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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奇緣(民間故事)

太湖的邊上有一個太平村, 村裡的人們世世代代都以打漁為生, 在村東頭的四合院裡住著陳員外一家。 這陳員外名叫陳方德,

為人十分正直、而且樂善好施, 因而在當地很有名望, 他的膝下只有一子, 名叫陳興, 年方二十。

這陳興跟他的父親一樣, 也是古道熱心腸, 村子裡誰家有了難心事都願意來找他。 一年冬天, 陳興外出的時候發現有個討飯的流浪兒暈倒在了路邊, 他趕緊招呼僕人把流浪兒抬回家, 燒了姜湯給他喝, 將他從死神的手中給奪了回來。 陳方德見這個孩子無處可去, 就收留了他, 並給他取了名字叫雙喜。

雙喜十分感激陳家的對他的再生之恩, 因此不管幹什麼都十分的賣力, 再加上他天資聰穎, 忠厚老實, 因而陳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喜歡他, 特別是陳興, 有事沒事的總愛跟雙喜呆在一起。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 第二年的夏天, 太湖地區瘟疫大流行,

整個太湖州百姓死傷無數, 陳員外老兩口也不幸染上了瘟疫, 不治而亡, 諾大的家庭重擔全都壓在了陳興的肩上。

一夜之間父母雙亡, 陳興真是痛不欲生。 雙喜見他整天無精打采的, 就忙裡忙外的幫他打理家業, 還經常勸慰陳興要振作精神, 漸漸地兩個人的感情濃厚了起來, 陳興於是認他做了幹弟弟, 並給他改了名字叫陳龍, 秋天的時候還送他到私塾去讀書。

陳龍不忘陳家人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不但學習非常用功, 而且經常幫助哥哥做事, 在他們的努力下, 陳家很快就像往日一樣家業興隆了, 陳龍也考中了舉人, 見弟弟這樣, 陳興的心裡非常高興。 就在這時候陳興又救了個姑娘。

這個姑娘叫秀婷, 長的眉清目秀的,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因為家鄉發生戰亂, 便和妹妹一起出來逃荒, 結果走到太湖府的時候跟妹妹失散了, 她急得要跳河, 剛好讓外出辦事的陳興給碰到了, 就將她帶回了家。 秀婷不但人長得漂亮, 而且心地善良, 跟陳興很是談得來, 不長時間他們就結為了秦晉之好。 看著哥哥有人照顧了, 陳龍的心裡也是非常高興, 於是在哥哥結婚的第二天他就告別了兄嫂, 和書童一起進京趕考去了。

由於時下戰亂不斷, 土匪橫行, 陳龍一路上走得很是艱苦, 好在他以前討過飯, 有些江湖經驗, 歷經千辛萬苦他們總算是平安地到達了京城, 但是卻誤了考期。 沒辦法他只好在京城找了份私塾先生的活計, 一邊教書一邊等著第二年的會考,

其間他托人往家裡送了好幾封信, 但是卻沒有任何回音。

就這樣一晃二年過去了, 他也不知道哥哥過得到底怎麼樣了。 轉過年的秋天, 陳龍高中榜眼, 殿試的時候皇上見他出口成章, 沉穩大方, 就將他留在了京城, 在刑部當差。 湊巧的是, 這時朝廷接連收到十多份太湖州百姓的狀子, 告的全都是太湖知府羅玉秀飛橫跋扈, 魚肉百姓, 弄得民不聊生。

皇上考慮到陳龍是太湖州過來的, 對那兒的情況比較熟悉, 就封他為八府巡按, 命他親自回家鄉去調查。

為了能夠真正掌握第一手資料, 陳龍決定微服私訪, 於是他和書童化裝成難民一路迤邐著回到了太湖州。 回來之後, 陳龍讓書童帶著跟隨而來的一干衙役,

秘密到民間去瞭解案情, 他自己則逕自往家中趕去, 畢竟是兩年沒回家了, 他實在是太想哥哥了。

很快太平村就到了, 熟悉的路和屋子呈現在了眼前。 遠遠地望去, 自己的家好像比以前更風光了, 院子是新建的, 連大門都是新漆的。 陳龍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位從未見過的滿臉傷疤的人, 那個人見到陳龍先是一愣, 然後高興地撲了過來要和他擁抱。 陳龍很客氣地閃在了一旁, 伸頭往院子裡張望著。 那個僕人好像也發覺到自己有些失態, 而且他見陳龍穿得破破爛爛的, 就又呆在那裡不斷地唉聲歎氣。 搞得陳龍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

正在這個時候一抬花轎從後邊趕了過來, 停在了院門口, 一個漂亮的女人在丫環們的簇擁之下從轎中走了出來。

陳龍一看,原來是嫂子秀婷,他正要上前到招呼,可是嫂子卻看也不看他,吩咐家人要將他轟走。“嫂子,我是阿龍呀,剛剛從京城回來……”陳龍趕緊高聲喊道,聽了這話,秀婷愣了一下,過了好半天她才像想起什麼來似的反應過來,用手捂著鼻子乾笑著說道:“是小弟呀,回來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快跟嫂子進去吧。”

看到嫂子變得這麼不近人情,陳龍的心裡很是傷感,於是他慢吞吞地跟著秀婷往院子裡走去,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嫂子好像沒了以前的那種賢慧模樣,一臉的囂張和狂傲。陳龍轉念一想,估計她可能是幫哥哥打理生意才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主人不凶,僕人們是不會聽話的。

進了屋之後,陳龍發現裡面與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連傭人們也都換成了生面孔。不對呀,哥哥陳興是最討厭浪費了,怎麼會搞成這樣?而且從前的老家人一個也不見了,這有些不大對勁,而且哥哥也不見了蹤影,以往這個時候他肯定是在家裡整理帳目的。

想到這裡陳龍就問:“嫂子,我哥呢?”

