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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也是凡人做——天師鍾馗

中國的神仙系統很複雜, 人物又多, 非常容易讓人摸不清頭腦。 不過神仙系統中有一個基礎的層次排列, 倒也還是深入人心的, 那就是仙界的五級職稱:天仙、地仙、神仙、人仙、鬼仙。

僅從稱謂上, 就不難看出仙界也是等級森嚴的。 級別最高的當然是天仙, 最低的則是鬼仙。 不過有道是曲高和寡, 過於陽春白雪高高在上的反而失去了親和力, 未見得能成名角。 這在神仙系統中也是一樣的。 在民間傳說故事最多的仙界人物中, 天仙級別的並不多, 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那麼, 仙界五級制到底是如何區分的?真要嚴格說起來, 這裡頭有很多講究, 區分方式也是各有理論的。 不過我輩凡人在這裡就不用細辨那些專業術語了, 因為在這裡介紹仙界五級制, 只是為了給本故事主人公鍾馗的身份稍做解釋, 因為他就是最著名的鬼仙之一。

鍾馗在道教神仙系統中地位雖然不高,

在民間故事裡卻是赫赫有名, 這不免要歸功於他分管的工作:驅鬼辟邪。 因為這項內容, 與老百姓的生活是緊密相關的。

其實真要說起來, 民間故事裡這位負責抓鬼的鍾馗, 他自己長的那一幅尊容就與鬼怪沒什麼區別:破帽弊袍、塌肩歪背、跛足眇目、蓬發虯髯、面色鐵青, 沒准有些鬼怪的姿色還能比他強些。 可以想見, 這幅尊容給鍾馗惹了不少麻煩, 但福兮禍倚, 他之所以由凡人而成鬼仙, 與這幅尊容就大有關係。

在民間故事裡, 鍾馗系終南山人氏, 生於唐德宗年間, 他雖然醜陋, 卻身懷經天緯地之才, 因此殿試時得中狀元。 沒想到當權的奸相盧杞妒才嫉能, 向德宗皇帝屢進讒言, 說鍾馗相貌醜陋, 有失體面,

硬生生地把鍾馗的狀元給當場擼掉了。 鍾馗既恨且怒, 竟當場撞死在大殿上。 唐德宗沒料到鍾馗的性情竟如此剛猛, 後悔不迭, 將他以狀元冠帶下葬, 並追封驅魔斬鬼之職。

故事倒是個好故事, 不過聯繫歷史, 卻經不起絲毫推敲。

首先, 科舉進士制度雖然始于隋朝, 但皇帝親臨殿試, 卻是武則天的首創, 此後唐朝皇帝僅唐玄宗實行過八次, 連慣例都算不上。 真正將殿試形成制度, 要到宋趙匡胤開寶六年以後。 因此殿試狀元的事兒, 與唐德宗拉不上關係。

至於奸相盧杞以鍾馗醜陋進讒, 就更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當然我不是要給盧杞翻案, 硬把這個害死顏真卿的傢伙洗白成好人。 而是因為盧杞本人就有幅醜得象活鬼的臭皮囊。

關於盧杞的相貌, 據史書的記載, 不但醜, 還“色如藍”。 身為人類能長出這等模樣, 可著實叫人匪夷所思。

有一個很著名的旁證, 似乎可以說明古人並沒有在相貌問題上誹謗盧杞:著名的四朝元老郭子儀, 在後世戲臺上以富貴壽考、兒孫滿堂聞名。 老百姓都知道, 郭老令公有七子八婿, 皆為朝廷重臣, 其中還有個敢於“醉打金枝”的駙馬兒子。 郭子儀能有這許多兒女, 姬妾眾多也就是難免的了。 郭子儀也很以姬妾們的美色為榮, 會見賓客時, 從來也不讓她們回避, 大有炫耀的意思。 但是盧杞卻是一個例外, 每當他上門拜訪時, 郭子儀都要把侍奉在旁的姬妾們趕得遠遠的, 不讓雙方有任何見面的可能。 有人對此深為不解,

