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憶是做古董生意的, 三十出頭, 別看他歲數不算大, 可他出道早, 這些年走南闖北的, 也算是這一行裡的明白人。 啥貨打眼一看、拿手一掂, 他就能斷定是什麼貨、值什麼價。
平日裡, 小憶隔一段時間就要到大山溝裡掃掃貨。 由於他做買賣不欺不瞞, 價格公道, 時間長了, 這些地方的人都熟悉他了, 誰家有了要出手的物件, 往往先給他打電話。
夏日裡的一天, 小憶接了個電話, 是曹老八打來的, 這人小憶熟悉, 是個農民, 兩人打過好幾次交道, 有的交易成了, 有的沒成。 這一次曹老八在電話裡說, 他的親戚有一個祖傳的老物件要出手,
曹老八的家在北邊, 開車要五六個小時。 這天, 小憶開車一路賓士, 越往北走路況越糟, 坑坑窪窪的路面, 還淨是盤山道。 車開了三個多小時, 半道熄火了, 好不容易修好車, 小憶是又累又餓。 好在附近有個大柳樹村, 小憶敲開一家門, 想討口水喝。
開門的是個小女孩, 樣子怯怯的, 猶豫了半天才讓他進去。
進了門, 小憶才知道那小女孩叫豔豔, 家裡就她和爸爸老林兩口人, 老林竟是個癱子。 見了小憶, 老林無奈地苦笑一下, 讓女兒趕緊沏茶倒水。 小憶心中湧出一種複雜的感覺, 既溫暖又心酸。
聽說小憶是到鄉下收集古董的, 豔豔突然眼睛一亮:“我爸爸有個蠍子, 一直想賣, 叔叔你要不要看看?”
說著, 豔豔自顧自從木櫃中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小憶, 小憶打開一看, 竟是一隻活靈活現的大蠍子, 他嚇了一跳, 差點沒失手扔了。 只見這只蠍子足有一個成人的鞋底那麼大, 那玲瓏剔透的軀殼節肢, 前七後五, 節節粗壯飽滿, 段段晶瑩奪目, 最嚇人的是那向前彎曲的尾刺, 潛藏著無盡的殺機, 實在是太傳神了。
小憶一問才知道, 這只蠍子竟是老林親手雕的。 老林其實只比小憶大幾歲, 原來是幹木匠活的, 本來身體挺健康, 可就在大前年, 有一次他幫人蓋房, 不慎從房上跌了下來, 脊椎受了永久性的損傷, 從此只能躺在床上了, 連翻個身都要靠別人。 時間一長, 老林的妻子吃不了這種苦, 說是出外打工, 再也沒有回來。
小憶看了、聽了, 禁不住雙眼濕漉漉的, 他問:“除了雕蠍子, 你還會雕什麼?”老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告訴小憶, 他只會雕蠍子, 為什麼只會雕蠍子呢?老林講了自己的親身經歷—
原來老林癱瘓後, 只能躺在土炕上, 他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心裡特別難受, 暗暗下了決心, 要找個機會結束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有一天, 他等來了機會, 他發現窗臺上有半瓶蒙了灰塵的農藥, 就想在晚上女兒睡著後悄悄喝下去。 等到了晚上, 他躺在炕上睜著雙眼, 正在琢磨怎樣才能拿到那瓶農藥, 忽然似有一物“吧嗒”一聲落在自己的肚皮上。 借著如水的月光, 他看清了,
此時的老林已出了一身大汗, 人也清醒了, 他想到如果自己死了, 女兒豔豔可怎麼辦?霎時間, 老林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他讓女兒在院子裡找來一堆平日裡生火用的山棗樹根, 他選了一段料, 就著樹疙瘩的形狀用小刀雕刻起來。
憑著做過木工的底子和那一夜蠍子給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一個月後, 一隻栩栩如生的蠍子雕成了。 由於老林沒事時就拿在手裡把玩, 時間一長, 這只蠍子被他摩挲得瑩潤剔透, 乍一看,
小憶沒想到這只蠍子雕件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便拿出五百元, 要買這個蠍子。 老林有點結巴地說:“太、太多了再說, 這也不是什麼古董。 ”小憶笑了笑, 說:“我買貨從來都是以貨論價, 雖說你這蠍子不是古董, 但我看值這個價。 ”說罷, 小憶買了蠍子, 驅車繼續上路。
到了曹老八的家, 曹老八遺憾地告訴小憶, 他的那個親戚今天有事不在家, 要明天才回來, 讓小憶在他家住一宿, 明天一大早他那親戚把物件親自送來。 小憶問是什麼物件, 曹老八說是一個玉枕, 祖上傳下來的, 少於五萬元絕對不賣。
接著, 曹老八問小憶帶了多少錢, 小憶笑了, 反問:“怎麼, 怕我買不起?”這一問, 曹老八不好意思了, 窘得抓耳撓腮, 說:“不是那意思, 我這個親戚古怪得很, 只認現金交易,不見兔子不撒鷹啊!”小憶見他這麼說,拍了拍自己的手袋說:“放心,我帶著呢,只要東西好,錢夠用。”曹老八一聽,立馬高興起來。
