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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司機一路講解著濟南的人文歷史,比如濟南的經路緯路的由來, 其間提到了韓複榘。 談興正濃, 猛然看到, 在生機盎然的街道邊, 赫然屹立著一座古樸的歐式建築, 心裡不禁一顫——那是德國人建的膠濟鐵路濟南站?驚詫未平, 一眼又看到, 歐式建築前、街道邊嫩綠的樹下, 停放著一台黝黑鋥亮的小火車。 正午的馬路上, 車流如織, 且隔著一條車道, 綠樹下黝黑鋥亮的小火車所傳遞給我的驚喜和親切, 還是不由分說地撲面而來。
對歐式建築和難得一見的上游機車的嚮往, 堪稱活蹦亂跳, 卻只能在停車等紅燈的片刻,
老濟南站原本離膠濟鐵路濟南站很近, 由德國著名建築師赫爾曼·菲舍爾設計, 1911年建成, 是典型日爾曼式車站建築, 要比1904年建成的膠濟鐵路濟南站壯觀得多, 曾是亞洲最大的火車站, 清華、同濟兩所大學建築類教科書, 都曾以此建築作為範例。 1992年7月的一天, “上午8點5分, 老站鐘樓上精准的機械鐘, 永遠停止了轉動……”承載著一段屈辱歷史的歐式建築, 在無法滿足運輸需要的情況下, 在當時看來, 理應在人們的痛惜中倒下。
2
便宜坊坐落在老街的拐角處, 大廳裡光線明亮, 規規矩矩擺放著十幾張淺色的木制桌椅, 身著各式春衣的男女老少, 在明亮的光線裡就餐,
品嘗了便宜坊的美食, 同學帶我去參觀陶瓷展覽館。
上下兩層的私人展館, 佈滿展品。 曾在展館裡經營皮具玉石生意的男主人, 和慕名而來的崇拜者, 端坐在一樓的精美陶瓷間喝茶。 精美陶瓷間品著茶, 我和展館的主人談了談老濟南。 展館一帶原本寸土寸金, 曾是濟南開埠後, 最為繁華的商業街。 除了便宜坊, 周邊還有瑞蚨祥等老字型大小。 老街的繁華, 延續一百多年後, 戛然而止地落寞下來了。 溫煦的陽光灑在門外的老街上, 老街散淡而安靜。 我舉杯喝一口男主人備的香茶,
三個多小時後, 當我坐進泰山腳下的餐館, 面對白瓷大碗裡的“泰山三美”, 我不僅回望起濟南的便宜坊、陶瓷展覽館, 以及我的同學。
同學向來不慕浮華, 她內心清明, 一心嚮往簡約。 普普通通的黑色行李箱, 她用了十幾年。 還能用, 幹嗎要換?她的這一觀點, 曾讓我打消了原本要買一隻漂亮時尚的行李箱的想法。 相對于季羨林先生多年睡在一張小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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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三美”說的是白菜、豆腐和水。白菜分青芽白和獅子頭。青芽白有大青芽和小青芽之分。獅子頭又分大獅子頭和小獅子頭。尊為上品的小獅子頭,植株矮小,幫薄,包心結實。豆腐呢,以泰山南麓的唐莊、黃家莊出產的豆腐為好。至於水,當然是五嶽泰山的泉水了。
朋友鄭重地講起“泰山三美”的故事。
好多年前,火車站的一位職工,領了一項無上榮光的任務:為火車專列送“泰山三美”。那是個政治可靠,做事認真又勤快的人。那時人們哪離得了白菜豆腐?他吃白菜豆腐長大,當然知道、能準確打聽到,誰家的小獅子頭種得好,唐莊或黃家莊的哪戶人家,豆腐做得精緻地道。
朋友說,唐莊或黃家莊的豆腐,真是白嫩,裝在白瓷盤裡,哆哆嗦嗦,嬌嫩得叫人擔心會破碎。小心用刀打開,切面油亮,放到鍋裡燉,卻是越燉越結實。
領受任務的人是先去挑選好上乘的小獅子頭,還是先去跟人家說做豆腐的事呢?他當然不會透露,小獅子頭和豆腐要送上火車專列。他登上泰山,從山間打上來甘甜泉水,會嘗一下,看是否有毒吧?
