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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日」調動

2016-09-14 肖天蒔 紫醬開心生活

我生於武漢, 祖籍泰和, 從小在南昌長大。 我把南昌視為我的故鄉。 其實在南昌生活的時間也不長, 一歲遷來,

十五歲離開, 也就十四年時間。 但那是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 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歲月。 一個人童年和少年在哪兒度過, 就會認哪兒為他的故鄉。

1968年, 我初中畢業, 分到安福農場。 安福農場後來改為江西生產建設兵團第七團。 1971年調萍鄉鋼鐵廠。 那次從建設兵團的三個團共調了200個南昌學生到萍鋼。

到萍鋼後, 就不斷有人謀求往南昌調動。 調動有兩種:單調和對調。 單調的意思是單方面調動工作, 其實就是正常的調動。 對調的意思是兩個人互換工作單位。 當時單調幾乎不可能, 多是找人對調, 成功率也非常低。

我的好朋友趙元如在東鄉磷肥廠工作, 替我在那兒找了個萍鄉人對調。 我考慮了一些日子, 同意了。 雖然不能回南昌有些遺憾,

但能與好友在一起共度此生, 也是幸事。 再說, 南昌也沒家了——親人下放于全省各地, 房子早被別人住去。

然而調動實在難。 我生性疏懶, 又特別悚那一道道關卡, 搞了一段時間, 便知難而退, 放棄了。 放棄了似乎心裡也並不十分惋惜, 現在想來, 還是因了那故鄉情結。

過了幾年, 政策鬆動了, 許多人調動成功。 還是“單調”!眼看夥伴們一個個離去, 不由你不蠢蠢欲動。

要調動首先得有一個理由。 最通用的理由是父母年紀大了, 身邊無人照顧。 我父親是“歷史反革命”, 被開除了公職。 母親所在的省財貿幹校雖已恢復遷回南昌, 但母親仍下放在武寧縣。 誰來給我開一張證明呢?

母親去求財校。 證明開來了, 寫的卻是:“……原在省財貿幹校工作,

尚未調回……”。 這不要緊, 只要有公章就行。 找來高錳酸鉀、雙氧水, 準備洗掉重寫。 這是大部分調動者的必修課。 正要開始配藥水, 黎海林來了。 他捧著證明研究了一陣子, 說:“不用全部洗掉。 我有一種現成的藥水, 輕輕一塗, 字就沒了。 只要把‘尚未’塗掉, 改成‘現已’就行了。 ”

高, 實在是高。 這正印證了那句話:群眾是真正的英雄。

寫了請調報告, 附上證明, 交給工段長李新建。 李是個委瑣的小個子男人。 他接過我的報告, 瞄了一眼, 塞進抽屜裡, 說要“研究研究”。 以後問他, 總是敷衍。 一二個月過去, 報告仍在他的抽屜裡。 心裡氣得不行, 卻不能表露出來, 還得對他說好話。

一天上班又去辦公室找他, 沒找到。 聽說他老婆得了肺炎, 發燒, 廠醫院青黴素用完了,

他正急著到處找藥。 這種時候, 可別去找他辦事, 回去吧。 中午回到宿舍, 跟楊竣宏說起這事。 楊竣宏說, 正好, 詹琪有兩支青黴素, 叫他拿來。 我喜出望外。 詹琪在跟廠醫院的漂亮女護士“病西施”談戀愛, 有兩支青黴素不奇怪。 吃過飯不久, 詹琪便把兩支青黴素送來了。 我立即趕到工段辦公室, 李新建正坐在那兒發呆呢。 我對他說:“李工長, 聽說你老婆得了肺炎, 我這裡有兩支青黴素, 你拿去用吧。 ”李新建見到青黴素, 眼裡放出光來, 說一聲“太好了”, 抓過藥就要走。 我連忙拉住他, 說:“哎, 李工長, 那報告該給我簽了吧?”李新建從抽屜裡拿出報告, 簽上名, 遞給我, 趕緊走了。 我看著報告上張牙舞爪的“李新建”三個字, 搖搖頭, 折起,
塞進口袋。

