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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房的病友疑惑地望著我:你有仨兒子

《我是一個濫竽充數的媽》

文/齊川紅

選稿:中鄉美駐桂林選稿基地主編 綠蔭

文圖編輯:丁錄年 柳絲青青

回想出嫁做新娘的那一天, 悲摧得腸斷心裂, 死的心都有。

我出生在一個偏遠鄉村, 內向傳統守舊。 20歲時一個不怎麼來往的遠門親戚見了我說, 妮子恁俏, 我給你說到街邊, 出門瀝青路, 不蹅泥。 我平靜得像村頭塘裡的水, 心說, 要是個歪瓜疙瘩梨, 天王老子皇城根下也不嫁。 我們這兒的女子要想嫁個好地方, 客(女方對男人的稱謂)都有點缺陷, 不伸展。 可好好的, 人家也不要我們這荒村野嶺的姑娘。 誰知見面那天,

客相貌堂堂壯壯實實, 心裡滿意得他要是拉住我, 我就立馬輕飄飄跟他走。 那也只是心裡這樣撲騰了一下。 我不會自輕到那個程度, 我不能, 我的家人也不允許。 我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歡喜, 誰知人家看上看不上咱。 我只知道他有弟兄仨, 他是老二, 老大已成了家。 別的就不知道了, 也不好意思刨根問底。 沒想到他對我也是一見鍾情。 要是村裡別的膽大姑娘或許早就和客你來我往, 甚至住到客的家裡。 可我沒出嫁前不願和他來往, 覺得叫人看到不美氣, 要是親事不成, 被閃在半路, 多丟人。 有啥話有啥要求都是叫媒人捎話。

拜過天地剛入洞房, 後面就湧進了一屋看新媳婦的人, 人們毫無遮掩稱讚我的漂亮, 起初我心裡又羞又美。

忽然一個婦女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擠進來。 那是客的大嫂。 小男孩叫道:“我要看新媽, 我要看新媽。 ”人們都笑了:“夜裡就跟你新媽睡。 ”更有婦女逗笑:“吃你新媽的奶。 ”又是一屋子的笑聲。 我猝不及防, 腦子“轟”的一聲, 一片空白, 身子幾乎軟癱。 客是二婚?我一個黃花閨女一來就當後媽?他們太欺負人了。 想起村裡早些年一個姑娘嫁出去才知道客是二婚, 客娶的一個四川蠻子跑了。 她哭她鬧, 可是生米熟飯已經是人家的人了, 只好認命。 哼, 我不會叫他得逞, 他要是來硬的, 大不了魚死網破, 我當即死在他家, 叫他喜事變喪事, 人財兩空。

我一整天愁得吃不下喝不下, 當人們散去, 客笑嘻嘻進來, 討好我:“累了吧, 洗洗早點睡, 我給你端洗腳水。 ”想得美。 我心裡哼了一聲, 抿嘴怒目注視, 恨不得吞他的肉, 嚼碎他的骨頭。 又聽見外面那個小孩的哭鬧聲:“我要跟我新媽睡。 ”客大嫂的聲音:“不行, 跟娘睡去。 ”“不跟你睡, 新媽比你白, 比你好看。 ”真是填房, 真是當後媽, 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我咬牙切齒:“我清清白白一個黃花大閨女, 被你們騙來當後媽, 我死也不當。 ”客哈哈大笑, 眼淚都出來了:“哪裡是, 你是我第一個女人, 也是我最後一個女人, 只有你一個。 ”“還騙人, 那個小孩······”我羞得說不出口。 客依舊笑得合不攏:“這是我們家的叫法, 我們弟兄仨, 下一代按排行依次男的叫‘伯爹叔’, 女的叫‘娘媽嬸’, 他叫我‘爹’, 叫你‘媽’, 以後老三的孩子也叫你‘媽’, 叫他親生媽‘嬸’。 ”“真的?”我半信半疑。 “我騙你幹啥?真是後媽, 他還不願意喊呢。 ”一場虛驚, 如釋重負, 懸著的心這時才放下來。 我一下子感到又渴又餓。 這時還能聽到小孩的抽泣聲, 我說:“你叫他來。 我也餓了。 ”客出去叫道:“娃, 你媽餓了, 叫你娘做碗飯端來, 叫你睡這。 ”小孩不哭了, 活蹦亂跳。
一會兒, 孩子在他娘的看護下笑呵呵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飯。 臨走, 大嫂說:“你跟你媽睡, 可白(別)鬧。 ”客笑對我說:“你多享福, 第一天來就當媽, 就有兒子端吃端喝。 ”

真有點不太適應, 夜裡孩子偎依著我, 抱著我。 睡著了還不老實, 倆手還伸進我懷裡, 捧著我從沒示過人, 沒人摸過的兩隻奶子。 後來客才把孩子挪過, 將我攬在懷裡, 朦朧中我已無力拒絕, 軟得像麵團一樣。

我還沒有從新娘子的羞澀中走出來, 就進入了媽的角色, 被一聲聲喊著, 我只得被動地答應。 一年後,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真正才當了母親。 侄子比我還喜歡, 守著幫我照看, 教兒子牙牙學語:“喊媽, 喊咱媽。 ”後來老三兒子出生後也叫我媽, 叫他的親生媽“嬸”, 與大侄子兒子的叫法一樣, 我一下子成了仨孩子的媽。不過也怪美,一家人伯爹叔不分彼此,妯娌們也相處得好。但是責任也大,也累,特別是老三媳婦,奶了孩子往我懷裡一扔:“叫你媽哄。”我只得接住,傻乎乎幸福地勞累。