白白嫩嫩的豆腐,盛在乾乾淨淨的搪瓷盆裡。包心結實的小獅子頭,裝在造型漂亮的竹籃裡。木制水桶裡盛著泰山泉水。全都蒙著潔淨的布。他把精心準備的“泰山三美”,放進一間整潔的屋子裡,小心謹慎地退身出來,抬手給房門落了鎖。他非常認真地拽了拽鎖頭,看是否鎖得牢靠。如此,他也不是轉身離開,而是懷揣房門鑰匙,小心坐到擺在門口的長條木凳上,在門口警惕地守護著將要送上專列的“泰山三美”。
時光悄然滑向深夜,蛐蛐的吟唱中,他突然聽到,遠處隱約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他心跳加快,不禁從木凳上起了身。他看了看安然鎖在門上的鎖頭,猶豫半天,才輕輕挪到窗前,通過玻璃窗往外面看——溫潤的夜色中,一台黝黑錚亮的蒸汽機車,牽引著墨綠色的專列車廂,緩緩駛進燈火通明的古樸車站,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4
他端著蒙著布的豆腐,溫柔夜色中,他腳步輕盈,夾在幾個晃動的人影中間,來到一節擋著窗簾的車廂跟前。他端著白白嫩嫩的豆腐,小心地登上列車。專列車廂裡非常安靜,光線明亮而柔和。他悄聲走到中間的一間包廂門口,猛然看到,一個熟悉而又令人肅然起敬的高大身影,端坐在包廂裡的桌子前,明亮的燈光下,他寬大的手上提著毛筆,不知在審閱重要文件,還是在寫文章,或許正在創作氣勢磅礴的詩句?
偉岸的身影全神貫注,倒叫手上端著豆腐的人,大吃一驚。只叫給專列送“泰山三美”,哪曾想,竟然是如此叫人崇敬和想念的偉人。他猛然真正領悟到,自己所接受的任務,雖說是送樸素之極的白菜、豆腐和水,卻是多麼神聖而光榮。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聽從指揮,把盛著豆腐的搪瓷盆,輕輕放在了包廂門口。在他小心直起腰時,他看到,溫暖明亮的燈光下,倍受世人愛戴的偉人,手上捏著毛筆,目光溫和地沖他微微一笑。
時光荏苒,給專列送過“泰山三美”的人,即使垂臨暮年,還是無法忘記,多年前的秋夜,偉人坐在燈光下,手捏毛筆,沖他的微微一笑。那微笑和藹慈祥,讓秋夜一下有了熱度,蛐蛐的叫聲似乎都一下子停下來了。柔和明亮的燈光下,那和善的笑容,讓人萬分激動,而又備感溫暖和幸福。那是他淡泊如白菜豆腐的一生,所見到的,最叫人難以忘懷的微笑。
朋友始終語氣平和,他說他是從做了一輩子鐵路公安工作的一位老領導的口中,聽到這個故事的。老領導拜訪過出色完成任務的鐵路人。大家聽朋友娓娓道來。朋友講完了,圍在餐桌前的八九個人,安靜了片刻,都在想像多年前的那個秋夜。溫馨明亮的燈光下,那偉岸的身影和親切的笑容,栩栩如生地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片刻後,我問講故事的朋友,你難道不想寫一寫這個故事?我多麼希望,他能立刻動筆,連夜書寫這個叫人感慨萬端的故事啊。美好而令人感動的故事,難道不該記錄下來,使其傳播流傳下去嗎?
5
用白瓷湯匙舀點兒豆腐,小心吃進嘴裡,再喝上一口乳白色的湯水,突然覺得,面前的菜雖說清淡之極,但絕不是人們通常所說的水煮白菜豆腐。
回味著“泰山三美”,我想,講故事的朋友,他怎麼會寫不好有關“泰山三美”的故事呢?只要心懷感恩、崇敬和綿延深切的懷念,哪還有寫不好的文章?
文章作者
王旗軍
通化鐵路公安處 宣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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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三美”說的是白菜、豆腐和水。白菜分青芽白和獅子頭。青芽白有大青芽和小青芽之分。獅子頭又分大獅子頭和小獅子頭。尊為上品的小獅子頭,植株矮小,幫薄,包心結實。豆腐呢,以泰山南麓的唐莊、黃家莊出產的豆腐為好。至於水,當然是五嶽泰山的泉水了。
朋友鄭重地講起“泰山三美”的故事。
好多年前,火車站的一位職工,領了一項無上榮光的任務:為火車專列送“泰山三美”。那是個政治可靠,做事認真又勤快的人。那時人們哪離得了白菜豆腐?他吃白菜豆腐長大,當然知道、能準確打聽到,誰家的小獅子頭種得好,唐莊或黃家莊的哪戶人家,豆腐做得精緻地道。
朋友說,唐莊或黃家莊的豆腐,真是白嫩,裝在白瓷盤裡,哆哆嗦嗦,嬌嫩得叫人擔心會破碎。小心用刀打開,切面油亮,放到鍋裡燉,卻是越燉越結實。
領受任務的人是先去挑選好上乘的小獅子頭,還是先去跟人家說做豆腐的事呢?他當然不會透露,小獅子頭和豆腐要送上火車專列。他登上泰山,從山間打上來甘甜泉水,會嘗一下,看是否有毒吧?