工段簽了字, 便將報告送到車間人事員手裡。 人事員老鄭, 四十來歲。 他的老婆, 人稱“小白鞋”。 三十多歲, 愛扮俏, 腳上常穿一雙時髦的白色田徑鞋。 每次廠裡文藝會演, 她都要登臺, 不是唱就是跳。 在那時, 這種人不多。 要過老鄭這一關, 得從“小白鞋”著手。 我買了個挺漂亮的筆記本, 到處搜羅, 抄了許多老歌, 什麼“天涯歌女”、“蘆笙戀歌”、“四季歌”、“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等等。 別說, 還都挺好聽的, 我自己也很喜歡。 只好又買了個普通本子, 再抄一遍, 把漂亮的那本送給“小白鞋”。 “小白鞋”雖然熱愛文藝, 音樂細胞卻欠了點, 識不了譜, 還得教她。 這也好, 常去, 討好“小白鞋”的任務就容易完成。

隔三岔五地往老鄭家跑, 卻不見老鄭有什麼動靜。 朋友們提醒我, 得打點打點。那時白糖憑票供應,每人每月二兩。我們車間屬重體力勞動,配料工每月發糖票半斤,看火工一斤。我拿了自己的半斤票,又要了雷超群的一斤,上街買了回來。還買了兩斤花生,都用報紙包得方方正正。包好一看,覺得糖包太小,便到隔壁,將樊雲生的糖罐子一倒而空,兩個包這才相稱。

等天黑了,用書包裝了“貢品”,提了去老鄭家。第一次送禮,心裡“咚咚”地跳個不停。準備了一段話,一路背著。進了老鄭的家門,望著老鄭的臉,竟打起抖來,嘴裡囁嚅著,背好的話全忘了。慌急之下,一句話顛三倒四沒說全,就將書包往床上一放,奪門而出,狼狽逃回。

這下完了!老鄭肯定要罵我了,以後怎麼去見他!我心裡一片懊喪,幾天上班都提心吊膽,生怕遇上老鄭。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初五。第三天下班路過車間辦公室,與老鄭迎面相遇。我明知逃不掉了,還是趕緊低頭,加快腳下的步子。果然,聽到老鄭在叫我:“小肖!”我硬著頭皮抬起頭來,卻見老鄭笑眯眯地,說:“這兩天有什麼事呀?怎麼沒來我家了?你還有一個書包在我家呢。”一陣迷惑過後,緊接著是一陣狂喜。老鄭這一關,已經過了!

車間管人事的主任姓任。這個任主任人倒不錯,沒什麼架子。不過,也不能不拉關係。任主任的兒子十七八歲,腦子不怎麼靈,就在我們班做家屬工,跟我關係挺好。我於是有藉口去他家走走。任主任還有個在廠中學念書的女兒,借了把小提琴,吃過晚飯就咿咿呀呀地拉。我主動承擔起指導的責任,從基本指法教起,誨而不倦。女孩進步慢,卻也能順當地拉完幾隻歌,每天樂此不疲。任主任很高興,讓老鄭替我上報廠人事科。

人事科主辦科員老龔是北方人,據說不收禮。但公事公辦去了五六次,一點進展也沒有。李再華告訴我,前兩個月調回南昌的舒宏民,與老龔關係很好。趕緊給舒宏民寫信,要他寫信給老龔,請他幫幫忙。過了一個星期,估計舒宏民的信到了,便上菜場去買了一條大魚,晚上拎了去老龔家。老龔不收禮,他老婆會收的。我從來沒買過魚,不識貨。到了菜場,見那邊攤子魚一塊二一斤,這邊只要一塊,就買了一塊的,覺得占了便宜。後來向人談起,才知道魚是有等級的。這種魚叫鰱魚,最次。

