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鄉愁
範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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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放假的第一天, 車輛堵滿了出城的每條道路, 鄉間公路兩側的田野裡, 縷縷青煙,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間斷響起,
給爺爺掃過墓, 我回到村子裡看望奶奶。 也許是自己年齡日長的緣故, 已經越來越能靜下心來聽長輩們的絮絮叨叨, 哪怕有些內容已經耳熟, 前三皇后五帝、家長里短、柴米油鹽, 明亮的陽光透過稀疏的嫩葉灑在庭院裡, 這是一種讓人心神寧靜的氛圍。
然後我來到老宅, 房屋院牆十幾年前都已倒塌, 土牆墊高的院基是老房子留下的不多的痕跡。 站在院中間, 看著生長30多年的楊樹、旁側乾涸的池塘、鄰居們的新屋、村外的麥田, 微風輕拂, 滿眼新綠, 多少往事湧上心頭。 看看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村莊, 一種親切又悵然若失的感覺湧上來。
我想, 這就是鄉愁吧。
村子主要的街巷走向都沒有變化,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到哪裡去”號稱哲學的三大命題, 不僅是哲學家, 我們每個人都在孜孜以求的回答這個問題。
中國歷朝歷代官員無數, 官方也應該會有完整的官員清單, 好像很少能看到這些資料傳承下來, 除了歷史學家也很少有人對此感興趣。 但中國人特別注重編制家譜, 無論達官顯貴還是市井走卒, 每個人在這個家譜上都被一系列血緣關係所定位。
中國人有告老還鄉的傳統, 無論朝廷官員還是商界巨賈, 到了退休年齡, 總喜歡告老還鄉, 回歸故土, 做一方平安紳士, 修家譜、建祠堂, 曾經的權力官威職級前途, 都比不上家譜中一個位置重要。 因為家譜清晰的幫他解釋了這個最重要的哲學命題: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透過這個基本命題的解答, 我們就可以更好的理解費孝通先生描述的鄉土中國背後的淵源。 數千年來, 絕大部分中國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區域, 山山水水、田野阡陌;鄉里鄉親、親戚鄰居, 相互扶助幫持, 形成“熟人社會”, 每個人都通過這種親情和社會網路實現定位。
也正因此, 無論身在何處, 中國人最不能割捨對故鄉的懷念。 所以我們看到春節返鄉的高潮、清明祭祖的鞭炮、中秋團圓的月餅;聽到李白的思鄉曲、杜甫的憶舍弟、張九齡的共此時。 為什麼從古至今, 中國人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思念故鄉、回憶故鄉, 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感慨、感動、感觸, 因為故鄉是中國文化深沉的海洋, 投入一顆小石子,
現代大工業帶來了社會分工和城市化, 個人工作圈和生活圈的關聯被打斷, 樓上樓下的鄰居, 可能都形同路人, 在這個“陌生人社會”裡, 我們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獨。 孤獨之際, 鄉土文化的不復存在, 又否定了已獲得解答的哲學命題, 我們又陷入彷徨。
年輕氣盛時的我們, 要去看世界, 恨不得走的越遠越好, “生活不止苟且, 還有詩與遠方”。 但無論走得多遠, 風箏線的另一端還是在故鄉故土系著, 順著這個線回眸望去, 故鄉就在那裡。 所以, 我們還是會回來看一看, 看看街道, 看看房屋、看看田野、看看陌生人。 我們在這裡能找到一種內心的平靜, 我們既為變化感到高興, 也為變化感到失落。
遠去的故鄉, 就是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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