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什麼？一場夢。
愛情是什麼？那場夢的內容。
——克爾凱郭爾
（一）
日子到了11月底， 南方的秋如點火線燒到了盡頭， 在深夜， 隨著風吱吱作響，
“你就站在那哪兒也別去。 我馬上來接你。 ”
冷暖聽到電話那頭男友秦漢急促而焦急的聲音， 毫不猶豫地掐了電話。 臉上的淚流了一半還沒淌到底就被風卷沒了。 冷暖搓了搓眼， 看著昏黃的路燈， 她負氣卻又覺得有一點滿足。
秦漢已經很久沒有為自己急不可待了， 四年了， 和他相處的日子越久日子就越如白水。 連分別都激不起他的熱情。 而今晚， 秦漢會如此在意她， 冷暖明白和她解開了他電腦密碼有關。
冷暖縮了縮脖子， 坐在路邊把頭深深的埋在了雙臂裡：“他應該只是歉疚吧， 怕我因他而做蠢事。 不， 他肯定是愛我的， 他怕我離開他…”
眼淚又不自主淌下來了， 冷暖狠狠的扯了一把自己的頭髮。
和秦漢在一起的五年， 無數個日夜， 他們之間事無巨細的細枝末節都能讓冷暖如此癡狂的拉扯自己。 她始終都在肯定與懷疑著秦漢對自己的感情， 她一次次試探和追問秦漢， 換來的都是那張不耐煩的臉， 讓她自覺無理取鬧。 日子就這麼無解的惡性循環。
而今天， 她突然發現那些懷疑都有了根據。 秦漢的電腦如潘朵拉的盒子， 冷暖開了一半， 嗅到了異味， 住了手。
她不要看， 不要信。 她只聽秦漢的解釋。 這麼多年秦漢在無數問題面前給了她無數無懈可擊的答案。 今晚肯定也不例外…
想到著， 瑟瑟寒風裡冷暖又有了力氣， 裹緊了大衣。 朝大路探去， 等著秦漢來掐了那根火線， 帶她離開危險。
（二）
冷暖就這麼呆呆的坐著，
叮叮…手裡攥著的手機又閃了起來。 是閨蜜小凡打來的。
小凡是冷暖大學的室友， 當初小凡和秦漢是一個社團的， 大一那會， 秦漢和冷暖還是小凡撮合在一起的。 大四畢業， 小凡回了老家工作， 冷暖去了北方讀研。 距離卻沒讓她們疏遠。
“喂， 你沒事吧， 下午那會我們正在開會培訓， 一直不敢回你短信。 怎麼回事？你們這才剛複合。 昨天在火車上不還說這輩子非他不可， 下午怎麼又說可能要分手？”小凡邊說話嘴裡還哧溜著不利索。 不用說， 這個銀行農民工剛加完班才吃飯。
“我不知道， 我也很亂。 ”才啟齒， 眼淚又漫了出來。
“我很亂， 你知道的， 我等了小半年， 是他回來找我的， 我為了見他坐了11個小時的硬座，
“下午到的時候， 他不在， 他室友給開了門， 我就給他收拾房間。 我在他衣服櫃子裡發現了一個盒子。 有一個情侶鑰匙扣的男娃娃， 還有一張紙， 寫著：“從你眼睛裡看到我的影子， 然後我愛上了你的眼睛。 —5月20日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夜。 ”冷暖的聲音開始發顫， 她仰著頭， 咬著下唇， 拼命睜大眼， 路燈在她眼裡又渙散一片…
“啊？什麼情況？那字是誰的？秦漢寫的嗎？”小凡抹了抹嘴不再吃， 急切不安的問道。
吸了一口冷氣， 冷暖別過劉海抹了一把淚：“不是秦漢的字， 大概是一個女生的字。 但不是我的， 你也知道那天我還在北京的學校裡， 我清楚的記得那晚我聯繫不到他。 然後我們吵的不行，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也許這張紙是他室友放他這裡的。 ”小凡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也想啊。 但是我還翻了他的電腦！”說到這， 冷暖再也繃不住了， 泣不成聲。
“到底怎麼了？你先別哭， 遇事別慌。 ”小凡家在農村， 還是家裡的老大。 她總是能在紛亂中守住理智， 這會她其實已猜到了始末。
“我…我…我不是試密碼嘛， 一下就試出來了。 是他的工號， 然後…然後qq自動登入了。 我就翻他的聊天…記錄…”冷暖哆哆嗦嗦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一隻手還不停的揩著鼻涕。
