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後,
張彬把外衣脫下來掛在衣掛上,
伸了一個懶腰,
啊,
終於到週末了,
明天是雙休日,
這回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想的美,
妻子走過來說,
東生剛才來過電話,
說打你手機關機。
張彬拿出手機一看,
沒電了。
什麼事?他說孩子明天結婚,
請你去喝喜酒,
還休息不?休息啥呀,
我和東生是從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
你說他孩子結婚,
我能不去嗎?
第二天早上,
張彬找了一輛車去東生家。
一進村就看到了東生家門前的彩虹門,
彩虹門旁並排放著六門禮炮,
兩掛大鞭炮高高掛起,
院裡院外男女老少忙進忙出。
看到有車來到門口,
東生兩口子迎了出來。
寒暄幾句後,
張彬掏出二百元錢塞到東生手裡說,
孩子結婚,
多少是這點意思。
東生說,
咱們這幫哥們裡就你在城裡上班,
你能來就是給我們臉上增光啦。
張彬被讓到院裡,
他四下看了看,
這是五間的大瓦房,
瓷磚鑲面,
彩剛瓦蓋,
水泥臺階下是紅磚鋪道,
四周是磚圍牆。
東生,
混的不錯呀!嗨,
強打精神浪唄,
沒好房子人家姑娘也不進門。
正說著幾個兒時的夥伴都走過來和張彬打招呼,
說幾句客套話。
八點十八分去迎親的車隊回來了,
十幾台小車在村裡轉了一圈停在了門前,
這時鞭炮炸響,
禮炮齊鳴,
新郎新娘在大知賓的指引下走下車來。
這時呼的一下竄出一群半大姑娘小夥把帶有喜慶的彩綢和五穀雜糧撒在新娘新郎的頭上、身上,
照相師、攝影師也圍前圍後的忙個不停。
接著就是傳統節目壓喜床、抓福錢和割離娘肉,
每個節目都有著講究。
最高潮的是給老婆婆帶花,
然後沖兩個老人鞠躬喊爸,
喊媽。
兩個老人臉上樂得花一樣,
孩子喊一聲,
心裡就哆嗦一下,
這那是叫爹叫媽呀,
這是叫爸媽兜裡的錢,
答應完以後兜裡大紅紙包包的錢就得給人家拿出來。
一切繁瑣的程式走完後,
大知賓把來賓們都安排人席,
領著新郎新娘挨桌敬酒。
張彬和幾個同學被安排在一個小屋裡,
大夥在一起一邊喝著酒一邊敘敘舊。
一會東生過來給同學們倒酒,
客氣的陪大夥喝一杯。
今天人不少,
事辦完能收入點,
一個同學說。
收入啥呀,
就是個賠,
東生回答。
能嗎?咋不能,
幾天前就開忙,
租車、請人那樣不是錢,
辦完喜事人家禮儀公司賺了,
孩子們樂了,
我們老兩口就得偷著哭去了。
添人進口不樂還哭,
我看你是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吧,
一個同學說。
高啥興啊,
幾萬元的饑荒不得我們兩口還哪。
家家都這樣,
又一個同學說,
沒男孩的時候都盼男孩,
等男孩大了取媳婦時家家都是個愁。
現在農村說個媳婦得花多少錢?張彬問。
東生說,
我這連蓋房帶孩子結婚各項費用都算在一起得花十二萬多元。
是呀,
這樣操辦也不次於城裡。
大家聊著聊著就聊到張彬頭上,
我們大家誰也沒有老張好,
一天坐在辦公室裡風吹不著雨淋不著。
我們一天臉朝黃土背朝天,
一天累個賊死,
一年到頭賺的那點錢還沒有老張半年的工資多哪。
你是不知道啊,
你們身體累我是心累,
張彬說。
你們喝多了,
罵了祖宗,
明天醒酒還是好哥們。
我們可不一樣,
你看一個個都陪著笑臉,
背後真往死裡整啊,
你得處處加著小心。
你們看我的工資賺的是不少,
一個月一千七八,
可隨禮就得隨一半去。
什麼紅白喜事,
什麼當兵考學,
生孩子,
搬樓,
滿月酒,
啥事都辦,
粘邊就通知你。
結果隨得人筋疲力盡,
弄來弄去都捐給飯店和禮儀公司了,
欠下的是永遠還不完的人情債,
而且是高利債,
人家隨你一百,
你就得隨二百。
不瞞哥幾個,
我這個月都隨了八份了,
這個月的工資早就沒有了,
現在一聽到手機響我的心都直發顫。
正說著手機響了,
話筒裡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老張嗎,
我是魏剛。
啊,
老魏,
什麼事?明天我小舅子結婚,
在聚仙樓安排,
來捧個場,
咱哥幾個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