這時的秀婷卻變得一臉憂傷,她一句話也沒說,拉著他直接去了偏廳,只見偏廳的正中央立著一塊靈位,上邊寫著:亡夫陳興之位。

不可能!!!陳龍的的心裡不禁大吃一驚,這一切簡直是太意外了!“這,這,這不可能!哥哥今年才二十七歲,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就……嫂子,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龍一著急,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秀婷的胳膊。

剛才還是滿心歡喜的,而這一刻卻是……哥哥的心腸那麼好,對我跟親弟弟一樣,以前的一幕幕都湧上了心頭,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想到這裡他覺得眼前一黑,便暈倒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秀婷站在了一邊。“你醒了,不要太傷心了,要保重身體呀。”陳龍傷心的的看著嫂子,“我哥哥是怎麼……”話沒說完他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看著哭得異常傷心的弟弟,秀婷的心裡也很難過,她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這事兒發生在去年的冬天,那天你哥哥說胃口有些不舒服,就一個人呆在家裡休息,讓我帶人到佃戶家裡去收租子,我就出去了。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人跑過來說咱家著火了,等我趕回家的時候,火已經呑滅了整個房子,除了兩個僕人之外,家裡所有的人都被燒死了,你哥哥也沒能跑出來,燒得連屍骨也找不到了。你回來的時候為你開門的那個人就是當時被燒傷的一個僕人,他雖然沒有死,但是臉已被嚴重燒傷,而且還變成了啞巴。”

“那你為什麼不想辦法告訴我!”陳龍聽了不禁有些惱怒。

“當時你遠在外地,兵荒馬亂的有又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兒,叫我怎麼找你。”秀婷很是生氣,一甩袖子出去了。

陳龍想想也是,他怕嫂子傷心,趕緊跟了出去,剛開門,卻看見秀婷小聲地對管家說了幾句話,然後臉上露出了詭秘的笑容,這個笑讓他的心中一顫,一絲疑惑浮上了心頭。

第二天,在陳龍的執意要求下,秀婷才滿心不願意地讓一個僕人帶他到陳興的墓地上去祭奠。一路之上,所有的村裡人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陳龍想到路邊的人家去嘮上兩句,可是人家見他過去趕緊將門就給關上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等他趕到墓地的時候,發現哥哥的墳頭上長滿了荒草,一看就知道哥哥的墳是很長時間沒有人來祭奠了,他覺得嫂子這樣做實在是有些不應該。祭拜之後,陳龍趴在墳頭上放聲大哭,哭著哭著他猛地想到,哥哥死了才不到一年,家裡就張燈結綵的,而且嫂子並沒有穿孝衣,這絕對不正常!再加上回來之後看到嫂子的反常表現,他的心裡不禁充滿了疑惑,哥哥真的是被火燒死的嗎?難道是嫂子……他不敢再想了,當年她那麼愛哥哥,不可能幹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的。難道是見財起意嗎?但是哥哥的錢不就是嫂子的嗎,實在是沒有理由啊!但家裡的一切確實是不太正常,陳龍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查個回落石出!

回到家裡,看著張燈結綵,到處都透著喜氣的房子,陳龍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於是他就一個人在院子裡到處走,希望能找個熟悉的家人問問情況。在花園中他看到了那個臉被燒傷的僕人,就走了過去。

“你記的去年冬天的那場大火嗎?”陳龍小心的問道。

那個僕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咿咿呀呀了一句什麼,就走開了。陳龍不禁暗暗苦笑,自己忘了他是一個啞巴,不過他覺得那個僕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在這裡幹什麼?”嫂子秀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嚇了他一大跳。 

陳龍穩了穩神,說道:“沒什麼,我只是隨便走走,看見這裡花開的鮮豔,就想請教一下,不成想剛才遇見了那個大火中受傷的啞巴僕人。”他故意把大火中受傷這幾個字說得特別重。

但是秀婷卻好像沒有什麼吃驚的反映,反而有點傷心回了一句:“是啊,也是這場大火奪走你哥哥的生命。”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陳龍默默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想到村子裡人的古怪舉動,以及自己回來之後無論走到哪裡嫂子都派人跟著,好像是有什麼忌諱似的,這更加讓他疑心重重。猛然間,他想了起來,家裡山上的莊園裡有不少以前的老家人,找他們去問問一定會知道哥哥家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他進了屋,小心地對秀婷說:“嫂子,我想到去咱家的莊園裡去幫忙。”

秀婷先是很驚訝,遲疑了半天才說道:“在家裡呆著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要到那兒去呢。”

“呆的時間長了有些悶,我想學點東西。” 

“你是不是想說你哥哥的家產也有你的一份,自己在外邊沒能考好,就想法子打家裡的主意吧?”秀婷明顯有些不滿。

陳龍急忙說:“不是的,我只是想……”

