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羽, 今年二十六歲, 在一家形象工作室上班, 通俗點說就是美容美髮店。
我們這種人好像生來就低人一等, 很多人對我們的印象就是不思進取,
我這輩子見過很多美女, 她們有的挎著名牌包有的穿著名牌鞋, 她們打扮地花枝招展, 好像整個世界的目光都屬於她們。 我有時候為了業績嘴上會跟她們尬聊, 卻從來記不住她們的臉。
理髮店沒人的時候, 我會擦拭座椅, 擦拭著擦拭著就會看到鏡子裡的那個人, 然後時光交疊, 回到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
我的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現在的父親是媽媽後來嫁的那個人, 一個啞巴。
啞巴爸爸對我不好, 在我十六歲那一年就把我趕出家門去打工。 我沒有人可以投靠, 只能去江甯找媽媽小時候的好朋友。 聽人說, 她現在是一家服裝廠的廠長, 我想著也許可以去學學做衣服。
我到達江寧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李阿姨來接我, 跟著李阿姨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瓜子臉的小姑娘。 不知道是那天的夜色太美還是小姑娘的微笑太甜, 我心裡的種種顧慮一下子就蒸發了, 種種對以後的期待像路燈的光, 將我照亮。
小姑娘叫小謙, 是李阿姨的女兒, 正讀高三。 成績優秀到據說考上重點大學都沒有任何問題。
李阿姨有時候給小謙做好吃的會給我帶一點, 我就有機會跟著小謙坐在李阿姨的宿舍吃飯了。 小謙是個很用功的姑娘, 她吃飯的時候都在看書。 而我, 總是被她無視地徹底。
她生日的一天, 李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給她吃, 我自然也被叫過去了。
吃飯的時候, 李阿姨問堆在家裡的那堆禮物怎麼處理。
小謙說扔了, 占地方。
我聽了半天才弄明白, 這些禮物都是男孩子送的。
小謙拿出一封情書, 也一臉嫌棄地扔在了垃圾箱, 她很嫌棄那些男孩子寫情書給她都能寫錯字。
我看著被揉成一團的情書, 口袋中揣著的鋼筆怎麼都拿不出手。
小謙是個特別認真特別嚴格的女孩子, 她對待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人生觀非黑即白, 她對於這個世界的熱愛只在強者身上。 我知道小謙的所有特點, 我也知道, 她對我微笑著的臉後有著多少的模式化和敷衍。
我知道, 我自卑, 我不說喜歡。
李阿姨對我很好, 總是幫我想出路, 她說, 服裝這一塊是夕陽產業, 也不適合男孩子幹, 不如去學廚師, 這樣還能有一技之長。
小謙聽到李阿姨對我說的話之後隨口說了一句,
就這麼一句話, 決定我的未來和方向。
後來, 小謙成功考上南理工, 而我, 也去了新街口一家美髮店當學徒。
我們依舊在一個城市, 卻再也沒有交集了。
小謙她好像從來沒有想起來過, 要找我幫她做造型的事。
我偶爾回去看李阿姨, 她會告訴我小謙的事:小謙念研究生了, 小謙找到工作了, 小謙談物件了, 小謙, 結婚了。
是啊, 她就這麼結婚了。
一直到她結婚, 我用在美髮店的第一個月工資省下的錢買的鋼筆, 都沒能送出手。
甚至於, 小謙都不知道有一個男孩子默默地喜歡過她。
我在她的筆記本上偷偷寫過她的名字, 我為她練了很久的書法。
小謙可能永遠都不知道, 那封被扔進垃圾箱的情書, 其實是我寫的。
我想, 她可能也並不想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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