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可憐的螃蟹吧

那只螃蟹已經不會爬行了……

□向曉吾

那天和家人在五鳳古鎮遊玩， 經過一座小橋， 只見一男子舉著小木棍， 一根細繩垂在溪流中，

好像在釣魚。 湊到跟前， 看見一隻螃蟹拼命鑽進石縫， 男子則欲擒故縱， 一會提起， 一會放下， 螃蟹欲逃不能， 男子哈哈大笑。 “童心未泯， ”我在心裡說， 覺得好玩。

一路走， 看見的螃蟹漸漸多了。 要麼裝在盆子裡待價而沽， 好像是2元一隻。 要麼被當作玩物， 都由一根繩子拴著大鼇， 繩子的一頭系在小木棍上， 或者提在半空， 或者放在地上牽著爬行， 它們的“主人”多半是孩子， 也有看似爺爺奶奶或者爸爸媽媽的人們。 “又是一隻。 ”“又是一隻。 ”已屆而立的兒子不停念叨， 臉上露出戚戚的表情， 我也感到不好玩了。

“爸， 借我20元錢嘛。 ”逛到古鎮東頭望江路， 兒子說錢包拉在車上了， 要買10只螃蟹放生。 “放生10只有啥用呢？”我拒絕。 老婆也說， “街上那麼多螃蟹，

借你兩千也買不完的呀。 ”兒子無語。

逛完古鎮已是下午4點來鐘， 太陽間或在雲層中露個臉， 我決定到遊客中心旁的廣場品茶。 走到廣場東邊， 只見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正牽著一隻螃蟹， 不停地吆喝“走啊， 走啊。 ”但那只螃蟹已經不會爬行了， 一兩條腿不時彎曲一下， 表示它還活著。 小男孩的媽媽守護在一旁， 面無表情， 也不言語。 我看那螃蟹， 青褐色的背殼上沾著污泥， 已經幹得發白， 那一定是許久許久沒有沾水了。 “放了這只螃蟹吧！”“放了這只可憐的螃蟹吧！”我在心裡設計著臺詞， 真希望其中一句能打動小男孩或他的漂亮媽媽。 但我最終並沒有喊出來。

鬱悶地在廣場西面選個茶桌， 臨溪， 正好觀景。 沉悶中， 我一再想著那只垂死的螃蟹，

或許， 它也是一位母親， 在清淺的溪水中， 還有它十幾隻兒女嗷嗷待哺；或許它本是一個蟹帥哥或者蟹美女， 它的戀人正在哪個石縫中悲切地哭泣……或許， 我可以花2元錢救下它的生命， 但是， 那小男孩或許會另買一隻蟹媽， 另一隻蟹帥哥， 另一隻蟹美女……

木訥的心情品不出茶的芳香， 幸好一位大姐過來推銷土雞蛋， 老婆討價還價， 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兒子借機躲到了溪邊。 待加第三道水的時候， 兒子回來了， 跟著一個10來歲的小姑娘， 原來是我們的鄰桌。

不多一會， 鄰桌的小姑娘一家起身離去， 兒子趕緊再到溪邊看了半天， 回來時臉上帶著笑意說：“爸， 我勸那小女孩放了螃蟹， 剛才去看， 還是活的。 ”“哦， ”我輕輕地應了一聲，

卻在心底裡說， “兒子， 好樣的！”

螃蟹不是大熊貓， 也不是金絲猴， 僅僅是動物界的草根， 人類的法律並不保護它們。 如果作為食物， 把它一刀宰了， 一鍋燉了也很正常。 然而， 將其當做玩物， 折磨得奄奄一息甚至死亡， 那就是一種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