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小說 ·田信軍：麻 雀

麻 雀【101】

（紀實小說）·田信軍

當夕陽西下時， 院子裡的麻雀就開始多起來。 樹梢上， 屋簷下， 牆頭上， 隨處可見， 它們竄來竄去， 嘰嘰喳喳的叫聲不絕於耳。

從小我就喜歡用彈弓打麻雀， 直到大了， 成家了， 這個秉性依然未改。 愛人慧就常說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一下子面對那麼多麻雀， 我心裡好激動， 我一次又一次地舉起了彈弓。

黃昏時， 正是鳥兒歸巢之機， 麻雀大都缺乏警惕性， 且喜歡紮堆兒， 打飛了， 也不遠去， 繞個圈兒還會飛回來。 這樣打起來就很容易。 趕天黑嚴時， 我便打下了十多隻。

我把打死的麻雀放在了臥室靠門右側的牆角角兒，

打算明天脫毛後紅燒著吃。 我和愛人從單位會議室看完公用電視回房後， 已經到了夜裡十一點多種。 我們剛剛躺下身子準備睡覺， 驀的， 我和愛人都聽到了牆角角兒有麻雀叫聲， 啾啾啾的。 我倆都感到驚奇， 以為有某幾個麻雀沒死。 愛人催我下去看看， 於是我便披衣下床， 走近牆角， 就著電燈光亮一一查看。 查看結果， 全都死的僵僵的。 我心裡好生納悶， 複又上床。 愛人問我：“有活的麼？”我答：“沒有呀。 ”愛人驚歎一聲：“這就奇了怪了， 是不是咱倆耳朵有問題， 聽岔了。 ”

說話間， 那堆麻雀驟然間又啾啾啾地鳴叫起來， 很快活的樣子。 我愕然：“今晚真是見鬼了。 ”愛人見我著麼說， 立刻變得怯懼起來， 嚇得一下子撲到我懷裡，

顫聲兒說：“你快把那些東西扔出去吧， 我害怕。 ”

我複又下床， 開門遂將麻雀一個一個扔到屋外。 此後就再沒聽到麻雀叫聲。 愛人說：“看來這麻雀肉你是不能再吃了。 ”我問：“為啥？”愛人說：“你難道聽不出剛才那陣勢？麻雀也有魂呢。 ”“這倒也是。 ”我說。

二天， 我就找個地方把麻雀給埋了。

當我把夜裡發生的事說給周圍人聽時， 他們大都不信。 “你那是在做夢吧， 哪有死了的麻雀還會叫的？”他們說。

這是我感到很委屈。 我是個比較誠實的人， 從來不說謊， 也不會說謊。 我甚至有點責怪他們。

我拉愛人去為我作證。 愛人粲然一笑， 說：“你怎麼那麼較真呢？這事若不是我親耳聽到， 我也是不會相信的， 何況他們呢。 再說了， 只要你說的是真話，

又何必計較別人信不信呢。 你能證明給別人看嗎？你能證明給別人聽嗎？不能。 那你又咋能硬讓別人相信呢？”

我無言以對。

說不清為什麼， 總之， 打這兒以後， 我就再沒打過麻雀。 （1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