“不要再說了,你既然想去我也不會攔著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哥哥的家產我是不會獨呑的,這一點請你放心!”說完她就進了內室。陳龍暗想,她果然是很在乎哥哥的家產。可是第二天,他起來時卻發現嫂子已經秀婷站在了自己的門外。見陳龍出來,她溫和的說道:“昨天我的語氣太重了,等一會吃完早飯,我們一起去莊園吧。”

“我安排你作副總管怎麼樣”路上秀婷對陳龍說道。

陳龍想不明白她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便隨口問道:“這份是什麼差事,累不累呀?如果不好做的話,就給我換個差事吧。”

秀婷笑著說:“不累不累,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幹,讓總管幹就行了,這個總管是一個很能幹的人。”

到了莊園裡,秀婷將他帶到一所紅磚的房子門口。

一位三十五左右的男人從屋子裡出來,一臉的猢猻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看到陳龍好像是早有準備似的趕緊迎了上來。

“介紹一下,這位李金霸是咱們莊園的總管,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去問問他。”回過頭來秀婷又對李總管說道:“這是我的小叔子,以後就是這兒的副總管,你要好好的照應他,我先回去了。”

李金霸帶著陳龍進了紅房裡,他用手指著牆邊架子上厚厚的一摞卷紙冷淡的說:“你在這先看一下這上面的帳目吧,這裡是莊園多年以來所有的帳目和資料。”

陳龍問:“以前的羅總管呢?”

李金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因為貪污莊園的錢物,被你哥哥送進了大牢!”陳龍聽了大吃一驚,這羅總管絕對是個老實忠厚的人,他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他正要再問點什麼,李金霸不耐煩地說道:“我們作總管的職責就是要清楚每一份帳目和資料,你還是先把帳目搞清楚再說,別的事情少管!你先忙,我有點事出去一下。”說完就揚長而去。

沒辦法,陳龍只好將自己埋在廢紙堆裡,去看這些所謂的資料。看了一會兒,他覺得頭都大了,這些所謂的帳目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跟莊園毫無關係的東西,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一賭氣,將帳簿扔在了桌子上,準備出去走走。這是一個人影兒從門外閃了進來,陳龍一看,原來是那個啞巴僕人。

“你、你來幹什麼?”陳龍吃驚地問道。

啞巴僕人將一個茶壺放到了桌子上,示意他是來送水的,然後就匆匆地出去了,臨出門的時候她回過頭來有意無意地沖著陳龍笑了一下。這個笑容也是很熟悉!怪了,回來之後怎麼竟遇到些怪人怪事呢?。

陳龍正想喊住他,卻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他跑到門口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趕緊打開紙條一看,原來那場大火中發生之後,李金霸在外地又買了一塊地,他把莊園裡許多老家人都打發到那邊去了,現在這裡幹活的都是從外地新雇來的,而且村子裡許多人都受到了他的威脅,因而誰也不敢靠近陳龍的身邊。

紙條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陳龍要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到傷害。

為什麼把家人全都換了,是不是嫂子想隱瞞什麼呢?陳龍正在納悶,突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連忙將紙條塞進了衣袖中。

李金霸滿頭大汗地從外邊進來,見他在屋子裡一個人發呆,就一拍他的後腦勺:“走走走,出去喝一杯去!”

兩個人來到山下的小酒館裡,要了幾樣小菜,輕斟慢酌了起來。

酒過三巡,李總管的臉上慢慢露出了醉意。

“對了,你在這幹了多久了?”陳龍不經意地問道.

李金霸沒有抬頭,手停了一下,說:“半年了,你問這個幹…幹什麼?”

“沒什麼,上午我問了幾個人,他們都說在莊園幹的時間不長,我想你也不會來得太長時間吧,所以就問問。”

“你行呀,剛回來就弄個副總管的位子。”

陳龍聽這種口氣,好像他對自己有些不服氣,不過他還是接著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哥跟我嫂子之間的感情到底咋樣?”

李金霸驚訝地抬起了頭:“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我剛來,怎麼會知道這些,是誰讓你問我的?”

“我是想,你是這裡的總管,對我們家以前的事情肯定是會知道得多一些。”

“不,我什麼也不知道,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否則……”說著他一甩手,一柄飛刀釘到了柱子上,李金霸紅著眼睛說道:“識時務者是俊傑,你現在窮得都吃不上飯了,我們能給你口飯吃已經是很不錯了,告訴你,想找麻煩你可得掂量一下你的份量再說!”聽了這話,陳龍不言語了,低著頭喝起了悶酒,他越來越堅信自己的想法,嫂子秀婷絕對有問題!

傍晚的時候,陳龍回到家裡,關上房門仔細地想了想,決定還是想辦法聯繫一下小書僮,看看他那邊有什麼新情況。於是他趁人不注意,一個人溜出了家。

他裝作是散步的樣子一路向湖邊走去,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到了湖邊天已經完全黑了。其實陳龍早就感覺到了,自己剛剛從家裡出來步就,身後就有人在跟蹤!

他正想怎樣擺脫身後的尾巴,這時那個啞巴僕人趕著一群鴨子來到了湖邊,他將鴨子趕進了水裡,然後拿著鐮刀割起了蘆葦,像是在給家裡的牛準備草料的樣子。趁著這個當口,陳龍迅速貓下腰,一溜小跑拐到了山上,趴在草叢中他接著月光往下一看,李金霸正在湖邊焦急地四處張望著,是他在監視自己!