我回娘家時,三個孩子都要跟上,爹媽也覺得這一家人奇葩,也都樂意接受三個外孫。走到街上,仨孩子跟著,一個個叫著媽,惹來多少奇怪的眼光。許多人家都是一個孩子,而我年輕輕就有三個。面對不熟悉不瞭解的話“你真扎實(了不起)”,少不了解釋半天。孩子上學了,難免調皮惹事,老師叫:“回去讓你媽來。”她們兩個都不去,推辭道:“老師叫他媽去,沒叫我們。”不喜抛頭露面的我只得厚著臉皮去滅火,聽老師訓,漸漸臉也厚了。當然遇到孩子得獎開表優會,我一個獨攬榮譽。有時也感到心裡不得勁,不是滋味。年幼的小侄子和同伴拌嘴,對罵,他日他媽,他日他媽。小侄子不以為然說,日你日,又不是親生的。“日你嬸。”他才發怒上去對打。可我還得上前拉開。回來訴苦,客們弟兄仨,那妯娌倆又笑得前俯後仰。

既然兩個侄子都叫我媽,我也得像當媽的樣子,儘量一碗水端平不偏不斜,也被折騰得沒了脾氣。我對客抱怨:“我成老母豬了,跟沒計劃生育一樣。”並說下輩子再也不嫁給弟兄仨,不嫁給老二。

男人道:“吆,那像你這樣咱們兒子就娶不到媳婦了。”我說:“不准這樣喊,各喊各的媽。誰當媽誰鬧心。”

天有不測風雲,我出了一場車禍,好長時間昏迷不醒。當我蘇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三個孩子撲跪在我的病床前,流著淚一起喊道:“媽,你可醒了。”我當即淚就湧了出來。同房的病友疑惑地望著我:“你有仨兒子?”

我幸福地點點頭。

作者簡介:齊川紅,70後,河南新野人,詩文散發於《農家女》《黃河黃土黃種人》《現代青年》《半月談》《南方週末》《演講與口才》《法制文萃報》《人之初》《看天下》《新傳奇》《鄉土·野馬渡》《南陽日報》《襄陽晚報》《南陽晚報》《南都晨報》《快樂老人報》《老年日報》《佛山文藝》《躬耕》《河南日報》《河南法制報》《益壽文摘》等紙質媒體及網路平臺。

本文為中國鄉間美文原創作品,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我一下子成了仨孩子的媽。不過也怪美,一家人伯爹叔不分彼此,妯娌們也相處得好。但是責任也大,也累,特別是老三媳婦,奶了孩子往我懷裡一扔:“叫你媽哄。”我只得接住,傻乎乎幸福地勞累。

我回娘家時,三個孩子都要跟上,爹媽也覺得這一家人奇葩,也都樂意接受三個外孫。走到街上,仨孩子跟著,一個個叫著媽,惹來多少奇怪的眼光。許多人家都是一個孩子,而我年輕輕就有三個。面對不熟悉不瞭解的話“你真扎實(了不起)”,少不了解釋半天。孩子上學了,難免調皮惹事,老師叫:“回去讓你媽來。”她們兩個都不去,推辭道:“老師叫他媽去,沒叫我們。”不喜抛頭露面的我只得厚著臉皮去滅火,聽老師訓,漸漸臉也厚了。當然遇到孩子得獎開表優會,我一個獨攬榮譽。有時也感到心裡不得勁,不是滋味。年幼的小侄子和同伴拌嘴,對罵,他日他媽,他日他媽。小侄子不以為然說,日你日,又不是親生的。“日你嬸。”他才發怒上去對打。可我還得上前拉開。回來訴苦,客們弟兄仨,那妯娌倆又笑得前俯後仰。

既然兩個侄子都叫我媽,我也得像當媽的樣子,儘量一碗水端平不偏不斜,也被折騰得沒了脾氣。我對客抱怨:“我成老母豬了,跟沒計劃生育一樣。”並說下輩子再也不嫁給弟兄仨,不嫁給老二。

男人道:“吆,那像你這樣咱們兒子就娶不到媳婦了。”我說:“不准這樣喊,各喊各的媽。誰當媽誰鬧心。”

天有不測風雲,我出了一場車禍,好長時間昏迷不醒。當我蘇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三個孩子撲跪在我的病床前,流著淚一起喊道:“媽,你可醒了。”我當即淚就湧了出來。同房的病友疑惑地望著我:“你有仨兒子?”

我幸福地點點頭。

作者簡介:齊川紅,70後,河南新野人,詩文散發於《農家女》《黃河黃土黃種人》《現代青年》《半月談》《南方週末》《演講與口才》《法制文萃報》《人之初》《看天下》《新傳奇》《鄉土·野馬渡》《南陽日報》《襄陽晚報》《南陽晚報》《南都晨報》《快樂老人報》《老年日報》《佛山文藝》《躬耕》《河南日報》《河南法制報》《益壽文摘》等紙質媒體及網路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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