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太太是名老教師, 入科時, 憋得已經說不出話了,
她的孩子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唯有在一旁的老伴怯生生的說了一句“我晚上燒的她最愛喝的稀飯, 結果多喝一些”。 我內心告訴我, 這很可能是誘因, 但似乎在這時不便明說。 一小時後, 老人已經可以正常交流了。 證實了自己老伴的話, 並且自己也清楚多喝意味著什麼。 老人告訴我“我家老頭最近有點抑鬱, 做飯給我吃, 我吃得多, 他能開心點”。
我後來單獨找老人的老伴說明了一下, 本身心臟不好的人, 平時吃飯喝水都要適度, 否則容易出大問題。
(二)護士小Z剛工作兩年, 還保持著那份稚氣和熱情。 有個患者血糖一直控制不理想, 並且常常在她值班的時間, 血糖尤其高一些。 各種原因都排除後, 我懷疑可能患者沒有完全控制飲食,
後來, 多方查證, 小Z也自己承認, 自己給患者餵飯時, 每次都會多給一些。 這件事, 本來由我負責去查證的, 後來問起這位患者時, 他卻懇求我“你們千萬別怪小Z, 我知道控制血糖很重要, 可有時真的很餓, 所有的值班護士中, 只有小Z可憐我, 你們不要責怪她, 以後我忍住”。 我當時, 很是觸動, 他用了“可憐”這個詞。
我最終沒有將此事公佈, 僅僅嚴正的提醒了小Z。 也許, 我們應該反思, 我們善意的治療缺乏溫度, 而“可憐”的錯誤卻充滿溫暖。
(三)有時去治癒, 常常去幫助, 總是去安慰。 當時, 我見到老何時, 他已經有些迷糊。 肺癌晚期, 多發轉移, 殘存的肺已極少。 家屬迫切的想繼續維持。 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 我同意轉下去。 但是, 我僅僅給了無創呼吸機。 好在, 老何的生命力頑強, 慢慢轉好了些。 他揚手要寫字, 我知道他有話給我說。
在白板上, 他吃力的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回家、想家、不台了, 大同苦”, 我知道他想說“太痛苦了, 我想家了, 回家,
老何臨走前, 握著我的手, 點頭表示感謝。 也許我們可以用機器幫助病人短時間的維持生命, 卻不見得會得到病人的感激。 有時它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冰冷的治療, 更多需要的是心靈的慰藉。
生活並不總是對與錯, 生硬的對不見得比善良的錯更好, 但至少善良讓人感到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