 但拜佛的錢不能省。 衡山大廟拜菩薩有很多規矩。 先寫一打本子， 這些本子是大廟的八尊菩薩名冊上的一個香包，
雖說我比較自信， 但此刻在香包面前也絲毫不敢懈怠， 擔心一時唐突褻瀆神靈。 寫第一個香包時， 反復認真核對年齡生辰， 先逐字抄在紙上， 然後再一筆一畫寫到香包上面。
父親來湘之前對任何東西都聊無興趣， 此時也是神情專注、恭敬無比， 小心翼翼， 戴上老花鏡， 生怕寫錯字對自己不利， 連續寫了八個香包竟也沒嫌麻煩。
按照事先的約定， 我在小徐的帶領下做每個動作， 父親隨我的模樣一一照做， 包括進出廟左右腳的順序， 我們都不敢擅作主張， 不敢越雷池一步。 就這樣， 原本不信任何宗教的老父親， 居然像小學生第一天報到般跟著我們， 用了半個多小時，完成了南嶽大廟的朝拜大禮，幾乎沒有多走一步路，沒有多說一句話。
我雙手捧香，交叉於胸，見到菩薩就跪下拜三拜，求菩薩保佑我們全家福祿雙收、萬事大吉，特別保佑父親大人早日康復。父親也如我一般，虔誠叩拜。我們爺倆不知拜了多少菩薩，跪得膝痛、腰酸、腿也麻，幸虧小徐細心及時引導提醒，不然一路拜來，肯定分不清方向，或許還會違規犯沖。
四
臨近中午，我們拎著香紙，終於坐上旅遊中心安排的中巴攀登衡山。
從衡山腳底公路盤旋而上，仰視前方變換的青翠峰巒，和近處的綠色植被，一片舒心的綠色，頓感心曠神怡。打開車窗，息息山風迎面拂來，涼爽宜人，空氣濕潤而清新。
統一的黃色中巴車，同樣技術嫺熟的駕駛員，載著滿滿當當一車遊客，在彎彎的山道上飛奔疾馳，時而拐彎抹角，伴隨著刹車制動，大夥像蕩秋千左右搖擺；時而交匯過車，每次迎面對沖而來，卻也總是擦肩而過，心底泛起一個個“小確幸”。
鄰窗而坐的父親，對我津津有味地吃著的零食水果不感興趣，只是規矩地扣著保險帶，雙手像老虎鉗似的緊緊地抓著椅子和車窗，目光始終盯著窗外，似乎略有所思，也或許稍有興致，公路裡側陡峭山崖，逶迤而上，外側百丈深淵，扣人心弦。
車至半山亭，我們迫不及待趕去搭乘索道，所幸遊客不多，但也候時近半小時。落座纜車，我瞬間感覺自己像在孫悟空陪唐僧西天取經的路上，好不容易盼來觀音菩薩顯靈，欣欣然搭上蓮花寶座，腳踏彩雲緩緩而上……
不時可見山峰聳翠、層巒疊嶂，一會兒雲霧升起，轉眼之間，清晰可見的一座座山峰，竟被一團團煙霧籠罩住，遊人漸漸隱去身形。我感到自己像在雲霧中穿梭，只覺得一縷縷、一團團的青煙白氣，蕩於胸前，流於指隙，似乎伸手可觸，可又什麼都未捕捉到。
五
南嶽蒼蒼，雲海漫漫。八分鐘時間，我們“飛”抵南天門。
此時，天空已是淫雨霏霏，讓雲籠霧罩的“通天門”更顯神秘莫測。幸好上山時我備了兩件雨披，一件給父親披上，免其淋雨受凍之憂，用另一件雨披把帶上山的香紙遮得嚴實，以免其受潮失敬。自己反而興起，任憑雨絲飄灑全身，意欲洗濯凡身，除卻塵世塵埃。
古人說:“不登祝融，不足以知其高。”唐代文學家韓愈詩雲:“祝融萬丈拔地起，欲見不見青煙裡”。兩句詩形象的描寫了祝融峰的高峻、雄偉，來此觀光，別有一番風味。攀登南嶽衡山72峰的最高峰和主峰－－祝融峰，從石頭指示看還有1900米，算上剛才從南天門走過的一段路，也就是說從南天門步行登上祝融峰大概有2500米的距離，合5華里的山路。剛往向上走的時候，確實感覺很累，但是心系父親大人安康，我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