“然後， 我就看見， 他和一個叫丫頭的女生從今年4月起就聊的很曖昧。 雖然只有一些睡沒睡吃沒吃的話， 但你明白啊， 女人的直覺啊。 而且他們還總是在晚上視頻， 時間都有半小時以上…”
說這些的時候冷暖不再流淚，原先抹眼淚揩鼻涕的手撿起了路邊的小石頭，攥得緊緊的，一筆一筆在路邊刻著。她分明感覺到，有個女人就橫亙在他和秦漢之間，就算夜再濃，她也能看見她晃動的虛影。
“你怎麼了？他們現在還聯繫嗎？”小凡問。
“沒有，我看到最後一次聯繫是半個月前。”
“那時秦漢回頭來找你？你們複合？可是你不是跟我說他和你分手的這小半年是單身嗎？”小凡問。
“他是這麼告訴我的，他從來沒騙過我。我不知道，肯定是我自己不好。可能像你說的沒那麼嚴重。這麼晚了，你到家沒？”冷暖突然不想再追下去，她甚至後悔告訴小凡太多了。她開始籠統的想糊弄過去。
“冷暖，我告訴你，本來就告訴你好馬不吃回頭草，你既然選擇了回頭我也不說你什麼，但出軌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你要拎清楚！”小凡不再做無謂的勸慰，她和冷暖這麼多年，她總覺得秦漢有異，而冷暖在他面前太過白癡。
“我知道了，不跟你說了，秦漢來了，回去跟你短信…”
“你到家了跟我短信，不要太委屈了…”小凡話還沒說完，冷暖就匆匆掐了電話。
（三）
冷暖看見對面路口停下的計程車那個正背對著他給師傅付錢的男人就是秦漢。瘦瘦的脊背被西裝裹的線條俐落而充滿了陽剛的力量。右手擎著一根煙，等師傅的時候吸了一口，煙圈圍著他自然卷的頭髮打圈圈。
她的眼色突然溫柔了下來，在一起四年了，冷暖卻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秦漢。“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原諒他了，我還要看他更多的模樣，我們要結婚過更長的日…”冷暖在心裡默默想著。
冷暖正想和無數次重逢一樣飛奔過去給秦漢一個擁抱，正要起身看見秦漢回頭四處找尋的臉，突然她就定定地坐住，攪了攪頭髮，埋下頭。
秦漢一眼就看到了冷暖，掐了煙頭，呼了口氣，看冷暖安然無恙的坐在那邊。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來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不是啟明給我發短信我都不知道你來。”走到冷暖身邊，秦漢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冷暖身上。話裡沒有語氣。
“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我太想見你了嘛…”冷暖突然抬起頭，嚶嚶的就哭了出來…
秦漢把她摟了過來，眼望著遠處，眉眼卻皺了起來。冷暖的眼淚他此刻不想收拾，他為將要面對的問題頭疼。
“你開了我電腦？全看了？”秦漢直切主題！
“對啊，我全看了！”冷暖從秦漢懷裡掙出。擦了眼淚像是燃起了鬥志。她直直的瞪著秦漢，像把他逼的無路可退。但內心卻早就原諒了秦漢，她覺得再壞也不過如此。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我說過你這次先別來你要來，我說過要你不要翻起電腦，你也翻？”秦漢說，他內心確實反感這樣的冷暖，但更多的是他想打破自己的心虛與尷尬。
“你為什麼總是把問題推向我，那個第一夜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說好了把第一夜留給婚後嗎？明明是你有事瞞著我！”路邊的行人更少了，風刮的更勁了。冷暖索性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逼問著秦漢。