到了老龔家,他老婆開的門,就把魚遞給她,說是舒宏民在南昌托我送來的。老龔老婆眉開眼笑地接過。老龔從裡屋出來,問:“誰呀?”老婆說:“小舒托人帶了魚來。”老龔見了我,說:“是你呀。別拿東西來。”我說:“不是我的。我前兩天到南昌,舒宏民叫我帶條魚給你。”老婆說:“難得人家小舒想著我們。你這個人呀,就是不識好歹。”老龔說:“算了算了,收起來吧。”又對我說:“你的請調報告只到這裡為止,上報冶金廳要有正式的申請調動表。”我說:“那我明天到你辦公室去領一張。”老龔說:“廠裡的用完了。”我問:“什麼時候有呢?”老龔說:“我也不知道。你要著急,就去冶金廳要吧。”

我怏怏而歸。寢室的人都罵老龔:“勞資科怎麼會沒有申請調動表,明擺著是在刁難人嘛。”楊竣宏突然想到,說:“馬金生的女朋友,不是勞資科老鄧的女兒嗎?”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第二天馬金生給我拿了一張表來。填好,再過一天,到老龔辦公室,請他蓋章。老龔接過表,仔細地看了看,放到桌上,打開抽屜取公章。他認沒認出就是從寇里拿的表呢?還是以為我這兩天趕到南昌去弄來的呢?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緊張地盯著老龔的手。只見它捏了公章,按了印油,又舉起,停在眼前,順了順。快呀,快落下去,按到表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時間好像停滯了,怎麼那麼長啊?

終於拿到蓋了章的調動表,該轉戰南昌了。

冶金廳的章子好蓋。放人大家都願意,進人可得要關係了。在南昌找一個接收單位不容易,我家在南昌還沒人呢!

一個機會自動送上門來。段皖生為了保險,找了兩個接收單位:南昌鋼鐵廠和南昌電線廠。兩個廠都同意了要他。按說電線廠更好一些,可他的檔案卻去了南鋼。於是段皖生把電線廠送給我。他帶我到廠一車間彭主任家,我只買了幾斤糕點,作為見面禮。禮他早已送過,關節都已打通。天上給我掉下個大餡餅。收一份禮進一個人,進的是誰無所謂,彭主任將我領到廠人事科,說一句:“我那表弟來了。”人事科便在我的申請調動表上蓋了章。

接下來是最後一個章:南昌電線廠的主管單位,省機械廳。這我可沒轍。母親從武甯趕來助陣。她在江西電機廠旁邊租了一小間老表屋住下,通過一個下放知青,認識了電機廠的一位孀婦。孀婦死去的丈夫原是電機廠的一個車間主任,而現在機械廳管人事的李副廳長當時是書記。這位孀婦人非常好,很同情我母親,便帶了我母親去李副廳長家。李副廳長很客氣,但既不回絕,也沒答應,只含糊地說:“看看吧。”

第二天一上班,母親便到了李副廳長的辦公室。李副廳長帶母親到另一個辦公室,沒人。李副廳長喊了兩聲:“小張、小張。”皺著眉頭,舉起手看看表,轉身要走。這時,一個小夥子手上拎了一袋早點,慌慌張張地跑了來。李副廳長不高興地說:“你怎麼這麼晚才來上班?”小夥子囁嚅著說:“我……我去買早點了……”李副廳長打斷他的話,說:“你給這位女同志查一查,她兒子的名字在不在我們的調動名單上。”然後對我母親說:“你就在這兒吧,我得去開會了。”母親一邊道謝,一邊心裡直嘀咕:名單上肯定不會有名字的啦,這個李副廳長,不幫忙又不肯明說,來這一套。待李副廳長走後,小夥子陪著小心問我母親:“老同志,李廳長說的是什麼事呀?”母親心裡一喜,敢情小夥子剛才嚇暈了,什麼也沒聽清。便掏出調動表來,遞給小夥子,說:“李廳長要你蓋個章。”小夥子二話不說,拿出章子就蓋,然後恭恭敬敬地捧給我母親。母親接過,謝一聲,趕緊出了機械廳。