路遇獅子岩，據說是因為岩石像獅子而得名。獅子岩附近有許多的轎夫在招攬生意，有很多爬不動的遊客為了能夠上山都會選擇坐轎。一路顛簸，風塵僕僕，又因連日睡眠不佳，父親顯得疲憊不堪。原本安排他坐轎，我隨之步行，怎知轎夫們抱團取曖，單程竟要價180元，與原價相去甚遠且拒不讓價。父親心疼花錢，勉強自行上山，但行至50米處，已累得氣喘吁吁，考慮到行程時間緊張，父親主動提出由我代替他上山敬香，他在獅子岩等我。
六
聽父親如是說，當時我心裡莫名泛起一絲不安。此時的父親不僅身體虛弱，精疲力竭，反應遲緩，如果我不在他身邊，雨天路滑，一不小心摔倒發生意外怎麼辦？他一旦焦慮症發作，在原地等不及與我走散了（他因病厭煩一直不帶手機）又怎麼辦？如果萬一父親在山上有不測，我面對兄妹該多麼羞愧難當？……
一邊是手提敬香不得不上，另一邊是帶病的父親乏人照料不忍離開。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我的壓力瞬間暴增，一連串的顧慮在我腦中浮現，我真的感覺自己存在犯罪的嫌疑，甚至心裡的另一個我突然極其嚴肅地審問自己：興師動眾帶父親來南嶽果真是正確選擇嗎？此刻我又似乎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和為人子善待父母責任之沉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容我優柔寡斷。凝望父親游離無助的眼神，心中泛起陣陣酸楚，憐憫之情油然而生，我果斷地走上前，輕輕抖去他雨披上的水珠，幫他整理好衣裳裹緊身子，又拉著他瘦骨如柴乾裂粗糙的雙手，像哄小孩似的拉他來到獅子岩的大石塊旁坐下，反復叮囑道：“爸爸，您就和這些抬轎師傅坐一塊聊聊天，一定不要亂走動，我很快回來，千萬別走開……”
父親似乎也懂我的顧慮，蒼老的臉龐、緊鎖的眉頭，嘴角微微抽動，略帶少許口吃，一邊應允我，一邊擺手示意我快去快回。顯然，他的心裡正焦慮著呢。
此刻，如牛毛般的細雨仍在不停地下著，天空依舊陰沉著臉，似乎有意考驗每一個朝拜者的虔誠和意志。我感覺雙眼濕潤，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不由得再次檢查雨披緊緊包裹著的香紙，一手抓起一瓶礦泉水，撒開雙腿，三步並成兩步，很快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七
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恣意在千米南嶽奔跑，並非毫無預案。原本安排我一路小跑跟隨父親坐轎上山，既可服侍照顧老人家，也可省去每天雷打不動的體能訓練。計畫快不了變化，小跑不得已改為快跑、奔襲（部隊裡訓練作戰時稱快跑為奔襲）。回想起近三十年的部隊生活，最大的收穫便是保留了堅持不懈的運動習慣，最大的饋贈便是棒棒的身體。
山風在我耳邊輕輕呼喚，細雨依然綿綿而下，兩旁喬樹名木靜靜林立，汗水和著雨水，從我的頭上順著脖子汩汩流下，一陣微風拂過，淅淅瀝瀝，錝錝錚錚，冥冥中感覺它們都在為我加油鼓勁，不禁為之激動和感懷。來往路上的香客，他們有的撐傘有的著雨披，個個神情肅穆，行色匆匆，不苟言笑，想必定是怕驚擾了神靈，見我獨自狂奔，紛紛投來疑惑詫異的眼神……
縱然，綿延於我腳下的是一條通往祝融峰的崎嶇盤山公路，最陡坡度三十度以上，但依然阻擋不了我勇往向上的鏗鏘步伐，依然阻擋不了我沖上主峰為父祈福的急切心願。
從南天門往返祝融峰正好五公里，一般遊客單程約需四十分鐘，而我完成雙程正好半小時，令父親始料未及。我雖汗如雨下，全身濕透，卻也保全了老人家的安全。我為自己從軍生涯最後一個五公里越野在南嶽的酣暢淋漓而由衷感慨，也為自己奮勇奔襲為父親成功祈福而由衷欣慰！
