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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學|母親患上老年癡呆症,子女怎樣做才算是盡孝?

導語:孝是什麼, 是中國文化的專利嗎?

有道是“百善孝為先”, 這反映了中國傳統道德倫理對孝的重視。 孝最基本的含義是指子女對父母的尊敬、關心、照顧。 孝道講得多了, 似乎孝成為了中國文化的專利。 不幸的是, 我們也常常看到社會上那麼人多對父母漠不關心。 孝是什麼, 孝是中國文化的專利嗎?

由於職業的關係, 我接觸過各種膚色和背景各異的病人, 其中有很多是老人。 我也因此接觸過這些老人的子女。 時間久了, 見得多了, 我現在倒覺得孝其實就是一種親情, 存在於各個種族和文化中, 這是人類最樸素的情感。 我想跟大家分享一個我的病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紫衣老太, 這是一位鍾愛紫色的老太太, 她的名字是瑪麗(化名)。

作為一個眼科醫生, 我的病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老年人, 因為他們比較容易患眼疾尤其是視網膜黃斑。 瑪麗就是這樣一位80多歲的老太太, 她住在當地的一個養老護理院, 除了雙眼患有老年視網膜黃斑變性, 她還有很嚴重的糖尿病。 我第一次見到瑪麗是2008年的秋季, 那是她第一次來我的診所看病。 她穿一件雅致的紫色外套, 陪同她的是一位氣質很好的中年女性,

那是她的大女兒凱瑟(化名)。 老太太風趣健談, 護士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老太太。 通過與老人和她女兒交流, 我們得知老人長期患有糖尿病, 可是卻堅決不看醫生, 也不願意吃任何糖尿病的藥。 為什麼她這麼固執呢?原因是她太愛吃巧克力!她不願聽醫生嘮叨讓她放棄巧克力, 因此拒絕看任何醫生。 但是最近老太太感覺視力越來越差, 自己主動提出要看眼科醫生, 遠在紐約的凱瑟專門飛過來帶母親看病。 瑪麗的診斷結果很快出來了:雙眼濕性黃斑變性並糖尿病引發的黃斑水腫!必須馬上開始雙眼玻璃體注射以延緩視力惡化!為了防止注射過程中因感染等併發症引起雙眼失明, 她每次只能注射一隻眼睛,
幾天後再回來注射另一隻眼睛, 而凱瑟總是陪伴在她左右。 這樣的治療一般是每個月一次, 因此每個月瑪麗會來我的診所兩次。 很快, 護士們和瑪麗及凱瑟都熟了, 大家都很喜歡這對母女, 而且都親切的叫老太太紫衣老太。

最讓護士們開心的是瑪麗每次都給大家帶來她心愛的巧克力!每次治療完離開的時候,

她總是要拉住我塞給我一大把巧克力。 我平常一般不會要, 但如果我不從她手裡拿走至少三顆以上的巧克力她絕不放我走, 我只好遵命。 但我還是忘不了醫生的本職, 勸她放棄巧克力, 勸她治療糖尿病。 然而, 老太太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己見。 凱瑟告訴我, 我是她母親最喜歡的醫生(很明顯, 瑪麗以前還是看過別的醫生的)。 經過我的治療, 瑪麗的視力下降減緩了, 她的視力還足夠用來對付日常生活。 比如, 她可以很快找到她心愛的巧克力, 還可以和同伴一起開心地打撲克牌。 我也很喜歡這位倔脾氣的老太太, 每當我知道她要來看病, 我會特意換上紫色的襯衣配上領帶(我看病人從來不穿白大卦)。 每次看到我,瑪麗總是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呢,也學會了先下手為強,見到她就問:“我的巧克力在哪兒?”惹得護士們也哄然大笑,瑪麗也跟著開心地大笑。

這樣的治療持續了好幾年,最讓我感動的是,凱瑟幾乎每月都從紐約趕來陪母親看病。有時為了省錢,她會和她先生一起開車20幾個小時趕過來。我也會盡最大可能的延長隨訪時間及治療間隔,好讓凱瑟不用跑那麼勤。其實,他們是可以讓養老護理院協助雇用護工,讓護工帶瑪麗看病。但凱瑟堅持要親力親為,每次遠道而來陪同母親看病,從未間斷。