秦漢的臉突然僵住了，把冷暖拉著坐下，語氣柔軟而又遲疑：“你都看到了？”
“對啊，我都看到了。”
（四）
“這事我本來一輩子也不想告訴你的，我寧願你不知道，我只希望你永遠嚮往單純美好。怎麼說呢，是我對不起你。”秦漢一下子癱軟了下來，他調轉了頭不再看冷暖。
“那是你大四在武漢備研的時候，程程她特意來黃岡找我。我當時真的沒想理她，但她說她一個人來的，不認識別人，她當時說想和男友分手和我在一起，我覺得很荒唐啊，我和她都分開那麼久了。你知道的！”
秦漢漲紅了臉，在一定意義上他確實想把這一切瞞上一輩子的。不見得是為了保護冷暖，他是一個十足的鳳凰男，他需要許多外界的助力，他深諳男人在道義上應該扮成什麼樣子才能獲取大家的肯定。
“程程？你是說你的初夜給了你的初戀程程？”秦漢沒有看見當程程這個名字蹦出來時，冷暖錯愕的臉，等他回頭時，冷暖瞪大了雙眼，明明落著淚的臉卻寫滿了憤怒和不解。
“你不是說你看到了？我們的聊天記錄，我和她的第一夜？”秦漢突然不知所措。
冷暖覺得進退維谷的時候，秦漢不但救不了她還重重的將她往深淵邊推了一把。程程是她心裡永遠的結，她是秦漢的初戀，她們高中就是同學曖昧著，大學又都進了一個系順理成章戀愛了。戀情很短，程程很快就攀上了高枝甩了秦漢。秦漢身邊的朋友都罵程程背信棄義，唯獨秦漢對程程從來閉口不談。
她看過秦漢很早的空間日誌，說說心情，如果說秦漢對冷暖有過三個月的熱情，那對程程有過三年也不止。她不止一次的嫉妒過程程，對她也是堅壁清野。禁止秦漢和她有任何往來，表面上秦漢都照做了，她從未想過在那個叫“丫頭”的之前，她早就被秦漢騙的暈頭轉向了。
秦漢這時確實不知如何面對了，他看得懂冷暖的眼神，她分明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冷暖在關上了秦漢和丫頭的聊天記錄後就關機了。她並不知道再更遠的日子裡潛伏著這樣的異變。此刻的她突然明白，程程對於秦漢才是真正無可取代的，他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她。而冷暖自己？一直可笑的自以為是罷了。
冷暖突然不流淚了，她笑了起來，她仰望著路燈，光在巨大的夜幕前頭變的更加明晃而耀眼。她笑著笑著眯起了眼，淚流不止…
秦漢點了一根煙，歎了口氣：“既然說了就告訴你吧…她一直等我下班，我真的沒想和她在一起，我和她走路上遇到我同事我都躲開了，我把她送進賓館，想走的，是她拉住我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的。不然我那個時候就和她在一起了…”
冷暖覺得自己異常可笑，像那路邊的枯草，沒了氣力，風在身邊肆虐，它也完全沒有主意，隨風亂擺就好了…
（五）
“夠了”秦漢還在喋喋不休的直面自我，他突然覺得說出來輕鬆多了，他甚至忘了聽眾是誰。“我說夠了”冷暖吼道。
“你們那些狗苟蠅營的爛事我一件不想聽。”冷暖站起來，拿起包大步大步向前走。“*的，都去死。”她一秒也不想停留。如果說程程是他刻骨銘心的第一次，丫頭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的無足輕重，那她冷暖是什麼？是別人口中秦漢調回省城銀行的跳板嗎？是的，秦漢在老家工作半年後就調回了省城的銀行，因為他告訴領導他的未婚妻在武漢，這事才成的。以前冷暖不信，現在她還是不想信。她哭著往前跑了起來。
秦漢追上來一把抓住了她，冷暖一把掙開，狠狠的推開他。“離我遠點，嫌你髒！”
“好，我就跟著你，你別亂來。”秦漢退了幾步。他有愧，當年是他追的冷暖，他真的喜歡過她。冷暖沒有什麼過錯，但越到後頭越不知道如何界定他對冷暖的感情。更像雞肋吧，而他知道冷暖對他是死心塌地毫無二心得，這樣他才覺得有愧。