忽然,有人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他回身一看,原來是那個啞巴僕人!

啞巴僕人示意陳龍跟他走,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片樹林當中。

“想不想知道你哥哥的事情?”沉默中啞巴僕人突然出聲問道。

“想,太想了,你不是啞巴?!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陳龍的心裡一陣激動。

“這事兒還得從兩年以前說起……”

原來兩年前,陳龍剛走,秀婷失散的雙胞胎妹妹秀珠就知道了姐姐的下落,而且她還知道姐姐嫁給了一個大財主。於是她就找了過來,一家人終於團聚了,陳興和秀婷都很高興。可是時間一長,秀珠漸漸露出了好吃懶做的本相,她不僅貪財,而且還經常打罵僕人。這讓陳興非常看不慣,秀婷對妹妹的做法也是很生氣。

最可恨的是,一天早晨,因為丫環叫她起床早了點,她竟然喪心病狂地將丫環的手指給掰斷了!陳興聞知此事是勃然大怒,二話沒說就將她趕出了家門。但是殊不知,秀珠在來陳興家之前,早就跟太湖知府羅玉秀的內弟李金霸勾搭成奸搞在了一起,而且這李金霸一直垂涎著陳家的家業,只是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下手。

俗話說“最毒婦人心”,秀珠被掃地出門之後,就來找李金霸,他們倆一嘀咕就設下了一條毒計。李金霸先是讓秀珠將陳家的傭人阿寶勾引上了手,然後她讓阿寶趁做飯的時候往飯菜裡放了毒藥,在將陳家人毒死之後,李金霸又放火燒了陳家大院。由於陳家大院離村子較遠,等村民們趕過來的時候只救出了一個人,就是這個啞巴僕人。

最絕的是,秀珠趁亂化妝成了秀婷,假裝外出回來趕上了大火,哭得死去活來的,由於她跟秀婷長得實在太像了,因而很容易地就騙過了村民們的眼睛,將陳家的產業霸佔到了手中。

按照李金霸的意思,火災當中活下來的人也應當一併除掉,但是陰險狡詐的秀珠卻並不這麼想,她認為,反正活下來的僕人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殺了他反而會讓村民們起疑心的。就這樣啞巴僕人才躲過了一難。因為有李金霸從中作梗,官府對陳家的案子只是簡單地查了查就不了了之了。

聽完了啞巴僕人的話,陳龍的心裡真是不知道什麼滋味,好久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天,他抬起頭來,卻發現啞巴僕人早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了幾個字:真相已明,速離虎口。

陳龍想了半天之後,一個成熟的計畫了然於胸,他快步來到後山,看看四下無人,就鑽進了一座破廟當中。小書童和幾個衙役早就等在了這裡。

小書僮明鑒告訴他,經過這幾天的明察暗訪,已經掌握了羅玉秀大量的貪贓枉法的事實,只等陳龍一句話就可以收網了。陳龍想了想,吩咐了明鑒幾句便返身往湖邊走去。

李金霸還在那兒四處張望著,見陳龍從樹後出來,就一把將他給抓住了:“小子,跑得還挺快,今天回去我要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長幾隻眼!”說著連推帶搡地將他拖回了陳家。

走進院子,陳龍看見嫂子陰沉著臉站在了院子當中:“你幹什麼去了?”

“我只是隨便走走。”陳龍隨口說道。

“你他媽還敢撒謊,老子廢了你……”李金霸拽過一把刀就要行兇,“秀婷”點了個眼色,攔住了他,面無表情地對陳龍說道:“是嗎?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呢,早點回去休息吧。”

夜裡,陳龍還在想著小芸的話,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半夜裡他夢見自己被一條大蟒蛇給纏住了,怎麼也掙脫不開。醒來一看,原來自己被人綁在了椅子上!

“誰,誰想幹什麼!”陳龍不禁又急又怒。

“陳二公子,你一回來我就覺得你不大對勁兒,你的做法實在讓我無法心安,我發現你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想去打探你哥哥的死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點什麼吧?說吧,昨天傍晚在山上跟你在一起的是誰?”

“不說是吧,那我實話告訴你,你哥哥是我殺的,因為他太令人討厭了,還有你的嫂子,也就是我的姐姐!”

陳龍痛心地問道:“我哥哥嫂子那麼疼愛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你何必那麼多事呢!不過反正你就快要死了,我不妨直說吧,你一回來我就知道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地結束的,你遲早要查明你哥哥的死因的。因此我早就想殺了你,不過,聽說京城有位八府巡按要過來,碰巧這個時候你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擔心你是那個什麼八府巡按,所以就一直沒敢動手。”秀珠冷笑說道。

“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老子發現你跟不不像,你只不過是個落魄回鄉的臭乞丐,秀珠真是多餘擔心了那麼長時間,有句話說得好‘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今天我就送你去地府,去跟你哥哥匯合吧……”說著,李金霸舉起了手中的尖刀。

“你們是不是高興得有些太早了吧,其實我一回來就發現家裡不正常,這幾天經過調查我已經知道了實情的大概經過,而且還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陳龍說完是哈哈大笑,李金霸不禁一愣神。

突然間外門窗俱破,小書僮明鑒帶著一群人沖了進來,上去就將秀珠和李金霸給制服了。李金霸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他媽的,我是知府大人的內弟,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抓我!”