晚上睡覺時,曹老八把媳婦孩子安排在東屋,他和小憶睡西屋,兩人一個炕頭一個炕尾,誰也不影響誰。曹老八喝了酒,很快睡著了,呼嚕打得山響。小憶不習慣,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拿出那個蠍子雕件把玩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小憶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天已大亮。曹老八看來早起來了,那只蠍子雕件還靜靜地趴在自己的胸上,冷不丁一看,還真嚇人。等小憶穿好衣服出來,曹老八才一臉驚慌地迎上來,開始喋喋不休:“哎呀,我的媽呀,你可活著出來了,可嚇死我了!我昨晚起夜,見有那麼長一個大蠍子趴在你的胸上。俺這兒的蠍子毒性特大,碰上了千萬不能動,你要是動一下,就沒命了,別人也奈何不了,只能等它自己爬走。我小時候被這東西蜇過,幸虧送得及時,才在鄉里的醫院撿回一條命!俺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蠍子,怕是蠍子精吧”
小憶沒想到曹老八竟當真了,他覺得挺好笑,也沒多說什麼,便問起玉枕的事,曹老八竟支吾起來,說正想跟小憶說,他那個親戚變卦了,又不打算賣了。這種事對小憶來說常有,就是在成交前的最後一刻發生變故也不稀奇。小憶有點失望,簡單地吃了口飯,跟曹老八打了個招呼,開車回去了。
小憶回去後,很快把這事忘了,也沒再跟曹老八聯繫。可過了沒多久,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到了他耳邊:曹老八叫公安局抓起來了,而且犯的事挺大,竟是殺人。一開始小憶還不信,後來一打聽,這事竟是真的。這曹老八前段時間以親戚有個玉枕要賣為誘餌,先後騙來兩個古董商,晚上睡覺時用錘子打死放在炕洞裡,事做得挺隱秘,連他老婆都不知道,據說這曹老八是欠了巨額賭債還不上
乍聽到這個消息,小憶聯想到自己在曹老八家的經歷,就覺得後脊樑“滋滋”直冒涼氣,從頭到腳出了一身冷汗,他這個後怕呀!
小憶找出那個蠍子雕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細細地審視起來,然後,他開了車,直奔大柳樹村。小憶和老林簽了個協定,不光包銷老林的蠍子雕件,還給他帶去一些其他昆蟲和動物的圖片,讓老林學著雕。
至於那頭一個蠍子雕件,小憶把它放在桌上,愛若珍寶。有的藏友見了,也喜歡,想出高價買走,可無論出多高的價,也打動不了小憶,用他的話說:“這只蠍子救過我的命”
只認現金交易,不見兔子不撒鷹啊!”小憶見他這麼說,拍了拍自己的手袋說:“放心,我帶著呢,只要東西好,錢夠用。”曹老八一聽,立馬高興起來。晚上睡覺時,曹老八把媳婦孩子安排在東屋,他和小憶睡西屋,兩人一個炕頭一個炕尾,誰也不影響誰。曹老八喝了酒,很快睡著了,呼嚕打得山響。小憶不習慣,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拿出那個蠍子雕件把玩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小憶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天已大亮。曹老八看來早起來了,那只蠍子雕件還靜靜地趴在自己的胸上,冷不丁一看,還真嚇人。等小憶穿好衣服出來,曹老八才一臉驚慌地迎上來,開始喋喋不休:“哎呀,我的媽呀,你可活著出來了,可嚇死我了!我昨晚起夜,見有那麼長一個大蠍子趴在你的胸上。俺這兒的蠍子毒性特大,碰上了千萬不能動,你要是動一下,就沒命了,別人也奈何不了,只能等它自己爬走。我小時候被這東西蜇過,幸虧送得及時,才在鄉里的醫院撿回一條命!俺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蠍子,怕是蠍子精吧”
小憶沒想到曹老八竟當真了,他覺得挺好笑,也沒多說什麼,便問起玉枕的事,曹老八竟支吾起來,說正想跟小憶說,他那個親戚變卦了,又不打算賣了。這種事對小憶來說常有,就是在成交前的最後一刻發生變故也不稀奇。小憶有點失望,簡單地吃了口飯,跟曹老八打了個招呼,開車回去了。
小憶回去後,很快把這事忘了,也沒再跟曹老八聯繫。可過了沒多久,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到了他耳邊:曹老八叫公安局抓起來了,而且犯的事挺大,竟是殺人。一開始小憶還不信,後來一打聽,這事竟是真的。這曹老八前段時間以親戚有個玉枕要賣為誘餌,先後騙來兩個古董商,晚上睡覺時用錘子打死放在炕洞裡,事做得挺隱秘,連他老婆都不知道,據說這曹老八是欠了巨額賭債還不上
乍聽到這個消息,小憶聯想到自己在曹老八家的經歷,就覺得後脊樑“滋滋”直冒涼氣,從頭到腳出了一身冷汗,他這個後怕呀!
小憶找出那個蠍子雕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細細地審視起來,然後,他開了車,直奔大柳樹村。小憶和老林簽了個協定,不光包銷老林的蠍子雕件,還給他帶去一些其他昆蟲和動物的圖片,讓老林學著雕。
至於那頭一個蠍子雕件,小憶把它放在桌上,愛若珍寶。有的藏友見了,也喜歡,想出高價買走,可無論出多高的價,也打動不了小憶,用他的話說:“這只蠍子救過我的命”