冷暖一路走到了一個夜宵攤，臨近午夜時分，夜宵攤四面裹著透明油布。三五桌間就掛著一盞裸燈泡。人圍著桌子談天罵娘，觥籌交錯，喝著酒吃著烤串，嘴裡呵出一口口冷氣。油布外頭冷清悽楚，往向裡頭的小攤卻在氤氳裡蒸騰起一股股人情味。冷暖摸了一把眼，走進小攤要了一紮酒。
秦漢跟了進來，在對面坐下“我陪你喝吧。”冷暖已經不想理他，她不能想像這個男人騙了她這麼多年還如此氣定神閑地和自己談愛情的純真。三杯酒下毒，冷暖把手裡的戒指取下，拿起酒杯敬了秦漢一杯。
“我們分手吧，你滾蛋吧！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我受夠了！”冷暖仰頭喝完，大步走開攔了輛出租走了…車後的灰塵裹著四年的過往恩怨還有秦漢茫然地呼喊與頹然的腳步都被拋之腦後。回到賓館的冷暖突然覺得自在，打開蓮蓬好好的洗去了前塵苦痛，鑽進被窩裡大睡一覺…
（六）
“主人起床了，主人起床了”冷暖關掉手機鬧鐘，轉一個身，看著窗外六月裡的大晴天笑了。她知道自己又做夢了，五年來，她總會夢到那一夜，但今天她特別開心，因為第一次她對那個渣男說了滾蛋，即使是在夢裡。她知道她徹底放開了自己。
這麼多年，那一夜總是如實在她夢裡碾壓著她的夢境。往日，她總恨自己無數次將愚蠢的現實攪進夢裡。每次醒來都疲態盡顯。
那一夜之後，她在秦漢的道歉中又瓦解了憤怒和不安，原諒了秦漢，她們再一起又過了一年，爭吵沒有過止境。秦漢開始的那一點愧疚感停留的比曇花綻放還短。他始終在抱怨冷暖的不體貼。而冷暖變的更加患得患失。
終於在冷暖研究生將要回武漢畢業實習的前夕，秦漢又一次找了個由頭和冷暖提了分手。原因還是可笑的性格不合，冷暖脾氣不好。
因為累，冷暖同意了，就當作這五年的光陰蹉跎。但在心裡的愛卻退的很慢。或者是不甘，她始終覺得自己的性格讓秦漢離開了他。秦漢是犯過錯，可最終對她也是無二心的。這個夢魘由此癡纏著冷暖。
畢業後，她特意遠走。和秦漢斷了往來。內心卻一直眷戀著從前的每一次溫暖交匯。直到昨天，她接到一個自稱秦漢太太的人的電話。
“喂，你好，我是秦漢的太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是從秦漢電話簿裡找到你電話的，打擾了我想問問秦漢和你的一些事，行嗎？”對方客氣而又有點畏縮。
“我覺得我們之間無話可說。”冷暖言不由衷，內心還閃過一絲感動，秦漢存著她的電話。
“不是的，哎，你別誤會，你幫幫我吧。”那女人哭了。“我承認當年知道你們是情侶我還插進來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但我現在也很難。我和他結婚這麼多年，起初他對我很好的，為了他，我離開了銀行，把家裡的關係網都留給了他。我已經把所有都給了他，但最近我發現他好像在外面有了別人。以前他喝醉酒的時候叫過一個叫程程的名字。我問過他他說我多疑，總怪我不信任他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我也想問問你他以前也這樣嗎？”那女人很誠懇。
冷暖聽完竟然笑出了聲。這麼多年許多事終於水落石出了。
“是的，女士，他一直如此，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和我在一起你不是他第一個出軌對象了。程程是他永遠忘不了的舊好，而我們是他永遠可以替代的事業跳板。和他分手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不好意思，我還要忙，以後別給我掛電話了。麻煩你也把我的電話從你先生手機裡刪了，告訴他我沒有一分錢存給他”瀟灑的冷暖掛了電話…
剛掛電話，短信就來了。是田原，追了她兩年的男生。
“晚上想吃去烤魚，並且只想和你吃！”
“准了”冷暖眯笑的同意了。
“謝主隆恩，臣盼了兩年終於盼來皇恩浩到，臣一定惜之如命，好好表現！”
冷暖咯咯笑出了聲，愛是什麼？愛是讓你開心讓你踏實。
