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布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佈】
【十三】再回東坑鎮
去一個地方, 並不需要多麼浪漫或者美麗的理由, 有時候只因為走投無路。
我們一行六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坐上了去東坑的汽車。
一路上, 總有提著行包, 滿臉倦意的人上上下下。 或許他們到達了目的地;或許他們如我們一般悵然若失, 從而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車又緩緩的停了下了來, 四個如我們一般年紀的小夥子上了車, 散座在空位上。 緊跟著是兩個在工地上幹活模樣的中年男人, 手裡拽著蛇皮口袋反手搭在肩上, 上了車後徑直走到車後排空著的位置上坐下。
汽車緩緩地開動起來, 我們眯縫著眼, 看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切, 又閉上了眼睛。
汽車還沒走多遠, 剛上車的那四個小夥子就不安分了。 他們在車上開始掏摸乘客的口袋, 開始還顯得小心翼翼,
我們一行六個人坐在一起, 他們很快對我們採取了行動。 開始掏摸我的口袋, 被我阻止後, 那個蟊賊並無收斂, 要求和我交換位置, 因為我旁邊靠著車窗的人睡著了。 我告訴他我們是一起的, 他恨恨地盯了我一眼, 悻悻離開。 然後開始對過道另一邊一個同學下手, 又被我阻止了。 這時我們幾個人都醒過來, 大家一起說話。 他們或許看見我們人多,
其實我們身上已經沒有什麼錢了, 只是怕身份證若是被掏摸了去, 那我們在這天遠地遠的地方就真的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 來去無路了。
他們旁若無人的放肆舉動, 惹得車上的人騷動起來。 這時候, 開始和那幾個小夥子在同一地點上車的那兩個人, 從蛇皮口袋裡拿出手錘和鏨子在手裡敲打著, 叫嚷著要下車。 並且把那幾個小夥子也推搡下了車。 他們一下車, 司機立刻關上了車門, 啟動了發動機。
我和我的同學們從座位上站起來, 通過車窗往後看, 想看看那兩個人要如何收拾那幾個小夥子。
其實我們還是一群單純的孩子, 我們還不知曉這個社會太多卑鄙的伎倆。 我們所見到的只不過是生活這條漫長的歧路上偶爾出現的荒唐故事。
我們回到了東莞市東坑鎮。 那些還在廠裡的同學們見我們狼狽的回來, 便是一陣毫無惡意的揶揄嘲諷。 我們在歲月的風沙裡擁抱和嬉鬧。 他們跟我們講這幾天平淡如水又勉為其難的生活。 我們也跟他們講我們這幾天風塵僕僕又毫無收穫的奔波。
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必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不然就得流落街頭。 有幾個同學甚至想到再回到學校給我們安排的那個廠裡去。 至少可以有個落腳的地方, 還能混得一日三餐。 一打聽, 廠裡人事部說凡是離廠人員, 三個月內不予錄用。 這最後一條喪氣的路也被斬斷。
那時候, 廣東有一種看電影的地方, 叫做影吧。一台顯示器,一台影碟機,到前臺給2塊錢可以拿一張碟片。白天我們兵分兩路,三路,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小巷找工作。晚上我們就兩三個人一組出5塊錢在影吧裡蹲一個晚上。
但是影吧的通宵要從淩晨開始算,之前的時間只能在那些廠外面的草坪裡坐著等時間分分秒秒的從我們身邊滑過。我們等待著淩晨,等待著明天,等待著毫無意義的時間。有時候,廠裡的 保安會出來像驅逐瘟神一樣把我們攆走,我們只能換個地方繼續等待。
那時候,我們白天只敢吃兩頓飯,早上三個饅頭和一碗米湯1元錢,晚上也是三個饅頭一碗米湯1元錢。三天過後,晚上我們連影吧也不敢再蹲了,只能在草坪上找個偏僻的角落躺一個晚上。
