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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最甜的柳丁是這樣一雙佈滿繭子血泡的手種出來的

1993年下半年, 一天晚上, 村委會在廣場包了一場電影, 小時候的露天影院, 是村裡要傳達上級重要的通知指示精神慣用的形式。 電影換片間隙, 鄉幹部開始講話, 動員村民們開墾自家的山林地, 上級會統一發放臍橙苗, 並派有技術人員跟蹤指導。

之後幾天, 有勞動力的家庭紛紛上山開墾, 清靜的鄉村因“柳丁”的到來熱鬧起來, 田間地頭大人們談論著張家李家又開荒了多少多少臍橙地, 放牛的孩童也憧景著三年後能吃上金黃甘甜的柳丁。

老娘上菜地摘菜

那些年, 我和姐姐正值讀初中, 小妹還不懂事。 週末, 我和姐姐回家後, 發現老娘不停地唉聲歎氣, 很是著急。 我們一問, 原來老娘看到左鄰右舍都忙著開荒地種臍橙, 想到三年後別人家的小孩都能吃上碩大甘甜的臍橙, 我們仨只能看著別人吃, 肯定會饞。

當時, 爸爸常年在外工作, 老娘不僅獨自一人耕種家裡的幾畝水稻田,

但凡鄰家種了花生、苷蔗、紅薯、涼薯、荸薺等小孩吃的零食, 老娘就是再辛苦, 再勞累, 也會擠出時間種植一些, 原因很簡單, 就是生怕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吃, 會饞。

這次開荒種臍橙, 老娘真的很是無奈與無助。

當年種臍橙要開荒山林地, 而且全靠鐵鎬拋, 絕對的男子重體力活。 老娘那時既要照顧好莊稼地、菜地, 又養著牛、豬, 還有一個魚塘, 雞、鴨、鵝等這些小動物還忽略不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老娘時時都有幹不完的髒活、累活、農活, 天天都在忙碌著, 月月都在操持著。

看著老娘愁上眉梢, 急在心裡, 我和姐姐也束手無策。

第二個週末我們回到家裡, 老娘欣喜地告訴我們, 她獨自一人把自家就近的油茶山坡清除好了,

讓我們姐弟倆週末與她一起上山平整種臍橙的山地。 老娘說:“咱們娘仨齊心協力, 別人家一上午挖十米, 我們挖一兩米總可以。 古時愚公還不是一糞箕一糞箕把整座山都挑走了。 ”

老娘既然下定決心, 我們只好緊跟緊隨。

那時我們一周上課五天半。 那個週末我們上午下課後吃了午飯, 頂著炎炎烈日, 手拿鐵稿、肩挑糞箕、頭戴草帽, 一路歡歌朝著未來的臍橙山開進。 當我爬到山腰時, 看到雖老娘前一周把雜樹雜草清理了一遍, 但還有很多樹墩立在山坡上, 心想:那得要挖多長時間呀?於是開始打退堂鼓。

當我還磨嘰在半山腰時, 老娘早已走到山頂輪起了鐵鎬。 姐姐也迅速向老娘靠攏, 並幫助裝運泥土。

我作為留在家裡的唯一男子漢, 只好硬著頭皮幫助鋤土運土。

天空下著小雨, 老娘仍在山上做事

上山之前, 我以為種臍橙苗也像是種杉樹苗、松樹苗似的, 用鋤頭拋一個小坑就萬事大吉。 可老娘邊揮著鐵鎬, 邊給我們講:山坡上至少要開墾出寬兩米的平整山帶,

在山帶上每種一棵臍橙苗要挖出一個長寬高各1米的深坑。

為何要挖1立方米的大坑?老娘說, 深坑最底層需要鋪一層稻草, 再用土蓋上;在土的上面填一層雞鴨豬牛糞後, 再一層填土;之後還要填乾草、稻草, 然後再上填土, 才能種臍橙苗。 從種上一棵幼小的臍橙苗到臍橙樹開花掛果, 要三年時間, 期間還要不停地施肥、除草、剪枝修杈……必須如此反復, 長期堅持, 才有收成。 但凡哪一年偷工減料或疏忽管理, 都會影響臍橙樹的長勢和將來的掛果。

聽老娘這樣說, 我瞬間心涼透底:如此重活及以後反復的累活, 我們娘仨要做到猴年馬月呀?我敢怒不敢言, 只好借下山打水盡可能地消磨時間。

第二天早飯後, 原先割魚草、放牛等推給姐姐的活, 我自告奮勇大包大攬——相比上山頂著驕陽揮鋤輪鎬開荒地的重活,這都是舒服自在的活兒,我也自然且理由充分地躲過了一天的上山勞作。

2015年回家休假時才發現

老娘每天中午就坐在椅子上

眯上半小時當午休

等到下個週末我們再次回到家(當年讀初中必須住校),老娘這些天已經獨自一人挖出了寬2米、長近40米可種植的臍橙帶。因連日揮鎬挖土,飯桌上明顯看到老娘吃飯夾菜都沒有那麼自如。奶奶說,這些天老娘天天早出晚歸,早上上山前連同中午飯用飯盒裝好一併帶到山上,啥時餓了就啥時候吃一盒涼飯涼菜。