五年揮不去的悔與愁煙消雲散，她知道一切即將翻篇…
來源：簡書 作者：素素書
時間都有半小時以上…”說這些的時候冷暖不再流淚，原先抹眼淚揩鼻涕的手撿起了路邊的小石頭，攥得緊緊的，一筆一筆在路邊刻著。她分明感覺到，有個女人就橫亙在他和秦漢之間，就算夜再濃，她也能看見她晃動的虛影。
“你怎麼了？他們現在還聯繫嗎？”小凡問。
“沒有，我看到最後一次聯繫是半個月前。”
“那時秦漢回頭來找你？你們複合？可是你不是跟我說他和你分手的這小半年是單身嗎？”小凡問。
“他是這麼告訴我的，他從來沒騙過我。我不知道，肯定是我自己不好。可能像你說的沒那麼嚴重。這麼晚了，你到家沒？”冷暖突然不想再追下去，她甚至後悔告訴小凡太多了。她開始籠統的想糊弄過去。
“冷暖，我告訴你，本來就告訴你好馬不吃回頭草，你既然選擇了回頭我也不說你什麼，但出軌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你要拎清楚！”小凡不再做無謂的勸慰，她和冷暖這麼多年，她總覺得秦漢有異，而冷暖在他面前太過白癡。
“我知道了，不跟你說了，秦漢來了，回去跟你短信…”
“你到家了跟我短信，不要太委屈了…”小凡話還沒說完，冷暖就匆匆掐了電話。
（三）
冷暖看見對面路口停下的計程車那個正背對著他給師傅付錢的男人就是秦漢。瘦瘦的脊背被西裝裹的線條俐落而充滿了陽剛的力量。右手擎著一根煙，等師傅的時候吸了一口，煙圈圍著他自然卷的頭髮打圈圈。
她的眼色突然溫柔了下來，在一起四年了，冷暖卻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秦漢。“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原諒他了，我還要看他更多的模樣，我們要結婚過更長的日…”冷暖在心裡默默想著。
冷暖正想和無數次重逢一樣飛奔過去給秦漢一個擁抱，正要起身看見秦漢回頭四處找尋的臉，突然她就定定地坐住，攪了攪頭髮，埋下頭。
秦漢一眼就看到了冷暖，掐了煙頭，呼了口氣，看冷暖安然無恙的坐在那邊。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來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不是啟明給我發短信我都不知道你來。”走到冷暖身邊，秦漢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冷暖身上。話裡沒有語氣。
“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我太想見你了嘛…”冷暖突然抬起頭，嚶嚶的就哭了出來…
秦漢把她摟了過來，眼望著遠處，眉眼卻皺了起來。冷暖的眼淚他此刻不想收拾，他為將要面對的問題頭疼。
“你開了我電腦？全看了？”秦漢直切主題！
“對啊，我全看了！”冷暖從秦漢懷裡掙出。擦了眼淚像是燃起了鬥志。她直直的瞪著秦漢，像把他逼的無路可退。但內心卻早就原諒了秦漢，她覺得再壞也不過如此。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我說過你這次先別來你要來，我說過要你不要翻起電腦，你也翻？”秦漢說，他內心確實反感這樣的冷暖，但更多的是他想打破自己的心虛與尷尬。
“你為什麼總是把問題推向我，那個第一夜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說好了把第一夜留給婚後嗎？明明是你有事瞞著我！”路邊的行人更少了，風刮的更勁了。冷暖索性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逼問著秦漢。
秦漢的臉突然僵住了，把冷暖拉著坐下，語氣柔軟而又遲疑：“你都看到了？”
“對啊，我都看到了。”