章蓋全了,交給勞動人事廳。雙方單位和主管部門都同意,勞動人事廳發調令,只是例行公事。在萍鋼聽到消息,大家都為我高興。高興之後,又一起感歎情節的驚險,羡慕我的好運。

雖說沒問題,心仍有點懸,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啊。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個多月,調令終於來了。1977年3月,我告別了生活了6年的萍鋼,告別了仍然留在那兒的夥伴,回到闊別9年的南昌,在南昌電線廠五車間,做了一名鍋爐工。

2006-12-26

得打點打點。那時白糖憑票供應,每人每月二兩。我們車間屬重體力勞動,配料工每月發糖票半斤,看火工一斤。我拿了自己的半斤票,又要了雷超群的一斤,上街買了回來。還買了兩斤花生,都用報紙包得方方正正。包好一看,覺得糖包太小,便到隔壁,將樊雲生的糖罐子一倒而空,兩個包這才相稱。

等天黑了,用書包裝了“貢品”,提了去老鄭家。第一次送禮,心裡“咚咚”地跳個不停。準備了一段話,一路背著。進了老鄭的家門,望著老鄭的臉,竟打起抖來,嘴裡囁嚅著,背好的話全忘了。慌急之下,一句話顛三倒四沒說全,就將書包往床上一放,奪門而出,狼狽逃回。

這下完了!老鄭肯定要罵我了,以後怎麼去見他!我心裡一片懊喪,幾天上班都提心吊膽,生怕遇上老鄭。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初五。第三天下班路過車間辦公室,與老鄭迎面相遇。我明知逃不掉了,還是趕緊低頭,加快腳下的步子。果然,聽到老鄭在叫我:“小肖!”我硬著頭皮抬起頭來,卻見老鄭笑眯眯地,說:“這兩天有什麼事呀?怎麼沒來我家了?你還有一個書包在我家呢。”一陣迷惑過後,緊接著是一陣狂喜。老鄭這一關,已經過了!

車間管人事的主任姓任。這個任主任人倒不錯,沒什麼架子。不過,也不能不拉關係。任主任的兒子十七八歲,腦子不怎麼靈,就在我們班做家屬工,跟我關係挺好。我於是有藉口去他家走走。任主任還有個在廠中學念書的女兒,借了把小提琴,吃過晚飯就咿咿呀呀地拉。我主動承擔起指導的責任,從基本指法教起,誨而不倦。女孩進步慢,卻也能順當地拉完幾隻歌,每天樂此不疲。任主任很高興,讓老鄭替我上報廠人事科。

人事科主辦科員老龔是北方人,據說不收禮。但公事公辦去了五六次,一點進展也沒有。李再華告訴我,前兩個月調回南昌的舒宏民,與老龔關係很好。趕緊給舒宏民寫信,要他寫信給老龔,請他幫幫忙。過了一個星期,估計舒宏民的信到了,便上菜場去買了一條大魚,晚上拎了去老龔家。老龔不收禮,他老婆會收的。我從來沒買過魚,不識貨。到了菜場,見那邊攤子魚一塊二一斤,這邊只要一塊,就買了一塊的,覺得占了便宜。後來向人談起,才知道魚是有等級的。這種魚叫鰱魚,最次。

到了老龔家,他老婆開的門,就把魚遞給她,說是舒宏民在南昌托我送來的。老龔老婆眉開眼笑地接過。老龔從裡屋出來,問:“誰呀?”老婆說:“小舒托人帶了魚來。”老龔見了我,說:“是你呀。別拿東西來。”我說:“不是我的。我前兩天到南昌,舒宏民叫我帶條魚給你。”老婆說:“難得人家小舒想著我們。你這個人呀,就是不識好歹。”老龔說:“算了算了,收起來吧。”又對我說:“你的請調報告只到這裡為止,上報冶金廳要有正式的申請調動表。”我說:“那我明天到你辦公室去領一張。”老龔說:“廠裡的用完了。”我問:“什麼時候有呢?”老龔說:“我也不知道。你要著急,就去冶金廳要吧。”