“嘻嘻,知府大人,哦……曾經是,但是他現在卻不是了!”明鑒笑著說道,然後給陳龍解開了繩子。

公堂之上,秀珠和李金霸見陳龍身穿大紅官袍,不禁大驚失色:“你這是……你是……”

“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就是新來的八府巡按,經查羅玉秀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已經被我們給拿下了。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你們仗著羅知府的庇護,為所欲為,竟然喪盡天良地將陳家上下四十多口人全部害死,並且毀屍滅跡,簡直是天理難容!”說著陳龍一揮手:“帶人犯羅玉秀!”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知府大人羅玉秀被人押了進來,秀珠和李金霸一看登時就癱在了地上。

“這就叫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聽了這些,秀珠是徹底的絕望了,她不禁仰天長歎:“真是天亡我也,報應,報應啊!”

……

押走了一干犯人,陳龍趕緊命人去找啞巴僕人,可是書童回來說,他早已經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陳龍打開一看,頓時是淚流滿面。

“弟弟,實不相瞞,我就是你的哥哥陳興。可能令你以及秀珠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我沒有死,因為出事的當天我急著核對帳目,就沒有吃晚飯,因此沒被毒死。但是當我聽到了秀珠他們在院子外的談話時已經晚了,李金霸帶人將院門封死,放起了大火,我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撿了一條命,但是卻被燒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

“事後我想去告官,但是當我知道了李金霸和知府羅玉秀的關係之後,就只能忍辱負重,暫時低頭了。於是我就裝起了啞巴,盼著你能夠衣錦還鄉,為我和你嫂嫂伸冤了。”

“可是,那天你一回來,我見你一身叫花子的打扮,真是失望之極,我原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之後勸你離開陳家大院,以免受到牽連,但是沒想到你是八府巡按,真是蒼天有眼啊!”

“我在毀容之後對世事已經看得很淡了,再加上大仇已報,我已別無他求,準備就此覓一高山,跳出三界外,了卻餘生。家產就留與你經管,望你好生厚德,來世有緣咱們再作兄弟吧!”

讀罷這封信,陳龍哭倒在了地上,傷心欲絕。真是今生情已了,只能待來生再續緣了。

三天過後,陳龍將陳家的產業全部分給了太平村的鄉親父老,然後就此離開了這塊傷心地,回京覆命去了,一段兄弟奇緣在太湖地區流傳開來……

陳龍一看,原來是嫂子秀婷,他正要上前到招呼,可是嫂子卻看也不看他,吩咐家人要將他轟走。“嫂子,我是阿龍呀,剛剛從京城回來……”陳龍趕緊高聲喊道,聽了這話,秀婷愣了一下,過了好半天她才像想起什麼來似的反應過來,用手捂著鼻子乾笑著說道:“是小弟呀,回來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快跟嫂子進去吧。”

看到嫂子變得這麼不近人情,陳龍的心裡很是傷感,於是他慢吞吞地跟著秀婷往院子裡走去,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嫂子好像沒了以前的那種賢慧模樣,一臉的囂張和狂傲。陳龍轉念一想,估計她可能是幫哥哥打理生意才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主人不凶,僕人們是不會聽話的。

進了屋之後,陳龍發現裡面與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連傭人們也都換成了生面孔。不對呀,哥哥陳興是最討厭浪費了,怎麼會搞成這樣?而且從前的老家人一個也不見了,這有些不大對勁,而且哥哥也不見了蹤影,以往這個時候他肯定是在家裡整理帳目的。

想到這裡陳龍就問:“嫂子,我哥呢?”

這時的秀婷卻變得一臉憂傷,她一句話也沒說,拉著他直接去了偏廳,只見偏廳的正中央立著一塊靈位,上邊寫著:亡夫陳興之位。

不可能!!!陳龍的的心裡不禁大吃一驚,這一切簡直是太意外了!“這,這,這不可能!哥哥今年才二十七歲,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就……嫂子,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龍一著急,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秀婷的胳膊。

剛才還是滿心歡喜的,而這一刻卻是……哥哥的心腸那麼好,對我跟親弟弟一樣,以前的一幕幕都湧上了心頭,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想到這裡他覺得眼前一黑,便暈倒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秀婷站在了一邊。“你醒了,不要太傷心了,要保重身體呀。”陳龍傷心的的看著嫂子,“我哥哥是怎麼……”話沒說完他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看著哭得異常傷心的弟弟,秀婷的心裡也很難過,她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這事兒發生在去年的冬天,那天你哥哥說胃口有些不舒服,就一個人呆在家裡休息,讓我帶人到佃戶家裡去收租子,我就出去了。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人跑過來說咱家著火了,等我趕回家的時候,火已經呑滅了整個房子,除了兩個僕人之外,家裡所有的人都被燒死了,你哥哥也沒能跑出來,燒得連屍骨也找不到了。你回來的時候為你開門的那個人就是當時被燒傷的一個僕人,他雖然沒有死,但是臉已被嚴重燒傷,而且還變成了啞巴。”

“那你為什麼不想辦法告訴我!”陳龍聽了不禁有些惱怒。

“當時你遠在外地,兵荒馬亂的有又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兒,叫我怎麼找你。”秀婷很是生氣,一甩袖子出去了。