飯後,姐姐幫老娘洗碗時,發現老娘雙手掌上長滿了繭子,仔細數數,有十幾個!有的一根手指長了兩三個螢子、還有血泡。懂事的姐姐悄悄對我說了,並警告我以後再也不能偷懶耍滑。

從那以後,我每次上山,再也不敢投機取巧。在老娘的帶領下,我們齊心奮力,終於開闢了一塊自家的臍橙地。經老娘的悉心種植和管理,三年後,我們家的小臍橙園正常結果——自家吃確實綽綽有餘,想吃的時候就可上山隨吃隨摘。

收到老娘從江西老家郵來的柳丁

1998年我參軍入伍後,從黑龍江邊關到省城,又從省城到邊關,中途還到外地上學, 崗位反復調整,地址多次變換,可每年到了11月下旬臍橙成熟摘果的季節,老娘都會打電話問我的位址,問我需要多少臍橙。

有時工作忙時,我嫌老娘嘮叨,說現在物流那麼便捷,在超市里都能買到臍橙,沒必要郵寄過來。老娘卻說是自家種的臍橙,任何超市都買不到。

是啊!那是故鄉的臍橙,有泥土的芬芳,有兒時的追憶,有無知的自我,有濃情的母愛。

剛長兩個月的臍橙

每每聽到老娘說是自家種的臍橙,我都無盡的自責、無窮的愧疚;每每看到家裡郵寄過來金黃色的臍橙,曾經栽橙的往事都歷歷在目。

那曾經佈滿繭子血泡的雙手,時刻提醒著我做任何工作不能投機取巧,時刻激勵著我任何時候都要勤奮,時刻鞭策著我:事在人為,勤能補拙!

早些年入營訓練,手上、腳掌或磨出些水泡,都不會輕言,都會暗自消化。時至今日,自己主動加壓跑馬拉松、做單杠,腳掌、手掌同樣會出現大小不一的繭子、血泡。家屬心疼,小孩甚至天真地說:“爸爸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喊疼,還能堅持跑步鍛煉。”

他們哪裡知道,這一切的一切,比起那雙曾經佈滿繭子血泡的雙手,又算得了什麼啊?!

我自告奮勇大包大攬——相比上山頂著驕陽揮鋤輪鎬開荒地的重活,這都是舒服自在的活兒,我也自然且理由充分地躲過了一天的上山勞作。

2015年回家休假時才發現

老娘每天中午就坐在椅子上

眯上半小時當午休

等到下個週末我們再次回到家(當年讀初中必須住校),老娘這些天已經獨自一人挖出了寬2米、長近40米可種植的臍橙帶。因連日揮鎬挖土,飯桌上明顯看到老娘吃飯夾菜都沒有那麼自如。奶奶說,這些天老娘天天早出晚歸,早上上山前連同中午飯用飯盒裝好一併帶到山上,啥時餓了就啥時候吃一盒涼飯涼菜。

飯後,姐姐幫老娘洗碗時,發現老娘雙手掌上長滿了繭子,仔細數數,有十幾個!有的一根手指長了兩三個螢子、還有血泡。懂事的姐姐悄悄對我說了,並警告我以後再也不能偷懶耍滑。

從那以後,我每次上山,再也不敢投機取巧。在老娘的帶領下,我們齊心奮力,終於開闢了一塊自家的臍橙地。經老娘的悉心種植和管理,三年後,我們家的小臍橙園正常結果——自家吃確實綽綽有餘,想吃的時候就可上山隨吃隨摘。

收到老娘從江西老家郵來的柳丁

1998年我參軍入伍後,從黑龍江邊關到省城,又從省城到邊關,中途還到外地上學, 崗位反復調整,地址多次變換,可每年到了11月下旬臍橙成熟摘果的季節,老娘都會打電話問我的位址,問我需要多少臍橙。

有時工作忙時,我嫌老娘嘮叨,說現在物流那麼便捷,在超市里都能買到臍橙,沒必要郵寄過來。老娘卻說是自家種的臍橙,任何超市都買不到。

是啊!那是故鄉的臍橙,有泥土的芬芳,有兒時的追憶,有無知的自我,有濃情的母愛。

剛長兩個月的臍橙

每每聽到老娘說是自家種的臍橙,我都無盡的自責、無窮的愧疚;每每看到家裡郵寄過來金黃色的臍橙,曾經栽橙的往事都歷歷在目。

那曾經佈滿繭子血泡的雙手,時刻提醒著我做任何工作不能投機取巧,時刻激勵著我任何時候都要勤奮,時刻鞭策著我:事在人為,勤能補拙!

早些年入營訓練,手上、腳掌或磨出些水泡,都不會輕言,都會暗自消化。時至今日,自己主動加壓跑馬拉松、做單杠,腳掌、手掌同樣會出現大小不一的繭子、血泡。家屬心疼,小孩甚至天真地說:“爸爸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喊疼,還能堅持跑步鍛煉。”

他們哪裡知道,這一切的一切,比起那雙曾經佈滿繭子血泡的雙手,又算得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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