大約從2012開始,從瑪麗診室裡傳出的笑聲越來越少了,巧克力也消失了。瑪麗患上了老年癡呆症。由於糖尿病的惡化,她的下肢受到影響,人也站不起來了。每次來看病,她依然身著她鍾愛的紫色衣服。但很明顯的是,由於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她的衣著不再像從前那麼整齊鮮亮了,她的神情也變得黯淡漠然。

因為瑪麗腦力的退化,我也無法測量她的視力。從她對周圍環境的反應來看,她的視力還馬馬虎虎。那麼,她的眼睛還要繼續治療嗎?一直陪伴母親看病的凱瑟堅持要繼續治療,她說她母親雖然已經快認不出她了,但她不想母親生活在黑暗裡;而我就是她母親的光明使者。因為很難得到瑪麗的配合,我在診所給她進行眼球注射已經越來越困難;如果先施行麻醉後再注射,則會加快患者腦力退化的進程。因此,我給瑪麗治療的時間間隔拉長了。但每次治療,凱瑟依然從紐約飛來陪同母親看病。慢慢地,隨放治療的間隔延長到了半年一次。因為治療所受的種種限制,加之糖尿病失控,瑪麗雙眼黃斑區已經開始出血了,病情越來越嚴重。

有一天,診所裡收到了一束鮮花和一個信封。從信封裡的致謝卡我們得知,紫衣老太瑪麗去世了。鮮花是凱瑟及家人訂送的,感謝這些年來我對瑪麗的悉心治療,使她在生命的最後這些年能擁有視力,能看得見光明,能享受生活和親情。

直到今天,紫衣老太依然不時浮現在我腦海中,但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大女兒凱瑟。她對母親的親情,她的孝心,讓我感動,也讓我反思。在我看來,孝心是親情的一種,跨越種族和膚色而存在的。

作者:吳畏 北京大學地學理學士

編輯:未名湖是個海洋

本文系“未名湖是個海洋”授權發佈,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本文圖片不得轉載。

每次看到我,瑪麗總是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呢,也學會了先下手為強,見到她就問:“我的巧克力在哪兒?”惹得護士們也哄然大笑,瑪麗也跟著開心地大笑。

這樣的治療持續了好幾年,最讓我感動的是,凱瑟幾乎每月都從紐約趕來陪母親看病。有時為了省錢,她會和她先生一起開車20幾個小時趕過來。我也會盡最大可能的延長隨訪時間及治療間隔,好讓凱瑟不用跑那麼勤。其實,他們是可以讓養老護理院協助雇用護工,讓護工帶瑪麗看病。但凱瑟堅持要親力親為,每次遠道而來陪同母親看病,從未間斷。

大約從2012開始,從瑪麗診室裡傳出的笑聲越來越少了,巧克力也消失了。瑪麗患上了老年癡呆症。由於糖尿病的惡化,她的下肢受到影響,人也站不起來了。每次來看病,她依然身著她鍾愛的紫色衣服。但很明顯的是,由於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她的衣著不再像從前那麼整齊鮮亮了,她的神情也變得黯淡漠然。

因為瑪麗腦力的退化,我也無法測量她的視力。從她對周圍環境的反應來看,她的視力還馬馬虎虎。那麼,她的眼睛還要繼續治療嗎?一直陪伴母親看病的凱瑟堅持要繼續治療,她說她母親雖然已經快認不出她了,但她不想母親生活在黑暗裡;而我就是她母親的光明使者。因為很難得到瑪麗的配合,我在診所給她進行眼球注射已經越來越困難;如果先施行麻醉後再注射,則會加快患者腦力退化的進程。因此,我給瑪麗治療的時間間隔拉長了。但每次治療,凱瑟依然從紐約飛來陪同母親看病。慢慢地,隨放治療的間隔延長到了半年一次。因為治療所受的種種限制,加之糖尿病失控,瑪麗雙眼黃斑區已經開始出血了,病情越來越嚴重。

有一天,診所裡收到了一束鮮花和一個信封。從信封裡的致謝卡我們得知,紫衣老太瑪麗去世了。鮮花是凱瑟及家人訂送的,感謝這些年來我對瑪麗的悉心治療,使她在生命的最後這些年能擁有視力,能看得見光明,能享受生活和親情。

直到今天,紫衣老太依然不時浮現在我腦海中,但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大女兒凱瑟。她對母親的親情,她的孝心,讓我感動,也讓我反思。在我看來,孝心是親情的一種,跨越種族和膚色而存在的。

作者:吳畏 北京大學地學理學士

編輯:未名湖是個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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