陳龍想想也是,他怕嫂子傷心,趕緊跟了出去,剛開門,卻看見秀婷小聲地對管家說了幾句話,然後臉上露出了詭秘的笑容,這個笑讓他的心中一顫,一絲疑惑浮上了心頭。

第二天,在陳龍的執意要求下,秀婷才滿心不願意地讓一個僕人帶他到陳興的墓地上去祭奠。一路之上,所有的村裡人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陳龍想到路邊的人家去嘮上兩句,可是人家見他過去趕緊將門就給關上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等他趕到墓地的時候,發現哥哥的墳頭上長滿了荒草,一看就知道哥哥的墳是很長時間沒有人來祭奠了,他覺得嫂子這樣做實在是有些不應該。祭拜之後,陳龍趴在墳頭上放聲大哭,哭著哭著他猛地想到,哥哥死了才不到一年,家裡就張燈結綵的,而且嫂子並沒有穿孝衣,這絕對不正常!再加上回來之後看到嫂子的反常表現,他的心裡不禁充滿了疑惑,哥哥真的是被火燒死的嗎?難道是嫂子……他不敢再想了,當年她那麼愛哥哥,不可能幹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的。難道是見財起意嗎?但是哥哥的錢不就是嫂子的嗎,實在是沒有理由啊!但家裡的一切確實是不太正常,陳龍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查個回落石出!

回到家裡,看著張燈結綵,到處都透著喜氣的房子,陳龍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於是他就一個人在院子裡到處走,希望能找個熟悉的家人問問情況。在花園中他看到了那個臉被燒傷的僕人,就走了過去。

“你記的去年冬天的那場大火嗎?”陳龍小心的問道。

那個僕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咿咿呀呀了一句什麼,就走開了。陳龍不禁暗暗苦笑,自己忘了他是一個啞巴,不過他覺得那個僕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在這裡幹什麼?”嫂子秀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嚇了他一大跳。 

陳龍穩了穩神,說道:“沒什麼,我只是隨便走走,看見這裡花開的鮮豔,就想請教一下,不成想剛才遇見了那個大火中受傷的啞巴僕人。”他故意把大火中受傷這幾個字說得特別重。

但是秀婷卻好像沒有什麼吃驚的反映,反而有點傷心回了一句:“是啊,也是這場大火奪走你哥哥的生命。”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陳龍默默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想到村子裡人的古怪舉動,以及自己回來之後無論走到哪裡嫂子都派人跟著,好像是有什麼忌諱似的,這更加讓他疑心重重。猛然間,他想了起來,家裡山上的莊園裡有不少以前的老家人,找他們去問問一定會知道哥哥家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他進了屋,小心地對秀婷說:“嫂子,我想到去咱家的莊園裡去幫忙。”

秀婷先是很驚訝,遲疑了半天才說道:“在家裡呆著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要到那兒去呢。”

“呆的時間長了有些悶,我想學點東西。” 

“你是不是想說你哥哥的家產也有你的一份,自己在外邊沒能考好,就想法子打家裡的主意吧?”秀婷明顯有些不滿。

陳龍急忙說:“不是的,我只是想……”

“不要再說了,你既然想去我也不會攔著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哥哥的家產我是不會獨呑的,這一點請你放心!”說完她就進了內室。陳龍暗想,她果然是很在乎哥哥的家產。可是第二天,他起來時卻發現嫂子已經秀婷站在了自己的門外。見陳龍出來,她溫和的說道:“昨天我的語氣太重了,等一會吃完早飯,我們一起去莊園吧。”

“我安排你作副總管怎麼樣”路上秀婷對陳龍說道。

陳龍想不明白她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便隨口問道:“這份是什麼差事,累不累呀?如果不好做的話,就給我換個差事吧。”

秀婷笑著說:“不累不累,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幹,讓總管幹就行了,這個總管是一個很能幹的人。”

到了莊園裡,秀婷將他帶到一所紅磚的房子門口。

一位三十五左右的男人從屋子裡出來,一臉的猢猻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看到陳龍好像是早有準備似的趕緊迎了上來。

“介紹一下,這位李金霸是咱們莊園的總管,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去問問他。”回過頭來秀婷又對李總管說道:“這是我的小叔子,以後就是這兒的副總管,你要好好的照應他,我先回去了。”

李金霸帶著陳龍進了紅房裡,他用手指著牆邊架子上厚厚的一摞卷紙冷淡的說:“你在這先看一下這上面的帳目吧,這裡是莊園多年以來所有的帳目和資料。”

陳龍問:“以前的羅總管呢?”

李金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因為貪污莊園的錢物,被你哥哥送進了大牢!”陳龍聽了大吃一驚,這羅總管絕對是個老實忠厚的人,他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他正要再問點什麼,李金霸不耐煩地說道:“我們作總管的職責就是要清楚每一份帳目和資料,你還是先把帳目搞清楚再說,別的事情少管!你先忙,我有點事出去一下。”說完就揚長而去。

沒辦法,陳龍只好將自己埋在廢紙堆裡,去看這些所謂的資料。看了一會兒,他覺得頭都大了,這些所謂的帳目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跟莊園毫無關係的東西,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一賭氣,將帳簿扔在了桌子上,準備出去走走。這是一個人影兒從門外閃了進來,陳龍一看,原來是那個啞巴僕人。

“你、你來幹什麼?”陳龍吃驚地問道。

啞巴僕人將一個茶壺放到了桌子上,示意他是來送水的,然後就匆匆地出去了,臨出門的時候她回過頭來有意無意地沖著陳龍笑了一下。這個笑容也是很熟悉!怪了,回來之後怎麼竟遇到些怪人怪事呢?。

