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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陽賤三爺故事精編——當古董

當鋪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無底洞, 不曉得把幾多人家搞得傾家蕩產, 家破人亡。 賤三爺對當鋪恨入骨髓, 常說:“當鋪當鋪, 吃肉喝血不吐骨;窮人受苦, 冬典衣服夏典物。 押進當鋪, 無錢來贖;窮了自己, 富了當鋪;越窮的越窮, 越富的越富!”後來, 他當上了當鋪的朝奉, 就總是幫著窮人。

這一年, 河南大旱, 顆粒無收, 從河南逃荒到湖北的難民, 把道路都塞滿了。 賤三爺看到路邊躺著一個個餓死的人, 心裡很不好受。 他聽到一個年輕人和他的母親、弟妹們正在哭死去的父親, 連忙過去勸慰。

“莫哭, 莫哭, 人死不能複生,

正暫你打算麼辦呢?”

年青人說:“天底下沒有俺們窮人的活路, 俺跟我爹一起去!”

“這你就苕了吧。 你跟你爹去, 你姆媽、弟妹不也冇得活路了?我有個辦法, 你到我那當鋪裡去當點東西, 行不行?”

青年一聽, 說:“俺窮得連吃的都沒有, 拿啥東西去當呢?”

賤三爺指著他身上的衣服, 說:“就是你穿的這一身衣服鞋帽就行。 你把這些包好, 到當鋪來找我。 不過, 你要把當得的錢用來幫助逃難的鄉親。 好, 你快些來!”說完就走了。

青年半信半疑, 心想:“管它呢!求不到官有秀才在, 俺去碰碰運氣再說。 ”他把帽子、褂子、褲子、鞋子的灰打一打, 用一塊布包好, 就去找賤三爺說的那間當鋪。 他果然看見賤三爺站在當鋪高高的櫃檯後面, 就把一包東西遞上櫃檯。

賤三爺也不同他打招呼, 只是打開包袱認真地檢看, 然後大聲地唱起來:“噢!當古董了, 記帳!”

管帳的先生一聽, 連忙提起筆來準備寫。

賤三爺拿起破帽子喊:“沖天開口笑冠一頂!”拿起破褂子喊:“寸金布褂黃玉帶一件!”提著褲子喊:“一口鐘, 兩攏通一條!”拎著一雙破鞋喊:“爬山虎一雙:前有生薑,

後有蘿蔔!”他扭臉問管帳先生:“寫下來了沒有?”

“寫下來了。 ”

“好, 四件古董當銀三千兩, 三月取贖, 如逾期不贖, 歸本當鋪所有。 ”

櫃檯上的人都大吃一驚:“啊!這麼幾件破攔東西, 當三千兩銀子呀?”再看看賤三爺認真小心的樣子, 不像是假。 再說, 這是老闆的錢, 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管它呢!就是出了麼事, 有賤三爺這個長子頂著。 他們照付了三千兩銀子。

青年做夢也沒想到幾件破爛會當到這麼多銀子沙。 他趕緊拿著銀子跑了。 然後, 他把逃難的鄉親找到一起, 把事情的經過一說, 鄉親們真是磕頭謝恩呀。 連夜, 這些分得銀子的難民, 拖兒帶女地返回河南去了。 據說, 河南也有關於賤三爺的故事流傳。

當鋪老闆聽說收進了幾件古董,

心裡高興:“好, 當銀三千兩, 三月為期, 物主肯定無錢取贖。 我又可以賺一大筆了。 ”他來到櫃檯上, 要賤三爺把古董拿給他看看。

賤三爺打開包袱讓老闆看。 老闆一看, 氣得牙齒打嗑嗑, 渾身打顫顫。

“這, 這是麼事古董?!全是些破爛貨!你說, 這是麼事沖天開口笑冠?”

賤三爺不慌不忙地說:“哎, 你看沙, 冠者帽也。 這帽子頂上破了一個洞, 不是沖天開口笑冠嗎?”

“你, 你……”老闆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賤三爺不等他提問, 一件件向他講解。 他拎著褂子說:“這褂子破得一條一條的, 不是寸巾(金)是麼事?”

“呃!”老闆緩過氣來, “那黃玉帶呢?”

“褂子中間當腰帶系的稻草繩就是黃玉帶沙。 這條褲子堤起來不像一口鐘嗎?兩個褲腿上沒有蓋, 下沒有底,

正好兩攏通。 這雙鞋就叫爬山虎。 ”

老闆氣得直翻白眼, 吼著:“好你說, 這前有生薑, 後有蘿蔔麼樣講?”

“你把爬山虎穿上, 前頭露出腳趾頭, 後頭露出腳後跟, 就是生薑, 蘿蔔唦!”

老闆說:“你, 你, 把這些破爛當古董收進來, 我要你賠!”

“這本來是古董, 你硬說它們不是古董, 我有麼事辦法。 再說, 真要收錯了, 我也賠不起。 放牛的伢賠不起牛, 你該懂吧?”

老闆拍桌打椅地嚎叫:“你幹的好事呀!讓我傾家蕩產啦!我該麼樣辦喲!”

賤三爺說:“好辦!好辦!你真要傾家蕩產了, 就把這些古董穿戴起來, 正好去沿街討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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