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聚焦」“教師過勞”問題拷問日本社會

原標題：“教師過勞”問題拷問日本社會 政府呼籲採取措施鞏固教育根基

在人們的印象中， “過勞”現象往往發生於公司職場之中，

而忽視了教師群體中存在的過勞現象。 直到日本文部科學省所轄中央教育審議會於8月29日起草了一份題為“關於改革學校工作方式緊急倡議”的報告， 該報告改變了人們的傳統觀念， 並將“教師過勞”這一嚴重問題驟然推至公眾面前， 進而引發了日本社會的高度關注。

“教師過勞”問題嚴峻

在日本， 勞動者如果月均加班超過80個小時， 即每週工作超過60個小時， 就越過了所謂的“過勞死紅線”， “過勞死”的發生概率將大幅提高。 而根據文部科學省2016年度進行的“教師實際工作情況調查”顯示， 在日本公立學校， 高達60%的初中教師和約30%的小學教師已越過“過勞死紅線”。 而在發達國家， 中學教師的平均工作時間約為每週38個小時。

造成日本公立學校“教師過勞”現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 公立學校教師的收入由政府財政撥付。 但教育主管部門與財政主管部門之間政策目標的差異和矛盾卻難以協調。 近年來， 教育部門要求日本中小學每學期課時增加， 且於2020年起小學三年級至六年級每週增加1節英語課。 但2016年秋季， 日本財務省提出方案稱， 由於少子化現象將造成小學生人數減少， 因此將於今後10年內削減教師4.1萬人。 在不斷提高教學品質和削減財政赤字的雙重壓力之下， 日本公立學校不得不通過老師加班的方式來彌補人手不足。

其次， 儘管日本教師工作時間長， 但其上課時間卻低於發達國家的平均水準。 這主要是因為課外活動輔導以及雜務工作太多。

日本中小學的課外活動頗具特色， 每所學校都有根據學生興趣愛好而結成的學生俱樂部， 這些俱樂部的活動被稱為“部活”。 “部活”在培養學生興趣愛好、提升全面素質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然而， 在熱烈活躍的“部活”背後， 教師們的辛勤付出往往被人們所忽視。 據統計， 目前在日本的初中， 教師們在每個雙休日用於輔導和參加學生社團活動的時間已經平均超過4小時。

現任華東師範大學日語教師的宇野雄二曾先後在5所日本公立中學任教， 在長達34年的中學教師生涯中， 他曾擔任過棒球部、登山部等學生俱樂部的輔導教師。 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 宇野回憶起自己的親身經歷稱， 棒球部每天放學後都要訓練，

比賽被安排在雙休日， 登山部除冬季外每月都有登山露營訓練， 暑期還要進行連續數日的高強度訓練， 這些活動都由具體負責的教師親自陪同。 教師們為此付出的精力可想而知。

最後， 根據現行制度， 公立學校對教師法定工作時間之外的加班， 一律採用增加4%的基礎工資的方式代替加班費。 與此相應， 《教職員工資特例法》規定對教師“不支付加班費、節假日工作津貼”。 同時， 由於公立學校大多保持著教師無需考勤的慣例， 因此公立學校教師的加班也不屬於《勞動基準法》所規範的物件。 據中央教育審議會的緊急倡議報告顯示， 採用打卡形式考核教師出勤的學校在全體公立學校中所占比例， 小學為10.3%、初中為13.3%。 這意味著，

大部分沒有考勤制度的公立學校對教師的加班時間沒有統計， 教師加班的酬勞補助更是無從談起。

應該說， 上述考勤制度在多年以前是符合教師工作實際情況的，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對教師有所優待。 然而， 近年來， 隨著教師工作的日益繁重， 這些慣例早已與現實嚴重脫節， 反而令教師的工作時間和工作收入得不到應有保障。

保障教師權益刻不容緩

教師長期處於“過勞”狀態的後果顯而易見。 一方面， 教師自身的身心健康遭受損害。 目前， 日本每年因精神疾患而停職的教師高達約5000名。 另一方面， 身心健康狀況不佳的教師也很難保證不會把各種負面情緒傳遞給學生。 當教師疲倦不堪， 無法投入時間、精力用於自我學習和鑽研時， 其教學水準的提高自然無從談起。更嚴重的是，長此以往，公立學校第一線的教師工作崗位不僅很難再吸引到優秀人才，現有優秀教師也會在疲憊和沉重壓力下漸漸喪失工作熱情，最終不得不轉行或者改赴私立學校任教。而公立學校作為日本整個國民教育體系的根基，一旦較大規模出現教師隊伍不穩、人員素質下降等情況，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為此，中央教育審議會在緊急倡議中，呼籲各公立學校立即採取教師上下班打卡制度、注重教師與事務員的分工合作等改善措施。但《朝日新聞》社論提出，政府的政策諮詢機構早在20年前就已提出建議，要求在義務教育階段確保教師的“雙休日”制度，但至今仍未實現。日本政府對“教師過勞”問題的忽視以及政策措施的滯後由此可見一斑。在宇野看來，對任何一名教師而言，職業神聖感都尤為寶貴。但公立學校教師在犧牲個人時間，以竭力應對社會期望後，卻難以獲得應有回報，其職業神聖感必然會被現實消磨殆盡。

日本築波大學教授吉田武男對本報記者表示，要想改變“教師過勞”的嚴峻現實，固然需要儘快採取增加學科教師人數、配備專職事務員和社團輔導員、改變考勤和收入制度、嚴格保障教師休息時間等改進措施。但與此同時，當前的教育體系和教育理念是否跟上了資訊化時代的發展步伐，在校園中全面導入歐美的個人主義思想和“以結果論成敗”的價值觀是否符合日本文化，日本政府和全社會能否探索出教師培養的正確途徑，這些導致“教師過勞”的深層次問題也許更加值得日本教育界和全社會的反思。

其教學水準的提高自然無從談起。更嚴重的是，長此以往，公立學校第一線的教師工作崗位不僅很難再吸引到優秀人才，現有優秀教師也會在疲憊和沉重壓力下漸漸喪失工作熱情，最終不得不轉行或者改赴私立學校任教。而公立學校作為日本整個國民教育體系的根基，一旦較大規模出現教師隊伍不穩、人員素質下降等情況，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為此，中央教育審議會在緊急倡議中，呼籲各公立學校立即採取教師上下班打卡制度、注重教師與事務員的分工合作等改善措施。但《朝日新聞》社論提出，政府的政策諮詢機構早在20年前就已提出建議，要求在義務教育階段確保教師的“雙休日”制度，但至今仍未實現。日本政府對“教師過勞”問題的忽視以及政策措施的滯後由此可見一斑。在宇野看來，對任何一名教師而言，職業神聖感都尤為寶貴。但公立學校教師在犧牲個人時間，以竭力應對社會期望後，卻難以獲得應有回報，其職業神聖感必然會被現實消磨殆盡。

日本築波大學教授吉田武男對本報記者表示，要想改變“教師過勞”的嚴峻現實，固然需要儘快採取增加學科教師人數、配備專職事務員和社團輔導員、改變考勤和收入制度、嚴格保障教師休息時間等改進措施。但與此同時，當前的教育體系和教育理念是否跟上了資訊化時代的發展步伐，在校園中全面導入歐美的個人主義思想和“以結果論成敗”的價值觀是否符合日本文化，日本政府和全社會能否探索出教師培養的正確途徑，這些導致“教師過勞”的深層次問題也許更加值得日本教育界和全社會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