就在我們幾乎陷入絕境的時候,我和另一個同學在一家廠門外看到一張招工的紅告示。我們到門衛室沒問工資待遇,只問了廠裡管吃管住嗎?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我們又問廠裡招多少人,他們說要招幾十個。當天下午我們一行六人就帶著行李到廠裡去了。
廠裡給我們安排了宿舍,發了張飯卡。在十多天四處奔波後,我們終於安頓了下來。我們像穿洋過海的鳥兒終於找到了歇腳的地方一樣,歡呼跳躍,撲棱著疲憊的翅膀。
當天下午,我們六個人湊錢去超市買了一包洗衣粉,一盒香皂,一瓶洗髮水和一把衣架。晚上我們在工廠的食堂飽飽地吃了一頓。
那晚我們坐在床上,和我們的新舍友講這些天我們的遭遇。他們聚精會神的聽著,生怕聽漏了什麼。我們也聚精會神地講,生怕講漏了什麼。那晚我們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我們到了車間。
我現在還記得這家叫做“合順”,做風扇的工廠。十年前它曾經收留了六個走投無路的孩子。後來那六個孩子都離開了,為了夢想他們又去過很多地方,在很多地方漂泊流浪。他們結婚了,生孩子了。於是他們帶著夢想,也帶上他們的老婆、孩子去過很多地方,在很多地方漂泊流浪。
生活到了最後,無外乎是求得三餐一宿。多年前,我明白了這個道理。多年後的我卻不願意永永遠遠為了生活而活著。
我們執迷於與生活無關的事。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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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叫做影吧。一台顯示器,一台影碟機,到前臺給2塊錢可以拿一張碟片。白天我們兵分兩路,三路,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小巷找工作。晚上我們就兩三個人一組出5塊錢在影吧裡蹲一個晚上。但是影吧的通宵要從淩晨開始算,之前的時間只能在那些廠外面的草坪裡坐著等時間分分秒秒的從我們身邊滑過。我們等待著淩晨,等待著明天,等待著毫無意義的時間。有時候,廠裡的 保安會出來像驅逐瘟神一樣把我們攆走,我們只能換個地方繼續等待。
那時候,我們白天只敢吃兩頓飯,早上三個饅頭和一碗米湯1元錢,晚上也是三個饅頭一碗米湯1元錢。三天過後,晚上我們連影吧也不敢再蹲了,只能在草坪上找個偏僻的角落躺一個晚上。
就在我們幾乎陷入絕境的時候,我和另一個同學在一家廠門外看到一張招工的紅告示。我們到門衛室沒問工資待遇,只問了廠裡管吃管住嗎?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我們又問廠裡招多少人,他們說要招幾十個。當天下午我們一行六人就帶著行李到廠裡去了。
廠裡給我們安排了宿舍,發了張飯卡。在十多天四處奔波後,我們終於安頓了下來。我們像穿洋過海的鳥兒終於找到了歇腳的地方一樣,歡呼跳躍,撲棱著疲憊的翅膀。
當天下午,我們六個人湊錢去超市買了一包洗衣粉,一盒香皂,一瓶洗髮水和一把衣架。晚上我們在工廠的食堂飽飽地吃了一頓。
那晚我們坐在床上,和我們的新舍友講這些天我們的遭遇。他們聚精會神的聽著,生怕聽漏了什麼。我們也聚精會神地講,生怕講漏了什麼。那晚我們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我們到了車間。
我現在還記得這家叫做“合順”,做風扇的工廠。十年前它曾經收留了六個走投無路的孩子。後來那六個孩子都離開了,為了夢想他們又去過很多地方,在很多地方漂泊流浪。他們結婚了,生孩子了。於是他們帶著夢想,也帶上他們的老婆、孩子去過很多地方,在很多地方漂泊流浪。
生活到了最後,無外乎是求得三餐一宿。多年前,我明白了這個道理。多年後的我卻不願意永永遠遠為了生活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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