陳龍正想喊住他,卻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他跑到門口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趕緊打開紙條一看,原來那場大火中發生之後,李金霸在外地又買了一塊地,他把莊園裡許多老家人都打發到那邊去了,現在這裡幹活的都是從外地新雇來的,而且村子裡許多人都受到了他的威脅,因而誰也不敢靠近陳龍的身邊。

紙條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陳龍要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到傷害。

為什麼把家人全都換了,是不是嫂子想隱瞞什麼呢?陳龍正在納悶,突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連忙將紙條塞進了衣袖中。

李金霸滿頭大汗地從外邊進來,見他在屋子裡一個人發呆,就一拍他的後腦勺:“走走走,出去喝一杯去!”

兩個人來到山下的小酒館裡,要了幾樣小菜,輕斟慢酌了起來。

酒過三巡,李總管的臉上慢慢露出了醉意。

“對了,你在這幹了多久了?”陳龍不經意地問道.

李金霸沒有抬頭,手停了一下,說:“半年了,你問這個幹…幹什麼?”

“沒什麼,上午我問了幾個人,他們都說在莊園幹的時間不長,我想你也不會來得太長時間吧,所以就問問。”

“你行呀,剛回來就弄個副總管的位子。”

陳龍聽這種口氣,好像他對自己有些不服氣,不過他還是接著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哥跟我嫂子之間的感情到底咋樣?”

李金霸驚訝地抬起了頭:“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我剛來,怎麼會知道這些,是誰讓你問我的?”

“我是想,你是這裡的總管,對我們家以前的事情肯定是會知道得多一些。”

“不,我什麼也不知道,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否則……”說著他一甩手,一柄飛刀釘到了柱子上,李金霸紅著眼睛說道:“識時務者是俊傑,你現在窮得都吃不上飯了,我們能給你口飯吃已經是很不錯了,告訴你,想找麻煩你可得掂量一下你的份量再說!”聽了這話,陳龍不言語了,低著頭喝起了悶酒,他越來越堅信自己的想法,嫂子秀婷絕對有問題!

傍晚的時候,陳龍回到家裡,關上房門仔細地想了想,決定還是想辦法聯繫一下小書僮,看看他那邊有什麼新情況。於是他趁人不注意,一個人溜出了家。

他裝作是散步的樣子一路向湖邊走去,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到了湖邊天已經完全黑了。其實陳龍早就感覺到了,自己剛剛從家裡出來步就,身後就有人在跟蹤!

他正想怎樣擺脫身後的尾巴,這時那個啞巴僕人趕著一群鴨子來到了湖邊,他將鴨子趕進了水裡,然後拿著鐮刀割起了蘆葦,像是在給家裡的牛準備草料的樣子。趁著這個當口,陳龍迅速貓下腰,一溜小跑拐到了山上,趴在草叢中他接著月光往下一看,李金霸正在湖邊焦急地四處張望著,是他在監視自己!

忽然,有人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他回身一看,原來是那個啞巴僕人!

啞巴僕人示意陳龍跟他走,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片樹林當中。

“想不想知道你哥哥的事情?”沉默中啞巴僕人突然出聲問道。

“想,太想了,你不是啞巴?!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陳龍的心裡一陣激動。

“這事兒還得從兩年以前說起……”

原來兩年前,陳龍剛走,秀婷失散的雙胞胎妹妹秀珠就知道了姐姐的下落,而且她還知道姐姐嫁給了一個大財主。於是她就找了過來,一家人終於團聚了,陳興和秀婷都很高興。可是時間一長,秀珠漸漸露出了好吃懶做的本相,她不僅貪財,而且還經常打罵僕人。這讓陳興非常看不慣,秀婷對妹妹的做法也是很生氣。

最可恨的是,一天早晨,因為丫環叫她起床早了點,她竟然喪心病狂地將丫環的手指給掰斷了!陳興聞知此事是勃然大怒,二話沒說就將她趕出了家門。但是殊不知,秀珠在來陳興家之前,早就跟太湖知府羅玉秀的內弟李金霸勾搭成奸搞在了一起,而且這李金霸一直垂涎著陳家的家業,只是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下手。

俗話說“最毒婦人心”,秀珠被掃地出門之後,就來找李金霸,他們倆一嘀咕就設下了一條毒計。李金霸先是讓秀珠將陳家的傭人阿寶勾引上了手,然後她讓阿寶趁做飯的時候往飯菜裡放了毒藥,在將陳家人毒死之後,李金霸又放火燒了陳家大院。由於陳家大院離村子較遠,等村民們趕過來的時候只救出了一個人,就是這個啞巴僕人。

最絕的是,秀珠趁亂化妝成了秀婷,假裝外出回來趕上了大火,哭得死去活來的,由於她跟秀婷長得實在太像了,因而很容易地就騙過了村民們的眼睛,將陳家的產業霸佔到了手中。

按照李金霸的意思,火災當中活下來的人也應當一併除掉,但是陰險狡詐的秀珠卻並不這麼想,她認為,反正活下來的僕人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殺了他反而會讓村民們起疑心的。就這樣啞巴僕人才躲過了一難。因為有李金霸從中作梗,官府對陳家的案子只是簡單地查了查就不了了之了。