一天南嶽之行，父親起初焦躁不安，一路朝拜觀光，雖主峰尚未登頂，但從他下山時的輕鬆神情和略顯堅定的步子中，我十分慶倖不虛此行。
陪著父親一步一步慢行，看著父親越走越穩的步子，心底突然升起感慨：父親安好，便是晴天！此刻，作為兒子，這種感覺如此真實，如此溫暖，如此強烈。
用了半個多小時，完成了南嶽大廟的朝拜大禮，幾乎沒有多走一步路，沒有多說一句話。我雙手捧香，交叉於胸，見到菩薩就跪下拜三拜，求菩薩保佑我們全家福祿雙收、萬事大吉，特別保佑父親大人早日康復。父親也如我一般，虔誠叩拜。我們爺倆不知拜了多少菩薩，跪得膝痛、腰酸、腿也麻，幸虧小徐細心及時引導提醒，不然一路拜來，肯定分不清方向，或許還會違規犯沖。
四
臨近中午，我們拎著香紙，終於坐上旅遊中心安排的中巴攀登衡山。
從衡山腳底公路盤旋而上，仰視前方變換的青翠峰巒，和近處的綠色植被，一片舒心的綠色，頓感心曠神怡。打開車窗，息息山風迎面拂來，涼爽宜人，空氣濕潤而清新。
統一的黃色中巴車，同樣技術嫺熟的駕駛員，載著滿滿當當一車遊客，在彎彎的山道上飛奔疾馳，時而拐彎抹角，伴隨著刹車制動，大夥像蕩秋千左右搖擺；時而交匯過車，每次迎面對沖而來，卻也總是擦肩而過，心底泛起一個個“小確幸”。
鄰窗而坐的父親，對我津津有味地吃著的零食水果不感興趣，只是規矩地扣著保險帶，雙手像老虎鉗似的緊緊地抓著椅子和車窗，目光始終盯著窗外，似乎略有所思，也或許稍有興致，公路裡側陡峭山崖，逶迤而上，外側百丈深淵，扣人心弦。
車至半山亭，我們迫不及待趕去搭乘索道，所幸遊客不多，但也候時近半小時。落座纜車，我瞬間感覺自己像在孫悟空陪唐僧西天取經的路上，好不容易盼來觀音菩薩顯靈，欣欣然搭上蓮花寶座，腳踏彩雲緩緩而上……
不時可見山峰聳翠、層巒疊嶂，一會兒雲霧升起，轉眼之間，清晰可見的一座座山峰，竟被一團團煙霧籠罩住，遊人漸漸隱去身形。我感到自己像在雲霧中穿梭，只覺得一縷縷、一團團的青煙白氣，蕩於胸前，流於指隙，似乎伸手可觸，可又什麼都未捕捉到。
五
南嶽蒼蒼，雲海漫漫。八分鐘時間，我們“飛”抵南天門。
此時，天空已是淫雨霏霏，讓雲籠霧罩的“通天門”更顯神秘莫測。幸好上山時我備了兩件雨披，一件給父親披上，免其淋雨受凍之憂，用另一件雨披把帶上山的香紙遮得嚴實，以免其受潮失敬。自己反而興起，任憑雨絲飄灑全身，意欲洗濯凡身，除卻塵世塵埃。
古人說:“不登祝融，不足以知其高。”唐代文學家韓愈詩雲:“祝融萬丈拔地起，欲見不見青煙裡”。兩句詩形象的描寫了祝融峰的高峻、雄偉，來此觀光，別有一番風味。攀登南嶽衡山72峰的最高峰和主峰－－祝融峰，從石頭指示看還有1900米，算上剛才從南天門走過的一段路，也就是說從南天門步行登上祝融峰大概有2500米的距離，合5華里的山路。剛往向上走的時候，確實感覺很累，但是心系父親大人安康，我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
路遇獅子岩，據說是因為岩石像獅子而得名。獅子岩附近有許多的轎夫在招攬生意，有很多爬不動的遊客為了能夠上山都會選擇坐轎。一路顛簸，風塵僕僕，又因連日睡眠不佳，父親顯得疲憊不堪。原本安排他坐轎，我隨之步行，怎知轎夫們抱團取曖，單程竟要價180元，與原價相去甚遠且拒不讓價。父親心疼花錢，勉強自行上山，但行至50米處，已累得氣喘吁吁，考慮到行程時間緊張，父親主動提出由我代替他上山敬香，他在獅子岩等我。
六
聽父親如是說，當時我心裡莫名泛起一絲不安。此時的父親不僅身體虛弱，精疲力竭，反應遲緩，如果我不在他身邊，雨天路滑，一不小心摔倒發生意外怎麼辦？他一旦焦慮症發作，在原地等不及與我走散了（他因病厭煩一直不帶手機）又怎麼辦？如果萬一父親在山上有不測，我面對兄妹該多麼羞愧難當？……
