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霞編譯聊齋故事之五十四 柳氏子

柳氏子

趙玉霞／編譯

山東膠州有個叫柳西川的人， 是法內史（官名）的管賬人， 四十多歲， 才有了一個兒子， 溺愛得不得了， 他對兒子很放縱， 有什麼要求也滿足， 生怕兒子不如意。 兒子長大以後， 驕奢放蕩， 為所欲為， 柳西川積攢的錢被他揮霍一空。

有一回， 兒子病了， 柳西川曾養著一頭好騾子， 兒子說：“騾子很肥， 我想吃騾子肉， 你把騾子殺了給我吃， 我的病就好了。 ”柳西川打算殺一頭不好的騾子給兒子吃， 兒子聽說了， 立刻氣得大罵起來， 病也更加重了。 柳西川很害怕， 立刻把好騾子殺了， 把肉燉得爛爛的， 端給兒子，

兒子這才高興了。 可是只吃了一口， 便扔在一邊不吃了。

想盡千方百計， 兒子的病就是不見好， 不長時間就死了。 柳西川難過得都不想活了。

三四年以後， 村裡人到泰山上燒香， 登到半山腰， 看見一個人騎著騾子走來， 好像是柳西川的兒子， 走到近前， 仔細一看， 果然是他。 柳子趕快下了騾子， 對大家作揖行禮， 互相問候寒暄。 村裡人都很害怕：他不是死了嗎？怎麼在這裡出現了？但誰也不敢提， 只是問：“你來到這裡幹什麼？”柳子回答說：“也沒有什麼事， 只是四處跑跑玩玩罷了。 ”接著問大夥住在哪個旅館， 店主人姓什麼， 大夥都告訴了他。 柳子拱拱手說：“正好有點事， 沒有時間和你們詳敘別情了， 明天我一定去拜訪。 ”

大夥到了旅館，

談論著柳子， 都覺得很奇怪， 也覺得他未必能來。 第二天早晨， 村裡人在旅館等著他， 柳子果然來了， 他把騾子拴在圈裡的柱子上， 走進來笑著說話。 大家說：“你父親非常想念你， 為什麼不回去看望看望？”柳子驚奇地問：“你們說的是誰？”大家說：“你父親， 柳西川啊！”柳子聽說柳西川， 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過了很久才說：“他既然想我， 請回去傳話， 我於四月七日在此等候！”說完， 便扭頭走了。

大家回到村裡， 把事情告訴柳西川， 柳西川又喜又悲， 大哭一場。 他按時來到旅店， 並把這件事告訴了旅店主人。 店主人制止他說：“那天看公子的神情很不正常， 好像不懷好意。 以我的看法， 不是好兆頭， 不可見面。 ”柳西川哭著不相信， 店主人說：“我不是非要攔擋你，

神鬼無常， 恐怕你要遭到不測。 如果一定要見， 請你先藏在櫃子裡， 等他來了， 看他的言語和臉色， 如果可以見， 您再出來。 ”店主人是好意， 又說得有理， 柳西川便照他說的辦了。

時間不長， 柳子果然闖進店裡， 進門就問：“姓柳的來了沒有？”店主人回答說：“沒見人來。

”柳子馬上氣急敗壞地罵道：“老畜生怎麼不來！”店主人吃驚地說：“你怎麼罵父親？”柳子回答說：“他是我什麼父親！當初我一片誠心與他合夥做買賣， 不料他包藏禍心， 昧著良心侵吞我的本錢， 把我置於死地。 今天我殺死他才痛快， 哪來的什麼父親！”說完， 他走出門外， 邊走邊罵：“便宜那個傢伙！”

柳西川在櫃子中， 一句句聽得清清楚楚， 嚇得哆哆嗦嗦， 大汗都流到了腳底下， 大氣也不敢出， 等柳子走遠了， 店主人叫他， 他才從櫃子裡鑽出來， 膽戰心驚， 狼狽地回家了。

提示與感言：

老年得子， 本來是個喜事， 誰想到這兒子是來討債的！

謀事業不憑良心， 光想坑人、害人、賺人便宜， 人也許不知道， 可天知地知鬼神知， 變了個樣子討債來了， 你逃得了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