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周濤 | 文
老屋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父親新建的土坯房, 如今, 像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很不協調地立在村落的一隅。 雖然沒有人再居住,
七十年代, 在農村能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新房子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做教師的父親三十多元的工資不僅要維持家用, 而且還要為我久病的母親買藥, 那時生產隊按“工分”結算年終分配, 沒有勞動力的家庭除不能“分紅”(年終利潤)外, 還要往生產隊交錢。 所以, 每到週末, 母親都要讓兩個十多歲的姐姐為生產隊割草, 而讓更小的我撿羊糞, 年終雖然不能“分紅”, 但給生產隊交的錢就少了許多。 每年的大年三十, 母親都會變戲法似地拿出炕席下的紅布包, 裡面積攢的錢讓全家人目瞪口呆。
1976年, 母親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要蓋房子, 父親則把能請來的親戚朋友都張羅來幫忙, 幾天的功夫, 坯子就脫好了, 木工也把一切準備就緒。 不久, 五間漂亮的新屋子落成, 全家人甭提多高興, 我們姐弟三人就在同齡人的羡慕中快樂地生活學習。 多病的母親指揮著我們在院子裡栽樹種花, 滿院的生機使母親的病也仿佛輕了許多。
○
安葬完母親, 親戚朋友們都離去, 老屋一下子空了, 熱炕頭也突然空了, 氤氳滿屋的母親的味道也隨著母親的離去而散盡。 熟悉親切的老屋子變得空洞而陌生, 人海茫茫,我去哪裡能找到母親那一臉的慈祥和微笑呢?父親一直沉默,不知所措地抽著悶煙,頭髮一夜間變得花白,院子裡到處都是破爛的家什和雞飛狗跳,一縷悲涼從心頭掠過,我仿佛聽到老屋斷裂呻吟的聲音,老屋像父親一樣瞬間衰老了,我失聲痛哭,人間再不會有媽媽了,也再不會有充滿媽媽味道的家了。父親是最後離開老屋的人,在堅守十年後,極不情願地隨我們搬到縣城。搬家的那天,下著大雨,父親戀戀不捨地抱著一些沒用的罎罎罐罐,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誰都沒有一句話,老屋佝僂在雨中,屋簷跌落的雨水仿佛是老屋的淚。讓遠去的人心疼。
今年,三叔打來電話,老屋的西牆坍塌了,父親迫不及待地要回去看看,當我們再一次回到故鄉,老屋已經面目全非,像母親關節變形的四肢一樣扭曲,地面野草雜生,一派荒涼。殘垣斷壁的院子已經成為動物們的樂園,老屋緘默,等待它的只能是壽終正寢。時光帶走了我的媽媽,帶走了我們全家人的溫馨快樂,也帶走了我美好的童年,憂傷像碎成一地的土坯塞滿我的胸膛。
老屋,我的夢,我永遠的記憶。
人海茫茫,我去哪裡能找到母親那一臉的慈祥和微笑呢?父親一直沉默,不知所措地抽著悶煙,頭髮一夜間變得花白,院子裡到處都是破爛的家什和雞飛狗跳,一縷悲涼從心頭掠過,我仿佛聽到老屋斷裂呻吟的聲音,老屋像父親一樣瞬間衰老了,我失聲痛哭,人間再不會有媽媽了,也再不會有充滿媽媽味道的家了。父親是最後離開老屋的人,在堅守十年後,極不情願地隨我們搬到縣城。搬家的那天,下著大雨,父親戀戀不捨地抱著一些沒用的罎罎罐罐,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誰都沒有一句話,老屋佝僂在雨中,屋簷跌落的雨水仿佛是老屋的淚。讓遠去的人心疼。今年,三叔打來電話,老屋的西牆坍塌了,父親迫不及待地要回去看看,當我們再一次回到故鄉,老屋已經面目全非,像母親關節變形的四肢一樣扭曲,地面野草雜生,一派荒涼。殘垣斷壁的院子已經成為動物們的樂園,老屋緘默,等待它的只能是壽終正寢。時光帶走了我的媽媽,帶走了我們全家人的溫馨快樂,也帶走了我美好的童年,憂傷像碎成一地的土坯塞滿我的胸膛。
老屋,我的夢,我永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