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文人大概是最為風流的, 不管是位居宰輔, 還是鄉野書生, 都有著一顆吟風弄月的心, 一旦遇上美女, 更是文思泉湧。
話說有一次, 黃庭堅路過四川瀘州, 當地的長官聽說後, 少不了盡地主之誼。 既然是筵席, 除了好酒好菜, 還必須得有名妓作陪。
瀘州長官於是找來了當地的頭牌, 也就是他的御用官妓盼盼。 盼盼不僅貌美如花, 更兼聰明伶俐。 酒過三巡, 黃庭堅也忍不住春心蕩漾, 遂填詞一首:
《浣溪沙》
腳上鞋兒四寸羅。 唇邊朱麝一櫻多。 見人無語但回波。
料得有心憐宋玉, 只應無奈楚襄何。 今生有分向伊麼?
從詞裡可以看出, 黃庭堅真是被這位盼盼所迷住了, 從小腳到紅唇, 觀察特別仔細, 然後停留在她一眨一眨的眼睛上, 神魂顛倒之下還以為自己是楚襄王, 赤裸裸的問出“今生有分向伊麼?”, 意思是今天晚上能和你睡一覺嗎?
盼盼豈能不明白黃庭堅的意思,
《惜花容》
少年看花雙鬢綠。 走馬章台管弦逐。 而今老更惜花深, 終日看花看不足。
座中美女顏如玉。 為我一歌金縷曲。 歸時壓得帽檐欹, 頭上春風紅簌簌。
這首詞也極為巧妙, 含有調侃黃庭堅之意。 我早就知道黃大學士年輕時也是個風流才子, 沒想到現在老了, 還是那麼愛拈花惹草。
你看, 這滿座都是美女, 都想為我唱一曲《金縷曲》。 此處的《金縷曲》指的是唐朝杜秋娘所唱《金縷衣》, 含有及時行樂之意。 意思是那些姐妹們都在起哄, 讓我不要太拘謹。
最後兩句, 盼盼將滿座的美女比作花朵, 意思是花朵如此嬌豔, 恐怕一夜之後, 帽子都給你壓歪了, 你都承受不起。
黃庭堅是玩弄豔詞的高手, 聽到盼盼如此調侃自己, 也不生氣, 反而哈哈大笑。
第二天, 兩人又相約出城到山寺遊玩, 滿眼桃紅柳綠自是觀賞不盡。 臨別之時, 盼盼道:“今日一別, 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逢,
《驀山溪》
朝來春日, 陡覺春衫便。 官柳豔明眉, 戲秋千、誰家倩盼。 煙滋露灑, 草色媚橫塘, 平沙軟。 雕輪轉。 行樂聞弦管。
追思年少, 曾約尋芳伴。 一醉幾纏頭, 過揚州、朱簾盡卷。
相比之前酒席上的豔詞,
黃庭堅的這首詞少了挑逗之意,
反而多了一絲歎息。
他先回憶起自己早年的風流韻事,
然後是回應盼盼昨天的調侃,
說自己都一把年紀了,
只能是霧裡看花,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