白白嫩嫩的豆腐,盛在乾乾淨淨的搪瓷盆裡。包心結實的小獅子頭,裝在造型漂亮的竹籃裡。木制水桶裡盛著泰山泉水。全都蒙著潔淨的布。他把精心準備的“泰山三美”,放進一間整潔的屋子裡,小心謹慎地退身出來,抬手給房門落了鎖。他非常認真地拽了拽鎖頭,看是否鎖得牢靠。如此,他也不是轉身離開,而是懷揣房門鑰匙,小心坐到擺在門口的長條木凳上,在門口警惕地守護著將要送上專列的“泰山三美”。
時光悄然滑向深夜,蛐蛐的吟唱中,他突然聽到,遠處隱約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他心跳加快,不禁從木凳上起了身。他看了看安然鎖在門上的鎖頭,猶豫半天,才輕輕挪到窗前,通過玻璃窗往外面看——溫潤的夜色中,一台黝黑錚亮的蒸汽機車,牽引著墨綠色的專列車廂,緩緩駛進燈火通明的古樸車站,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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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著蒙著布的豆腐,溫柔夜色中,他腳步輕盈,夾在幾個晃動的人影中間,來到一節擋著窗簾的車廂跟前。他端著白白嫩嫩的豆腐,小心地登上列車。專列車廂裡非常安靜,光線明亮而柔和。他悄聲走到中間的一間包廂門口,猛然看到,一個熟悉而又令人肅然起敬的高大身影,端坐在包廂裡的桌子前,明亮的燈光下,他寬大的手上提著毛筆,不知在審閱重要文件,還是在寫文章,或許正在創作氣勢磅礴的詩句?
偉岸的身影全神貫注,倒叫手上端著豆腐的人,大吃一驚。只叫給專列送“泰山三美”,哪曾想,竟然是如此叫人崇敬和想念的偉人。他猛然真正領悟到,自己所接受的任務,雖說是送樸素之極的白菜、豆腐和水,卻是多麼神聖而光榮。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聽從指揮,把盛著豆腐的搪瓷盆,輕輕放在了包廂門口。在他小心直起腰時,他看到,溫暖明亮的燈光下,倍受世人愛戴的偉人,手上捏著毛筆,目光溫和地沖他微微一笑。
時光荏苒,給專列送過“泰山三美”的人,即使垂臨暮年,還是無法忘記,多年前的秋夜,偉人坐在燈光下,手捏毛筆,沖他的微微一笑。那微笑和藹慈祥,讓秋夜一下有了熱度,蛐蛐的叫聲似乎都一下子停下來了。柔和明亮的燈光下,那和善的笑容,讓人萬分激動,而又備感溫暖和幸福。那是他淡泊如白菜豆腐的一生,所見到的,最叫人難以忘懷的微笑。
朋友始終語氣平和,他說他是從做了一輩子鐵路公安工作的一位老領導的口中,聽到這個故事的。老領導拜訪過出色完成任務的鐵路人。大家聽朋友娓娓道來。朋友講完了,圍在餐桌前的八九個人,安靜了片刻,都在想像多年前的那個秋夜。溫馨明亮的燈光下,那偉岸的身影和親切的笑容,栩栩如生地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片刻後,我問講故事的朋友,你難道不想寫一寫這個故事?我多麼希望,他能立刻動筆,連夜書寫這個叫人感慨萬端的故事啊。美好而令人感動的故事,難道不該記錄下來,使其傳播流傳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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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白瓷湯匙舀點兒豆腐,小心吃進嘴裡,再喝上一口乳白色的湯水,突然覺得,面前的菜雖說清淡之極,但絕不是人們通常所說的水煮白菜豆腐。
回味著“泰山三美”,我想,講故事的朋友,他怎麼會寫不好有關“泰山三美”的故事呢?只要心懷感恩、崇敬和綿延深切的懷念,哪還有寫不好的文章?
文章作者
王旗軍
通化鐵路公安處 宣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