（四）
“這事我本來一輩子也不想告訴你的，我寧願你不知道，我只希望你永遠嚮往單純美好。怎麼說呢，是我對不起你。”秦漢一下子癱軟了下來，他調轉了頭不再看冷暖。
“那是你大四在武漢備研的時候，程程她特意來黃岡找我。我當時真的沒想理她，但她說她一個人來的，不認識別人，她當時說想和男友分手和我在一起，我覺得很荒唐啊，我和她都分開那麼久了。你知道的！”
秦漢漲紅了臉，在一定意義上他確實想把這一切瞞上一輩子的。不見得是為了保護冷暖，他是一個十足的鳳凰男，他需要許多外界的助力，他深諳男人在道義上應該扮成什麼樣子才能獲取大家的肯定。
“程程？你是說你的初夜給了你的初戀程程？”秦漢沒有看見當程程這個名字蹦出來時，冷暖錯愕的臉，等他回頭時，冷暖瞪大了雙眼，明明落著淚的臉卻寫滿了憤怒和不解。
“你不是說你看到了？我們的聊天記錄，我和她的第一夜？”秦漢突然不知所措。
冷暖覺得進退維谷的時候，秦漢不但救不了她還重重的將她往深淵邊推了一把。程程是她心裡永遠的結，她是秦漢的初戀，她們高中就是同學曖昧著，大學又都進了一個系順理成章戀愛了。戀情很短，程程很快就攀上了高枝甩了秦漢。秦漢身邊的朋友都罵程程背信棄義，唯獨秦漢對程程從來閉口不談。
她看過秦漢很早的空間日誌，說說心情，如果說秦漢對冷暖有過三個月的熱情，那對程程有過三年也不止。她不止一次的嫉妒過程程，對她也是堅壁清野。禁止秦漢和她有任何往來，表面上秦漢都照做了，她從未想過在那個叫“丫頭”的之前，她早就被秦漢騙的暈頭轉向了。
秦漢這時確實不知如何面對了，他看得懂冷暖的眼神，她分明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冷暖在關上了秦漢和丫頭的聊天記錄後就關機了。她並不知道再更遠的日子裡潛伏著這樣的異變。此刻的她突然明白，程程對於秦漢才是真正無可取代的，他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她。而冷暖自己？一直可笑的自以為是罷了。
冷暖突然不流淚了，她笑了起來，她仰望著路燈，光在巨大的夜幕前頭變的更加明晃而耀眼。她笑著笑著眯起了眼，淚流不止…
秦漢點了一根煙，歎了口氣：“既然說了就告訴你吧…她一直等我下班，我真的沒想和她在一起，我和她走路上遇到我同事我都躲開了，我把她送進賓館，想走的，是她拉住我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的。不然我那個時候就和她在一起了…”
冷暖覺得自己異常可笑，像那路邊的枯草，沒了氣力，風在身邊肆虐，它也完全沒有主意，隨風亂擺就好了…
（五）
“夠了”秦漢還在喋喋不休的直面自我，他突然覺得說出來輕鬆多了，他甚至忘了聽眾是誰。“我說夠了”冷暖吼道。
“你們那些狗苟蠅營的爛事我一件不想聽。”冷暖站起來，拿起包大步大步向前走。“*的，都去死。”她一秒也不想停留。如果說程程是他刻骨銘心的第一次，丫頭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的無足輕重，那她冷暖是什麼？是別人口中秦漢調回省城銀行的跳板嗎？是的，秦漢在老家工作半年後就調回了省城的銀行，因為他告訴領導他的未婚妻在武漢，這事才成的。以前冷暖不信，現在她還是不想信。她哭著往前跑了起來。
秦漢追上來一把抓住了她，冷暖一把掙開，狠狠的推開他。“離我遠點，嫌你髒！”
“好，我就跟著你，你別亂來。”秦漢退了幾步。他有愧，當年是他追的冷暖，他真的喜歡過她。冷暖沒有什麼過錯，但越到後頭越不知道如何界定他對冷暖的感情。更像雞肋吧，而他知道冷暖對他是死心塌地毫無二心得，這樣他才覺得有愧。
冷暖一路走到了一個夜宵攤，臨近午夜時分，夜宵攤四面裹著透明油布。三五桌間就掛著一盞裸燈泡。人圍著桌子談天罵娘，觥籌交錯，喝著酒吃著烤串，嘴裡呵出一口口冷氣。油布外頭冷清悽楚，往向裡頭的小攤卻在氤氳裡蒸騰起一股股人情味。冷暖摸了一把眼，走進小攤要了一紮酒。