一邊是手提敬香不得不上，另一邊是帶病的父親乏人照料不忍離開。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我的壓力瞬間暴增，一連串的顧慮在我腦中浮現，我真的感覺自己存在犯罪的嫌疑，甚至心裡的另一個我突然極其嚴肅地審問自己：興師動眾帶父親來南嶽果真是正確選擇嗎？此刻我又似乎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和為人子善待父母責任之沉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容我優柔寡斷。凝望父親游離無助的眼神，心中泛起陣陣酸楚，憐憫之情油然而生，我果斷地走上前，輕輕抖去他雨披上的水珠，幫他整理好衣裳裹緊身子，又拉著他瘦骨如柴乾裂粗糙的雙手，像哄小孩似的拉他來到獅子岩的大石塊旁坐下，反復叮囑道：“爸爸，您就和這些抬轎師傅坐一塊聊聊天，一定不要亂走動，我很快回來，千萬別走開……”
父親似乎也懂我的顧慮，蒼老的臉龐、緊鎖的眉頭，嘴角微微抽動，略帶少許口吃，一邊應允我，一邊擺手示意我快去快回。顯然，他的心裡正焦慮著呢。
此刻，如牛毛般的細雨仍在不停地下著，天空依舊陰沉著臉，似乎有意考驗每一個朝拜者的虔誠和意志。我感覺雙眼濕潤，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不由得再次檢查雨披緊緊包裹著的香紙，一手抓起一瓶礦泉水，撒開雙腿，三步並成兩步，很快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七
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恣意在千米南嶽奔跑，並非毫無預案。原本安排我一路小跑跟隨父親坐轎上山，既可服侍照顧老人家，也可省去每天雷打不動的體能訓練。計畫快不了變化，小跑不得已改為快跑、奔襲（部隊裡訓練作戰時稱快跑為奔襲）。回想起近三十年的部隊生活，最大的收穫便是保留了堅持不懈的運動習慣，最大的饋贈便是棒棒的身體。
山風在我耳邊輕輕呼喚，細雨依然綿綿而下，兩旁喬樹名木靜靜林立，汗水和著雨水，從我的頭上順著脖子汩汩流下，一陣微風拂過，淅淅瀝瀝，錝錝錚錚，冥冥中感覺它們都在為我加油鼓勁，不禁為之激動和感懷。來往路上的香客，他們有的撐傘有的著雨披，個個神情肅穆，行色匆匆，不苟言笑，想必定是怕驚擾了神靈，見我獨自狂奔，紛紛投來疑惑詫異的眼神……
縱然，綿延於我腳下的是一條通往祝融峰的崎嶇盤山公路，最陡坡度三十度以上，但依然阻擋不了我勇往向上的鏗鏘步伐，依然阻擋不了我沖上主峰為父祈福的急切心願。
從南天門往返祝融峰正好五公里，一般遊客單程約需四十分鐘，而我完成雙程正好半小時，令父親始料未及。我雖汗如雨下，全身濕透，卻也保全了老人家的安全。我為自己從軍生涯最後一個五公里越野在南嶽的酣暢淋漓而由衷感慨，也為自己奮勇奔襲為父親成功祈福而由衷欣慰！
一天南嶽之行，父親起初焦躁不安，一路朝拜觀光，雖主峰尚未登頂，但從他下山時的輕鬆神情和略顯堅定的步子中，我十分慶倖不虛此行。
陪著父親一步一步慢行，看著父親越走越穩的步子，心底突然升起感慨：父親安好，便是晴天！此刻，作為兒子，這種感覺如此真實，如此溫暖，如此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