私下裡打聽原因, 郭子儀解釋說:“盧杞相貌醜怪, 女人們見了難免會有議論發笑的。 此人性情陰險奸惡, 若是因此記仇, 日後他一但得到機會, 就會把我的子孫都坑害了。 ”

由此可見, 誰都可能挑剔鍾馗相貌醜陋, 唯有盧杞是不可能的, 因為由他來說這種話, 對聽眾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

於是,在德宗朝以外,鍾馗的身世又有其它說法。一種最省事的說法,是把殿試的皇帝換成了曾經八次親臨科舉試場的唐玄宗,也不再勞動任何官員進讒言,以貌取人和死後補償的事兒全由皇帝一人包辦了。

另一種則是見於盧肇《唐逸史》和沈括《夢溪筆談》的記載,說唐玄宗夢到小鬼盜走自己的玉笛和楊妃的香囊,又有個醜陋的大鬼奔進殿裡,繞著殿柱追逐小鬼,抓住後將小鬼挖出眼珠吃進了肚裡。唐玄宗問大鬼的大曆,大鬼說自己是終南山人,名叫鍾馗,在唐高祖武德年間應武舉不第,羞憤自盡,得唐高祖憐憫,賜他可穿綠袍下葬。在唐朝時候,綠袍是六品以下官員的服色。鍾馗因此感激皇帝恩德,從此便為皇家捉鬼擒魔。唐玄宗醒後,夢中景象歷歷在目,原來有的疾病也不藥而愈,便召畫師吳道子為鍾馗畫像,沒想到吳道子所畫的鍾馗形象竟與唐玄宗夢中所見完全一樣。唐玄宗大喜,當即在畫上題字,並下令將此畫頒召天下,廣傳鍾馗之名。

和前面的說法一樣,鍾馗都是個科場失意的窮舉子。這實在是一個太常見的形象了,親近得就象街坊鄰里。於是,鍾馗就有了無數的傳說故事。其中最有趣的,莫過於“鍾馗嫁妹”。故事說窮舉子鍾馗當初得好友杜平資助,才能進京應試,後來又是杜平將他安葬的。鍾馗做了鬼王,不忘好友之恩,領著手下的鬼卒,在除夕之夜將妹妹嫁與杜平為妻。

又傳說鍾馗愛吃鬼,鐘小妹便派了一個鬼,將一副擔子挑著兩個鬼去給哥哥送禮,鍾馗打開禮單一看,上寫:“哥哥若嫌禮物少,連挑擔的是三個。”擔上鬼便對挑擔鬼說:“你何苦來挑這擔子?”

故事歸故事,鍾馗果然是終南山舉子麼?

從現在能看到的歷史記載來看,最晚到唐玄宗時,確實就已經有皇帝賜鍾馗畫像給大臣做禮物的慣例,但傳說故事裡仍然有漏洞:正式實行武舉比試的人不是唐高祖李淵,而是女皇武則天。

那麼,捉鬼的鍾馗到底是怎麼一個來歷?

明朝的郎瑛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觀點,他認為鍾馗就是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大將堯暄。堯暄本名鐘葵,字辟邪,上党長子人(山西省長治市長子縣)。他一生屢立戰功,聲名顯赫,魏孝文帝追贈他為安北將軍、相州刺史。

堯鐘葵即鍾馗,這倒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史書上的堯將軍以“美容貌”著稱,這卻與鍾馗的形象差得太遠了。

除此之外,歷代學者們對鍾馗來歷的著述很多,以明朝楊慎和清朝顧炎武為代表的一批,都認為鍾馗並不是人,而是古人認為利椎可以逐魅斬鬼,於是古代器具“終葵”就逐漸化做了擬人的“鍾馗”。現代也有新論,認為是商湯巫相仲傀等人名諧音在流傳中的演變。

考據文章看多了,有時候是很無趣的。其實就當他是終南山的落第舉子鍾馗又有何妨?古往今來,滿腹才華而命運蹉跌的失意人實在太多,象盧杞這一類行徑如鬼的惡人也太多,所謂鍾馗抓鬼,無非是借流傳民間千年萬年的古老巫風習俗,寄託一個善良的心願,希望天下受到過這樣傷害的人們,能夠抒發心裡的憤恚而已。所以落第舉子死後為鬼仙鍾馗這樣的說法,才能如此深入人心吧。

