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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再艱辛洗臉洗腳一定要用檀香皂 媽媽的一生過得艱苦但有品質

插圖 連誠

追思人:趙紅宇(50多歲)

我媽媽生長在溫州, 有個快樂的少女時代。

外公是溫州“福祿林”的老闆, 媽媽長得漂亮, 和表姐一起被命名為“金釵銀釵”二姐妹。

溫州的婚宴, 以能請到金釵銀釵做儐相為榮。 聽媽媽說當儐相時, 身上要掛閃亮的小彩燈泡, 很漂亮。 媽媽十七八歲時, 外公做主, 將她嫁給了一個家境富裕的木材老闆兒子。 誰知這個老闆的兒子, 結婚沒多久就去世了。 媽媽改嫁給了比她大14歲的我父親。

婚後的母親, 在父親面前有點“作”, 父親也一直嬌慣她, 有時母親就要父親睡在床底下, 有了孩子, 就讓孩子騎在父親身上, 滿地爬。 父親脾氣極好, 他喜歡媽媽, 更喜歡孩子, 所以家裡也是樂融融的一片。

新中國成立前夕, 媽媽跟隨父親到杭州, 從我記事是住在惠民路6號。

媽媽愛乾淨, 她睡的床, 不讓別人碰。 每天都整理得棱棱角角的, 誰動過她就知道。

她睡的被子, 要求有太陽曬過的香味和洗過的質感。 被子睡得軟了, 就該洗了。 所以床上用品, 一星期洗一次。 這樣的生活習慣, 顯然不適應八小時的工作。 當時, 家裡經濟情況尚可, 加上幼小的我, 每天死纏著媽媽不肯到幼稚園去。 所以, 母親提出辭職, 專職做家庭婦女。

母親辭職後, 經濟情況每況愈下。 為了維持生活, 我目睹家裡的傢俱一樣一樣地抬出去賣了:有油光鋥亮的鋼琴式書桌, 雕花梳粧檯, 甚至媽媽的淡綠色鑲黑花邊的綢絲棉襖……加上三年自然災害, 日子過得很苦。

我們離開了惠民路的房子, 租了清泰門外華大塘24號。 華大塘是住房前面的一個大池塘, 周圍種了桑樹。

華大塘給了我美好的童年。 我養了一大群的雞和鴨子,

以補貼家用和改善生活。 白天, 我把鴨子趕到池塘裡, 把雞放到桑樹地裡, 自己去上學。 晚上, 用自己發明的鼓點節奏叫喚:“啾, 啾, 啾啾啾裡各啾啾啾”來喚回我的雞鴨回窩。 我的雞鴨是我的朋友, 我坐在小凳子上吃飯, 他們會圍著我, 跟我搶食。 我的每只雞都有名字:小白鴿, 老太婆, 咖啡色等。

說來也怪, 我養的雞都不抱窩, 每天都生蛋。 鄰居說是老被我捧在手裡養大的緣故。 因為住的地方有很多浙江話劇團的老演員。 我和這些老演員的孩子一起長大。 我們一起去錢塘江游泳, 順便摸一袋黃蜆兒以改善生活。 下雨天, 我們把籃子堵在水溝裡, 可以捕到魚和蝦, 大的自己吃, 小的喂雞喂鴨。

這樣的日子過著, 快樂著, 媽媽臉上也常能看到笑臉。

我的書包裡也經常發現媽媽塞的一個梨或者一個雞蛋, 好溫馨。

媽媽的一生, 生活再艱辛, 洗臉洗腳一定要用檀香皂, 洗衣服一定要用上海牌大肥皂, 她說用這肥皂洗出來的衣服有奶香, 無怪乎同學也說我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味。 媽媽吃飯是閉嘴的, 盛飯是半碗的, 不夠再盛。 吃東西不能有聲音。

因為媽媽在繡花廠學縫紉, 所以我們穿得不差, 我的衣服都是舊衣服修修改改拼拼接接, 雖是舊衣服, 但還是被別人認為是有錢人家, 不相信我會交不起學費。

媽媽沒有毛衣, 只有一塊淡藍色細羊絨的大圍巾。 我和姐姐商量, 設法在上海買了兩斤30%羊毛70%腈綸的毛線。 準備給她織一件外套。 外套織好了, 誰知媽媽不喜歡,

被扔到了一邊, 說, “我不穿這種毛衣”……搞得我和姐姐心拔涼拔涼的。 原來她一是嫌不是全毛, 二是嫌黑色的不漂亮, 我的媽媽呀。

如今媽媽已經去世23年了, 我忘不了有一次重要考試時, 媽媽全力支持, 家務一點不讓我幹, 讓我一心複習。 就在臨考前, 媽媽擦窗子, 從凳子上摔下, 大腿骨折。 我急忙上前, 她流著淚喊著“女兒啊, 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媽媽幫不了你了, 對不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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