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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民間故事)

那天下班, 我在一個十字路口看到有個年輕人, 實實地跪在那兒, 面前攤著一個寫滿字的紙牌子, 上面用粗粗的筆劃寫滿了字。

大意是說:他已打算回老家(沒有說他的老家具體在什麼地方), 不料上車時, 一不小心, 身上帶的僅有的一點錢, 被小偷偷了。 落到如今這種身無分文的地步, 已經三天沒吃一顆飯, 沒喝一口水了。 懇請過路的好心人, 發發善心, 施捨施捨。 等湊夠了回老家的路費(他就只有這麼一點願望), 他就立即動身。 並且強烈請求凡是給他施捨的人們一定要留下地址郵編, 以便今後他回到家,

也好把那些錢一分不少地還給那些好心人。

我是個容易被感動的人, 想想他這樣一個大小夥子,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 哪會屈辱地跪下雙膝呢?何況, 他那牌子上最後一句話, 說得多誠懇啊!又有哪一個乞討的說過要還錢的?眼角不覺得便有點潮濕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啊!

我本來想上去問他幾句, 瞭解一下他的實際情況。 但我害怕又會勾起他對痛苦的回憶, 忍了忍, 我毫不猶豫地走過去, 給他遞了五十元錢。 他的雙眼不停地掉淚:“好心人, 謝謝你!你留下你的郵編、地址吧, 我想, 我以後有錢了, 我一定還給你!”聽到他如泣如訴的哭音, 我鼻子一酸:“不用了, 不用了, 只願你早日返回你的老家!”我忙忙轉過身子, 跑開了。

那年輕人的滿面淚痕的臉,

就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 一個星期過去, 我竟意外地在另一個十字路口又遇見了他, 那衣服、那褲子、那鞋, 連那寫滿字的紙牌都沒換!

心中不由自主地痛了起來, 之個小夥子也太不幸了, 難道說他又遇到了小偷嗎?那小偷也太可惡了, 為什麼只單單瞄準他呢?

我慢慢地走上前去, 用憐憫的目光盯了他足足兩分鐘, 想問又覺得不妥當。 他似乎也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了, 就抬起了頭, 茫然的眼光晃得我心生疼生疼的:“俺從, 本來打算回去過春節, 唉, 沒想到一上車就遇到了小偷, 把我的錢全部偷走了, 我現在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啊!”他抽抽抽嗒嗒的, 眼裡不停地湧出了淚水。

“你從河南來?”我有點懷疑我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呢?上次他不是說他是山東的嗎?當時我還暗想, 沖著孔子的份兒, 我那五十元花得值, 怎麼現在又成了河南的了, 該不是認錯了人吧?

“是啊, 我是河南的。 ”他哭得更厲害了。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耳垂, 沒錯, 左耳旁邊那兒一顆醒目的大黑痣是那麼的顯眼。 還有那那紙牌, 也太巧合了吧。

“上次還有一個好心人給了我50元錢呢。 ”他見我還沒什麼反應, 自個兒在那兒說著。

我還能說什麼樣呢?我只能默默地走開, 任憑他在後面咕噥, 我只覺得我的心更加疼痛。

不料兩個月後的一個黃昏, 在另一個十字路口, 我又見到了他, 那牌、那痣, 那說話的腔調, 無論如何這一次我不會認錯了。 我快速跑上前去, 我要聽聽他說些什麼。

他的周圍已圍了十多個人, 還有陸陸續續趕來看熱鬧的人們。

“各位叔叔、阿姨行行好, 我都有三天沒吃一顆飯了, 我從湖南老家來這兒打工, 本來打算回家的, 不料一上車就被小偷把錢偷了, 我現在一分錢的路費都沒有了啊!”話還沒說完, 他就淚水長流了。

我看看周圍, 發覺大多數人都被他的表演感動了。 有幾個老太太還在不停地用袖子擦眼睛, 已經有人向他扔一元、兩元的小錢了。

我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我要揭穿這個騙子, 提醒給他施捨的人, 不能讓他再這樣行騙, 他這樣既害了別人又害了自己。

我分開人群, 滿面含怒地指著他:“你這個騙子!三個月了, 你連續三次都給小偷偷了嗎!你認不認得我?我撞見了你三次!第一次我還給了你50元錢!”

我沒有想到, 圍觀的一位老太太也滿面含怒地指著我:“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人性?人家在這兒跪了整整一天了, 水都沒喝一口, 容易嗎?他招你惹你了?”

一刹時, 我成了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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