對聽眾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

於是,在德宗朝以外,鍾馗的身世又有其它說法。一種最省事的說法,是把殿試的皇帝換成了曾經八次親臨科舉試場的唐玄宗,也不再勞動任何官員進讒言,以貌取人和死後補償的事兒全由皇帝一人包辦了。

另一種則是見於盧肇《唐逸史》和沈括《夢溪筆談》的記載,說唐玄宗夢到小鬼盜走自己的玉笛和楊妃的香囊,又有個醜陋的大鬼奔進殿裡,繞著殿柱追逐小鬼,抓住後將小鬼挖出眼珠吃進了肚裡。唐玄宗問大鬼的大曆,大鬼說自己是終南山人,名叫鍾馗,在唐高祖武德年間應武舉不第,羞憤自盡,得唐高祖憐憫,賜他可穿綠袍下葬。在唐朝時候,綠袍是六品以下官員的服色。鍾馗因此感激皇帝恩德,從此便為皇家捉鬼擒魔。唐玄宗醒後,夢中景象歷歷在目,原來有的疾病也不藥而愈,便召畫師吳道子為鍾馗畫像,沒想到吳道子所畫的鍾馗形象竟與唐玄宗夢中所見完全一樣。唐玄宗大喜,當即在畫上題字,並下令將此畫頒召天下,廣傳鍾馗之名。

和前面的說法一樣,鍾馗都是個科場失意的窮舉子。這實在是一個太常見的形象了,親近得就象街坊鄰里。於是,鍾馗就有了無數的傳說故事。其中最有趣的,莫過於“鍾馗嫁妹”。故事說窮舉子鍾馗當初得好友杜平資助,才能進京應試,後來又是杜平將他安葬的。鍾馗做了鬼王,不忘好友之恩,領著手下的鬼卒,在除夕之夜將妹妹嫁與杜平為妻。

又傳說鍾馗愛吃鬼,鐘小妹便派了一個鬼,將一副擔子挑著兩個鬼去給哥哥送禮,鍾馗打開禮單一看,上寫:“哥哥若嫌禮物少,連挑擔的是三個。”擔上鬼便對挑擔鬼說:“你何苦來挑這擔子?”

故事歸故事,鍾馗果然是終南山舉子麼?

從現在能看到的歷史記載來看,最晚到唐玄宗時,確實就已經有皇帝賜鍾馗畫像給大臣做禮物的慣例,但傳說故事裡仍然有漏洞:正式實行武舉比試的人不是唐高祖李淵,而是女皇武則天。

那麼,捉鬼的鍾馗到底是怎麼一個來歷?

明朝的郎瑛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觀點,他認為鍾馗就是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大將堯暄。堯暄本名鐘葵,字辟邪,上党長子人(山西省長治市長子縣)。他一生屢立戰功,聲名顯赫,魏孝文帝追贈他為安北將軍、相州刺史。

堯鐘葵即鍾馗,這倒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史書上的堯將軍以“美容貌”著稱,這卻與鍾馗的形象差得太遠了。

除此之外,歷代學者們對鍾馗來歷的著述很多,以明朝楊慎和清朝顧炎武為代表的一批,都認為鍾馗並不是人,而是古人認為利椎可以逐魅斬鬼,於是古代器具“終葵”就逐漸化做了擬人的“鍾馗”。現代也有新論,認為是商湯巫相仲傀等人名諧音在流傳中的演變。

考據文章看多了,有時候是很無趣的。其實就當他是終南山的落第舉子鍾馗又有何妨?古往今來,滿腹才華而命運蹉跌的失意人實在太多,象盧杞這一類行徑如鬼的惡人也太多,所謂鍾馗抓鬼,無非是借流傳民間千年萬年的古老巫風習俗,寄託一個善良的心願,希望天下受到過這樣傷害的人們,能夠抒發心裡的憤恚而已。所以落第舉子死後為鬼仙鍾馗這樣的說法,才能如此深入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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