聽完了啞巴僕人的話,陳龍的心裡真是不知道什麼滋味,好久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天,他抬起頭來,卻發現啞巴僕人早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了幾個字:真相已明,速離虎口。

陳龍想了半天之後,一個成熟的計畫了然於胸,他快步來到後山,看看四下無人,就鑽進了一座破廟當中。小書童和幾個衙役早就等在了這裡。

小書僮明鑒告訴他,經過這幾天的明察暗訪,已經掌握了羅玉秀大量的貪贓枉法的事實,只等陳龍一句話就可以收網了。陳龍想了想,吩咐了明鑒幾句便返身往湖邊走去。

李金霸還在那兒四處張望著,見陳龍從樹後出來,就一把將他給抓住了:“小子,跑得還挺快,今天回去我要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長幾隻眼!”說著連推帶搡地將他拖回了陳家。

走進院子,陳龍看見嫂子陰沉著臉站在了院子當中:“你幹什麼去了?”

“我只是隨便走走。”陳龍隨口說道。

“你他媽還敢撒謊,老子廢了你……”李金霸拽過一把刀就要行兇,“秀婷”點了個眼色,攔住了他,面無表情地對陳龍說道:“是嗎?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呢,早點回去休息吧。”

夜裡,陳龍還在想著小芸的話,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半夜裡他夢見自己被一條大蟒蛇給纏住了,怎麼也掙脫不開。醒來一看,原來自己被人綁在了椅子上!

“誰,誰想幹什麼!”陳龍不禁又急又怒。

“陳二公子,你一回來我就覺得你不大對勁兒,你的做法實在讓我無法心安,我發現你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想去打探你哥哥的死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點什麼吧?說吧,昨天傍晚在山上跟你在一起的是誰?”

“不說是吧,那我實話告訴你,你哥哥是我殺的,因為他太令人討厭了,還有你的嫂子,也就是我的姐姐!”

陳龍痛心地問道:“我哥哥嫂子那麼疼愛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你何必那麼多事呢!不過反正你就快要死了,我不妨直說吧,你一回來我就知道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地結束的,你遲早要查明你哥哥的死因的。因此我早就想殺了你,不過,聽說京城有位八府巡按要過來,碰巧這個時候你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擔心你是那個什麼八府巡按,所以就一直沒敢動手。”秀珠冷笑說道。

“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老子發現你跟不不像,你只不過是個落魄回鄉的臭乞丐,秀珠真是多餘擔心了那麼長時間,有句話說得好‘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今天我就送你去地府,去跟你哥哥匯合吧……”說著,李金霸舉起了手中的尖刀。

“你們是不是高興得有些太早了吧,其實我一回來就發現家裡不正常,這幾天經過調查我已經知道了實情的大概經過,而且還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陳龍說完是哈哈大笑,李金霸不禁一愣神。

突然間外門窗俱破,小書僮明鑒帶著一群人沖了進來,上去就將秀珠和李金霸給制服了。李金霸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他媽的,我是知府大人的內弟,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抓我!”

“嘻嘻,知府大人,哦……曾經是,但是他現在卻不是了!”明鑒笑著說道,然後給陳龍解開了繩子。

公堂之上,秀珠和李金霸見陳龍身穿大紅官袍,不禁大驚失色:“你這是……你是……”

“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就是新來的八府巡按,經查羅玉秀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已經被我們給拿下了。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你們仗著羅知府的庇護,為所欲為,竟然喪盡天良地將陳家上下四十多口人全部害死,並且毀屍滅跡,簡直是天理難容!”說著陳龍一揮手:“帶人犯羅玉秀!”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知府大人羅玉秀被人押了進來,秀珠和李金霸一看登時就癱在了地上。

“這就叫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聽了這些,秀珠是徹底的絕望了,她不禁仰天長歎:“真是天亡我也,報應,報應啊!”

……

押走了一干犯人,陳龍趕緊命人去找啞巴僕人,可是書童回來說,他早已經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陳龍打開一看,頓時是淚流滿面。

“弟弟,實不相瞞,我就是你的哥哥陳興。可能令你以及秀珠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我沒有死,因為出事的當天我急著核對帳目,就沒有吃晚飯,因此沒被毒死。但是當我聽到了秀珠他們在院子外的談話時已經晚了,李金霸帶人將院門封死,放起了大火,我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撿了一條命,但是卻被燒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

“事後我想去告官,但是當我知道了李金霸和知府羅玉秀的關係之後,就只能忍辱負重,暫時低頭了。於是我就裝起了啞巴,盼著你能夠衣錦還鄉,為我和你嫂嫂伸冤了。”

“可是,那天你一回來,我見你一身叫花子的打扮,真是失望之極,我原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之後勸你離開陳家大院,以免受到牽連,但是沒想到你是八府巡按,真是蒼天有眼啊!”

“我在毀容之後對世事已經看得很淡了,再加上大仇已報,我已別無他求,準備就此覓一高山,跳出三界外,了卻餘生。家產就留與你經管,望你好生厚德,來世有緣咱們再作兄弟吧!”

讀罷這封信,陳龍哭倒在了地上,傷心欲絕。真是今生情已了,只能待來生再續緣了。

三天過後,陳龍將陳家的產業全部分給了太平村的鄉親父老,然後就此離開了這塊傷心地,回京覆命去了,一段兄弟奇緣在太湖地區流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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