我怏怏而歸。寢室的人都罵老龔:“勞資科怎麼會沒有申請調動表,明擺著是在刁難人嘛。”楊竣宏突然想到,說:“馬金生的女朋友,不是勞資科老鄧的女兒嗎?”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第二天馬金生給我拿了一張表來。填好,再過一天,到老龔辦公室,請他蓋章。老龔接過表,仔細地看了看,放到桌上,打開抽屜取公章。他認沒認出就是從寇里拿的表呢?還是以為我這兩天趕到南昌去弄來的呢?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緊張地盯著老龔的手。只見它捏了公章,按了印油,又舉起,停在眼前,順了順。快呀,快落下去,按到表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時間好像停滯了,怎麼那麼長啊?

終於拿到蓋了章的調動表,該轉戰南昌了。

冶金廳的章子好蓋。放人大家都願意,進人可得要關係了。在南昌找一個接收單位不容易,我家在南昌還沒人呢!

一個機會自動送上門來。段皖生為了保險,找了兩個接收單位:南昌鋼鐵廠和南昌電線廠。兩個廠都同意了要他。按說電線廠更好一些,可他的檔案卻去了南鋼。於是段皖生把電線廠送給我。他帶我到廠一車間彭主任家,我只買了幾斤糕點,作為見面禮。禮他早已送過,關節都已打通。天上給我掉下個大餡餅。收一份禮進一個人,進的是誰無所謂,彭主任將我領到廠人事科,說一句:“我那表弟來了。”人事科便在我的申請調動表上蓋了章。

接下來是最後一個章:南昌電線廠的主管單位,省機械廳。這我可沒轍。母親從武甯趕來助陣。她在江西電機廠旁邊租了一小間老表屋住下,通過一個下放知青,認識了電機廠的一位孀婦。孀婦死去的丈夫原是電機廠的一個車間主任,而現在機械廳管人事的李副廳長當時是書記。這位孀婦人非常好,很同情我母親,便帶了我母親去李副廳長家。李副廳長很客氣,但既不回絕,也沒答應,只含糊地說:“看看吧。”

第二天一上班,母親便到了李副廳長的辦公室。李副廳長帶母親到另一個辦公室,沒人。李副廳長喊了兩聲:“小張、小張。”皺著眉頭,舉起手看看表,轉身要走。這時,一個小夥子手上拎了一袋早點,慌慌張張地跑了來。李副廳長不高興地說:“你怎麼這麼晚才來上班?”小夥子囁嚅著說:“我……我去買早點了……”李副廳長打斷他的話,說:“你給這位女同志查一查,她兒子的名字在不在我們的調動名單上。”然後對我母親說:“你就在這兒吧,我得去開會了。”母親一邊道謝,一邊心裡直嘀咕:名單上肯定不會有名字的啦,這個李副廳長,不幫忙又不肯明說,來這一套。待李副廳長走後,小夥子陪著小心問我母親:“老同志,李廳長說的是什麼事呀?”母親心裡一喜,敢情小夥子剛才嚇暈了,什麼也沒聽清。便掏出調動表來,遞給小夥子,說:“李廳長要你蓋個章。”小夥子二話不說,拿出章子就蓋,然後恭恭敬敬地捧給我母親。母親接過,謝一聲,趕緊出了機械廳。

章蓋全了,交給勞動人事廳。雙方單位和主管部門都同意,勞動人事廳發調令,只是例行公事。在萍鋼聽到消息,大家都為我高興。高興之後,又一起感歎情節的驚險,羡慕我的好運。

雖說沒問題,心仍有點懸,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啊。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個多月,調令終於來了。1977年3月,我告別了生活了6年的萍鋼,告別了仍然留在那兒的夥伴,回到闊別9年的南昌,在南昌電線廠五車間,做了一名鍋爐工。

2006-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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