秦漢跟了進來，在對面坐下“我陪你喝吧。”冷暖已經不想理他，她不能想像這個男人騙了她這麼多年還如此氣定神閑地和自己談愛情的純真。三杯酒下毒，冷暖把手裡的戒指取下，拿起酒杯敬了秦漢一杯。
“我們分手吧，你滾蛋吧！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我受夠了！”冷暖仰頭喝完，大步走開攔了輛出租走了…車後的灰塵裹著四年的過往恩怨還有秦漢茫然地呼喊與頹然的腳步都被拋之腦後。回到賓館的冷暖突然覺得自在，打開蓮蓬好好的洗去了前塵苦痛，鑽進被窩裡大睡一覺…
（六）
“主人起床了，主人起床了”冷暖關掉手機鬧鐘，轉一個身，看著窗外六月裡的大晴天笑了。她知道自己又做夢了，五年來，她總會夢到那一夜，但今天她特別開心，因為第一次她對那個渣男說了滾蛋，即使是在夢裡。她知道她徹底放開了自己。
這麼多年，那一夜總是如實在她夢裡碾壓著她的夢境。往日，她總恨自己無數次將愚蠢的現實攪進夢裡。每次醒來都疲態盡顯。
那一夜之後，她在秦漢的道歉中又瓦解了憤怒和不安，原諒了秦漢，她們再一起又過了一年，爭吵沒有過止境。秦漢開始的那一點愧疚感停留的比曇花綻放還短。他始終在抱怨冷暖的不體貼。而冷暖變的更加患得患失。
終於在冷暖研究生將要回武漢畢業實習的前夕，秦漢又一次找了個由頭和冷暖提了分手。原因還是可笑的性格不合，冷暖脾氣不好。
因為累，冷暖同意了，就當作這五年的光陰蹉跎。但在心裡的愛卻退的很慢。或者是不甘，她始終覺得自己的性格讓秦漢離開了他。秦漢是犯過錯，可最終對她也是無二心的。這個夢魘由此癡纏著冷暖。
畢業後，她特意遠走。和秦漢斷了往來。內心卻一直眷戀著從前的每一次溫暖交匯。直到昨天，她接到一個自稱秦漢太太的人的電話。
“喂，你好，我是秦漢的太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是從秦漢電話簿裡找到你電話的，打擾了我想問問秦漢和你的一些事，行嗎？”對方客氣而又有點畏縮。
“我覺得我們之間無話可說。”冷暖言不由衷，內心還閃過一絲感動，秦漢存著她的電話。
“不是的，哎，你別誤會，你幫幫我吧。”那女人哭了。“我承認當年知道你們是情侶我還插進來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但我現在也很難。我和他結婚這麼多年，起初他對我很好的，為了他，我離開了銀行，把家裡的關係網都留給了他。我已經把所有都給了他，但最近我發現他好像在外面有了別人。以前他喝醉酒的時候叫過一個叫程程的名字。我問過他他說我多疑，總怪我不信任他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我也想問問你他以前也這樣嗎？”那女人很誠懇。
冷暖聽完竟然笑出了聲。這麼多年許多事終於水落石出了。
“是的，女士，他一直如此，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和我在一起你不是他第一個出軌對象了。程程是他永遠忘不了的舊好，而我們是他永遠可以替代的事業跳板。和他分手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不好意思，我還要忙，以後別給我掛電話了。麻煩你也把我的電話從你先生手機裡刪了，告訴他我沒有一分錢存給他”瀟灑的冷暖掛了電話…
剛掛電話，短信就來了。是田原，追了她兩年的男生。
“晚上想吃去烤魚，並且只想和你吃！”
“准了”冷暖眯笑的同意了。
“謝主隆恩，臣盼了兩年終於盼來皇恩浩到，臣一定惜之如命，好好表現！”
冷暖咯咯笑出了聲，愛是什麼？愛是讓你開心讓你踏實。
五年揮不去的悔與愁煙消雲散，她知道一切即將翻篇…
來源：簡書 作者：素素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